第四十六章

　　虞澤發現他們又交換了身體， 不由當場愣住。宋彥也發現了，他頂著虞澤的臉，用虞澤的聲音問虞澤：「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虞澤搖搖頭， 他還有點驚魂未定，心裡說不出的感覺。

　　宋彥又檢查了一下自己，說：「沒事，放心，你的身體也沒有受傷。」他換了個姿勢， 讓虞澤和自己靠著。

　　他檢查了一下手機信號，然後打了急救電話。

　　宋彥安慰虞澤：「別怕， 沒事。」

　　他緊緊握著虞澤的手。

　　虞澤慢慢說：「剛才……」

　　宋彥立刻明白了虞澤的意思， 剛才如果不是虞澤眼明手快， 他很可能在電梯掉下去的瞬間邁出電梯。如果那樣的話， 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隨便是他們兩個人當中的哪一個， 都可能遇難。

　　宋彥還很鎮靜， 說：「你在我身邊，我太幸運了。」他不想讓虞澤太擔心。

　　很快保鏢的聲音在電梯外面響起， 還有酒店的工作人員， 維修人員。

　　「我們在這裡！」宋彥大聲呼喊。

　　安保人員只問：「宋先生！宋先生你還好嗎！」他們聽不到宋彥的聲音，十分緊張。

　　虞澤看了一眼宋彥， 說：「我沒事。你們快點打開電梯。」

　　電梯門撬開，他們被救了出來。

　　虞澤回頭看看那個故障電梯，不寒而慄。宋彥的保鏢立刻圍住他，神色緊張， 好像他是天下最重要的寶貝一樣：「宋先生，我們送你回房間。」

　　虞澤握住宋彥的手。宋彥衝他點點頭，示意他們回房間再說。

　　宋彥和虞澤很久沒有交換身體了，突然又來這一出，還是在這種情形下。兩個人都有些不適應。虞澤甚至感到了一陣莫名其妙的緊張。

　　他們在保鏢的護送下回了房間，兩個人沖了澡，換了身衣服。宋彥要去看監控錄像。

　　他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勁——這座別墅一切都是用的最好的，電梯當然也是，而且定期保養。他每次來住之前，助理都會提前通知，要求這裡做好準備。

　　按理說，這種事故基本不會發生。宋彥想看看監控。

　　虞澤也覺得看一下比較好。他和宋彥一起和酒店安保聊了聊，然後去看監控。監控中清楚顯現了當時他們遇到的危險。

　　虞澤這時候只覺得劫後餘生，平靜了些。宋彥頂著虞澤的臉，臉色卻越來越冷。虞澤看著他的樣子，覺得他都要在爆發的邊緣了。

　　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很緊張，這是沒出事，要是出事了，只怕安保人員全都要掉層皮。

　　「有誰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為什麼？」宋彥冷冷說。

　　別墅管家被「影帝」的氣場震懾。宋彥身邊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宋二公子對影帝的態度，不少人私下說搞不好他們哪天就會結婚。現在看來，「影帝」是提前拿出配偶的氣勢了。

　　虞澤對他們點點頭：「現在事故原因有眉目嗎？」

　　管家謹慎說：「我們會馬上查。但是在宋先生您來之前兩天，我們剛剛做過全套檢查，一切都沒有問題。這些都是有第三方的檢查記錄的。」

　　虞澤相信他說的話，他只能催促他們盡快。

　　因為這一出意外事故，兩個人都被掃了興致。天色已經全黑了，兩個人都沒有去餐廳吃飯，讓助理送了些簡單的食物到房間。

　　宋彥這時候是真的想打電話叫他的表弟和朋友不要來島上了。除了意外，還因為他和虞澤又交換了身體。這些都是他的親友，都圍著他打轉，他不想給虞澤增加社交壓力。

　　虞澤靠在陽台邊看著夜景。他打消了宋彥的顧慮。

　　「他們已經準備好出發了，這時候突然要他們改行程沒有必要。到了海上不需要我招待，大家也會玩得很開心。」

　　宋彥躺在躺椅上，放下飲料，說：「這麼一交換，我又想起來我們當時有那麼多不方便了。只能幸好之前一次積累了一些經驗。但是你的電影怎麼辦？」

　　他知道虞澤想拍周艾導演的電影，虞澤已經告訴他了。

　　虞澤一時間沒有說話，好像看遠處的海浪看得入了神。夜晚的海面像是有最深的顏色，但仍有一些光亮在其間閃爍。不知道是奇妙的海洋生物，還是路過的船隻。潔白的沙灘上只有幾個保安在巡邏，顯得十分空曠。

　　宋彥連忙補充說：「我會想辦法。」

　　虞澤轉過身，坐到他身邊，說：「你說的對，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想辦法解決。電影預計要下半年才能開拍。我們還有好幾個月時間，希望這半年左右我們能換回來。我們這兩次換過來換過去的時間並沒有持續那麼久。這是個好跡象。但是這周結束，我已經約好了要和周艾見面面談，爭取這部電影。」

　　宋彥指了指自己，笑著說：「看來我要代你去見周艾導演了。我們可以來綵排一下。」

　　虞澤終於笑了出來，宋彥總有辦法讓他看到事情有趣的那一面。

　　宋彥抱住他，讓他和自己一起躺在躺椅上，低聲問：「試鏡的時候一般會問什麼？導演會怎麼面試你？」

　　虞澤說：「每個都不一樣。我會和導演見面聊天，但基本不試鏡。」

　　宋彥說：「噢！這是影帝的特權嗎？」

　　虞澤點點頭：「聽起來有點自大，但這確實是影帝的待遇。」

　　兩個人都笑起來，虞澤說：「我會和導演談談對故事的理解，對角色的看法，以及我打算用什麼樣的心態來塑造。如果還沒有看過劇本，大部分時候都是閒談，聊導演以前的電影，但是要注意分寸——導演一定聽過無數遍關於自己作品的分析了。然後不動聲色地展現自己，以及表達自己願意為角色付出。導演都喜歡有奉獻精神的演員。」

　　宋彥連連點頭：「看來和導演閒談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虞澤說：「你不會有問題的。這已經比我剛出道的時候試鏡輕鬆多了。現在想想，我真佩服自己當初能經過那麼多試鏡。再讓我經歷一次，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來。」

　　宋彥表示懷疑：「你需要經過很多試鏡才能拿角色？我不相信。你這樣的……」他想說絕色，又覺得絕色這個詞太枯燥，還不夠形容。虞澤不僅美在容貌，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種特別的氣質。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那些選角導演是瘋了嗎？」

　　虞澤輕聲笑了，說：「這是你想當然了。剛出道的時候，我也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而已。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年輕人。」

　　說笑間，宋彥能感受到脖子上的微小氣流，他心癢癢的。

　　「你最奇葩的一次試鏡是什麼樣的？」他問。

　　虞澤回憶著說：「奇葩……有一次我去試鏡一部古裝片，他們要把我吊起來，一邊旋轉一邊說台詞。因為那部戲很多地方要吊威亞。」

　　他們一直聊到很晚。宋彥臨睡前還念叨著要把把周艾導演的電影都補全看一遍。

　　半夜的時候他們被一陣電話聲吵醒。虞澤推了推宋彥：「你的手機……」

　　宋彥抓起手機：「喂？」

　　他一出聲，虞澤立刻覺得不對，連忙撐起身體，從他手中拿過手機——他們睡得迷糊，忘記了他們交換了身體。

　　「我要和宋彥說話。」電話那頭是一個冷淡的聲音。虞澤立刻聽出來是宋奇的聲音，他清清嗓子，說：「是我，大哥。」

　　宋彥也坐了起來，宋奇半夜打電話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虞澤打開了免提：「有什麼事嗎？」

　　宋奇的呼吸聽起來有些粗重，他緩緩說：「你馬上回去，立刻，馬上啟程，越快越好。」

　　虞澤的心縮緊了：「出了什麼事？」

　　他看向宋彥，他臉色也變得很嚴肅。

　　宋奇說：「夏威夷掉了一架小型飛機，爸在上面。」

　　他停頓一秒，說：「目前是四人死亡，兩人失蹤，沒有人生還。飛機失事的消息馬上會被報導。至於機上人員的身份，最多拖延六個小時。」

　　宋彥已經摀住了臉，他不能發出聲音。

　　虞澤說：「我會馬上回來，馬上回來。」

　　他已經抓住了宋彥的手，他知道宋彥這時候一定有說不清的話要問。他心亂如麻。

　　「媽知道了嗎？」虞澤問。

　　宋奇說：「是的，我剛剛給她打過電話。她也會馬上回去。」

　　虞澤還是難以置信，他問：「能確定嗎……是為什麼……怎麼回事？」

　　宋奇肯定地說：「是他的私人飛機，已經確定了——失事這件事是確定的。但是遺體……還沒有確定。」

　　他說：「目前在搜救，但是……」

　　他話中的含義不需要說得太明白。在這種小型飛機失事中生還的概率微乎其微。

　　虞澤喃喃說：「我馬上回來。」

　　宋奇說：「我還有很多事，正在去機場的路上，馬上去夏威夷，現在情況還不明了。你和我保持聯繫，聽到了嗎？」他終於聽起來有些悲傷的感覺，囑咐弟弟注意安全。

　　電話一結束，宋彥就從床上蹦了起來，他一言不發，開始穿衣服收拾東西。

　　虞澤給宋家的保鏢和助理打了電話，他們取消接下來的所有行程，匆忙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