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分鐘後,蕭憑被提溜著後領子拎到了浴室裡。
是真的提溜, 雙腳基本離地的那種。
他都不知道時至今日, 雷浮潮那副身體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登時一聲都不敢吭了,顧忌著雷浮潮的腰傷也不敢掙扎, 落地才開始動彈。
把浴室的門狠狠關上, 雷浮潮就扶著後腰喘著細氣停下了,右手卻沒鬆開他,一把將他推到瓷牆上, 用另一隻手飛快地扳開了淋浴頭。
“不許動。”察覺到落地後蕭憑有點想跑,雷浮潮使勁按了按他的腦袋。
臉貼著壁磚, 蕭憑在心底暗暗吃了一驚。
什麼?他都已經做好失敗重來的準備了,沒想到雷浮潮是想玩點野的,直接在浴室解決?
可以, 這倒也挺符合雷浮潮的風格,又騷氣又省事, 事前事後都能夠在浴室裡儘快把身體沖乾淨。
蕭憑將信將疑地屏住了呼吸, 一動沒動, 沒錯, 果然,如他所料, 雷浮潮緊接著就湊到他身後來,按著他的肩膀解開了他的褲腰帶,氣息輕打向他的耳垂後, 時弱時強,手臂纏貼上他的腰身,指掌向下……
雖然蕭憑不太喜歡這種被別人脫褲子的感覺,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既然雷浮潮喜歡,那就隨雷浮潮去吧。
蕭憑聽話地沒動,哪怕他的底褲上印的圖案是忍者神龜,換在平時,免不了被雷浮潮暗笑兩聲。
雖說是不喜歡這種感覺,但蕭憑一顆心仍然突突地跳,畢竟喜好歸喜好,衝動歸衝動,這可比咬手指曖昧多了,他不可能忍住毫無反應。
於是他的小兄弟越來越往上抬頭,人越來越意亂情迷,眼前小星星直閃,呼吸完全沒了節奏,牙關緊咬,心說雷浮潮再不開始上他,他就快忍不住要摁住雷浮潮上了。
直到忍者神龜顫巍巍地墜落下來之後,隨著雷浮潮的一聲低歎,蕭憑喉頭一動——
就感覺到一陣強烈冰涼的水流“唰”地從天而降,一舉澆熄了他的滿腔期待,澆冷了他的渾身熱情。
蕭憑:“……”
蕭憑低頭默然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又看了看眼前的淋浴頭,再回頭看了看雷浮潮。
“出去。”雷浮潮冷靜地指揮他,接著扯近淋浴頭轉而開澆自己的帳篷了。
“嘩啦嘩啦”的水聲中,蕭憑看清他是和著衣服淋的,眼神裡還充滿了“小浪蹄子你休想對我圖謀不軌”的譴責,只好提上褲子蔫巴巴地出去了。
咣,浴室門也無情地關上了。
門一關,雷浮潮略微松了一口氣,跌坐到浴缸裡乾脆洗了個澡。
他頭疼得很,蕭憑好像一天比一天更囂張了,然而他對此毫無辦法,非但毫無辦法,似乎還一天比一天更傾向束手就擒了。
仔細地沖掉身上的浮汗和心裡的情緒,雷浮潮才慢慢起身,擦乾水珠穿上衣服,一出浴室,冷不防撞上了蕭憑和一件白婚紗。
……白婚紗?
沒錯,雷浮潮定睛一看,蕭憑手裡提著一件眼熟的白婚紗,正在全身鏡前扭來扭去,婚紗的款式很老氣,像是上個世紀的風格,棱角娟秀,蕾絲輕薄,版型蓬鬆溫柔。
雷浮潮:?
哪裡來的婚紗?
他只困惑了幾秒鐘,蕭憑就發覺他了,一下子轉過身來興沖沖地告訴他:“雷哥,你還記得嗎?這是拍《露水之夜》時用的那件婚紗,我把它買過來了!”
雷浮潮並不清楚蕭憑把它買過來要幹什麼,也不太樂意想。
“誰穿?”雷浮潮失笑問,“你穿?”
“我不穿。”蕭憑立刻否決,語氣頗為大義凜然,“我們可以打賭,誰輸了誰穿嘛,很公平的。”
說著話蕭憑就伸手把婚紗往雷浮潮的肩膀上比了比。
這件衣服是當初拍戲時《露水》劇組根據他的身量做的,固然現在他和雷浮潮的身高幾乎持平,那時候卻比現在要矮一些,不比量一下,蕭憑不確定尺寸到底合不合適雷浮潮。
其實要說他一定想看雷浮潮穿婚紗,倒也沒那麼想,雷浮潮很好,原本的氣質他就很喜歡,但是當年因為演戲需要,雷浮潮可是看過他穿這玩意的,想想蕭憑就很不甘心。
這不屬於惡作劇,屬於昔年的直男之間的仇恨。
看他這套操作,雷浮潮就知道他肯定已經做好出老千的準備了,當下連“賭什麼”三個字都懶得問,立即皺起眉把他的手往回推。
兩人你一來我一往地把婚紗夾在中間互相謙讓了三百個回合,突然之間,毫無預兆地,“哢噠”一聲,玄關外的防盜門被打開了。
隨後燕白帶著悠悠閑閑的表情、哼著小曲從門外走了進來。
此時此刻,白婚紗正被蕭憑緊緊貼在雷浮潮的肩線上,兩人的站位離全身鏡不遠,看起來活像是在普普通通地試衣服似的。
歌聲戛然而止,燕白僵住了。
三個人一齊僵住了。
之前蕭憑忽然不告而別,燕白得知以後,覺得這個冬天雷浮潮進醫院的次數未免有點多,便不太放心。
兩人家住得近,往日雷浮潮獨自在家、太不舒服的時候也常常是托他來幫忙的,就暫時給了他一把鑰匙。
今天燕白是打過招呼,來取落在他家的一件東西順便歸還鑰匙的。
但。
此情此景。
不大對頭。
燕白略一呆滯,暫時放棄了取東西,只是舉起雙手,緩緩把鑰匙放在鞋櫃上,扭頭退了出去。
“砰!”燕白還用力帶上了門,隔著門,餘下的兩個人也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一陣逃饑荒般的急促下樓聲。
五秒鐘後,雷浮潮的臉色完全變了。
六秒鐘後,雷浮潮單方面開啟了一場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