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長番外
經過一個熱水澡的工夫, 滾沸的白開水差不多涼了,雷浮潮拿了只一次性紙杯,倒了半杯水,在手晃晃,和著一整板感冒藥一起遞給蕭憑。
蕭憑一臉茫然,雖然很快把東西接下了,但眼神莫名其妙地驚慌失措,讓他感覺真的像撿到了一隻半怕人不怕人的小流浪狗似的。
“先把藥吃了。”雷浮潮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轉身拿吹風機去了。
眼見著他在屋子裡東奔西走,蕭憑顯然更加茫然了,只是什麼話也沒說, 直到看見他翻出吹風機來, 才小聲表示:“謝謝你,不用麻煩了,我頭髮不長, 毛巾擦過, 馬上就幹了。”
雷浮潮很無奈, 在國外的最後幾年,他遇見過不少這種脾氣的小年輕, 嘴上一副不麻煩人的樣子,卻一點也不曉得照顧自己。實際上初到陌生的環境手忙腳亂需要幫助也好,落魄街頭淋了一場冷雨需要暖和的待遇也罷,純屬人之常情,實在沒什麼好為難自己的。
“那是平時。”雷浮潮只好耐心地糾正, “現在你不把寒氣驅透,多半要感冒。”
蕭憑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准他從小受的教育都要求他儘量不麻煩陌生人。
誠然男孩子頭發短,通常的確是用毛巾擦過幾下後甩一甩就幹了,但目前情況特殊,雷浮潮還是暗暗歎了口氣,自己撥開開關,拉住蕭憑說:“站好,我給你吹。”
蕭憑登時渾身僵硬,從站立的姿勢就看得出來。搞得雷浮潮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正在給緊張小狗做體檢的三流獸醫一樣。
沒准還是個黑心獸醫。
所幸男孩子著實頭髮短,吹頭髮的過程沒持續多久,摸摸差不多了,雷浮潮就拔掉電吹風,收工示意蕭憑:“廚房有姜湯,去喝吧,有力氣捧碗嗎?”
蕭憑定睛瞧瞧他,眼裡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雷浮潮看出他是在疑惑為什麼還有姜湯可喝了,故意裝作看不出,恍然大悟地一豎手指,道:“忘記你可能沒吃晚飯了,你想吃什麼?我下樓去買。”
蕭憑不肯說話。
雷浮潮說:“否則我就隨便買點我喜歡吃的東西了?”
他語氣中含有一丁點威脅的成分,沒料到蕭憑原本只是反應慢了一拍而已,聞言下意識便想看看他愛吃什麼,能吭聲也不吭聲了。
雷浮潮只當蕭憑就是這麼一個挨打也不鬧騰的性格,當下越發無奈了,惟有囑咐:“那我去買飯,趁這段時間,剛好你把姜湯喝了。不要關掉空調,不要倒掉姜湯。”
“謝謝。”蕭憑細聲細氣的。
這副模樣,雷浮潮真的看不出來他是個絲毫不怯鏡的天賦型演員。
雷浮潮點點頭,好笑地轉身出了門。
時間不早了,霓虹寥落,街面上的飯館已經關得七七八八,加上炒菜打包的時間,雷浮潮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回去。
一進門就看到蕭憑抱著熱水袋站在門墊前等他。
“餓急了吧?”雷浮潮隨手把傘扔進雨傘桶裡,笑著摘下嘴唇間的煙頭吐了一口濃煙,跟著愣了一下,才想起來目前家裡暫時也變成了一處小型公共場所,連忙熄掉香煙,揮散煙氣,穿過殘餘的煙霧把蕭憑往餐桌邊拉,“吃飯。對不起,我忽略了晚飯問題,推著你洗了空腹澡。”
蕭憑眼裡問號再現。???
他根本想不通雷浮潮有什麼好道歉的。
脾氣溫柔的人他不是沒見過,脾氣聖母的人他也不是沒見過,但都不是這種畫風。
蕭憑稀裡糊塗地接過筷子,吃了這頓飯。菜色還挺豐盛,打從離開家以後,他幾乎就沒吃過這麼豐盛這麼滿足的飯菜了,更是壓根沒想到會在一個陌生人家裡吃到。
他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離開家的,自然知道失敗的可能與高開低走、日後寂寂無名的風險。
所以一切風餐露宿的苦頭、一切必經的過程,他自認為心裡有數,不清楚的只有這個陌生人是怎麼回事。
蕭憑隱約覺得吃完這頓飯自己就該離開了,但沒敢直言詢問究竟是不是這樣,萬一對方本來暫時沒想什麼期限呢?
他想問不敢問,滿腹糾結,只得換了一個問題。
“雷哥,”蕭憑輕聲說,“我只知道你的姓,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連這個姓氏、這個稱呼也是到家以前,他聽對方的朋友叫的。對方好像絲毫沒記起要向他自我介紹。
“噢,”雷浮潮這才停下筷子向他補上自我介紹,“雷浮潮。驚雷的雷,浮沉的浮,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潮。”
不知怎地,蕭憑不免微微一笑。
這種介紹名字的方式,聽上去十分自信十分喜愛自己。名字本身也不錯,蕭憑很喜歡。
這一笑程度很淡,不過雷浮潮捕捉到了,心知蕭憑在這當口上露笑,為的必然只能是他的那句話。
於是他也笑了笑,帶著點壞心眼,朝蕭憑碗裡夾了一大筷子菜。
果然,下一秒鐘,蕭憑的眼睛就陡然一直,重新不知所措了起來,不存在的尾巴胡亂甩了兩下,耷拉在地,樣子顯得特別可憐。
雷浮潮徹底忍不住了,放平筷子一陣哈哈大笑。
“我是強搶了個民女回家嗎?”他問蕭憑。
蕭憑肯定聽懂了他的意思,接下來的時間裡,不再不停道謝了,也不再只吃菜不吃肉了,變得大方了一點,坦誠而饑餓地埋頭狂扒了好半天飯菜,吃到雷浮潮早已吃完、喝了好幾杯餐後酒,還在專注地討伐碗裡的每一顆飯粒。
雷浮潮看了一會,起身接了通電話。
電話是他的一個熟人錢春風打來的,似乎演出剛剛結束,錢春風作為觀眾去看了,沒等到他,特別可惜地來電詢問他:“雷哥,你怎麼不在啊?這場上座率很高,我看到有‘人物’來了。”
“我家裡出了點事。”聽他這麼一講,雷浮潮頓時知道自己錯過好機會了,木已成舟,倒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錢春風短促地“啊”了一聲,回:“我聽那誰說了,晚上你們在火車站撿人了?你認識?”
“不認識,”雷浮潮低低歎了口氣,“但他這麼大了,送到警察局去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管,再不管就快生病了。”
講到這裡雷浮潮下意識回頭一看,蕭憑似乎聽清他在講什麼了,翹首猛望這邊,表情惶惶不安,飯都不吃了。
他匆匆交代兩句,掛了電話,返身回到餐桌邊,尚未坐下,蕭憑就開口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還挺敏銳。
但雷浮潮只搖了搖頭,回答:“沒什麼大事。民以食為天,繼續吃飯吧。”
蕭憑半信半疑地凝視了他好半晌,半晌過後,沒從他臉色中找出任何答案來,才只好訕訕重複:“謝謝。”
又是謝謝。
·
儘管經歷了熱水澡和熱姜湯的洗禮,最後蕭憑還是重感冒了,因此雷浮潮勸他暫時安心住下來。
最初的幾天,每天剛回家時,雷浮潮都習慣性地誤以為自己還在獨居,直到蕭憑聽到他開門的動靜,披著大衣或裹著被子嗒嗒地從沙發上或臥室裡沖出來迎接他。
今年冬天很冷很冷,這場感冒來勢洶洶,蕭憑臉色難看,頭重腳輕,走路歪歪斜斜,可是無論雷浮潮怎麼告訴他:“犯不著來迎我。”他還是一定要迎。
漸漸地,雷浮潮把這理解成蕭憑宣洩感激之情的方式,就也不阻止了。畢竟即使是善意的情緒,長期得不到宣洩,人也會很不自在。
第四天傍晚雷浮潮運氣不好,沒隨身帶傘,天氣預報失靈,導致他淋了一場小雨。好在排除搭乘公車的時間不論,也只淋了十來分鐘。
但這次蕭憑照例眼睛發亮地沖到門墊前迎接他時,表情一下子就陰沉了。
雷浮潮倒是渾不在意,洗澡、喝熱水、預防性地吃感冒藥,一套流程走下來,就漫不經心地去做別的事情了。
結果整個晚上蕭憑一直像一條小尾巴一樣黏在他身後,無論他幹什麼都要不放心地看看。他在沙發上翻書,蕭憑就蜷坐在他旁邊挨著他的肩膀觀察他的臉色;他在廚房煮速凍羊肉水餃,蕭憑就搬一張小凳子坐在他身後觀察他的動作;他在洗手間刷牙,蕭憑就擠過來並排和他一起刷牙。
因為彼此並不熟悉,平日裡除了蕭憑堅持迎門一類的小舉動,兩人的交流與對話都比較客客氣氣,有時一整天過去,也只有睡前醒後的寥寥幾句“早安”、“晚安”,口吻正式,雷浮潮不知道蕭憑原來這麼擅長黏人。
又仔細尋思了片刻,雷浮潮覺得多半是蕭憑這次感冒難受得太厲害,產生了短期陰影,生怕周圍人也得重感冒。
以至於晚飯後他打了區區一個噴嚏,蕭憑緊張得兩眼圓睜。
想來想去,雷浮潮悄悄給錢春風打了通電話。
畢竟他仍有日常的事務要做,不可能每天待在家裡,最近不在家的時間,就拜託了錢春風幫忙過來照顧蕭憑。
電話一通,閒聊了幾句,雷浮潮便問錢春風:“蕭憑病得特別嚴重嗎?我總覺得他有點病傻了。”
錢春風笑了兩聲告訴他:“很嚴重,白天不用睡覺,可他也不愛下床,可能是發燒發得沒什麼力氣吧。”
雷浮潮相當意外。
蕭憑今晚明明滿地亂跑。
掛斷電話,雷浮潮沖著蕭憑陷入了沉思。
此際蕭憑依然沒躺回床上去,只管繞在他身邊黏啊黏的,不曉得為什麼,目光奇亮,可惜臉色有些潮紅,似乎的確在發燒。
算了。
雷浮潮決定順著他這一回,早點躺下休息,這樣蕭憑就也會躺下休息了。
反正蕭憑是在關心他。
·
三月中旬,蕭憑的第一部 電影上映了。
片名叫《我屬於光》,第一次聽,雷浮潮就感覺這名字怪適合蕭憑的。
季節很好,天氣很好,滿大街是桃花梨花,經風一吹,萬花辭脫樹枝,跌旋如浪流,粉粉白白,拍面溫柔不痛。中午蕭憑跑去電影院售票處買了兩張影票,傍晚約上雷浮潮,一起坐了前排。
他從家裡出發,到電影院門口等了二十幾分鐘,雷浮潮才姍姍出現,沒有遲到,是他心情亢奮,來得太早了。
天色藍黑,空氣沉靜,雷浮潮仿佛是和風一起來的,一走近,春風忽然就大了,吹得他頭髮飛揚,眼光飛揚,注意力也飛揚。
他注意到雷浮潮的長褲褲腳上沾了好幾片花瓣,也許是不小心涉進了什麼花瓣堆裡,也許是走在桃花樹底下遭遇了幾朵落花的狙擊,蕭憑不得而知。
蕭憑單是覺得怪好看的。
截止現在,他與雷浮潮似乎還不夠親近,頂多算是漸漸成了朋友,彼此誰也尚未琢磨透誰,他甚至連雷浮潮的口味脾性也摸不透徹:比如哪怕當天出門只有一場煙氣重重的酒局等著,雷浮潮也堅持每天噴香水,風雨無阻,同時死不肯穿花紋稍多一點的衣服,認為那太招搖了。
“等多久了?”雷浮潮沒留心到自己褲腿上的不速之客,開口打斷了蕭憑的走神,“進去吧,爆米花我買了。”
蕭憑答應了一聲,用力一吸鼻子,嗅到了一股淡花木香,偏偏分不清來源究竟是四周的紛紛亂花,還是雷浮潮今天噴的香水餘香。
直到兩人一齊坐進黑咕隆咚的放映廳裡去,他才確定,是雷浮潮身上的香水餘香。
很快電影就開始了,其實這部片子蕭憑是自己一個人偷偷先看過一遍,內心十分滿意,才膽敢約雷浮潮一起來看的。
所以這一回他看得並不是很專心,時不時要扭頭觀察一下雷浮潮對電影的反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
結果不多時,他就被雷浮潮看電影的狀態給吸引住了,幾乎忘記了要去看電影。
要說特別,雷浮潮看電影的狀態也不標新立異;要說不特別,除去劇組的導演和剪輯師等工作人員,蕭憑委實沒見過有人看電影看得這樣認真,眼睛將近一眨不眨。
以至於雷浮潮根本沒發現,在他專心看電影的工夫裡,他已經側頭盯著他的臉看了這麼久了。
蕭憑也不清楚雷浮潮到底是一貫如此還是破例為之,這麼專注到底是因為這是他主演的電影還是單單全副投入對待電影本身,作為一個熱愛這一行的電影演員來講,無論哪一種可能性,都讓蕭憑感到一陣舒坦。
於是整桶爆米花全是蕭憑一個人哢嚓哢嚓吃完的。
一直到片尾曲響起,放映廳亮起燈光,其他觀眾開始陸續離開,雷浮潮才慢慢回過神來,轉頭回視他,但沒有立刻站起身。
蕭憑沒有漏過他一星半點的動作,當即見到他略一側身,抱著與方才同樣認真的表情對他鼓起了掌。
四方有不少其他正在離去的觀眾們循聲紛紛望來,沒認出蕭憑藏在口罩底下的臉,也搞不懂為什麼雷浮潮要衝著他一個人而非沖著大銀幕鼓掌,一頭霧水,很快又把視線撤走了。
徒剩下蕭憑有點發愣。
“這是誇我的意思嗎?”蕭憑選擇得了便宜還賣乖,立刻托上臉問。
“是。”雷浮潮一點也不介意直言讚譽他,“你比我想得還要厲害,你一定會成功的,你讓我覺得認識你特別值得。”
後來蕭憑無數次回想這個瞬間,始終形容不出當時自己心裡那種洪流奔過一般的洶湧心情。
“噢。”他當時只能傻呆呆地回答。
雷浮潮卻鎮定得很,兀自眼睛一亮,笑容漸深,盯著他詢問:“我要看到你成功的那一天,行不行?”
·
八月底雷浮潮和蕭憑又小小地吵了一次架。
原因是雷浮潮最近應酬的次數太多,而且常常不得不喝到淩晨才脫身;煙還沒戒,這幾天滴酒不碰、宿醉已消盡了,抽煙時偶爾還是會有點胃疼。
雷浮潮聲稱“有點”,那大概就是很疼了。
此前他身體底子不好,有些小毛病,但胃一丁點問題也沒有。蕭憑很警惕,迅速把這件事擺上了重要事項的列表,每天東提醒西提醒,口氣也嚴肅,很快惹得雷浮潮不高興了。
其實蕭憑心底清楚,他應該哄哄雷浮潮。雷浮潮也不是自願被灌酒的,鐵定又不舒服又委屈,好聲好氣地哄一哄,哄順了毛,事情就好說了。
不過他一急起來,有時候控不住脾氣。
雷浮潮認為在其他時刻,他統統沒這麼凶,所以很不高興。的確如此,然而那只是因為雷浮潮最讓他關切著急而已,他一點都不想惹火雷浮潮,他希望沒人惹雷浮潮,雷浮潮每天開開心心。
蕭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總而言之,在蕭憑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他們又吵了架。雷浮潮怏怏不樂地戴著耳機在沙發上聽音樂,蕭憑見狀乾脆也戴上了耳機玩電腦。
只不過兩人誰也沒有離開沙發,一人佔據一邊,看也不看對方。
蛋糕已經買好了,今晚下班雷浮潮就帶回了家裡,是一隻做成花果山水簾洞圖案的水果蛋糕,蛋糕上方豎立著一個彩色孫悟空糖人,蕭憑喜歡得不得了,眼裡連溢小星星。
想不到氣氛鬧成了這樣。
當然了,事實上,雷浮潮在聽的是舒緩心情,或搞笑或溫柔甜蜜的歌曲,時不時要看一眼手錶,盡力爭取在十二點以前徹底消氣,以便好好地給蕭憑慶祝生日。
蕭憑在查找哄人攻略,他二少爺出身,從前幾乎沒幹過這事,很不熟練,往常賣乖全靠自身的性格就很乖,超出性格以外的事必須得學習學習才做得來。
十一點五十分,兩人各自暗暗瞥了對方一眼,心裡感到對方態度冷硬,面沉如霜,這個生日恐怕是沒辦法一起過了。
蕭憑挺沮喪的,他不是想讓雷浮潮忍下火氣陪他過生日,只是想和雷浮潮一起分享那個他特別喜歡的蛋糕。
沮喪之中,蕭憑想了一想,決定自己送給自己一個生日禮物。
他要把自己的QQ昵稱改成雷浮潮的名字!
說辦就辦,一想到這個主意,蕭憑的心情登時晴朗了許多,麻利地動手打開自己的QQ資料,三下五除二,把昵稱從“夏天想游泳”修改成了“海上明月共潮生”。
往後十幾年,再也沒改掉過。
不過這次登上QQ,蕭憑意外地有了新發現。
他幾乎不用QQ,尤其鮮少用QQ和雷浮潮對話,一來因為雷浮潮更喜歡玩微博,微博上他們互動頻繁;二來因為他們朝夕相處,住在一起吃在一起,沒什麼必要在QQ上說話。
因此這次靈機一動忽然爬上線,他才遲遲看到雷浮潮的QQ昵稱也變化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早已改成了“憑虛禦風”。
蕭憑不由得一怔。
原本雷浮潮是叫“海上明月共潮生”的。
另一廂,雷浮潮一直在拿眼角偷偷看他,餘光能掃到一點點他電腦頁面的大致模樣。先前蕭憑在流覽的頁面雷浮潮絲毫不認得,現在出現的這個QQ介面,他終於認得了。
雖然偷看蕭憑的目的不是為了看清蕭憑在用電腦玩什麼,只是為了偷看蕭憑,但雷浮潮下意識也瞧了一眼自己的QQ。
一瞧就瞧出了變化。
蕭憑的QQ名變了,今天下午還沒變呢,估計就是剛才修改的。
噗嗤,雷浮潮禁不住樂了一聲,幾乎同時,發現坐在半遠不遠處的蕭憑也翹起了嘴角。
兩人自然而然地正式扭過頭對視了一眼,隨後停頓兩秒,雙雙迸發出一串大笑。
一笑泯彆扭。
雷浮潮摘下耳機站起身來,又對了一次表,目送秒針走過“12”這個數字,立即兩掌一擊,傾身祝道:“蕭憑,生日快樂!”
蕭憑也一骨碌起身,“噔噔噔”跑到冰箱前抱出了那塊蛋糕,二話不說,先把水簾洞前桃樹上最大的一塊桃子浮雕挖起來喂向了雷浮潮,迫不及待地直握拳頭:“你也快樂!你得比我快樂!”
雷浮潮再度啞然失笑了。
蕭憑果然是有一點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