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到酒店兩人都已經很累了,蕭憑從昨晚起就沒睡好,躍躍欲試還是提議:“雷哥,今晚我們先一起睡吧?我照顧你。”
雷浮潮無情拒絕了。
今晚他要獨自幹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
“睡你自己的,我不嚴重。”雷浮潮說著無視蕭憑擔憂的目光,直接關上了門。
然後打開電腦,卷起袖子,露出了陰險的眼神。
以他混同人圈的多年經驗來判斷,等這部劇播出之後,肯定會有不少人站二皇子和五皇子的CP。
哪怕這部劇撲街了,觀眾極少,作為蕭憑久違地正面露臉的作品,蕭粉多半總會去看一看的。要知道,蕭粉可不都是雷蕭CP粉。
雷浮潮醋死了。
沒有人可以撼動雷蕭CP的地位,沒有人!
除非蕭憑以後真的和別人在一起了,有了正室。
面對這種事情,雷浮潮及時地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他找出了過往他和蕭憑演的所有角色裡,人設屬性最像二皇子與五皇子的兩個角色,打算剪一個跨劇拉郎。
並且這一次,由蕭憑對應二皇子。
如此一來,等到網劇播出之後,他還能披著憑風破浪的馬甲再剪一個與二五皇子屬性相似的蕭憑水仙。橫豎不會讓趙步榮占到便宜。
完美。
雷浮潮美滋滋地開工了。
一牆之隔,蕭憑一時半會也根本靜不下心來睡覺,抱著手機爬上想你的夜帳號感慨:“啊,失眠的夜,四捨五入男朋友今天已經跟我結婚了!”
隨後他看到三分鐘前,憑風破浪也發了一條動態。
@憑風破浪會有時:“[怒]戰鬥戰鬥。”
蕭憑:?
他拿想你的夜戳了戳憑風破浪,問:“破浪太太,在剪視頻嗎?”
憑風破浪會有時:“對~。”
聽到又快有甜糧吃了,蕭憑頓時挺高興,連忙回復鼓勵她:“太太加油呀!可不可以悄悄地透露一下,這次是哪部片子?”
憑風破浪渾不在意地透了:“跨片拉郎,拉蕭憑在《國賓》裡的廢太子角色和雷浮潮在《拔劍錄》裡的荊王。小夜喜不喜歡呀?”
蕭憑愣了一下,總覺得有哪裡有點微妙。
因為他和雷浮潮幾乎所有作品都是合作共演的,對手戲從皇帝將軍到乞兒俠客,從乞兒俠客到混混司機,一點也不缺,以前憑風破浪從來不剪拉郎。
儘管依然是雷蕭兩個人之間的拉郎,但蕭憑就是感覺怪怪的。
說起來,有些其他剪刀手時不時也會剪幾個屬性合心的跨片拉郎,憑風破浪從來沒有,她的風格很明顯,嗑打戲,重眼神戲,格外在意鏡頭的銜接程度。
跨片拉郎沒法真正同框,她應該很不喜歡。
又對著手機愣了一會,蕭憑才漸漸反應過來,這種微妙不是一樁一件事情所帶來的。
比如廢太子和荊王這兩個角色,如果要剪到一起,模式實在很像他今天拍的二皇子和五皇子。
是巧合嗎?先前憑風破浪逮到過他在市區影視棚拍戲,沒准只不過她是業內人士,想辦法跟了過來?
不對頭,當時憑風破浪說想鼓勵他,沒道理在場卻不現身。
蕭憑一頭霧水地點進憑風破浪的微博主頁大致流覽了一遍,同時腦袋裡飛快地把兩人最近發生過的對話也回憶了一遍。
許許多多的細節就伴隨著一個大膽的猜想一起湧到了他面前——
比如雷浮潮酒局當晚,憑風破浪沒有按時上線,第二天提及昨晚胃病犯了。
比如雷浮潮在傳奇門口發怒甩下他離開的那天,憑風破浪說男朋友雖然對她很好,但對和她有巨大矛盾的另一個朋友也很好,那不就是朱益嗎?
再比如同一天,憑風破浪還說過想和男朋友分手了,第二天雷浮潮就明言挑破並拒絕了他的箭頭。
蕭憑:“……”
然後與此同時,更多細節跳到了他眼前,大都是憑風破浪在微博上跟他說過的話——
“反正蕭憑是我最喜歡的演員!愛他!”
“我相信不管跌落到什麼地步,他肯定都會努力再站起來,絕不可能全盤放棄。”
還有那句聲嘶力竭的:“歡迎回來!!!”
當然也有:“啊我死了,神仙CP。”
……
假如他沒猜錯的話,這絕對是一旦暴露就公開處刑級別的精分了,但啞然失笑之余,蕭憑並不真的覺得這件事很好笑。
他屏住呼吸,快速把這些舊日隨口聊出來的對話一一重看了一圈,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沖到房門邊上了。
憑風破浪這一個馬甲號下的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砸得他心臟狂跳,眼角泛酸,莫名其妙地渾身衝動,恨不得現在一口氣沖到隔壁去把雷浮潮拽起來給辦了。
黑暗中他把後背抵上涼硬的房門,冷靜了半天,還是謹慎地確認了一下。
想你的夜:“哇,太太的每個視頻我都有看,這是頭一次剪拉郎叭?話說看表情包,太太是碰上什麼不愉快的事了嗎?”
憑風破浪很快回了他:“今晚不太開心,還在不喜歡的地方出差,做做新鮮事,給自己找點樂子,不用在意,抱碗等糧吧~!”
還附加了一張新表情:我從未見過如此傷天害理之事.jpg。
想你的夜:“嗯嗯,出差要小心水土不服!”
憑風破浪會有時:“哈哈哈,不遠。”
憑風破浪會有時:“祝你和你的男朋友長長久久快快樂樂呀,是訂婚了打算畢業就結婚嗎?”
蕭憑笑了一聲。
可以了,這也太巧了,如果連這樣憑風破浪都有可能不是雷浮潮,那人間就沒什麼真實可言了。
想你的夜:“筆芯,太太好可愛呀,總是即使自己心情不好也祝我快樂,和我男朋友可愛的程度不相伯仲了!”
憑風破浪會有時:“?這是什麼比法?”
這一條蕭憑就沒有回復了。
蕭憑握緊手機,匆匆地打開門往隔壁走。酒店一片安靜,走廊上昏黃的燈光稍微紮了一下他的眼睛,他大步走到雷浮潮的房間門前,抬起右手,停頓一會,才吸了口氣輕輕敲門。
“篤篤篤。”
彆扭怪,他在心底罵了一句。
還是叫我逮住了吧?
·
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雷浮潮正剪到興頭上,還順便打開了自己之前順手做出來玩的蕭憑桌寵。
該桌寵長著兔子尾巴,眼淚汪汪,用滑鼠戳一下就蹦起來要一次抱抱,每五分鐘會自動握拳借文字框呐喊一句:“有志者事竟成!”或者期待臉撒嬌:“陪我放煙花吧?”目前正在螢幕右下角瘋狂打滾。
於是他嚇得手一抖,差點關閉了軟體。
這個時間可能來找他的只有蕭憑。或多或少地,他也猜到蕭憑肯定還要跑來找他一趟了,這會定了定神,保存好東西扣上電腦,一開門,果然是睡衣睡褲的蕭憑。
雷浮潮才想說一句“我真的沒事,吹空調已經好多了”,不知道怎麼回事,蕭憑一看准門開就撲進來用力一把抱住了他,害得他差點沒站穩。
“……做惡夢了?”雷浮潮一怔問。
蕭憑這麼大人了,按理說做惡夢也不至於嚇成這樣,他就是胡亂一猜,沒想到蕭憑靠在他肩膀上連連點頭,回答:“嗯。”
雷浮潮只好說:“進來吧。”
他房間裡亮著盞光色柔和的床頭燈,照得清蕭憑的神色,本來他還抱著一絲蕭憑是不是又故意裝可憐來黏人的疑心,這下對燈一看,蕭憑是真的有點激動有點難過,眼角紅紅的。
“到床上去。”雷浮潮把他推到床邊,掀開被子指揮,“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工作。”
“你呢?”蕭憑拽著他的手腕問。
“我也睡。”雷浮潮只得說。
蕭憑便不吭聲了,只是仍然用兩隻手抓住他的一隻手不放,空前黏人。
哪有成年男人會被一場惡夢嚇成這樣?固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雷浮潮決定先哄他一陣子,沒抽回手,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睡吧,做惡夢也可能是因為你累壞了。”
“好。”蕭憑乖得要命。
就這樣,兩人一齊躺到了床上,可一時半會都睡不著。
蕭憑側過身去,悄悄在被窩中摸出了手機,戳憑風破浪:“太太,我今天重溫了蕭哥的第一部電影,太好看啦!”
十秒鐘後,憑風破浪就回復了他:“對!他好棒,我愛他!”
蕭憑沒憋住“噗哧”一聲樂了,聽到聲音,一樣背對著他的雷浮潮面色懷疑地翻身回頭,問:“怎麼了?”
“沒什麼,”蕭憑趕緊說,“看到了一條特別搞笑的蛇。”
雷浮潮將信將疑,但由於不喜歡蛇,終究沒提出看看,又把身體翻回去了。
床上只有一張被子,儘管沒皮膚相貼,蕭憑隱隱約約還是能感覺到一點他身上的熱度,禁不住往大床中間蹭了蹭。
雷浮潮沒躲。
又兩分鐘後,蕭憑重新打開手機鎖屏,發現憑風破浪還在嗒嗒打字回復他。
憑風破浪會有時:“有空我也重溫一下,好久沒看他演戲了,演得真的很好!”
憑風破浪會有時:“我永遠喜歡他~。”
憑風破浪會有時:“要是他未來能順利一點就好了。”
蕭憑不嫌事大地回復:“有雷哥在,會越來越順利的!”
那頭便不回了,同時蕭憑聽到雷浮潮埋在黑暗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雖然很感動……
但是對著渾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馬的雷浮潮,蕭憑沒忍住又“噗哧”一聲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