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薛承的摺子遞上去之後,的確引起了陳瑜白的重視,很快就差人來將他叫過去詳細詢問。
夏月初留在家裡原本還在掛牽阿芙蓉膏的事兒,但是薛承前腳剛走,廖老爺子就帶著夏瑞軒來了。
老爺子進門看到夏月初便道:「夏丫頭,雖然我說認乾親的事兒都由我張羅,但你是不是也太撒手了?」
夏月初這兩天腦子裡都是阿芙蓉膏的事兒,見到廖老爺子才想起年前還有認乾親這麼一檔子事兒,趕緊笑著迎上去道:「我這不是想著,有瑞軒在您跟前兒,您有什麼事兒指使他就是了,我倆是親姐弟,用誰不是都一樣麽!」
夏瑞軒在廖老爺子身後朝自家姐姐翻了個白眼。
廖老爺子護著徒弟道:「你以為呢,最近跑腿兒的差事,可不都是瑞軒做的麽!可就算再是親姐弟,也不能他替你去拜乾親吧?你好歹也得了解一下流程,知道當天自己該幹什麼吧?」
「那是那是!」夏月初殷勤地扶著老爺子進屋坐下,然後回頭看夏瑞軒,希望能得到點兒提示。
但是夏瑞軒一雙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
夏月初隻得滿臉堆笑地問廖老:「日子都定下來了是吧?」
廖老爺子斜眼看她,冷哼一聲道:「你但凡差個人去過問一句,也不至於到現在連正日子都不知道。」
夏月初沒法子,只能訴苦道:「老爺子,您是不知道,我剛接手薛府的事兒,上上下下那麼多人,那麼多事兒,忙得我一個頭有兩個大。
「如今眼瞅著又要過年,莊子上陸陸續續來人送東西,都要核對帳目入庫。朝中諸位大人家裡也要送年禮,關係遠了近了,禮薄了厚了的,我都得從頭學起來,您就當心疼心疼我,就別訓我了行麽?」
廖老爺子其實也不是真生氣,此時聽到夏月初訴苦,心又立刻偏到她身上了。
「薛承那小子又瞎忙什麼呢?怎麼也不知道幫著點兒你?」
「他衙門裡有事兒,家裡這些事兒就不麻煩他了。」夏月初親手給廖老倒了一杯茶,「我勉強撐上幾個月,等開春之後,母親帶著崇兒從東海府回來就好了,到時候就有人教我怎麼做,凡事也有人可以商量了。」
「這倒是。」廖老爺子捧著茶碗,點頭道,「薛老夫人當初在京中的口碑極好,為人正直又隨和,你們婆媳肯定能處得極好的。」
喝了茶,又聊了會兒閑話,廖老爺子放下茶碗道:「行了,我也不跟你逗悶子了,找人算過日子了,定了臘月二十,趕在小年兒之前趕緊把事兒都張羅完事兒,也好踏踏實實地過年。」
「那我當天都需要做什麼?」夏月初忙問,「您就當心疼閨女了,就告訴了我吧!」
「師父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夏瑞軒從懷裡掏出一個摺子遞給夏月初道,「當天要來的人還挺多,你記得叫上姐夫一起去,爹娘到時候有我照應,你什麼都不用操心。」
夏月初接過摺子,順手拍了弟弟一巴掌道:「準備好了還不早點拿出來,還陪著老爺子耍我玩兒是吧?」
「嘿,那我不給你了。」夏瑞軒作勢要把摺子搶回來。
夏月初也顧不得看,趕緊把摺子揣進懷裡,抬腳在弟弟屁股上踹了一腳道:「好幾天沒過來了,走前記得去爹娘那邊看看,娘昨個兒還念叨你呢!」
「行,那你陪我師父說說話,我去去就回。」夏瑞軒借著姐姐這一腳,直接就跑出去了。
「老大不小的了,還是這樣一副不穩重的樣子。」夏月初嫌棄道,「比不上阿樺的一半!」
「沒辦法,有個不穩重的姐姐,弟弟能穩重到哪裡去!」廖老爺子見不急著走了,重新捧起茶碗,小口呷起來。
夏家老兩口住在薛府的東跨院裡,夏瑞軒剛進屋,就聽到平安歡快的笑聲。
「呦,這是玩兒什麼呢?」夏瑞軒進屋,湊到平安身邊看。
「小叔!」屋裡地龍燒得本來就旺,小孩子火力又壯,平安笑得滿臉通紅,手裡還抓著一串銅環,「我爹笨死了,怎麼都學不會拆九連環。」
夏瑞松坐在一旁,滿臉慈愛地看著兒子,他哪裡是不會拆九連環,不過是哄兒子高興罷了。
夏瑞軒沒有拆穿哥哥,伸手捧著平安的小臉揉搓了兩下,道:「可不是麽,你爹笨著呢,從小玩遊戲就輸給我。」
他說完就不管這爺倆了,徑直往內間去。
夏家老兩口果然都在屋裡,夏洪慶偏身坐在榻邊上,嘴裡叼著煙袋鍋子,卻沒有點煙,怕熏了這剛糊了白紙的屋子。
吳氏盤腿坐在靠近窗邊光線最好的地方,手裡永遠都是做不完的針線活。
「爹,娘。」夏瑞軒進屋先打了個招呼。
「阿軒,你今日怎麼得空回來了?」吳氏看到兒子立刻拎起手裡正在做的衣裳,沖他招手道,「你來得正好,過來我比一比,看合不合身。」
「娘,我不是說了,我的衣裳夠穿,師父每季都叫人給我做新衣裳,阿姐也經常送衣裳鞋帽給我,穿都穿不過來,您沒事做就多歇歇,針線活做多了累眼睛。」夏瑞軒嘴上這麼說,人已經走到榻邊了。
「我這不是閑不住麽!」吳氏一邊拎著衣裳比量大小,一邊問,「你今個兒怎麼得空回來了?」
「師父來找阿姐,我自然就跟著回來了。」夏瑞軒把吳氏做了一半的坎肩套上,轉了兩圈給她看,嘴裡跟抹了蜜似的,「還是娘做的衣裳穿著舒服,比外頭那些成衣鋪做得好多了。」
「行了,你那張嘴啊!」吳氏聽得心裡歡喜,嘴上卻還是嗔怪兒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以後該多學學阿樺的穩重,知道不?」
夏洪慶沒耐心聽母子倆磨嘰,抬頭道:「行了,看也都看見了,我們在你姐這兒什麼都好,你好生跟著廖老學本事就得了,沒事不用總過來。」
「爹,我過來還真是有事兒。」夏瑞軒道,「我姐拜乾親的日子定在臘月二十了,我得跟你倆說說當天的流程,到時候京中要有許多人去觀禮,咱可不能出問題。」
「啥?臘月二十?那不就是三天后了麽?」夏洪慶驚得嘴裡的煙袋鍋子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