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薛壯說不用夏月初準備什麼,但這畢竟是出遠門,從東海府到保定府差不多要兩千裡路,就算幾個人都騎馬趕路,也得走上七八天時間,乾糧和丸藥還是得準備一些的。
而且俗話說,窮家富路,出門在外,身上總要有些錢傍身,散碎銀子帶上一些,小面值的銀票也揣上一疊。
而且都已經入秋了,天氣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冷,厚衣裳最好也要帶上兩件……
算了,騎馬帶得東西太多不方便,多帶錢就好了,缺什麼買什麼。
薛壯看著夏月初把行李收拾來收拾去,知道她肯定是心裡頭不安,乾脆直接一把將人打橫抱起放到炕上,很快就讓她忘了行李的事兒了……
第二天一早,夏月初徹底醒過來的時候,薛壯已經離開了。
她隻隱約記得早晨迷迷糊糊的時候,被他親了幾口。
薛壯、秦錚跟封七離開之後,無論是店裡還是家裡,好像一下子就都清凈了下來,清凈得叫人心裡頭空落落的。
加之東海府這邊已經入秋,俗話說春困秋乏,更叫人提不起精神來。
好在之前佛齋宴的風頭過去幾日之後,大家也都沒有剛開始那麼熱情了,加上夏月初一個人待在家裡無聊,便又重新開始天天到酒樓點卯了。
因為封七跟著薛壯走了,前面韓雙林一個人管不過來,薑瑞禾又不方便下樓幫忙,夏月初便時不時地去前面坐坐櫃檯,幫著算算帳,跟客人閑扯幾句,基本也不往後廚去。
若是叫夏月初自己形容一下的話,她最近完全就是在酒樓裡充當一個吉祥物。
饒是這樣,她還是睏倦不堪,有時候居然也能趴在櫃檯後頭睡著了。
一次兩次的倒也罷了,次數一多,連夏月初心裡都不免打鼓,自己這秋乏是不是也乏得有點大發勁兒了?
八月初的一天,她照例作為的吉祥物在櫃檯後頭坐著。
最近天氣轉涼,許多人都喜歡到店來吃火鍋,所以店裡足足要比外面暖和好幾度。
吃火鍋一般比吃炒菜用的時間久,所以好一會兒了都沒人過來結帳。
夏月初的上下眼皮就跟被人裝了磁鐵一樣,控制不住地開始往一起黏。
紅袖下來送剛才客人結帳的錢,便又瞧見夏月初趴在櫃檯後頭睡著了。
她隻好把錢交給韓雙林,有些擔心地看著夏月初小聲問:「最近下來好像總看見夏娘子在打瞌睡,怎麼這麼困啊?」
「人不都說春困秋乏嘛,沒事兒的。」
雖然韓雙林這樣說了,但是紅袖卻總覺得有些不放心,上樓之後找到薑瑞禾道:「瑞禾姐,你最近發現夏娘子有沒有什麼不對勁?」
薑瑞禾因為怕自個兒的容貌惹出麻煩,所以平時都隻待在接待女客這邊不出去,要下去辦什麼事兒也都是指使手下的人,所以並不知道夏月初最近的情況。
「我十回下樓,得有八次是在睡覺的,還有一次是在打呵欠。」紅袖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道,「那什麼,我娘剛懷我弟弟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天到晚就是犯困,後來請郎中來看,這才知道是有孕了,你說,夏娘子會不會……」
薑瑞禾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對這些也不怎麼懂,但是她父母還在的時候,看到過家裡嫂嫂懷孕的情形,似乎是很容易累和睏倦的。
「哎呀,該不會真的有了吧?」
「噓,我娘說頭三個月不許說出去,不然容易留不住……」
兩個人越說越覺得夏月初肯定是有了,於是當天晚上酒樓結束營業之後,薑瑞禾跟紅袖趕緊跑下來找夏月初,臉上都帶著有些奇怪的笑容,說要送她回家。
夏月初被她倆弄得莫名其妙,問是怎麼回事也不肯說。
而且這種奇怪的狀態不光光是這一天晚上,第二天了也還在持續。
薑瑞禾雖然不願意下樓,但是她主動承擔了紅袖的工作,讓紅袖可以有時間在樓下照顧夏月初。
夏月初見紅袖在櫃檯這兒幫忙算帳,便想去後廚幫忙。
誰知紅袖卻一把拉住她緊張道:「夏娘子,我、我頭一回在櫃檯記帳,你別走,在這兒幫我看著點兒唄!」
後廚那邊人多雜亂,又是刀又是火的,萬一有個什麼衝撞可怎麼好。
夏月初真是一頭霧水,正準備追問,眼角餘光忽然看到蔣昕延邁步進了酒樓大門,而且跟前陣子看到時相比,他的神色中似乎多了幾分暴戾。
蔣昕延最近的確十分光火,主要是因為蔣曼芳的事情。
那日張繼松跟蔣曼芳滾到一起去被蔣語珍捉姦在床,原本蔣昕延並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兒。
一來張吉松這些年仕途一片平穩,發展得很好,但是蔣語珍如今有兒有女,心已經漸漸開始跟娘家有些疏遠,遇事先想的是自身利益,而不像以前那樣,會無條件聽從娘家的安排。
所以蔣家早就想要再塞個人過來,鞏固一下跟張吉松的關係。
二來張吉松這人好色的名聲雖然並不怎麼被外界所知,但是蔣語珍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激烈的反彈。
至於蔣曼芳,她從京城出發之前,便知道了自己面臨的兩條路。那日酒宴,則是蔣昕延給她的最後機會,至於能不能把握得住,把握得如何,便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但是讓蔣昕延沒想到的是,蔣語珍發現自己侄女爬上了夫君的床,居然瞬間暴怒,衝進去捉姦在床不說,還抓著蔣曼芳的頭髮,把她光溜溜地拖下床來。
而蔣曼芳卻一直哭喊,說是張吉松迷奸自己,而且還是用了強。
而她嘴角、頸側、胸前甚至小腹和大腿根的多處淤痕和齒痕,似乎也在說明這一點。
蔣語珍嫁給張吉松近二十年,不知處理過多少被他睡過的丫鬟僕婦,但也從來沒見過誰被傷成這樣,一時間也是驚呆了。
而罪魁禍首張吉松,卻伸腿撂胯地呼呼大睡。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蔣昕延一邊要面對蔣語珍沒完沒了的哭訴,還要說服恐嚇一直鬧著要回京的蔣曼芳,當真是勞心勞神。
如今好不容易把兩邊都安撫好了,蔣語珍被他用家裡強壓下去了,張吉松也承諾會抬蔣曼芳進門做妾,蔣昕延這才得空,出門便直奔初味軒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