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昕延這次來東海府,可不僅僅是為了給蔣曼芳找男人。
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初味軒的菜譜和葡萄酒。
蔣家在京城屹立多年不倒,除了到處結姻親之外,每年也少不得要有大量銀子的支出,用來維繫關係和安插人脈。
龐大的家族和更加龐大的關係網,這樣大量的銀兩支出,光靠下面的孝敬是根本撐不起來的,所以蔣家私下的生意也做得很大。
近些年來,隨著蔣老爺子年紀越來越大,各房之間的暗鬥都已經漸漸變成了明爭。
各房生意做得如何,每年有多少進帳,也是每年年底盤帳時候大家一較高下的重要內容之一。
蔣昕延在京城做的便是酒樓,他年輕腦子靈活,之前生意一直做的不錯,很受京城那些官家子弟的喜愛。
但是打從去年開始就不怎麼順,先是大廚辭工回鄉,之後接連雇了幾個人,但是味道肯定不能做到一模一樣,所以客人們都不怎麼買帳。
緊接著杭城沈家偏又在他酒樓旁邊開了分店,瞬間又分走了一大部分客人。
今年這一整年,蔣昕延的酒樓別說是賺錢了,只能說是勉勵維持,不虧錢就算好了。
所以當他聽饕餮樓的段洪波說起東海府初味軒的主廚,不但在廚藝比試上贏了沈斌,而且還在鬥菜中贏了沈家,心思立刻便活絡起來,動了想要將夏月初招入麾下的念頭。
但是這個想法卻直接被段洪波給否了,但是對方卻又將夏月初手持菜譜秘方,還有烤鴨和葡萄酒配方的事兒一一透露給蔣昕延知道,並且絲毫不掩飾自己目的地下誘餌道:「我給你提供信心,你想法子將東西弄到手,到時候饕餮樓跟你的酒樓聯手,試問整個京城還有誰是咱們的對手?」
跟饕餮樓聯手?
這可是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兒。
但是蔣昕延也清楚,天上不可能無緣無故掉個大餡兒餅,更何況還是出了名擅長精打細算的段洪波。
但是這個餌料的誘惑實在太大,讓他一瞬間頭腦發熱,幾乎想不考慮任何後果地一口吞下。
不過好在最後還是理智佔了上風,蔣昕延回去之後,利用自家的關係,詳細地摸了一下初味軒的底兒。
不摸底不要緊,一摸還真把他嚇了一跳。
初味軒的這位薛掌櫃真是深藏不漏,居然是失蹤已久的薛小將軍。
蔣昕延隻比薛壯小幾歲,同在京城,薛小將軍的事跡和名號,他可是沒少聽說過。
他那幾個發小裡頭,當年大部分都對薛承崇拜有加。
皇上想要將薛承召回來這件事兒,說是隱秘,但是在京中一些盤根錯節的大世家當中,如今也可以說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只是蔣昕延沒想到,自己無心居然挖到個大秘密。
但是在得知薛壯這層身份之後,蔣昕延也不免有些頭疼,這證明此番己只能巧取不能硬來。
所以他想方設法地讓蔣曼芳去勾引薛壯,但是誰知道薛壯居然是鐵板一塊,半點兒縫隙都沒有。
他簡直都要懷疑,薛小將軍是不是在打仗的時候傷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但是無論再怎麼猜測,蔣曼芳此時也已經失去了用處,蔣昕延隻好趁著夏月初自己在家,親自上門來想尋求合作。
蔣曼芳這一招臭棋已經浪費了他太多的時間,薛壯那邊難以突破,那就只能從夏月初這邊下手了。
自己大老遠從京城過來,總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
若是無功而返,他都可以想象得出家裡其他幾個堂兄弟那滿是嘲笑的醜陋嘴臉……
因為蔣曼芳的事兒,夏月初對蔣昕延本身就十分厭惡,再加上薛壯之前就已經提醒過蔣家不可交,所以夏月初對蔣昕延完全不想搭理。
但是她這幾天精神不濟,所以等她看到人的時候,對方已經大步朝櫃檯走過來。
「夏娘子,好久不見。」蔣昕延笑著一臉春風和煦的模樣,但是後頭的話卻絲毫都不客氣,「我是來跟夏娘子談一談你家葡萄酒秘方的事情的。」
「蔣公子,對不住了,我家的葡萄酒暫時不準備找人合作。」夏月初搖搖頭就準備想走,卻被蔣昕延擋住了去路。
蔣昕延語帶威脅地說:「我看,夏娘子好像沒聽清楚我剛才說了什麼,看來是要我重新再說一遍了?」
「蔣公子,你剛剛自己也說了,這是『我家』的葡萄酒秘方,那我跟你又有什麼好談的呢?」夏月初毫不猶豫地一口拒絕。
蔣昕延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但是環顧四周人那麼多,他勉強耐著性子道:「不知可否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夏月初挑眉看向蔣昕延道:「蔣公子請自重,男女授受不親,如今我夫君沒在家,我跟你孤男寡女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那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蔣昕延說完也覺得自己這話不太妥當,被夏月初幾句話頂得無話可說,隻得耐著性子道歉:「對不住,是我考慮不周,夏娘子可以帶上店裡的夥計一起談,畢竟是生意上的事兒,若是談得順利,還要牽扯到價錢問題,總不好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說,你說是不是?」
「我看不必了,因為要談的內容十分簡單,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夏月初態度十分堅決道,「我家的葡萄酒生意不準備跟別人合作,秘方也不會轉讓,多謝蔣公子抬愛,但是這樁生意肯定是做不成的。」
蔣昕延耐著性子在這兒磨了這麼久,覺得自己已經給足了夏月初面子,沒想到她竟然這樣油鹽不進。
要不是有薛小將軍的身份在後頭鎮著,就憑夏月初一個民婦,被說是葡萄酒秘方了,連酒樓都可以讓她開不下去。
但是這中間偏生插著薛壯這麼個繞不過去的硬骨頭,讓蔣昕延很多不入流的手段都沒法施展,真是憋屈得要死。
他現在看著夏月初,就像是狗圍著縮成一團的刺蝟打轉,無奈對方滿身是刺兒,根本無從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