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發現讓大家既驚喜又納悶兒,大家以前在京城的時候,每日也是要跑步操練的,在上膳堂也是一樣,差距怎麼會這麼大呢?
他們哪裡知道,陳瑜白早就說過,就跟禦膳房派來的二十人以後就歸夏月初所有了一樣,這二十名禁軍過來做護院,等到上膳堂功成身退撤出保定府的時候,他們就會直接成為薛壯的私兵。
這樣的做法雖說並不違製,但是對於禁軍一直由皇帝親統的大齊來說,也算是破天荒頭一次了,足見小皇帝和陳瑜白對薛壯的信任及拉攏的誠心。
而薛壯剛見到這批人的時候,其實還是有點失望的,自己離開京城不過三年時間,禁軍怎麼就成了這種繡花枕頭模樣。
但是人都已經被派來了,也沒有挑肥揀瘦的餘地了,薛壯隻好花點心思把這些人操練起來。
好在雖然水平一般,但是這些人的基礎和底子都還是不錯的,經過薛壯的激將和訓練,一個個兒簡直是鬥志昂揚,水平很快就提升上來了。
因為大家是一起逐步進步的,在上膳堂這些日子又過得十分安逸,所以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進步居然如此之大。
為了保護夏月初來到保定府的禁軍中,也有幾個他們的舊相識。
大家都是禁軍,久別重逢自然沒有什麼嘰嘰歪歪的酸話要說,互相拍打著肩膀和後背,說不上兩句話就相約演武場交起手來。
男人的交情都是打出來的,手底下見真章。
而且說句不好聽的,雖說先前的二十人是被調配過來的,都是身負任務的。
但是在其他禁軍看來,堂堂禁軍來給酒樓做護院,能有什麼危險,擺明了就是來享清福的。
剛來的新人打著想要給別人一個下馬威的主意,沒想到最後躺倒在地的卻是自己。
兩個人的交手結果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剩下的人無論認識還是不認識,全都開始互相邀戰,十幾對比試下來,最後站著留在演武場上的人,全都是被禁軍在背後說三道四看不上的「護院們」。
「看來你們在這兒也沒荒廢啊!」
「不但沒荒廢,還比之前厲害了許多。」
「難不成真是薛小將軍會調教人?」
輸了的禁軍們倒也痛快地承認了技不如人,但是一年多之前,大家還都是差不多的水平,不由七嘴八舌地討論起原因來。
「護院們」這才想到薛壯平時壓著他們跑步,然後跟他們過招的一幕一幕。
之前大家咬牙堅持,為的不過是維護自尊心,如今有了對比,才知道之前那些讓他們吃盡苦頭的對練有多難得。
薛壯跟夏月初出現在演武場的時候,禁軍們都早已跑完十圈,此時拿著各自順手的兵刃,正一對一地過招呢!
「你去那邊廊下等我,夜裡風涼,不要把風帽摘了,小心風寒。」
薛壯把夏月初送到背風處的長廊中,解下自己的大氅鋪在石凳上才讓她坐下。
在上膳堂待久了的人早就已經習慣了薛壯對夏月初無微不至的關心,但是新來的禁軍跟裴思瑜都看得眼神發直。
尤其是裴思瑜,之前看著薛壯高大壯碩的模樣,心裡還有點兒害怕,沒想到他竟然這樣細心,不由得看得紅了臉頰。
「裴姑娘,裴姑娘?」夏月初叫了好幾聲,裴思瑜都沒反應。
見她盯著薛壯發獃還臉頰泛紅的模樣,夏月初心道,難道她看上的不是秦錚,而是在打薛壯的主意不成?
夏月初不得已提高音量喊道:「裴姑娘?」
「啊?」裴思瑜這才從呆愣中回過神來,「東家娘子,你叫我?」
夏月初無奈道:「你不是說有種菜的問題要問我麽?」
「哦,對對,是的!」裴思瑜這才徹底清醒過來,趕緊翻開自己手裡的小本子,湊到夏月初身邊問,「我聽他們說,您今天在大棚裡給大家講了怎麼給角瓜、那個詞叫什麼,哦,對了,授粉。
「我當時離開了,很遺憾沒有聽到。回去之後我問過當時在場的農夫,但是他們隻告訴我該如何分辨雌花和雄花,如何給雌花授粉,但是卻說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所以我想來詳細問問。
「這其中有什麼道理麽?是只有在大棚裡的角瓜需要這樣做,還是都需要?其他開花的蔬菜需要麼?」
夏月初沒想到裴思瑜是個這樣認真的人,知其然還想要知其所以然,但是這個問題,想要解釋清楚其實還挺麻煩,畢竟如今自然科學都還沒有成為一個系統的學科,連萌芽都不一定談得上呢!
她想了一下,盡量用裴思瑜能聽懂的話給她解釋道:「世間萬物都需要陰陽相合,人是這樣,動物是這樣,蔬菜瓜果自然也是這樣。
「就像人分男女、動物分公母一樣,植物的花也是分雌雄的。所以想要成功坐胎,空有男人或只有女人都是做不到的。同理可推,想要瓜熟蒂落,也必須要陰陽交融才行。
「對於蔬菜瓜果來說,這個過程,一般都是由蜜蜂來完成的,但是角瓜不知道是不招蜜蜂待見還是什麼緣故,這項工作總是完成的不太好,就會出現空有幌花而不結瓜、或者瓜剛冒出來就直接爛在藤上的情況,發現這樣的情況之後,就需要人為的乾預一下才行。」
裴思瑜沒想到夏月初竟然這樣大膽。
雖說身邊沒有其他人,但旁邊的演武場上卻有一群年輕的精壯漢子,此時正在拳打腳踢地過招。
肉與肉的撞擊聲、充滿力量的呼呵聲就已經聽得她渾身不自在了,夏月初居然就敢在這裡跟她講陰陽調和這般羞人的言辭。
裴思瑜之前還只是有些泛紅的臉頰已經燒得滾熱,但還是支棱起耳朵聽著她的話,時不時在本子上記一下關鍵詞,生怕有所疏漏。
「難怪要在大棚裡放一箱蜜蜂,竟然是這個緣故。」
好不容易從陰陽調和中抽回心神的裴思瑜才發現,夏月初這番講解還順便解決了她一直以來的另一個疑問。
這些知識都是她以前從來沒接觸過的,此時見夏月初信手拈來,崇拜之情簡直無以言表。
夏月初解答完裴思瑜的幾個問題之後,突然發現裴思瑜看向自己的眼神漸漸開始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