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世友的眼楮瞬間睜大,不敢相信夏月初居然還敢出現在這裡。
他扭頭看向蔣林浩,壓低聲音問︰“怎麼搞的,你不是說她根本沒可能買到熊掌麼?”
蔣林浩一直在府城待著,根本不知道薛壯獵到熊瞎子的事情,所以被問得語塞,低聲道︰“師父,徒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楊世友氣得胸口不住起伏,惡狠狠地道︰“你個沒用的東西,什麼事兒是你做得好的?”
蔣林浩沒有說話,只是垂下了頭,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楊世友上前去跟閆文遠打招呼,拱手道︰“閆大人,多日未見,別來無恙啊!”
閆文遠道︰“楊大師太客氣了,這回若不是您幫忙弄到了四隻熊掌,這決賽該比什麼,估計還得讓我頭疼許久啊!”
夏月初聽到這話,瞬間抬頭看向楊世友。
楊世友雖然在跟閆文遠說話,目光卻是越過對方的肩頭,落在夏月初的身上。
電光火石間,兩個人視線相接,無形的火花四濺。
夏月初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必在熊掌中動手腳的就是楊世友了。
看著楊世友憤恨的眼神,夏月初反倒被激起了鬥志,既然你這麼處心積慮地想讓我丟人現眼,那我就好好做一道菜讓你看看。
楊世友的年紀到底在這兒擺著,雖然剛看到夏月初的時候有些按捺不住情緒,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
即便她找到熊掌了又如何,做不做得好還兩說呢!
人都到齊之後,閆文遠依次檢查了四個人的熊掌,確認無誤之後,眾人一起從府衙出發前往城隍廟。
府城的城隍廟前面有一大片空地,平日這裡聚集著許多擺攤賣貨和雜耍賣藝的人,好不熱鬧。
今天因為廚藝比試的緣故,雖然沒了攤販和雜耍藝人,但事過來看熱鬧的人卻是隻多不少,所以早早就有衙役過來維持秩序。
只見城隍廟前面的空地上搭了一個半人高的台子,四口鍋灶一字排開,鍋灶後面是備菜用的長案。
台子周圍用拒馬圍了一圈,將看熱鬧的人都擋在外頭。
此番因為是最後一場比試,還有廖老爺子親自出馬坐鎮,所以東北其他三府的知府也都趕過來一起湊個熱鬧。
閆文遠便將這些人都安排到了城隍廟樓上,屋裡四處生著碳爐,幾乎可以說是溫暖如春,幾位大人加上廖老爺子跟何懷生,可以在屋內喝茶休息,也可以到圍欄邊俯瞰下面比試的情況,也算是煞費苦心的安排了。
夏月初跟在衙役後面上台之後,一眼就看到在最前面佔了一大塊地方的自己人。
看到夏月初的視線掃過來,一群人頓時激動地使勁兒揮手,還有人扯著嗓子喊︰“夏娘子——”
夏月初沖台下微微一笑,只聽身旁的楊世友嗤笑一聲道︰“本事不知道如何,排場倒是弄得不,沒想到夏娘子到府城來參加比試都還要拖家帶口的。知道的是來支持你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比人多、打群架的呢!”
“楊老爺子有所不知,初味軒要來府城開分店,今天既然要過來,乾脆就把人都帶過來了,不過是來認認門,免得回頭連自家店在哪兒都不知道惹人笑話。”
楊世友沒想到夏月初居然這麼快就準備在府城開分店,想到自家的蜀香居如今雖然重新開業了,但是名聲一落千丈,生意慘淡到不行,他心裡原本已經被壓下去的火,又開始蹭蹭地往上冒。
兩個人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有衙役捧著簽筒過來請他倆抽簽確定位置。
好巧不巧,兩個人抽完一看竟是挨著的,正好是中間的兩個位置。
“年輕人好高騖遠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有時候一旦摔了跟頭,想爬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楊世友道,“這不過是我這個老頭子的一點逆耳忠言,夏娘子好自為之吧。”
“多謝楊老爺子關心。”夏月初將關心兩個字咬得格外重,“我相信,只要清清白白做人,規規矩矩做事,人生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楊世友被這兩句話噎得老臉通紅,雖然他一直拒不承認,但是被他當做接班人的愛徒,如今確確實實因為偷人菜譜之事關在大牢裡。
雖說這件事是孔林光自己做出來的,但是身為師父,楊世友卻不得不承擔著各種流言蜚語和指責嘲諷。
他以前萬萬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因為看走眼而晚節不保,如今一把年紀了,不但徒兒被收押在監,連一手創辦如同兒女般培養起來的酒樓也跟著無辜受累。
這一切的帳,楊世友都記在了夏月初的頭上。、
如果她能夠退讓一步,肯和解的話,這件事就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楊世友先一步走到灶台前,努力挺直自己已經有些佝僂的腰桿兒,態度莊重地戴好襻膊,系上圍裙。
既然大家都誇你是廚行難得一見的天才,那我今天便在灶台上打掉你的驕傲,讓你一敗塗地。
夏月初根本不知道楊世友心裡竟然還有這麼多戲,她在灶台前站定之後,看著面前匣子裡白生生的熊掌,原本心裡的那一點點緊張也消散不見,剩下的只有滿腔的興奮和熱情。
她好像都忘了自己是來參加筆試的,心裡隻想著,這是薛壯和秦錚豁出命獵回來的熊掌。
這不僅是熊掌,更是他們對自己沉甸甸的心意。
夏月初暗道,自己必須要使出渾身解數,才能不辜負這隻熊掌,更不能辜負兩個人的努力和付出……
廖老爺子來到城隍廟樓上之後,便先走到圍欄邊,觀察著下面四個人的狀態,他的目光很自然地先落在夏月初的身上。
一看之下,廖老爺子不由得皺起眉頭。
他又眯起眼楮細看半晌,好像懷疑自己眼楮出了問題似的,拉過站在身後的何懷生,指著夏月初問︰“你看看,夏丫頭這狀態,好像有點不太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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