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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級餘震》第30章
第三十章 一別兩難寬

  兩人相擁很寂靜,任何聲響都顯得特別清晰

  徐耘安眼眶脹得酸痛但沒有濕潤的感覺,語調輕若片羽像在講故事:「以前老覺得我是個走歪道的同性戀,配不上你,習慣將自己擺在一個很低的位置上去愛你,暗戀了四年多終於得到你的垂愛,可是卑微慣了就不敢去求更多,不敢相信你偶爾興起的好是真心的。」

  「安安……」

  「聽我把話說完……」徐耘安抱住他,噓了聲,「是你告訴我要多笑笑才能交到朋友,是你告訴我不要害怕去親近其他人,我能感受到我身上發生的種種美好變化都是因為你。我無條件相信你,你說在一起那就在一起,你傷害我我還搶著倒貼。後來你不知道為什麼對我好了很多,我很開心也很害怕,像是收到了一筆飛來橫財,不敢放肆索取,這種忐忑不安折磨著我,終於到了一個臨界點。」

  「所以我才傻乎乎信了你跟你爸說的氣話,信了方霓發給我的所謂床照。後來仔細想想,我為什麼就對那些深信不疑,不願意留下來聽你的解釋?或許是,我打心裡覺得我不配得到你的愛,我對你的感情是見不得光的,這才是我們分開的真正原因。」

  霍長雋雙手撫著徐耘安的臉,全身隱隱作痛但說不上原因,費了好大力氣才沒讓表情顯得悲傷。

  徐耘安用唇蹭了蹭霍長雋的手,將頭埋在其細碎的發腳間,手一遍遍撫著他的後背,繼續說:「其實你也挺恨我的對嗎?我不辭而別讓你找了很久,霍媽媽又在那時候走了,你當時該有多苦,我沒忍心去想。你說得對,我不是犯賤,至少你對我不是一點點感覺都沒有的,不然你不會在我離開之後承受了那麼多痛苦。而我自詡是無辜的受害者,卻在不經意成了捅你刀的施害者。」

  「後來我去了英國留學,經常會失眠沈默,最初半年幾乎交不到什麼朋友,只知道整天躲在畫室里畫畫,靠著吃安眠藥度日,受了委屈就忍不住想你,想回去找你。偶爾我也不自主恨上了你,可更恨我自己,快扛不住的時候會把對自己的厭惡轉嫁到你身上,可痛快罵完了又擔心老天爺當真了怎麼辦。」

  「師哥,對不起,對不起……」

  懷裡的人沒了動靜,卻不時傳來幾聲隱忍的嗚咽,聽得出徐耘安在很努力想要將哽咽吞進喉間。霍長雋頓時慌了神,想掰開看卻被徐耘安猛然攬住。

  「別看我……」徐耘安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太窩囊的一面。

  這段感情里,最該於心有愧的明明是霍長雋,可過去六年,徐耘安卻默默代替他反復掙扎,虔誠懺悔。

  對徐耘安來說,愛霍長雋原來是一件這麼艱難的事情。相戀時不能讓他露歡容,連分開多年後仍能給他帶去傷勢。

  徐耘安用力忍住悲傷,扯得霍長雋的襯衣皺成團,全身關節跟著刺痛陣陣。霍長雋掙開了緊鉗,徐耘安的婆娑淚眼就這樣撞入他眼簾,可憐又可愛。霍長雋看了幾秒便雙目赤紅髮燙,下一秒就低頭用力覆上他的唇。

  兩人相擁得身體間沒有丁點縫隙,唇舌纏繞在一起。徐耘安動作略笨拙地配合霍長雋的吮吸舔吻,很快就幾近被奪了呼吸,渾身酥軟半點力氣都使不上,吻得荷爾蒙上腦,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了。

  暴力的施虐過後是溫柔的告解,霍長雋托住徐耘安的後腦,輕柔舔舐被撕咬的嘴角,被眼淚氳得紅燙的眼角,以及咽下太多嗚咽聲的喉結,然後就聽到了徐耘安竭力平靜後的話:「這次重遇後,說我不想你是假的,不在乎你是假的,我不是笨到無可救藥,你曾經和現在對我的愛意我都明白過來了。」

  「你不必為我感到愧疚,我付出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你沒有欠我什麼。我們不在一起了,就一別兩寬,在這之後不要互相牽絆了。」

  徐耘安說出了他今晚的真正意圖。

  霍長雋驀然被潑了盆涼水,徹底冷靜下來,撐起身體看著徐耘安,神色凝重:「所以你今天這麼主動,其實是為了打個分手炮,然後假裝瀟灑地徹底離開我?安安,你什麼時候學了這種招數?」

  心思被這麼直白地剖開,徐耘安一時間沒了話語。

  「既然你還在乎我,我也愛著你,為什麼我們就不能給彼此一個機會重新來過?是因為你不信我,還是你累了?」

  徐耘安從他身下起來,對上他的視線:「你不懂嗎?人都是會變的,堅持過久的感情都會失真,過去既然美好那就讓他留在過去吧。我不再是那個對你唯命是從,只有你一個的徐耘安,你還喜歡這樣的我嗎?你瞭解現在的我嗎?再說,我對過去的你並沒有很瞭解,對現在的你一無所知,我們這樣只是重蹈覆轍!」

  「你的建議我不接受,」霍長雋口吻嚴肅,「我犯過錯我認,但這些年我只有你一個,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就是你。我不放手不是因為我貪戀過去或者不甘心,也並不只是愧疚,而是你我根本就沒完!我會給你時間正視內心作出真正的選擇,願意重新接納我以及這段關係,多久都會等。」

  霍長雋攬住徐耘安的肩膀,鄭重地親了親他的額頭,窗外冷白色的月光照出他烏黑雙眸,他的話跟他此刻的眼神一般篤定溫暖:「我愛著過去和現在的你,彆扭的,直率的,安靜的,鬧騰的,我都全盤欣然接受。你埋怨過去的我,也看看現在的我,我相信你愛著並且會重新喜歡上我。」

  「別推開我,就讓我在這兒等你。安安,我是認真的。」

  一時間徐耘安不知道怎麼回答。

  洗澡後,徐耘安濕著頭髮倚在陽台門邊看看他平素里侍弄的花草,電吹風被隨意擱在一旁,發梢不止地滴水,睡衣的背面濕了大半。

  準備離開的霍長雋看不過眼,過去給電吹風插上電源,盤腿坐在地上給徐耘安吹乾頭髮。

  徐耘安還沒從剛才霍長雋那番話里緩過來,也沒拒絕他這番舉動,一動不動像個洋娃娃隨他弄。

  霍長雋是唯一一個給他這樣吹頭髮的人,他總是輕而易舉就能在徐耘安眾多首次人生體驗中留下足跡。可就是這麼一個人,給了他很多初次體驗,好的壞的都是難以忘卻的。

  大概,他再也不會像愛霍長雋那樣,去愛著未來的某個人了吧。

  他們聰明漂亮年輕,通通都好,可就不是霍長雋。

  情動之時,徐耘安垂下眼簾說:「謝謝。」

  霍長雋沒聽清,關了呼呼吹熱風的電吹風,溫柔地「嗯」了聲以表詢問。

  徐耘安拉住霍長雋的襯衣,半晌又重復道:「謝謝,謝謝你。」

  霍長雋笑笑沒說話,用帶了點涼意手摸摸徐耘安被熱風吹燙的側臉,繼續替他弄乾細軟的碎發。

  嘴上說著自己變了,可只要在他面前一放鬆,還是他最愛的那個徐耘安,也許面前這個人不完全熟悉,但這份想要親近他擁抱他愛他的感覺從未變過。霍長雋這樣想著,內心苦甜參半。

  徐耘安被摸得有點痴了,殘餘的酒精作用下腦袋昏昏沈沈,身體不自主就又挨近了點。

  霍長雋也挪近了給他靠著,低低哼起鄧麗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徐耘安完全放空,眼皮不住地打架,不知不覺跟著唱起來,期間被霍長雋糾正了好幾次跑到西伯利亞去的音調。最後霍長雋沒拗得過他,音調跟著樂呵呵跑到南極去看企鵝。

  跟霍長雋相處起來,徐耘安常常會錯覺兩人從未分開過,不過是按了個暫停鍵去度那虛妄的六年,下一秒就能無縫切換到他們最後一期度過的那個嚴冬,那個霍長雋對他最溫柔,溫柔得讓他誤以為美夢成真的冬天。可眼前的人戴了副眼鏡終於不再顯得違和,而自己心態亦非昨日的衝動英勇,種種又在反復敲打著他,他們之間蹉跎了六年,已經不再是昨天那般光景了。

  人不是昨天的人,可感情卻日久彌新。

  在呼呼的熱風聲中,徐耘安到底沒招架住,窩在霍長雋懷裡睡過去。

  沒事的,反正霍長雋會把他抱回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再走,就像不管喝得多醉,還是會送他回家。

  徐耘安心底深處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篤定著。

  他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這個輕柔地給他撥弄頭髮的人,自己真的能心無芥蒂地跟他重新開始嗎?

  分別的六年,他經受不住瘋狂生長的思念和恨意,在無數場噩夢里,他一邊暴戾撕咬霍長雋,一邊又恨不得跟他巫山雲雨融為一體。

  徐耘安給自己建造了一片沙漠,他的過去被流放於此,只有當黑夜來臨時,才冒出來作惡。

  沙漠沒有盡頭,而方才那場悲傷的歡愛讓被貶斥的過去看到了綠洲,往事歷歷在目。

  六年來,徐耘安經歷了一場精神意義上的地震。他自以為是勝利的幸存者,從所有他認為不會過去的事情中活下來。

  事實上,那些事情從來沒有過去。徐耘安一直就在這些事情之中。

  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明明他記得最清楚,他們之間那胡鬧的三年,他們又是怎麼分離的。

  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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