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的印子。
幾個人吃完年夜飯,又帶著清甜出門放了一會兒煙花爆竹。
雖然現在市區禁鞭炮,但是謝家宅坐位偏僻,前面有一大片院落空地,離得周圍住戶也遠,倒是可以狠狠造作一番。
外面天寒地凍,江跖怕謝晚松凍壞了,沒一會兒就把人懶腰打抱了回來。
在懷裡可勁兒撲騰,威脅江跖再不放手就把他外套點了,他身上現在外加著兩個孩子的體重,這麼一鬧騰,江跖差點兒就沒抱住。
他就這像是捧著塊寶玉一般,沈甸甸地,如履薄冰地把人捧了回來。
幾個人回家雙手都凍的通紅,謝依然催促著趕緊去泡個熱水澡,高姨那邊說熱水已經放好了。
江跖洗完澡出來,謝晚松剛吹乾了頭髮,舒舒服服地躺在床頭玩手機。臥室門開著一條縫,隱約能聽到從客廳傳來的春節晚會的聲音。
沐浴露和雪松的味道一時間充斥進整間屋子,孟雲這裡沒有江跖合身的睡衣,江跖只能穿著浴袍坐在他旁邊:「不看春晚嗎?」
謝晚松對此嗤之以鼻:「有什麼好看的?」
他原本陪著謝依然看了一段,實在是無聊到坐不住了,謝依然看出來他滿臉的倦意,也知道謝晚松對春晚毫無興趣,催著他回屋休息。
江跖的目光落在了謝晚松亮起的手機屏上,上面顯示的是各國的癌症治療機構,這樣的機構大多都能幫助癌症病人提供治療,減緩死亡,但通常價格也是極其高昂。
江跖想起之前謝晚松同他講的孟雲的事,道:「其實你嘴上說著他罪有應得,還是狠心不下就這樣放他不管。」
謝晚松就是這樣,哪怕偽裝的再堅強,冰冷無情,心底總是柔軟感性。
被戳破心思的謝晚松眉頭一皺,關死手機屏幕,乾巴巴地反駁道:「我只是想讓他多活幾年,別這麼早下去禍害我母親。」
江跖輕笑一聲,並未再說,反而是伸手探過謝晚松的肩頭去拉床邊兒的毯子,他的胳膊不小心蹭過謝晚松的胸前,Omega打了個哆嗦,頓時發出了一聲微弱的驚呼。
「?」
江跖疑惑地看向他,謝晚松狠狠瞪了他一眼,帶了些惱羞成怒的恥意,一把扯過被子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江跖回想起剛剛手背碰觸到的柔軟的觸感,突然就憶起先前看過的關於Omega孕期的文章——Omega隨著身孕胸部會逐漸漲奶增大,伴隨著胸部脹痛感,**也會變得極其敏感。
謝晚松衣服寬大,那點兒微微鼓起的胸部極其容易忽視,江跖竟然是到現在才意識到。
江跖知道他是害羞,默默把門關死,又赤著腳走回來,躺在謝晚松身邊:「是漲奶了嗎?」
剛剛不過是被輕輕摩擦了一下,**就敏感地立了起來。
謝晚松怒啐了口「真不爭氣」,一邊兒又羞又憤地把自己蒙起來,只露出半個被熱風機吹的柔軟蓬松的發梢。
他大聲道:「不知道!」
偏偏江跖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一個勁兒把人往懷裡拖,親暱地在他脖頸處蹭了兩下:「我看看。」
他就如同誘哄著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說盡好話。
寬厚溫暖的手掌游走在腰側,謝晚松被他摸的癢癢,忍不住抓住對方亂動的手,再往手腕上一摸,他卻摸到了細微的凸起,一道一道排列在小臂的內側。
謝晚松一怔,猛地掀開被子,抬著江跖的胳膊到燈下去看。
果不其然,一道道肉色的疤痕映入眼簾,它們過於纖細了,若非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謝晚松突然想起江跖曾經跟他說過的,他為了留住顧子安自殘,用刻紙刀划進皮肉。
那麼多刻骨銘心的悲痛記憶,所有的悔恨與愧疚,真的是要江跖背一輩子的,用一生去懺悔去償還。
燈光下Omega眸光一顫,浸出了幾絲疼惜。
江跖的眼神卻黯淡一瞬,他輕輕一動,想從謝晚松抽回來,沈聲道:「只是些醜東西,沒什麼好看的。」
他話音才落,Omega卻做了一件他萬萬想不到的事情。
謝晚松湊近他的小臂,在那些疤痕上輕輕吻了一下。
動作溫柔地像是再親吻一朵沾滿露水的薔薇花。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張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重重咬了一口。
再松開嘴時,上面多了一排整齊的牙印。
謝晚松左看右看,越看越賞心悅目,這才滿意地把胳膊還給江跖。他指著那個牙印說:「現在我也有印子了。」
江跖從怔愣中回神,似乎不敢相信剛剛謝晚松說出的話。
無意間路過的高姨突然就聽見房間里傳出一聲巨響,然後是謝少爺的怒罵:「你給我滾下去,別壓到孩子!」
哎喲哎喲。
高姨站在門口猶豫了兩秒考慮要不要提醒二位幾句別太激烈,但一想現在的小年輕哪聽得進去這些話,又搖著頭走掉了。
但實際上她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兩個人鬧騰了一陣,謝晚松懷孕在身,江跖不敢動他,自己倒像是被欺壓的一方。
家裡暖氣開得足,關上燈躺在床上的時候,身上又出了一層細汗。
黑暗裡江跖摸索著過來牽緊他的手,Alpha安撫的信息素籠罩在身側,謝晚松突然就有了困意。
他聽著遠處隱隱的放炮聲,心想這一年又這樣過去了。
在入睡之前他說:「江跖,新年快樂。」
他就好像終於完成了新年里的最後一個心願,安心地閉上了眼。
江跖轉頭去看的時候謝晚松似乎已經睡過去了,耳畔傳來Omega輕柔平緩的呼吸。
他將他小心地摟入懷裡,在眼皮上輕輕吻了一下。
「新年快樂,晚松。」
第二日再醒來的時候,洛有道與穆何前來串門,一進門就一口一個咱姐咱爸,見了清甜直接喊了一嘴「咱閨女」。
穆何依舊是上次見到的模樣,氣色紅潤,雙目如兩彎浸在湖水里的月,聽外人講自從上次穆何出任務受傷之後洛有道一改往日不屑一顧的態度,對家裡那位噓寒問暖,顯然是聽話了不少。
洛有道這人善變的脾性謝晚松瞭解頗深,聞此不禁嗤之以鼻,自然是不信,不過現在看來,倒是不得不信了幾分。
謝晚松毫不留情地嘲了回去:「某人大年初一臉就不要了?」
洛有道看著他大起來的肚子,張口就想喊「看看咱乾兒子們都怎麼樣啦」,轉眼又看見後面的江跖,表情微微一變,緊跟著恢復了笑意:「江總也在呢?」
江總略一點頭:「洛少。」
謝依然切了水果,剛好聽見這番交談,還以為是他們相互親近鬧著玩的,不禁笑道:「哎喲,江跖是坐什麼位置的啊?之前聽小松說在工地搬磚?」
謝晚松想斥責對方閉嘴的時候已經遲了,洛有道不嫌事大笑道:「姐,你面前這位可是堂堂EW跨國公司的董事,你弟沒跟你講過?」
謝晚松:「……」
他真情實意道:「要是穆何不在,我真想撕爛你的嘴。」
穆何淡淡一笑,只是說:「請便。」
謝依然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好講話,畢竟從最開始她就感到江跖的身份不同尋常,只是沒料到對方竟然是這樣大的來頭。
她埋怨一般睨了謝晚松一眼,眼底卻並未多少怒氣:「真是,以後可不准再瞞我了。」
謝晚松笑著哄她:「姐我哪敢啊,我發誓以後我再敢瞞你,我就……」
他話說到此,卻一眼看到了孟雲的身影,那句沒講完的後半句就盡數咽進了嗓子。
孟雲這件事情,他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跟謝依然開口。
一直到把洛穆二人送走,高姨也正好做好了飯,做了八寶飯還有年糕。
路過江跖的時候她小聲道:「這些是少爺特意提醒的。」
江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同謝晚松講過這些,對方卻偷偷都記在了心上。
孟雲胃口不佳,隨便吃了幾口就說要去外頭走走。
他雖然年紀上來了,在家裡卻閒不住,一天在外面轉個五六趟是常有的事。
謝依然提醒他注意保暖,發現孟雲的外套還搭在椅背上,便讓謝晚松幫忙遞過來。
謝晚松拿外套的功夫,突然就聽見面前一聲悶響,緊跟著是謝依然的叫聲——「爸!「
孟雲在眾目睽睽下雙眼一閡,整個身體失去支撐,倒在地上。
下一刻清甜便猛然爆發出一陣高昂的驚叫,她嚇壞了,一個勁兒地往謝依然懷抱里哭。
謝依然摟緊她,差點兒也從椅子上跌下來。
江跖過去探了探鼻息,呼出一口氣:「活著,只是暈過去了。」
「姐你冷靜點。」謝晚松摁住謝依然的肩膀,一邊從桌子上摸過手機,「我叫救護車。」
他話音才落,江跖已經把孟雲抬了起來:「等車來太慢了,現在就去醫院。」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暈了呢?」謝依然捂著嘴,在高姨跟謝晚松的安撫下好歹平靜下來,「麻煩你們先把爸送過去,我腿腳不好,我坐高姨的車,隨後就到。」
江跖點了點頭,大步出了門。
謝晚鬆緊隨其後,他套上外套走出門,途經院子的時候突然感覺腹部一緊,好像有東西扯著他向下墜。
他咬了咬牙,跟上了江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