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怎麼有股奶味?
第二日一早,謝晚松便被幾個保鏢恭恭敬敬地請了出去,緊跟著樓梯上上來幾個工人打扮的人,穿著乾淨整潔的工作服,腳底踩著乾淨的塑料鞋套,魚貫進入了寢室。
他冷眼看著那些人動作熟稔地將一半的窗戶焊死,然後是整個二樓的客廳,書房,他不動聲色地坐在沙發上,涼涼的開口:「怎麼,怕我跳下去?」
他講這種話,保鏢互相對視一眼,面面相覷,自然也沒敢吭聲。
謝晚松輕嗤一聲:「江跖人呢?」
保鏢答:「江董事今天有事,一早就走了。」
也是,江跖日理萬機,昨天留在家裡一天都算是給足了自己臉面,與他個大閒人可不一樣。
謝晚松自嘲一笑,過了一會兒工人們安裝完畢,等候許久的保姆將被他弄得一團糟的房間打理的井井有條,完全看不出半點兒昨晚的模樣,這才請他進屋。
不消片刻又從樓下端來了一碗溫熱的雞蛋羹和一杯牛奶,為了防止他亂砸亂摔特意把材質換成了鋼。
謝晚松來來回回吐的次數多,吃也吃不進去多少,每次弄餐都給他弄來一小碗,休息一會兒再給端一碗進來。
他呆著江跖這裡,多少也算是個養尊處優的待遇,比自己在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可內心裡膈應成什麼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先前江跖對自己恨不得敬而遠之,現在又是這樣的態度,任誰都會覺得他只是為了孩子。更何況江跖身邊還有個柳翩然,人家才是孫家承認的正牌妻子,自己插足在兩個人之間又算是怎麼回事?
江跖這樣自私又強制的方式讓他一秒鐘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偏偏對方還怕極了自己逃走,才會讓人二十四小時門口盯梢。
他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劇,垂下眸子,看向自己的腹部,此刻那裡還尚顯平整,完全看不出一點懷孕的跡象,他不禁有些疑惑,這裡究竟是不是存在著一個鮮活的生命。
如果有的話,他會長什麼樣——也許是一個帥氣的兒子,也或許是個漂亮的女兒,在很久之後會揮舞著自己肥嫩的小手喊自己爸爸,等長到清甜這麼大的時候…
原本已經下定決心打胎的想法,事到如今卻又突然猶豫起來。
「謝公子。」他聽見房間門口傳出保姆的聲音,「私人醫生下午會過來,您先休息會兒吧。」
任憑保姆小心翼翼地再門口叫了半天,謝晚松都如同未聞,不答一聲。
想不到江跖對這個孩子的上心程度還真是令他出乎意料。
活動範圍僅限於整棟房子,確切的說是房間二樓,估計江跖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即便是想要出門透個氣屁股後頭也有幾個人隨時跟著,好像唯恐他突然插了翅膀飛出去。
自洛市入冬以來,最近開始大幅度降溫,按照前幾年來看,過不了多久便會迎來今年洛市的第一場雪,江家別墅供應的是地暖,赤著腳踩在地上也暖烘烘的。
謝晚松裹著被子睡了一覺,再醒來的時候江跖請的私人醫生已經到了。
對方是個三十歲左右的beta,五官端正,白大卦外罩了一件修身的風衣,見了謝晚松後例行公事一般與他打招呼:「您好,我姓田。」
江跖請來的是中醫,言語間感覺與江跖有些交情,平日里孫小少爺上火感冒,都是從他那邊拿藥。
田醫生詳細交代了一下謝晚松現在的情況,謝晚松平日里飲食鍛鍊規律,身體素質還算是不錯,即便是如此,肚子里帶著孩子,傷了元氣還是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調理回來。
田醫生開了藥,貼心的表示明天一早就會托人送來。
謝晚松周身氣息說不上濃郁,在他身邊呆久了即便是對氣味不敏感的beta也難免受到影響,除此之外孕期的Omega身上沾染上外人的信息素也會不適,田醫生把該講的講完,不好在他身旁就留。
謝晚松見人要走,立刻掀開被子下了床:「我送您吧。」
醫生聞言趕緊謝絕:「不用麻煩,哪有讓您送的道理。」
謝晚松順手將擺放在台燈旁的木質花瓶拿起,藏在衣擺下,雲淡風輕道:「應該的。」
他快步走到田醫生身側,對著他後頸處手起瓶落,重重敲了一下。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猶豫。
木頭敲擊在皮肉上傳出一聲悶響,田醫生的身體剎那間軟了下來,他將花瓶丟掉,眼疾手快地兩只手托在對方腋下,不至於讓他整個人撲通落地。
手刀劈人暈是林風的拿手絕活,對此謝晚松饒有趣味地請教過,卻只是照葫蘆畫瓢,囫圇學了個大概。
謝晚松確定了一下人無大礙,這才有條不紊地把人的衣服給脫了下來。
衣服和外套對他而言有些寬大,不過也勉強湊合,他手腳並用的把人弄到床上,蓋上被子,偽裝成睡下的模樣——一個暈倒的成年男性beta談不上輕,做完這些之後他額上已經布滿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謝晚松檢查了一下大衣外套的口袋,從裡面翻出了手機錢包醫生名片,以及胸前口袋里一張未開封的醫用口罩。
他輕聲念著名片上的名字:「田文君,欠你個人情。」
謝晚松將口罩戴好,黑髮垂下,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田醫生衣物上的中藥味可以勉強幫謝晚松遮掩身上的Omega信息素的氣味,他不慌不忙地走出臥室門,神態自若的路過保鏢,看上去他們對他並未過多留意,此刻並未發現不妥。
「謝公子需要休息,你們不要打擾到他。」
他扔下這句話便踏出別墅大門,院子外停放著一輛黑色輝騰,門口保鏢看到他以後禮貌地喊了一句田醫生,便引著他上了車。
「送您回醫院嗎?」
謝晚松在後座點了點頭。
今天的天氣算不上晴好,從中午開始便開始陰天,頗有要落雨的跡象。
果不其然,車行駛出小區不久雨滴便從天空掉落下來。
「您工作應該挺累的吧。」
謝晚松不好講話,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前座的男人便透過後視鏡看他,口罩上方一雙細長的眼,烏黑的柔軟發絲垂在面上,先前沒有仔細觀察過他,現在才發現醫生的皮膚異常白皙,身型看上去也較為纖細。
說是beta,倒更讓人覺得是個Omega。
謝晚松注意到前面人看向自己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把頭扭向了一側。
「您一直戴著口罩,是感冒了嗎?」
謝晚松便道:「…這幾天降溫凍感冒了,怕傳染。」
保鏢哦了一聲,神情卻隱約透露出了狐疑。
這個點大概正趕上週五下班的點兒,路上車流高峰時段,加上下雨的緣故,半路堵車,半天都塞在原地一動不動。
坐在前頭的保鏢突然抽了抽鼻子,疑惑道:「什麼味兒?」
謝晚松心底一慌,卻還是面不改色道:「怎麼了?」
「怎麼有股奶味…?」保鏢糾結地措辭道,「還是哪家的Omega忘打了抑制劑?」
別人的衣物能暫時性遮掩味道,卻不是長久之計,待得時間一長自然可以聞到自己身上的氣味。
謝晚松臉色一沈,他目光掃過身旁一動不動的車流,突然伸手拉開車門:「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他飛快的開門下車,頂著雨滴穿過靜止的車流,到達人行道後他轉頭看了一眼,此時那個司機終於反應過來了狀況,緊跟著他跳下車,似乎想要跟著來捉他。
也就在這時,原本一動不動的車流開始緩慢向前,此起彼伏的喇叭聲自身後響起,司機不得不一邊掏出手機一邊返回車上。
七點的洛市繁華區華燈初上,處處透露著紙醉金迷的奢華氣息,酒店包間里觥籌交錯,香煙與美酒相伴。
身穿黑色西裝的英俊男人搖晃著高腳杯,將其中為數不多的紅酒一飲而盡,衝著對面金髮碧眼的外國代表微微舉杯,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道:「我非常高興我們能談下這個項目,這一杯敬你。」
特意喬裝打扮的嬌美女翻譯尷尬的坐在一側,全程毫無用武之地只得掛著窘迫的笑意,有幾次都試圖開口,但顯然都沒有插嘴成功。
離開前外國代表與江跖一握手,微笑著打趣:「江先生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離不開背後的賢內助吧。」
江跖對上對方帶笑的注視,垂下視線,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他走出包間,這才將手機從口袋里摸出來,靜音模式下多了很多條未接來電,雖然並不是相同號碼,但是備注卻是出乎意料的一致。
一股濃烈的不安湧上心頭,江跖回撥了一條最近的通話,接通後問:「怎麼了?」
保鏢的聲音自那頭傳來,語氣倉促:「謝公子逃了。」
電話里男人的聲音一窒,再開口時如墜冰窟,聽得人脊背發毛:「什麼時候的事?」
保鏢大概將事情的發展經過描述了一遍,江宅嘈雜陣陣,期間還摻雜著田醫生抱怨一般的嘟囔。
江跖雙目微闔,將眸里反射的凶光盡數掩去,面色暗沈下來,凝重的有些駭人。
「找一下田醫生的手機定位,看看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