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是非。
洛有道雖然跟穆何在外人面前表現的親密無間,可謝晚松分明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分明就是畏懼他那位人們警察夫人再給自己來個下馬威。
謝晚松對於同類信息素的敏感度極高,在穆何靠近自己的時候,即便是對方已經通過抑制劑或者別的東西加以控制,依舊可以聞見對方清淺的信息素的味道,不似別的omega的甜膩的香氣,好像是檸檬,清爽又清冽。
可與此同時味道是十分純淨的,並未混雜任何外人的信息素的氣味。
他們結婚這麼久,洛有道竟然完全沒有標記過他。
謝晚松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腺體,他不確定自己的氣息是否會溢出來,對所有人表示他已經被標記的證據。
一想到此,他下意識地聯想到江跖,心臟再次若有若無地抽痛起來。
江跖能活下來與謝晚松而言無疑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情,甚至比自己料想的更為開心。但他依舊無法忽視自己再得知江跖有可能成為活死人後,心底一落千丈的失落感並非是單純的難過,更多的是無論如何都填補不了的空洞。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要承認自己確實對江跖動過心,所謂的標記連結對精神產生的影響不過是他逃避感情的某種手段而已。
可是無論真相究竟是如何,顯然現在一切都已於事無補。
謝晚松雖然說身體問題不大,可畢竟還是需要多休息,眾人不宜打擾他太久。
眾人走後他接到了來自林風的電話,看樣子林風應該是剛剛知道兩個人出事的消息,打電話的時候語氣急切,顯然是準備往回趕。
這件事謝晚松原本是讓孟雲和謝依然瞞著林風的,他在謝家一年到頭陪在自己身邊兒,每年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回老家呆幾日,謝晚松知道他有個老年痴呆的父親,忘記關煤氣不是一次兩次的了。原本之前說要把他接到洛市住,老人家不同意,非得說鄉鄰都是親朋好友,不願意搬。好不容易說動了,明年就準備接人過來了,誰知道這快到年底,出了這檔子事。
如今林風給父親處理後事還要這樣兩頭兼顧,他謝晚松雖說沒多少良心,可實在是做不到這樣狼心狗肺。
謝晚松想來心酸,忍不住嘆氣道:「你現在趕回來有什麼用?是能給我收屍還是看病,這幾日都用不著你,你就老實處理你們家的事情。」
大概是他確實說的在理,林風在那頭沈默了幾秒,然後道:「知道了。」
可話雖這樣說,他還是在三天之內趕了回來。
又過了幾日洛有道這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一同喊了幾位少爺在vip室的小圓桌上打了半宿撲克,最後還是護士來趕人這才沒繼續打擾謝公子的休息時間。
謝晚松過了不到半個月就自行辦了出院手續。
醫生建議再修養一段時間看看情況,但顯然他並不想繼續在這上頭耗費時間。
謝晚松出院前去看了一趟江跖,他被安排在了距離自己不遠的另一間vip病房裡,氧氣罩遮掩了半張臉。
他的五官高挺,眼窩極深,一聲不響一動不動的時候,就如同一個精雕細刻的假人。
一個多月不曾修剪的頭髮顯然是有些長了,鬢角長了出來,劉海遮住了光潔的額。
他伸出手輕輕撥弄了一下男人額頭前長長的劉海,有些譏諷地笑了笑:「江跖,你這樣不修邊幅的模樣真難看。」
謝晚松坐在一邊兒看了一會兒,不自覺地發了很久的呆,心底那種濃郁的失落與空洞感再次泛了上來,如同形成了巨大的黑色漩渦,將他整個人都徹底吞沒。
他的目光緩慢地落在了江跖閉起的雙眼上,對方的眉頭舒展,毫無痛苦,好像只是睡過去罷了。
謝晚松收回視線,睫毛細微地顫動了兩下,正如同輕輕煽動的蝶翼,敏感脆弱,帶著病態的美感。
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門,看了一眼站在門旁等候許久的林風,臉上始終沒有什麼表情。
公司那邊給他批了假期,孟雲始終堅持讓他安心修養,公司的事情都暫且交付給了梁羽彬打理,梁羽彬的業務能力有目共睹,對此謝晚松倒是毫無意見,不急不慌,退一萬步講,孟雲即便再不喜歡自己也不會將自家的公司拱手送給梁家人。
梁羽彬倒是對他這個頂頭上司的身體安慰極其看重,隔三岔五地來醫院探病,有幾次還恰好撞上了閒來無事來湊熱鬧的洛有道洛公子。
洛有道是什麼人,眼睛尖的跟那個什麼似的,滿腦子顏色廢料,用謝晚松的話來說,他的腦子里只有酒和美人,因而他看誰都感覺有一腿,眼神曖昧地再二人之間流轉,搞得謝晚松極為不舒坦。
「三少,去公司嗎?」
謝晚松帶上車門,答非所問道:「劉非怎麼樣了?」
劉非是肇事司機的名字,前端時間專門讓林風去調查了對方的身世背景。
「聽您安排,還在局裡頭坐著。」林風說,「您看看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去趟派出所,我跟他談談。」
劉非寫下的書面材料看起來並未有什麼破綻:他給出的喝酒理由是因為賭場失利,向他這樣的人想要借助賭博翻身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而那一天正好是他要給大型超市送貨的日子。
車上有新鮮的瓜果蔬菜,同時超市老闆也證實了劉非所言。
「我聽說劉非在洛氏北邊租的房子已經拖了好幾個月的房租了,除此之外還欠了一屁股債。」
謝晚松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一個四十五歲的單身男人,既無妻兒,又無父母,換過無數份低薪職業,就連駕照都是偽造的。
雖然沒有證據,但若是謝晚松想要借刀殺人,選擇像這樣一個毫無牽掛,毫無家庭背景,對生活毫無希望追求,上下一身輕的人,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作為一個在被富人們成為「是非之地」的煙花巷長大的孩子,他對某一類人性的脆弱了如指掌。
畢竟人逼到一定境地,只要能給錢,他什麼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