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對不起
洛市孤兒院的老師都知道,謝晚松跟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樣。
他太優秀了,不僅僅是長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做任何事情都固執要強,如果刻意忽視面容的話,人們通常都很難認為他是一個Omega。老師總是在背後議論,如若他是一個天生的Alpha的話,一定是那個雖然被同齡人所嫉妒,並且眾星捧月的那個佼佼者。
的血液里流淌著的敏感懦弱與膽怯,即便是男生再不願承認,某些東西就是印刻在骨子裡,不是他想抹掉就能抹掉的。
在那幫沒有經過正經教育的Alpha少年眼裡,Omega像是背後沒有靠山他們便無法獨自存活的廢物,甚至嘲笑他們是心甘情願撅著屁股跪在自己面前的一隻狗。
所以在那個時候,謝晚松既不屬於Alpha,也不屬於Omega,他在孤兒院就像一個異類,一個異想天開想要向著Alpha靠攏的異類。被排擠被欺負已經是常有的事,他無所畏懼,習以為常,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覺得大不了再忍一忍,自己早晚會有熬出頭的那一日。
直到有一日,他被幾個大一些的Alpha男生堵在臥室里。
「我們很好奇Omega的身體構造,你可以給我們看一看嗎?」
十三四歲的少年們總是對任何未知領域包含興趣,即便是他已經明確表示了不行,但顯然這句拒絕並沒有被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當回事,眼底的輕蔑自然也不屑於掩飾。
他只是個卑賤的Omega,又為什麼要照顧他的感受呢?
謝晚松被幾個人摁在牆角處,像個玩物一樣,一聲不吭地任憑他們翻來覆去,上下其手。
直到他的手指慢慢的移動到旁邊的櫃子上,十指縮緊,抓住了上面的玻璃台燈。
啪——
明明只是那樣纖弱的少年,卻不知道哪裡來的氣力,硬是將整個燈連帶夾在櫃子後的電線全部砸下來,卯勁兒砸在面前人的後腦勺上。
緊接著是肉體與地面相撞的悶響,鮮紅色的液體緩慢地蔓延開。
孤兒院阿姨趕來的時候他正一個人衣衫不整地瑟縮在牆角,面前是倒在血泊里的男生。
因為過於恐懼,他連淚都沒能流出來,渾渾噩噩地抱膝坐著,不聲不響。
孤兒院的阿姨心疼地把他摟在懷裡,安撫地輕拍男生的後背:「沒事了,別怕。」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原來作為一個Omega,手無縛雞之力,被人踩在腳下盡情蹂躪,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事情。
謝晚松撐開鉛重的眼皮,在藥物的作用下大腦依舊渾渾噩噩,宿醉一樣的頭痛欲裂,伴隨著短暫的記憶紊亂,稍微一動就渾身酸痛。
入目是江跖淡黃色的窗簾,陽光從外面洋洋灑灑透進來,亮的有些刺眼。
他輕哼一聲,再次閉上了眼睛,埋頭在滿是雪松和洗發水清香味道的枕頭之間,過了好久才慢慢地撐起的身子。
興許是藥效的副作用,他渾身酥軟,關節處隱隱作痛,就連下床這樣簡單的運動都有些吃力。
謝晚松揉了揉滿頭亂發,對於昨晚的事情已經有些記不清了,現在能清晰思考都是一件十分勉強的事情。回憶到他看見江跖向自己衝過來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再往後的一切都徹底斷片兒,完全沒了印象。
可是身體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陌生而又不適,是某種他從未感受過的奇特感覺,以至於讓他有些惴惴不安。
身體的感覺不會騙人,他有預感昨晚發生了更為糟糕的事情。
「江跖…」謝晚松緩緩從床上站起來,剛走了沒兩步,突然就僵在了原地。
他的***流淌下來粘膩的液體,他用手指摸了一下抬起來,微微的乳白色,由於在體內呆的時間過長的緣故此刻依舊溫熱。
謝晚松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啪——」
是花瓶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的聲音。
江跖從廚房趕過去的時候,就看見謝晚松跌坐在床上,腳底下是一地碎裂的瓷片,他摸著自己後頸處腺體的位置,微長的劉海遮過眉眼,呆楞著一動不動。
江跖見他這副模樣,哪怕已經做足了準備,心頭卻難以抑制地再次湧上了那種悔不當初的,揪心的痛意。
他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我們昨晚…」謝晚松慢慢地開口,嗓子在接連不斷的哭喊下不堪重負,嗓音低啞,一髮聲喉頭便會鈍痛。
這樣的聲音聽在江跖耳里,就如同利器在心口生生磨過。
謝晚松轉過頭,直衝衝地盯著男人的眼睛,對方的面容平靜地看向自己,可眼底卻是分明帶著心痛與愧疚。
謝晚松眼眶有些發紅:「標記了?」
他神情恍惚,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江跖怔怔地看著他,他很想說沒有,他們並沒有做到那一步。
他張了張口,最終低頭輕聲道:「對不起。」
然後他又說了一聲:「對不起。」
誰都無法抵擋信息素的誘惑,即便是他已經發誓絕不做出傷害對方的事情,然而在本能叫囂的情/欲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瞬間失控起來。
他無法抑制體內的衝動,昨晚的自己幾乎是強硬的,不顧Omega絕望的哭喊和尖叫,強硬又自私地標記了對方。
江跖承認有私心作祟,雖然失控,但並非是失智,他確實很清楚自己對他做了什麼。
他迫切的想讓對方變成自己的東西。
過了許久,江跖聽見對方輕聲道:「滾。」
江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接著轉身出門,而是拿過清掃工具,蹲下去打掃謝晚松腳下的花瓶碎片。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聲。
江跖整張臉都被打偏過去,他默不作聲地接了這一掌,半邊臉肉眼可見的泛起了紅。
他低垂著眼,只是再看見有液體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暈開小小一灘水漬,眼底猝然泛起一陣波瀾。
謝晚松眼眶被淚水撐紅的有些駭人,他再一次,顫抖著聲音道:「滾。」
他看著江跖一言不發地將地面打掃乾淨,那樣子就像是唯恐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然後轉身出門,輕輕把門關好。
謝晚松將自己整個人都裹進被子里,蒼白的嘴唇被他咬破出血,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即便是他已經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這樣丟人現眼,可身體卻抑制不住地劇烈顫抖,四肢冰冷。
身體里沾染上了不屬於他的,而是別的Alpha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被標記的Omega如同一隻乖乖帶上項圈的貓,收起了鋒利的利爪和獠牙,溫順地窩在主人的懷裡,柔軟而又多愁善感,隨時恐懼著主人是否會將它丟掉。
變成Alpha的附屬品這種事情,他不會承認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