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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ABO》第11章
第11章 月小姐其人?

  謝晚松對於母親的事情已經有些記不清楚了。

  記憶里有一片朦朧的紫色紗帳,帳外坐著一個有著黑色長髮的美麗女人,穿了一身鵝黃色的碎花長裙,接近她時可以聞到清淺香氣,就像是初晨剛採下的還帶著露珠的鳶尾花,同她本人一樣柔軟的味道。

  母親姓月,那會兒巷子里的人都喊她「月小姐」。

  月小姐與她的那些同事們都不一樣,別人穿著色澤艷麗的衣服,將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吸引客人,借此好多領些工錢。可她從來都是穿著素色的花裙子,坐在有陽光灑進來的窗戶邊兒,不聲不響。

  看著樓下人來人往,有嬌艷的女郎被西裝革履或大腹便便的男人摟著腰進房,有時會對她遞來一個挑釁的眼神,她都對此視而不見,只是盯著遠處發大半天的呆。

  月小姐曾被譽為煙花巷第一的女郎,她的美是風姿綽約,空谷幽蘭,是從未被艷俗沾染的乾淨,那些想贖走她的富家公子能排慢一整個巷子,可惜她誰都沒看上。

  有人說,謝晚松的母親是煙花巷里最不像小姐的小姐。

  她是一粒不小心落入凡塵的仙火,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月兒姐風頭沒落了,無聊了就坐在陽台上唱歌,她唱的好聽,偶爾也會吸引一些注意到她的客人,有舉著酒杯上來搭訕的,有說有笑地聊起幾句,她卻從未跟哪個男人並肩進過一間房。

  謝晚松年少無知,也能看出母親跟別人的不同,會問:「媽媽怎麼了?」

  有漂亮的大姐姐會偷偷的,貼在他的耳邊上說:「你媽媽啊,愛上了一個男人。」

  這話被一旁的人聽了去,便皺著眉頭出聲埋怨:「他這麼小,你跟他講這個做什麼?」

  大姐姐就撇撇嘴不說話了。

  在煙花巷里長起來的小孩兒,幼年時在大街小巷上瘋跑,稍微長起來一點就要忙著給家裡人打砸,再長大些就要去工地裡上工了。

  可謝晚松的母親卻教他讀書寫字。

  拿著本子還有練字帖,可是紅塵女子又能有幾個學識?於是她耐心的把字都查出來,然後再一個字一個字的教給他。

  「你好好學,萬一有天你爸爸領你回家了呢?」

  這是謝晚松最常聽見的一句話。

  書上說當一個Alpha有能力跟他的Omega成家立業的時候,他們才會共同撫養自己的孩子。

  謝晚松從未見到過她母親的Alpha。

  但是他想大概他跟自己的父親是相像的,因為母親總是會捧著他的臉怔怔的看上半天,那雙凝聚著愛戀與苦痛的眼眸里就會浸滿淚水。

  那個女人就像一束孤芳自賞的野百合,即便是走了那麼久,那抹幽香和淡淡的的白都刻骨銘心的留在了回憶里。

  謝晚松唯一見過母親穿亮麗的衣服是她上吊在床頭的時候,穿了一身漂亮的紅色長裙,裙上繡著金色的鳳羽,在偶然傾落的陽光下顯得流光溢彩,是一套非常漂亮的中式嫁衣。

  她傾盡半生的積蓄買了這件婚服,到死都幻想著那個男人能將她娶回家。

  那一刻謝晚松才意識到,自己不過是他的母親與那個男人感情的寄託品。

  那個會軟聲軟氣地把他抱到腿上讀書的女人毫不猶豫的丟下他一個人走了,溫柔慈愛的母親從來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幻想。

  她壓根就不愛他。

  房間門被人敲響,謝晚松這才從回憶里驚醒。

  江跖拿著一套乾淨的襯衣從外面進來,向他遞過去:「換上吧。」

  謝晚松點了點頭。

  江跖瞧他面色依舊蒼白,低聲問:「身體怎樣?」

  謝晚松牽強一笑:「還好,死不了。」

  他們此時在一個小包間裡面,謝晚松身上赤裸的穿著江跖的外套,尺寸顯然是過於大了,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袖子也略微長了一截。

  外衣上還沾染著屬於江跖的雪松的味道,謝晚松脫下外套遞給江跖的時候,不小心同他的注視撞在一起,明顯感受到了男人眼底不自在的躲閃。

  好像他在他面前老是不自在。

  江跖抬手揉了揉鼻子,轉過身去。

  謝晚松注意到了他這個小動作——江跖每次感到窘迫緊張或者為難的時候,都是下意識去摸摸自己的鼻子。

  這大概是為數不多的能從他那張冰冷又面無表情的臉上能看到的可以稱之為端倪的東西。

  這個認知讓謝晚松有些驚訝,畢竟江跖實在沒有理由因為換衣服而特意回避他。雖說AO性別有差,可外表上彼此都是實打實的男人,赤裸的上半身毫無看點,誰還不是一馬平川了。

  「江跖?」他湊過去問,「你怎麼了?」

  謝晚松心情不佳的時候總是想欺負這個人,就像是惡作劇的小孩子,無聊里又帶了點與他氣質不符的幼稚。

  謝晚松是一個無論如何都拼了命往上爬的人,挑戰已經成為了人生常態。

  平淡無味的生活他味同嚼蠟,平平無奇的人他不屑一顧。

  平日里往謝晚松身上貼的男男女女不計其數,換著手段花樣想方設法地討好他。

  可偏偏是江跖這樣看似冷漠孤傲的野狼,征服起來往往能帶來不一樣的快感。

  一想到此,他便給自己為什麼老是被江跖吸引而找到了藉口。

  謝晚松的自我調節力真的強的可以,他這般笑嘻嘻沒個正經的模樣,好像剛剛在廁所里被侮辱,被吼罵的場景壓根不存在。

  可江跖卻感覺他是習慣性的打碎牙往肚子里吞,把自己懦弱的那一面完完整整地掩藏了起來。

  謝晚松不知他想,笑著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僵直的後背:「我有什麼不能看的?」

  他的手落進了一張溫暖的掌心裡。

  江跖抓住他作亂的手,男人寬厚的手心帶著粗糙的薄繭,溫度比常人要高出許多。滾燙的熱度通過相觸的肌膚,一路滾進了心窩里。

  「別鬧了。」江跖抬起眼看向他,稍微用力握了握那只蒼白的手。

  一旦認定了這人的表裡不一,他的語氣如同哄小孩的父親,帶著不由自主的無可奈何。

  謝晚松啞然。

  他沒想到江跖看上去冷冰冰一個人,身體竟然會是這樣溫暖。

  很多時候熟人都把謝晚松比作一隻貓,聰明伶俐,高傲薄情。對外界的一切都帶著警惕,隨時張開著尖銳的利爪,一踩尾巴就炸鍋。

  注定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性子。

  可貓都是喜歡溫暖的。

  一簇火苗,一個暖爐,一方溫熱的被褥,都能成為它們的棲身之所

  特別是在冰天雪地裡呆久了,只要有一點熱源都想要去靠近,舒服地伸展開腿腳,放下了所有的戒備,真正變成一隻乖順的貓。

  當謝晚松腦海裡閃過「江跖怎麼這麼暖和」的那一瞬間,這個認知就好像觸碰到了他的什麼逆鱗,猛地把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下一刻他重新浸在冰天雪地裡。

  謝晚松警惕地看向江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像是被不小心砸入的石子驚醒的水面,細微地泛起波瀾。

  然後他輕輕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垂下,神情隱晦,很快就又重新把自己偽裝起來。

  謝晚松將衣服穿好,笑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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