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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第18章
第十八章

  自鄴城出發後,馬車不疾不徐又行了十餘日,一大早便進了距離京城約莫百里地的香河城。

  在香河城的官驛安頓下來之後才是辰時,嚴懷朗照例行色匆匆地出外辦事了。

  此時還早,月佼原本是在客房中看書,卻少見的有些心浮氣躁。

  雖說讀書的底子打得不好,可她骨子裡是個心無旁騖的一根筋,真要學什麼,總是很快的。這一路上有賴嚴懷朗從旁指點,加上紀向真的鼎力相助,許多從前模模糊糊的東西在她腦中總算有了些條理。

  可所知越多,越覺自己無知。

  眼看實在靜不下心來,月佼索性將手頭的書擱下,晃到官驛的中庭,側身坐在迴廊上靠著廊柱出神。

  廊下是一處假山小湖,一群色彩斑斕的小鯉魚密密匝匝聚集在她投在湖中的倒影下,紛紛搖頭擺尾,甚是可愛。

  向來不安分的紀向真早已將官驛中能晃蕩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正無趣時,抬眼就瞧見坐在廊下的月佼,於是興高采烈地飛奔過去。

  「我還當你能捧著書在房裡坐到天荒地老呢。」

  月佼應聲抬頭衝他笑了笑,又將目光轉回去盯著湖中那些小鯉魚:「出來透透氣。」

  紀向真躍身上了迴廊,順勢坐在她旁邊,將手中的一包瓜子遞過去,「哎,我說你,這幾日看起來可有些沉重啊。有心事?」

  月佼自他掌心的紙包中拈了一顆瓜子,放在嘴裡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你們是不是早就看出來,我若去考官,根本考不上?」

  「你們」自然指的是紀向真與嚴懷朗。

  一路上托他們二人的福,月佼終於對大縉的官制有了初步的瞭解,也約略知曉了每年開春的文武官考到底是一件多難的事。

  這半個月下來,月佼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從前引以為豪的「讀過書」,那就真的只是讀過書而已。若要實打實地比學識,她連眼前這個逮著機會就偷懶打混的紀向真都不如。

  紀向真隨口道:「嚴大人怎麼想的我不清楚,但我在鄴城時就跟你說過,叫你跟我一起去應監察司的點招。那個主要是武考,咱們江湖兒女還怕武考嗎?」

  「你都說『主要』是武考,又不是沒有文考了,」月佼將手中那顆被咬得不成形的瓜子扔進湖中,又從紀向真手中重新拈了一顆過來,「監察司又不是什麼江湖門派,難不成還專收只會打打殺殺的草莽啊?」

  即便監察司真打算收一堆只會「打打殺殺」的草莽,她只怕也沒戲。因為她只能「打打」,並不敢「殺殺」。

  見她愈發低落,紀向真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出聲寬慰道:「前幾日嚴大人不是才說了嘛,你腦子好使,學東西快,又肯下功夫……這不還有兩三個月嗎?不怕的。」

  這話若放在從前,月佼只怕真的就聽進去了。

  「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睡,也只有這兩三個月的時間了,」月佼拿門牙將手中那顆瓜子咬了個稀巴爛,半點也笑不出來,「你昨日不才說,旁人都是打小就學起,有些人為了官考還會特意準備好幾年的?」

  「今年沒考上那就明年再考,這不是一開始你自己說的嗎?」紀向真不以為意地繼續嗑瓜子,「說好的恆心呢?」

  月佼不是沒恆心,只是沒恆產。自打聽紀向真說了京中的物價之後,她就開始擔憂自己手中的銀票根本撐不到明年。

  這是她第一次認識到自己與別人的不同。

  她沒有退路,卻也沒有依憑。除了滿心想走正道的執念外,她什麼都沒有。

  她那副愁雲密佈的模樣終於讓紀向真皺起了眉頭,他收起手上那包瓜子,認真道:「別發愁了,過來點,我跟你說個秘密。」

  月佼回頭看他一眼,抵擋不住心中的好奇,傾身湊近他些,「什麼秘密?」

  「我這一路上都在琢磨,嚴大人帶你進京,一定不是報你救命之恩那麼簡單。」紀向真擠眉弄眼,滿目得意之色。

  雅山紀氏是江湖名門,與朝廷算是走得很近。紀向真雖年紀不大,涉世也不深,可他畢竟打小耳濡目染,再怎麼也不會像月佼這般兩眼一摸黑。

  見月佼疑惑,紀向真又道:「你看,咱們這一路上,幾乎每到一個像樣的城鎮都會略作停留,嚴大人每次都會去當地衙門,你就沒想過他是去做什麼的?」

  月佼老老實實地搖頭:「沒想過。」

  「我方才向這裡的官驛舍人打聽了兩句,基本證實了我的猜測,」紀向真小聲道,「他是去挑人的。」

  「什麼意思?」月佼聽得十分茫然。

  紀向真斬釘截鐵道:「簡單點說,就是你我只管放心去應監察司的點招,只要到時不出大的差錯,就一定能考上。因為咱們是嚴大人選中的人。」

  ………

  監察司名義上從屬尚書省,分左右兩司,左司掌辯六官之儀,糾正省內,劾御史舉不當者。

  而嚴懷朗所轄的右司,實際是由同熙帝親自管轄,其職能神秘到連左司的人都不太清楚右司成日到底在做些什麼。

  三年前,嚴懷朗以弱冠之齡,持聖諭憑空入主監察右司,一躍成為四品大員,引發朝中軒然大波。

  加之這三年來嚴懷朗又時常出京,行蹤成謎,這讓言官御史們按捺不住群情激昂,三年間上書彈劾他的折子加起來只怕能堆滿半間屋子。

  而同熙帝對嚴懷朗的鼎力維護,更是讓京中流言紛紛。

  可以說,嚴懷朗在朝中的名聲並不算太好。

  不過,在香河縣丞的眼中,這位京中來的四品官可是一尊渾身自帶金光的大佛。

  「嚴大人請放心,下官只是內舉不避親,絕無半點私心,」香河縣丞恨不得拍著心口強調自己的人品與操守,「蘇憶彤雖是下官的親生女兒,可確是眼下香河城中最為出類拔萃的。比照右司發出的點招要求來看,滿香河城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人選。」

  嚴懷朗將手中的卷宗遞還給香河縣丞,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蘇大人辛苦了。」

  「分內之事,」蘇大人笑意熱忱,「小女已在府衙靜候多時,請嚴大人移步演武堂。」

  演武堂內,一身勁裝的蘇憶彤並未辜負她父親的大力舉薦,中規中矩按要求展示了自己擅長的兵器,招招紮實穩妥,一看就知蘇家當真是打小將她往武官的路子上在培養,並非臨時應付。

  嚴懷朗微微頷首,又對蘇憶彤道:「右司的點招只是第一道坎,之後的艱辛或許不是你可以想像的,你是真的想好了嗎?」

  點招通過之後,還會有苛刻至極的層層篩選,未通過篩選者照樣要捲鋪蓋回家的。

  蘇憶彤滿目堅定地回視著嚴懷朗,眸中全是驕傲華彩:「母親常說,在我出生之前,女子連獨自出門都算有罪。當今陛下大開風氣,我生逢其時,自當投身其間、有所作為,決不辜負這盛世。」

  嚴懷朗微微頷首,對她的慷慨陳詞並不做點評,只神色淡漠地提醒道:「過剛易折。」

  蘇憶彤愣了愣,旋即執禮道:「多謝嚴大人教誨。」

  嚴懷朗也懶得去計較她是真聽進去了,還是與自己客套虛應,只簡單與蘇縣丞交代了幾句,便準備離開。

  蘇縣丞連忙道:「嚴大人此番是直接回京嗎?」

  嚴懷朗停下腳步,回頭道:「蘇大人有事?」

  「是這樣的,」大約是他的面色太過冷漠,蘇縣丞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笑道,「下官想著,若是小女年後才動身進京,只怕過於倉促。若嚴大人方便的話,可否帶她同行,路上也有個照應。」

  蘇縣丞早已得到消息,知道嚴懷朗半月前自鄴城帶走一人,據說可能也是要去參與右司點招的。有此先例在,他才敢大著膽子向嚴懷朗提出這個冒昧的請托。

  他在心中盤算著,若能讓女兒提早在嚴懷朗跟前混個臉熟,對她之後在右司的前途自然只好不壞。假使能在途中得嚴懷朗指點一二,那更是穩操勝券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嚴懷朗幾乎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香河城離京城不過百里,令嬡是要考武官的,若這點路途都需人照應,那也不必白跑這一趟了。」

  如此直白的拒絕讓蘇縣丞猝不及防,一時間面色窘然,除了訥訥點頭外,再說不出別的話來。

  ………

  嚴懷朗才一進香河城官驛的大門,便見月佼咬著瓜子在門後翹首朝外張望。

  他心中暗笑,松鼠精果然只會嗑松子,瞧那瓜子被她咬成什麼鬼模樣了。

  他忍住心中笑意,長腿越過門檻行到她面前,「在等我?」

  月佼連忙將手中的瓜子收起來,點了點頭。

  「我,能問你一個事嗎?」她小心翼翼地覷著他。

  門口有過堂風,將她鬢邊的碎發吹得毛茸茸地微翹起來。

  嚴懷朗舉步往裡走去,看她亦步亦趨地跟上來,才邊走邊道:「問吧。」

  「你當初,」月佼咬唇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開門見山,「你當初為什麼會帶我走?」

  嚴懷朗心中一滯,腳下稍頓:「這都半個月了,你才想起來問這個?」

  「我腦子慢……」月佼垂下了腦袋,有些羞愧。

  嚴懷朗不答反問:「那你當初為何願意跟著我走?」

  月佼倏地抬起頭,萬般誠實地回道:「因為你說你是官。」

  「也就是說,當時無論是誰,只要跟你說自己是官,你都會跟別人走?」嚴懷朗蹙眉。

  這個想法很危險,若事實當真如此,他得趕緊替她糾正過來。

  「那倒也不會,我又不是傻子,」月佼道,「因為你看起來很可信,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而且,你說你有馬車。」

  真是個誠實到莫名其妙的答案。

  嚴懷朗頭疼地揉著額角,舉步就走。

  月佼趕忙跟上,伸出手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還沒回答我呀。」

  嚴懷朗垂眸看了一眼緊緊巴在自己衣袖上的皙白小手,自暴自棄道:「因為我仗義,我俠氣,我是個好人。」

  不是他不想認真答她,實在是這個問題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

  「你騙我的,」月佼認真地審視了他的目光,失落地鬆開了他的衣袖,「我聽得出來。」

  嚴懷朗抬手按住她的頭頂,阻止了她意欲轉身的步伐。「為什麼忽然想知道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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