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羅恒洲只在國內停留短短一周， 便又要回非洲了。

　　臨行前，他跟羅漪約法三章。

　　第一， 保重身體， 不要生病。

　　第二， 想去北京， 必須得拿出好成績來。

　　第三， 可以保持戀愛關係， 但堅決不能發生越界的男女行為。

　　羅恒洲心裡到底是有一根刺， 他必須要讓羅漪知道， 爸爸的愛雖然不求回報，但不是毫無代價。

　　若自身平庸，卻想和一個優秀的男孩子在一起，這會給她帶來焦慮和自卑。

　　她得為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他不希望將來羅漪為這種事哭鼻子。

　　他可以呵護她的前半生， 但後半生的路， 終究還得她一個人走。

　　當然， 羅恒洲也沒忘叮囑羅雪晴，必須嚴防死守， 盯緊羅漪的出行時間。

　　堅決不能讓心懷不軌的臭小子早早拱了他家寶貝閨女！

　　「所以現在你爸跟我爸都知道咱倆的事了。」葉瀟揚平靜地得出這個結論。

　　「嗯。」羅漪默默點頭。

　　這對葉瀟揚來說是個好消息， 至少兩家家長的態度都沒有反對。

　　雖然他媽媽紀舒還被蒙在鼓裡。

　　「那個，」羅漪小聲說道，「能不能跟你說個事啊。」

　　「什麼事？」

　　「就是……」羅漪咬了咬下唇， 一雙純澈的眼睛看向他，「以後能不能別親我了？」

　　「我爸說了， 不准我跟你有親密行為。」羅漪覺得在這件事上，羅恒洲對她已經包容之至了，她心中有愧，所以不能再做對不起爸爸的事了。

　　葉瀟揚沉默，思忖良久，這才問道：「親一下會懷孕嗎？」

　　「當然不會——」羅漪不知道葉瀟揚怎麼會問這種蠢問題。

　　「我就要親。」葉瀟揚不管不顧地抓過她的手腕，把她拉近。

　　十點鐘多的社區，燈光昏暗，人流稀疏。

　　他們站在單元樓下的枇杷樹旁，樹影斑駁地落在身上，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羅漪被他一把拽入胸膛，撞上他有力的心跳。

　　「你討厭。」她半嬌嗔半惱怒地推搡著他。

　　「親自己女朋友怎麼了？」葉瀟揚說得理直氣壯。

　　兩人打打鬧鬧間，突然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姐，你在這呢。」

　　一聽是尤念瑤的聲音，羅漪當場愣住。

　　尤念瑤期中考試後就被羅雪晴催魂似的趕去上第三節 晚自習，現在每天也十點鐘回家。

　　今晚她有點事耽擱，所以到現在才回來，沒想到居然撞見羅漪跟葉瀟揚在樓下打情罵俏。

　　葉瀟揚：「……」

　　這哪裡冒出來的表妹，一點都不識相。

　　看來今晚是親不成了。

　　他都有點恨自己當初為啥要給這小表妹寫卡片，不求你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但求你看眼色行事別來打擾。

　　尤念瑤自從聽舅舅說羅漪跟葉瀟揚談戀愛以後，八不能天天拽著她探聽八卦，羅漪煩都快被她煩死了。

　　這會兒她見了尤念瑤，就像看到救星一樣。

　　誰知道尤念瑤像小粉絲見了愛豆一樣蹦過來，大喊一聲：「表姐夫好！」

　　葉瀟揚：「……」

　　他收回剛剛的話，這小表妹還挺識相的。

　　尤念瑤看了下表，這會兒已經十點一刻了，再不回家，一會兒羅雪晴得出門來找她們了。

　　她道：「你們要幹嘛就快點，我替你們望風，堅決不讓我媽來打擾。」

　　說完她還真的去單元門門口站著了。

　　羅漪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她才不要幹嘛呢！

　　葉瀟揚忍俊不禁，他把手撐在那棵枇杷樹的樹幹上，垂眸望著羅漪。

　　羅漪低咒一句，推開他飛快地跑了。

　　他不要臉，她還要臉呢！

　　「我們回家。」羅漪挽起尤念瑤的手，頭也不回地就要往樓道口走。

　　「你們也太快了點吧？」尤念瑤驚呼。

　　「哎呀，你閉嘴。」羅漪趕忙制止她的話。

　　葉瀟揚本以為羅漪只是故作矯情地跟他提了那麼一句，可他沒想到自從那晚過後，她就真的不讓他親了。

　　她還特地買了個口罩，成天戴著，防止他偷襲。

　　葉瀟揚：「你戴口罩不難受嗎？」

　　羅漪：「馬上要去北京上大學了，提前適應適應。」

　　葉瀟揚：「……」

　　一本正經地說瞎話。

　　汐水市的冬天格外濕冷，寒風裹挾著濕氣，攻擊力呈幾何級數上漲。

　　偏偏南方沒暖氣，學習變得格外困難。

　　羅漪天性體寒，一到冬天，手腳更是凍得像冰塊一樣。

　　她寫幾個字就要朝手心呵一口氣緩一緩，效率極低。

　　「空調不能制暖嗎？」有同學不禁問道。

　　「這種中央空調應該是可以制暖的吧，估計學校捨不得電費。」另一個同學答道。

　　「學校真摳，家長都贊助了空調，結果連電費都不肯掏。」

　　「就是就是。」

　　「羅漪，有人找。」門口有同學叫道。

　　羅漪放下筆，走到教室外，發現是葉瀟揚。

　　他從來不會在這種時候來找她。

　　葉瀟揚遞給她一個暖手的熱水袋：「拿著。」

　　羅漪看著這個萌萌的小白兔造型的熱水袋，有點懵。

　　這是他買的嗎？

　　熱水袋外面有一層白色絨布，摸在手裡不會特別燙，溫度剛剛好。

　　「替你灌好水了。」葉瀟揚說道。

　　學校裡沒有充電的地方，所以電熱水袋不起作用，只能用最原始的熱水袋了。

　　「等下要是涼了——」

　　「我自己去打熱水。」羅漪說道，「謝謝你。」

　　送她一個熱水袋她已經很感激了，怎麼好再麻煩他幫她換水呢。

　　葉瀟揚：「……」

　　他是想說，他可以幫她去打水。

　　天那麼冷，估計她連教室都不願意出的。

　　她身體多嬌貴，他又不是不知道。

　　「你快回去吧，一會兒上課了。」羅漪不敢多作逗留，葉瀟揚在學校裡是個很扎眼的存在，她隱約覺得就在他倆說兩句話的功夫，有無數雙眼睛往這裡偷看。

　　「那我先走了。」葉瀟揚目送她回教室。

　　葉瀟揚往樓下走，撞見正和小姐妹上樓的秦紫曦。

　　秦紫曦愣了下，她都好久沒見到葉瀟揚了。

　　這會兒在這裡碰見他，八成他是來找羅漪的——他們怎麼還沒分手呢？

　　韓子翔這傢伙也是，說要追羅漪，結果追了一半，偃旗息鼓了。

　　秦紫曦心想，男人還真是沒用，這麼點兒事都辦不成。

　　依她看，韓子翔這貨哪裡是去破壞人家感情的，分明是送助攻去了。

　　葉瀟揚跟秦紫曦擦肩而過的時候，眼皮都沒抬一下。

　　秦紫曦面上淡定，內心卻像貓抓一樣難受。

　　她旁邊的小姐妹當著葉瀟揚的面不敢說話，只能以眼神交流訊息。

　　等葉瀟揚消失在視線後，她們才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葉瀟揚來文科班幹嘛呀？」

　　「為什麼他還是那麼帥啊啊啊啊！」

　　「紫曦，他來找你的嗎？」也不知是誰想討好秦紫曦，問了這麼一句。

　　這話卻一下子戳到了秦紫曦的心窩子，她冷著一張臉說道：「跟我沒關係。」

　　幾個小姐妹聽出她話裡的不悅，紛紛噤聲，不敢多言。

　　其實葉瀟揚給羅漪送熱水袋，也不全是怕她冷。

　　他有那麼一點兒小私心，想討好她。

　　他都好久沒親她了。

　　以前吧，沒親過的時候就天天琢磨著怎麼能親到她。

　　親到以後，又想辦法換著花樣親她。

　　想讓沾了點兒小葷的男人重新吃素，簡直是在要他命。

　　每每回憶起她柔軟的唇瓣和甜蜜的舌尖，他都像燒心燎肺一般寂寞難耐。

　　可羅漪——

　　放學以後，依舊不為所動，婉拒了他去小樹林「散散步」的提議。

　　哎，男人就是難啊。

　　面對心愛的女孩，他還不敢說什麼，只能憋著。

　　難怪都說早戀影響學習，葉瀟揚因為這事兒，期末考試都沒發揮好。

　　他只比年級第二高了五分，真是奇恥大辱！

　　學神的人生追求不是能不能考到第一，而是能甩第二多少分。

　　五分，對他來說，簡直是不可理喻。

　　伴隨著放寒假，親親心愛的小羅漪這個願望更是落空了。

　　羅漪寒假要回桐澤的爺爺奶奶家住，不留在汐水了。

　　葉瀟揚這個年過得都不踏實。

　　大年初五這天下午，羅漪終於回汐水了。

　　羅恒洲過年沒有回國，羅漪在家待著也沒趣，便想早點回來補作業。

　　正好有親戚要來汐水走親訪友，就順帶著把她捎了過來。

　　姑姑一家去了尤念瑤遠在外省的爺爺奶奶那兒過年，要到大年初七才回來。

　　羅漪沒跟姑姑說她提前回來了，生怕他們擔心她，不能安心玩樂。他們也就過年時候才會去外省一趟，一家團圓也不容易。

　　下了車之後，羅漪去便利店買了點兒吃的，便拎著小行李箱回到單元樓。

　　她自己應付個一兩天，不成什麼問題。

　　羅漪走到門口，準備掏出鑰匙開門。

　　她在包裡摸了好久，又打開行李箱，翻了個底朝天，卻連鑰匙的影子都沒看見。

　　不會是……忘帶鑰匙了吧？

　　她仔細回想了一番，確實不記得自己在出發前拿了鑰匙。

　　她真是太粗心了。

　　這下可怎麼辦？

　　汐川園社區裡都是些陪讀的家庭，一過年大傢伙兒都不在，社區裡空蕩蕩的，跟鬼城一樣。

　　眼見著天都快黑了，她一個未成年小姑娘又能上哪去住呢？

　　遲疑間，她只得撥通葉瀟揚的電話。

　　這還是她第一次給葉瀟揚打電話。

　　葉瀟揚接到羅漪電話的時候，正在跟周佳航他們幾個打麻將。

　　反正小孩過年就是吃、喝、玩，串門走親戚那是大人的事。

　　到了大年初五，他該拜年的也拜過了，剩下的就是跟朋友玩兒。

　　今晚這架勢，不打麻將打到十二點，都對不起這難得的假期。

　　男孩的家長對孩子的安全還算放心，即使半夜回家，也不怕發生什麼。

　　葉瀟揚瞄了一眼來電顯示，突然覺得「小兔子」這個備注都有點陌生了。

　　他心一熱，接通電話，示意他們幾個安靜。

　　「喂，是我。」葉瀟揚口氣溫柔得像是能滴出水來，惹得周佳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在社區裡。」羅漪可憐兮兮說道，「我忘帶鑰匙了。」

　　這事兒可太慘了。

　　慘到葉瀟揚都想出門放個鞭炮慶祝一下。

　　他抑制住狂跳的心臟，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去找你。」

　　說罷，葉瀟揚立刻把手裡即將胡牌的清一色一推，拿起外套就要離開：「你們玩，我先走了。」

　　「太不厚道了，你走了，我們三缺一！」

　　「你們鬥地主吧。」葉瀟揚絕塵而去。

　　「怎麼回事啊？」戴眼鏡的小胖子一臉的莫名其妙。

　　周佳航早已看穿一切，他說道：「體諒一下吧，你這種沒有女朋友的人是不會懂的。」

　　小胖子驚訝：「葉哥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

　　周佳航斜了他一眼：「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家村網通？」

　　另外一個男生把麻將麻利地收了起來，換成撲克。他提醒周佳航：「你把他有女朋友的事到處亂說，不怕他揍你啊。」

　　周佳航一擺手：「他爸都支持他談戀愛，你說我還怕什麼呢？」

　　小胖子：「臥了個槽，難道我家真的村網通？」

　　葉瀟揚趕到汐川園的時候，羅漪正坐在行李箱上玩手機。

　　她的黑髮被白色的羊絨圍巾鬆鬆壓著，身著一件淺色羽絨服，腳上套著毛茸茸的雪地靴，整個人像一隻小麵包一樣可愛。

　　「冷不冷？」葉瀟揚去握她的手。

　　「有點兒。」羅漪說的是實話，她十個手指頭快凍僵了，還好手機能發熱。

　　葉瀟揚包住她的兩隻小手，衝她掌心呵氣，輕輕搓揉她柔弱無骨的小手。

　　「我可以去你家借住一晚嗎？」羅漪小聲問道。

　　她知道葉瀟揚過年不住這裡，所以汐川園的房子是空著的。

　　她去住一晚，應該不打緊。

　　「那你還能住哪？」葉瀟揚牽著她，順手將她的行李箱拎了過來。

　　羅漪羞愧地低下頭，她確實沒地方去了。

　　葉瀟揚把她帶回了自己家那棟樓。

　　他在樓道裡掏鑰匙開門，羅漪一顆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她突然意識到，她即將跟葉瀟揚進入一個極其私密的地方。

　　這個地方，他熟得很。

　　可她卻從來沒來過。

　　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門鎖開了，葉瀟揚按開燈，回頭說道：「進來吧。」

　　他給她拿了一雙棉拖鞋，把門「嘭」地關上。

　　事到如今，好像跑也跑不掉了。

　　羅漪換上拖鞋，打量著他家。

　　這是租的房子，裝飾不多，簡約中透著一種大氣。

　　有兩周沒住人了，屋裡落了點兒灰，但可以看出平時應該很整潔。

　　興許是近鄉情怯，葉瀟揚也不急著跟她互訴衷腸，反倒是慢條斯理地問道：「吃晚飯了嗎？」

　　羅漪搖頭，她舉了一下手裡的袋子：「我買了吃的。」

　　葉瀟揚看了一眼：「你就吃泡面？」

　　「別的我也不會做啊。」羅漪說道。

　　葉瀟揚想了下，他也不會做飯。

　　「點外賣吧。」外面天寒地凍，他不想帶她出去了。

　　於是他坐在沙發上開始點外賣，羅漪像隻怯生生的小兔子一樣束手束腳，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幹嘛。

　　葉瀟揚拍了拍沙發：「坐。」

　　羅漪小心翼翼地在距他一個身位的地方坐下，葉瀟揚長臂一伸，把她撈進懷裡。

　　「你看看想吃什麼？」他的胳膊自然而然環過她的脖子，將手機拿到她面前。

　　羅漪被這親昵的動作搞得心跳怦怦，她喃喃道：「隨便。」

　　「這家烤鴨，可以嗎？」葉瀟揚指了一下螢幕，輕淺的呼吸拂過她的面龐。

　　「都行。」

　　葉瀟揚迅速下單付款，把手機丟到一邊。

　　羅漪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她整個人竟然被葉瀟揚抱過來坐到他腿上。

　　「漪漪。」他抵著她的額頭，輕聲說道，「我好想你。」

　　這姿勢太過曖昧，羅漪掙扎著想跳下去，卻被他牢牢箍著腰，動彈不得。

　　「乖，讓我親親。」

　　雖然聽口氣是他在乞求她，可他卻不容她拒絕，濕熱的吻直接落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