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新學期伊始， 一切有條不紊，按部就班。

　　羅雪晴每天早上六點半叫兩個孩子起床， 洗漱， 吃早飯。

　　晚上羅漪依舊是上到十點鐘， 葉瀟揚默默把學習時間延長了一小時， 在樓下等她放學回家。

　　文科班課程並不比理科輕鬆， 但肩膀上卸下理化生三座難以逾越的大山之後， 羅漪著實鬆了口氣。

　　起碼， 對於政史地三科， 她掌握得要好很多。

　　剩下唯一一科令人頭大的數學，她只能拼盡全力去克服了。

　　「最近學的橢圓，感覺好難。」羅漪小聲抱怨。

　　「把常用的公式和性質背一背，應付基礎題應該沒什麼問題。」葉瀟揚說道，「需要我幫你整理一份嗎？」

　　「這個……」羅漪猶豫， 「不合適吧？」

　　「沒什麼， 舉手之勞。」葉瀟揚背著單肩包， 語氣雲淡風輕，「其實圓就是一種特殊的橢圓， 這麼去思考能幫助你理解。」

　　第二天放學的時候， 葉瀟揚真的給她整理了一份橢圓部分的知識點。

　　除了公式和性質，他還在筆記右側的劄記部分寫了自己的理解和心得體會。

　　「橢圓兩個焦點重疊，便形成圓……」羅漪看他寫的字， 明明每個字都能看懂，合在一起就不懂了。

　　他給的筆記有好幾張， 羅漪翻到後面，發現他還整理了十來個例題。

　　「這些是橢圓的常見題型，難題都是從簡單題變化來的，你先把這些題目琢磨透了，打好基礎，慢慢來。」葉瀟揚解釋道。

　　「謝謝你。」羅漪小心翼翼地把他的筆記塞進書包裡。

　　這可是葉瀟揚親自整理的，精華中的精華，她必須好好吃透。

　　「跟我就別客氣了。」葉瀟揚說道，「我還等著你跟我一起去北京呢。」

　　「北京？」羅漪不明白了。

　　「那你覺得我以後還能去哪裡上大學？」葉瀟揚俯下身捏捏她的臉蛋。

　　「唔……」羅漪垂下眼睫，問了句，「你想去清華還是北大？」

　　「清華吧，我想學工科。」葉瀟揚回答道。

　　羅漪不禁羡慕他，不光是羡慕他的成績能夠輕輕鬆鬆去到國內最頂尖的學府，還羡慕他對自己人生的規劃很明晰。

　　她到現在都還沒有目標大學呢，像隻沒頭蒼蠅一樣只顧著瞎努力。

　　「北京的大學，分數都很高吧？」羅漪說道，「我看了今年的錄取分數線，普遍都比其他地方高。」

　　「還行吧，除了清北，其他分數都不算高。」葉瀟揚說得稀鬆平常，即使他說得「不算高」，也是比一本線高出好幾十分的存在。

　　可能在葉瀟揚眼裡，國內的大學只能分成兩種——清北和其他大學。

　　「哎，好難。」羅漪默默歎息，「反正我是上不了北大的。」

　　那種都是天之驕子雲集的地方，她自知資質平平，自然不敢肖想。

　　葉瀟揚也沒想著她能考上北大，他只想跟她去一個城市而已。

　　「北京的大學又不是只有北大，」他說道：「你學文科的話，可以考慮下人大、北師這些，實在不行，政法和央財也能接受。」

　　羅漪：「……」

　　大哥，考慮是考慮，咱能不能舉點接地氣的例子？

　　她覺得以她目前的實力，他說的幾所大學，她一家都上不了。

　　果然學神不知人間疾苦，他不知道，普通學生要考這些大學有多難。

　　羅漪都不敢告訴他，她的小目標就是能考上個一本，她怕他嘲笑她太沒有志向。

　　「那要是……」羅漪咬了咬下唇，「萬一我考不到北京，該怎麼辦？」

　　她提出了一個非常嚴肅且現實的問題，葉瀟揚晃神片刻，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慰道：「現在高鐵去哪都很方便，別擔心這個。」

　　葉瀟揚把羅漪送到社區樓下，跟她道別。

　　羅漪回到家後，羅雪晴做了點小餛飩，問她吃不吃。

　　「我不吃了，要回屋看書。」羅漪脫下鞋子，說道，「我吃個蘋果。」

　　「學習那麼認真啊？」羅雪晴拿了蘋果和小刀走過來，打算幫她削個蘋果。

　　尤念瑤在餐廳吃得正歡，眼睛還瞟著電視裡正在播放的十點檔狗血電視劇。

　　羅雪晴又嘮叨起來：「看看你姐，再看看你。別以為考上一中就一勞永逸了，戰役才剛剛開始。」

　　尤念瑤吃著餛飩不搭理她。

　　羅雪晴說道：「今天我在社區裡遇見你們學校那個毛甯甯她媽，人家剛開學就送到數學老師家補課了……」

　　「哎呀，你怎麼不說我們學校那個葉瀟揚學長從來不補課呢？」尤念瑤強嘴道。

　　「你怎麼知道人家就不補課了？」羅雪晴把果皮丟進垃圾桶，「我聽他媽說，他每週還得補英語呢。」

　　羅漪接過蘋果，咬了一口，說道：「他學的不是高中英語，他媽給他請了私人外教，專門練口語。」

　　四捨五入的意思就是，葉瀟揚算不上補課，畢竟X省高考不考英語口語。

　　可這話在羅雪晴耳朵裡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她說道：「你看看人家成績那麼好還學英語，你那點兒英語水準夠看嗎？你中考英語分數可是拖後腿了。」

　　尤念瑤辯解道：「那是我考英語的時候一直想上廁所……」

　　羅雪晴不聽：「反正你英語是弱項，我回頭就看看哪裡有英語補習班，好不容易考上一中，不好好努力考個好大學對得起誰？」

　　總之，吵吵嚷嚷小半天，尤念瑤的英語補習計畫已經是鐵板釘釘了。

　　羅漪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轉身回屋看書去了。

　　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這次考試，跟高一不同。

　　語數外是全年級統一的卷子，但文理科開始分考文綜和理綜，排名也會分開。

　　羅漪的語文依然一騎絕塵，文綜分數也還不錯，英語一般，數學就……完全不像是從理科實驗班出來的學生。

　　她數學考了110分，年級均分120分。

　　這麼一綜合，她本以為自己的名次會奇慘無比，沒想到居然考了班級第七。

　　羅漪一時不知道是該慶倖自己考得好，還是該擔心文科班的整體素質。

　　這差距跟實驗班也太大了吧？

　　據說，文科班語數外最高分在理科班只能排個五十名左右，跟第一名的葉瀟揚差了快三十分。

　　經常有理科班學生看不起文科班的，說文科生是成績不好的才選的文科。

　　雖然很想拿出漂亮的成績單糊到他們臉上，但事實卻坐實了這群人的偏見。

　　羅漪想，她要不要跟姑姑說一聲，每週送尤念瑤去補課的時候也把她捎上？

　　雖然多學那兩個小時不見得真有用，但起碼心理上能收穫到一種安慰劑的作用——她沒有荒廢週末的時間，她在學習，如果還考不好，那就不是她不努力的過錯了。

　　韓子翔不負眾望，成功摘下文科班倒數第一的寶座。

　　他整天吊兒郎當的，也不把成績放心上，可誰知道陳莉一通電話告到了他家長那裡。

　　韓子翔他爸在X省省教廳，因為省會的中學大多流行素質教育，所以他才把韓子翔送到了汐水一中。

　　看吧，這些天天呼籲給孩子減負要進行素質教育的官員都不信這套東西，想靠高考翻身的學生們要是聽信這種洗腦包，那才真是害人。

　　韓子翔他爸一聽兒子考了倒數第一，臉上面子就太掛不住了。

　　他特地來了學校一趟，跟陳莉進行了深入且不太友好的會談。

　　會談的最終結果是，韓子翔的座位被調了講臺旁邊。

　　是的，就是小學老師最愛搞的那套——把調皮搗蛋的學生桌子拖到講臺旁進行特別關愛。

　　羅漪上初中以後都沒見過這種騷操作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羅漪的位置正好就在韓子翔身後，這下她腹背受敵，倒楣至極。

　　這個月來，羅漪本人在班級裡謹小慎微，韓子翔也沒找過她。

　　可是這下韓子翔這尊大佛被挪到她前面，他想不注意到她都不行。

　　聽說在這短短一個月裡，韓子翔又鬧了兩起桃色緋聞。

　　先跟唐雨心複合，然後又劈腿了一個外校的女生，這倆妹子差點沒為了這個渣男打起來。

　　結果他又火速勾搭上了另一個學妹，把兩人一齊甩了，橫眉冷對的倆妹子頓時抱團取暖了。

　　真可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

　　「喲，這不是小蘿蔔頭嗎？」韓子翔大喇喇地翹著二郎腿說道。

　　羅漪：「……」

　　興許天底下姓「羅」的同學可能都被人叫過「蘿蔔頭」這個外號吧，反正羅漪本人對這個稱呼沒有半點好感度。

　　她根本不想理他，自顧自地拿起水杯準備出門。

　　看到水杯，韓子翔塵封的記憶突然被喚醒了。

　　「你跟那個葉瀟揚，是什麼關係？」韓子翔湊上來問。

　　「要你管。」羅漪沒好氣，她繞開他，從講臺上走了。

　　「嘖，人不大，脾氣不小。」韓子翔玩味地看著她的背影，翹起來的腿抖得跟篩子一樣。

　　秦紫曦在後排倒是把這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她笑著走過來，喊了聲：「翔哥。」

　　韓子翔色眯眯的眼神在她臉上轉了一圈，問道：「秦大美人，有何貴幹啊？」

　　「沒怎麼，問問你感情近況如何呀。」秦紫曦坐在羅漪的位置上，跟他聊起了天，「聽說剛把到一個高一的學妹，恭喜啊。」

　　「別提了。」韓子翔手一揮，說道，「無聊透頂，都快分手了。」

　　「哦？那你覺得誰有意思？」秦紫曦問。

　　「我覺得你就挺有意思的。」韓子翔笑道。

　　「哎呀，你又貧。」秦紫曦佯作害羞地打了他胳膊一下，「我覺得吧，你嫌無聊主要是這些妹子對你來說太好追了。」

　　好多女生覺得韓子翔這樣的男生很酷，跟他交往說出去倍兒有面子。對於這種有名的花花公子哥，她們都躍躍欲試，想看看能不能終結他的花心，成為他最後一個女朋友。

　　所以韓子翔不用費什麼心思就能把她們搞到手。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沒有人會珍惜。

　　韓子翔發現秦紫曦講得有道理：「只能怪我人格魅力太大，女人把持不住。」

　　「我聽說，上次翔哥還屈尊降貴幫人打水了？」秦紫曦狀若無意地提起，「真是憐香惜玉，不知道是誰有這個殊榮能支使你去打水啊？」

　　「不就是那個羅——」秦紫曦這麼一提醒，韓子翔覺得他有了新目標。

　　不知道羅漪這樣的乖乖女玩起來是什麼滋味？應該比學妹有趣多了吧。

　　「哦？」秦紫曦佯作驚訝，「你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