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韓子翔垂眼看了下地面， 他啐了一口，一腳踩在那灘水上， 水花迸濺。

　　他突然一手抓住葉瀟揚的衣領：「老子的事， 你管不著。」

　　葉瀟揚對他的挑釁熟視無睹， 他面無表情地攥住韓子翔的手腕， 五指用力往下掰。

　　他說道：「這事我管定了。」

　　羅漪捂住嘴， 黑色的瞳孔驀地放大。

　　葉瀟揚怎麼會那麼衝動呢？

　　她很怕兩人會打起來， 葉瀟揚手剛好， 可千萬不能再受傷啊。

　　周圍騷動的人群顯然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怎麼回事？這是要打架？」

　　「葉瀟揚跟韓子翔有什麼過節？」

　　「不知道啊。」

　　場面一時十分混亂。

　　羅漪急得團團轉， 她剛要出言制止兩人的鬧劇，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一個女生。

　　「好你個韓子翔，原來在這裡！」女生語氣很衝，「你還算個男人嘛？想分手就分手，玩失蹤是什麼意思？」

　　韓子翔見了她， 一時晃神， 面色微愕。

　　葉瀟揚狠狠推開韓子翔， 嘲諷道：「先把自己那堆破事兒解決了吧，丟人現眼。」

　　羅漪在吃瓜群眾的竊竊私語中拼湊出了這件事的概況。

　　這個女生叫唐雨心， 高一也是十七班的。

　　她跟韓子翔好過一陣子， 韓子翔玩膩了想把她甩了，可唐雨心卻糾纏著不讓。

　　於是韓子翔玩起了渣男最擅長的冷暴力，不聯繫不見面。

　　暑假那麼長時間唐雨心當然拿他沒轍， 這下好不容易開學了，終於讓她逮到了韓子翔， 說什麼都要給自己討個說法。

　　吃瓜群眾的注意力都被這對渣男怨女吸引了，沒人再關心葉瀟揚和羅漪的事。

　　羅漪連忙湊過去看葉瀟揚的手有沒有受傷。

　　「沒事。」葉瀟揚活動了下手腕，「早就好了。」

　　「你……」羅漪欲言又止，一雙盈盈水眸忽閃忽閃的。

　　好多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沒法說出口，不知道他懂不懂。

　　「我知道。」葉瀟揚把保溫杯塞進她手裡，小聲叮囑她，「你別理他，再煩你讓他來找我。」

　　羅漪抱著杯子點了點頭，沉默地上樓。

　　被這麼一鬧，她連打水的心情都沒有了。

　　回到教室後，羅漪煩躁地趴在課桌上，望著窗外的景致出神。

　　韓子翔一去不回，上課鈴響了都沒出現。

　　羅漪在心底默默祈禱班主任快點換位置，她一點兒都不想跟韓子翔扯上什麼瓜葛。

　　好在下午就換了新位置，羅漪理所當然地被調到了前排，她的新同桌叫劉思悅，是個短髮女生。

　　不幸的是，秦紫曦被分到了她身後，兩人成了前後桌。

　　韓子翔直到晚自習的時候才出現，他的座位被安排到了最後，跟羅漪隔了十萬八千里遠。

　　羅漪惴惴不安地坐在位置上看書，生怕韓子翔來找她。

　　她不是怕他對她怎麼，只是嫌這人很煩。

　　而且他今天跟葉瀟揚鬧的那一出——

　　別的不說，梁子肯定是結下了。

　　有句話叫，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就怕這種人非要跟你硬碰硬，韓子翔對名聲什麼的肯定毫不在意，但她和葉瀟揚很在意。

　　好在直到第二節 晚自習下課，韓子翔也沒來找她，而是拿著書包和籃球出門了。

　　羅漪長呼一口氣，看樣子今天的事，就是這種愛拈花惹草的人一時心血來潮而已。

　　她希望韓子翔能把這件事忘得乾乾淨淨，再也別來煩她。

　　突然，門口的同學叫道：「羅漪，有人找。」

　　羅漪納悶，誰來找她？

　　走出去一看，原來是周佳航。

　　葉瀟揚靠著走廊的欄杆，兩條胳膊搭在欄杆上，看似在遠眺。

　　葉瀟揚單獨來找她確實不大方便，於是他拉上了周佳航。

　　周佳航笑嘻嘻地對羅漪說道：「一個暑假不見，長高啦？」

　　羅漪：「……」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見面還被人問候身高？

　　不過她前兩天量了一下，確實長高了——兩釐米，可能是被非洲的大太陽曬得促進了骨骼發育。

　　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希望突破一米六了，羅漪心想。

　　「放學了，不走嗎？」葉瀟揚回過頭來問她。

　　羅漪愣了半秒，才想起來葉瀟揚向來是習慣九點鐘放學的。

　　「我平時都是上到十點……」羅漪解釋道。

　　「嗨，明天才開學呢，你留到十點又沒事幹。」周佳航把羅漪推到門口，「快去收拾東西，等你。」

　　羅漪無奈，只得回到座位收拾書包。

　　秦紫曦跟兩個小姐妹背著包走出教室，沒想到卻跟周佳航打了個照面。

　　她和周佳航打招呼：「你怎麼在這？」

　　周佳航撓撓腦袋，咧嘴一笑。

　　身邊的小姐妹見他這副模樣，還以為周佳航是來找秦紫曦的。

　　周佳航側了側身子，秦紫曦看見葉瀟揚正站在不遠的地方。

　　這是來找羅漪的吧？秦紫曦想。

　　她透過窗戶看向羅漪的位置，她果然在收拾。

　　小姐妹見了葉瀟揚，個個都激動到暗爽。

　　哇，學神噯，這麼近距離一看，真的好帥啊。難怪秦紫曦喜歡他好多年。

　　再看周佳航的反應，難不成葉瀟揚是來找秦紫曦的？

　　葉瀟揚看到秦紫曦，他面無表情地靠著欄杆，似乎並沒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秦紫曦卻明知故問：「來找人啊？」

　　他不說話，算是默認。

　　秦紫曦不禁想到今年六月，葉瀟揚對她說的那句話。

　　她冷笑一聲，說道：「沒事就別串班，十八班不歡迎你。」

　　葉瀟揚：「……」

　　萬萬沒想到，這句話被以這樣的形式還了回來，他一時還沒法回懟她。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誰讓他家小兔子現在跟秦紫曦一個班呢。

　　說罷，秦紫曦就拽著小姐妹的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小姐妹看她的眼睛裡都有星星：「哇，紫曦，你也太A了吧，人家來找你你都不鳥他！」

　　另一個附和道：「是啊是啊，那是葉瀟揚哎，你確定不理他？」

　　「有什麼可理的，男人就是賤。」秦紫曦說道。

　　小姐妹瞬間覺得秦紫曦的形象高大上了三分，學神來找她她都不理，wuli曦曦魅力無窮啊。

　　這邊三人剛下樓梯，羅漪才磨磨蹭蹭地背著書包走了出來。

　　羅漪挨在葉瀟揚右邊，周佳航在他左邊，三人以一種詭異的氛圍走在一起。

　　「你今天跟韓子翔怎麼回事啊？」周佳航問，也不知道是在問誰。

　　葉瀟揚說：「沒怎麼。」

　　羅漪則說：「他非要拿我的杯子。」

　　周佳航又問：「他拿你杯子幹嘛？」

　　羅漪低頭看臺階，小聲說道：「不知道，他可能有神經病吧。」

　　三人走到樓下，周佳航很識趣地衝他倆擺擺手，說道：「我先走啦，回頭見。」

　　羅漪見周佳航離開了，這才說道：「我跟姑姑說我十點鐘才回去的。」

　　現在才九點一刻，太早了。

　　葉瀟揚思忖片刻，說道：「那就晚點再走。」

　　「哎？」羅漪的手腕被他鬆鬆握住，他拉著她從教學樓下的小竹林裡穿過。

　　「你要帶我去哪？」羅漪問。

　　「小樹林。」葉瀟揚道。

　　羅漪：「……」

　　去小樹林幹嘛？一萬個問號從腦中飄過。

　　羅漪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圖，小樹林乃情侶聖地啊。

　　想到這裡，她的臉頰爬上一抹紅暈。

　　「等等，」羅漪有些扭捏，「要是被老師抓到該怎麼辦呀？」

　　她清楚地記得，她跟葉瀟揚第一次在小樹林偶遇，就被法海當成來幽會的小情侶給抓起來了。

　　這下要是再被抓一次，兩人估計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老師今晚開大會，起碼要到十點鐘。」葉瀟揚說道。

　　「哦……」羅漪懵懵懂懂地應著，就這麼被葉瀟揚拽進了小樹林裡。

　　小樹林裡好黑，一腳踩上去還有落葉「嘎吱嘎吱」的聲音。

　　兩人借著微弱的星光摸索著走了一會兒，終於到了一處極偏僻的地方。

　　這裡寂靜幽暗，不會有人來打擾。

　　羅漪的書包被葉瀟揚卸了下來，接著他就把她攬進了懷裡。

　　她的髮梢有一縷清淡的薰衣草香氣，葉瀟揚的鼻子貼著她的發旋輕嗅。

　　羅漪的心臟狂跳不止，可身體卻很僵硬。

　　她像個木頭一樣被他抵在一棵樹上，雙手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該搭上他的腰嗎？還是怎麼的？

　　葉瀟揚就這麼擁著她的肩膀，不曾說話。

　　羅漪悄悄伸出小手，環過他的腰。

　　這個舉動顯然是刺激並取悅到了葉瀟揚，他的手臂倏然收緊，把她摟得更緊了些，生怕她變成蝴蝶飛走一樣。

　　羅漪從未與他靠得如此相近過，之前暑假的時候，葉瀟揚約她出去玩過一兩次。

　　兩人都是規規矩矩的，最朵拉拉小手，偶爾走到沒人的地方他才會低頭親她一口。

　　還只是親親臉，因為她會害羞。

　　自打他在她窗前吻了她之後，羅漪對這件事就很敏感。

　　可今天晚上……

　　不知兩人擁抱了多久，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葉瀟揚終於鬆開手。

　　他抬起她的下巴，指尖摩挲著她的唇。

　　「可以親你嗎？」他沉聲問道。

　　明明之前親她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問過的……羅漪腹誹道。

　　現在他是吃定了她不會拒絕他，才假惺惺地問這種問題。

　　羅漪輕輕「嗯」了一聲，隨後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兩片滾燙而濕熱的唇相貼著滑動，他的吻禮貌而克制，只在她唇上做停留。

　　吻著吻著，他的呼吸有些失了節奏。

　　羅漪隱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頂到了她的小腹——意識到這是什麼，羅漪像觸電的貓一樣閃躲著往後縮。

　　「抱歉，嚇到你了。」葉瀟揚往後挪了半步，熱源撤離後，羅漪的呼吸才漸漸恢復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