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陳知著從床上爬起來,剛想把身上的外袍給丁湛,結果丁湛拒絕了。
陳知著低頭看了眼自己隱藏在衣服下擺若隱若現的小腿,很認真地問:「丁老師,我腿毛沒多到影響劇組整體水平的地步吧。」
沒想到丁湛回答的比他更認真,「我怕你冷。」
蕭容毓的房間裡是當然不可能有空調的,又是打光又是折騰,這些衣服都好幾層,陳知著並不明白自己哪裡冷。
可能有種冷叫同事覺得你冷吧。
雖然丁湛年輕貌美,但是他總覺得對方有點像他媽。
他真摯地說:「謝謝丁老師。」
丁湛說:「陳老師客氣了。」
收拾器材的工作人員心道你倆都挺客氣的。
只差沒在臉上寫著不熟了。
丁湛這個外袍太長了,陳知著披上之後都到了腳踝。
他走到張瀾面前的時候還感嘆了一下丁湛沒有被這樣的衣服絆倒也是個本事。
張瀾見陳知著過來,踹了下井編劇的椅子,道:「起來。」然後轉頭說:「都該幹嘛幹嘛吧,早點收拾完早點下班。」
井編劇舉手示意道:「下班的人包括我嗎?」
張瀾說:「不包括,你等會來我房間一趟。」
井編劇說:「你飢不擇食到連編劇都不放過了嗎?」他嚶嚶嚶,「人家只是個正經的保潔小妹。」
張瀾補充道:「看片兒。」他說的是今天蕭容毓和南祀的這段「動作戲」。
「歐美還是日韓?」井編劇問。
張瀾冷冷地說:「滾。」
井編劇只能滾了,滾之前還很幽怨地看了張瀾幾眼。
張瀾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對剛剛過來的陳知著道:「陳老師坐。」
陳知著立刻想到了上一個和他吃飯的投資商,吃飯前大家挺君子的,吃到一半就讓自己坐到他旁邊,然後讓他坐他大腿上。
他怎麼說的?
他說:「不了吧,我怕壓壞您。」
陳知著晃了晃腦袋,坐到剛才井編劇坐過的位置上。
張瀾嘆了口氣說:「這樣不行啊陳老師。」
陳知著下意識道:「張導,男人不能說不行。」
張瀾:「……」
他更好奇陳知著金主是誰了怎麼辦?
張瀾整理了一下表情,把剛才丁湛陳知著拍完的部分放給陳知著看,他點了點屏幕,問:「你覺得怎麼樣?」
陳知著皺眉說:「能過審嗎?」
「不是,我不是讓你審片兒,」張瀾道:「你不覺得你倆動作都挺僵硬的嗎?」
其實也沒那麼僵硬,畫面拍出來還頗有美感,但是張瀾高標準嚴要求慣了,丁湛演技又確實非常好,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狀況就讓張瀾有點接受不了。
後面陳知著還挺放得開的,就是丁湛手似乎不知道往哪裡放。
遮掩的痕跡太重,張瀾很不滿意。
丁湛是那麼認生的人嗎?不是啊。
可他對陳知著也沒必要這樣,除了倆人都是男的,而且不熟之外,張瀾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解釋丁湛的反應了。
陳知著點頭,他得承認,確實不如之前拍的自然。
張瀾突然道:「陳老師以前和丁老師認識嗎?」
陳知著愣了一下,說:「不能算認識吧,我和丁老師是一個大學畢業的,但是差了三年,我上學的時候聽老師說過丁老師的名字。」
至於見沒見過?
電影學院裡人來人往的,誰能記住自己見過的每一個人?
更何況那時候丁湛也沒紅,他就算真的見過恐怕都不會留下什麼印象。
張瀾點頭,道:「我呢,有個不情之請。」
陳知著立刻道:「張導太客氣了,如果我能做到一定會盡力去做。」
他也不是傻子,做的前提建立在他能不能做到的基礎上,不過他覺得張瀾應該也幹不出來賣他拉投資這種事,首先是劇組資金充足,然後就是,他真不值這個價。
張瀾說:「我能不能請陳老師多和丁老師接觸接觸?」
陳知著以為自己沒聽清,「什麼?」
張瀾重複道:「我想請陳老師和丁老師多接觸接觸,熟了之後好歹拍戲不會這麼尷尬,陳老師認為呢?」
和丁湛多接觸接觸是好事,光明點說是能磨練自己的演技,可以近距離地向丁湛學習,現實點說就是不愁沒有熱度,出了事還能拿導演出來頂鍋。
陳知著願意啊,陳知著當然願意。
但這個事的前提是粉圈那些小打小鬧,一個聲明一個澄清就能壓下去,大家心照不宣,心不合也得面和。
如果他在和丁湛接觸的時候突然湊過去親了丁湛一下?
張瀾見陳知著沉思,道:「很為難?」
陳知著回神,道:「不是。」他沉默了幾秒,「張導和丁老師合作過很多次吧。」
張瀾點頭。
陳知著問:「張導丁老師以前學過什麼跆拳道柔道之類的嗎?防身術學過嗎?」
張瀾納悶地問:「你是怕你和丁湛在一起出什麼問題嗎?」
陳知著心道我怕我自己出什麼問題。
張瀾說:「你說的這些丁老師應該都沒學過。」他仔細回想,「好像學過一段時間的擊劍和射擊?」
這個是需要裝備的,陳知著毫不擔心。
沒學過就行。
「丁老師那邊我會和他說明白的,」張瀾說:「你不用擔心這個。」他頓了頓,「丁老師臉皮薄,有些情緒可能不太外放,陳老師心裡明白就好,他不是針對哪一個,他對誰都那樣。」
滿頭大汗的陳知著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外袍。
張瀾沒注意到這個小動作,道:「要是沒問題,今天晚上你倆不如就好好聊聊。」
陳知著在知道丁湛沒有學過這些之後就放心多了,至少知道自己不會被打死,他道:「好。」
……
陳知著在房間裡想了一刻鐘,然後給自己一個朋友發微信,對方是個銷售,在人情往來方面堪稱一絕,問:「如何取悅一個男人?」
對方很快就回覆了,「兒子你彎了?」
然後又發了一條,「不對,你要是彎了也不能用取悅這個詞啊,愛的這麼卑微嗎?」
陳知著發過去一個孽子,你要氣死爸爸的表情包。
對方打了很長的一行字:看他喜歡啥啊,他要是喜歡錢你就給他送錢,他要是喜歡酒你就給他送酒,投其所好你還不會嗎?上學的時候給班主任塞煙的時候你不很能耐嗎?
陳知著回覆:謝謝兒砸。
對方微笑著回覆:mua~,知著哥哥,人家愛你呦。
陳知著把聊天記錄刪了。
丁湛缺啥?
丁湛啥也不缺,就算丁湛缺陳知著也不知道。
這是恐怕只有丁湛的生活助理知道。
那丁湛喜歡啥?
陳知著打開百度,搜索:丁湛喜歡什麼?
互聯網給他抓取出幾萬條信息來,有些是丁湛親口說的,有些是粉絲們推測的。
比如說丁湛說他吃不了太鹹的,丁湛還是南方人,那說明了什麼?說明丁湛喜歡吃甜啊。
這他媽什麼鬼邏輯?世界上只有兩種味道可選了嗎?南方人一定喜歡吃甜嗎?
他不是南方人也挺喜歡的啊。
對不起,他是北方的叛徒。陳知著懺悔。
陳知著點開一個採訪,應該是片場的間歇,記者問還是民國造型的丁湛休假的時候喜歡做什麼,丁湛想了想,說:「蹦極吧,攀巖也不錯。」
陳知著現在既找不到可以攀的巖,也找不到可以跳的涯。
就算他找到了,也沒有配套的設備。
陳知著還以為丁湛會說休息看書看電影之類的答案。
「最近在看什麼書?」
丁湛笑著說:「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沒來得及看書。」
記者道:「那麼丁老師最喜歡的書是什麼呢?」
丁湛道:「其實也沒什麼最喜歡的,都很喜歡。」
陳知著看了快一個小時,居然沒發現丁湛喜歡什麼。
丁湛回答關於演戲之類的問題都很認真,私生活之類的事情則以一種不動聲色的方式敷衍了過去。
丁湛原來說過自己工作和私生活會分的很開,這麼看來不像是假話。
陳知著坐在地毯上,最後叫了各種烤串若干,麻小兩斤還有一打冰啤。
然後拎著這些東西去找丁湛了。
沒有男人能拒絕燒烤配啤酒,然後再開兩把黑。
沒有男人!
陳知著出門,正好撞上了徐明緒出門。
他應該剛洗完澡頭髮還濕漉漉,很隨意地穿著黑半截袖和牛仔褲。
陳知著拎著東西去敲丁湛的門,在等開門的時候和徐明緒打了個招呼。
徐明緒臉色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店走廊裡燈光太暗的原因,他笑了一下,又把門關上進去了。
丁湛開門。
陳知著立刻擺出笑容。
丁湛也笑了。
笑完就沒了。
他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陳知著進來。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陳知著把東西放在茶几上,道:「我來找丁老師交流一下劇……感情。」
「喝什麼?」
「都行,我拿啤酒了。」
丁湛給他倒了杯綠茶,裡面還飄著枸杞。
烤串配這個?
過於養生了吧,他還不如拿啤酒泡枸杞呢。
丁湛坐到他面前,偏頭問:「陳老師打算怎麼和我交流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