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陳知著一眼不眨地盯著丁湛,總覺得下一秒丁湛真能拿那個劍戳他腦袋或者大喊有流氓。
其實也不可能,丁湛好歹是個大老爺們,他可以用自己來解決問題。
但是人丁老師多麼克己一個人啊,他絕對,絕對不能把他怎麼樣啊。
丁湛確實沒把陳知著怎麼樣,他就是把陳知著親了而已。
剛才半跪在地毯上的保持著脆弱無助無辜還可憐的丁老師把陳知著按在了沙發上,是真的按在了沙發上,丁湛的手一直按著陳知著的肩膀,現在更方便了,順勢就把陳知著按住了。
陳知著抬頭,看見了一片陰影籠罩。
丁湛看他的眼神很深,深的幾乎看不清裡面有什麼情緒了,人對危險感知的本能讓陳知著整個後背的肌肉都繃起來了,跟前天晚上丁湛演變態的時候一樣。
可丁湛演變態的時候是很君子的,就是在他臉上脖子上摸了幾下,多餘的動作一個都沒有。
而且這陰影長得挺好看,至少有鼻子有眼的,然後這個有鼻子有眼的陰影就親下來了。
陳知著那時候心情雀躍的不亞於去年世界盃賭球全買的法國的球迷。
丁湛老師的嘴唇他不知道親過多少次,他敢說哪個女明星都沒有他親的次數多,他甚至能在丁湛的超話裡指點江山:丁老師全年體溫偏低,嘴唇溫度比一般人涼,親上去有不算明顯的溫差感,摩擦兩分鐘後可產生熱量。丁湛嘴唇略薄,但是非常軟,輕輕咬一口的感覺像是非常有韌性和嚼勁的糖。
然後他就被舉報了。
好好的姑娘,有人嘆息道:年紀輕輕就瘋了。
現在陳知著恨不得再回到那條微博上再添幾句。
丁湛吻技一般,親吻的動作有點著急,不知道還以為他是不是幾天沒吃飯。
陳知著覺得嘴唇被他咬的有點疼。
不是丁老師看起來一本正經實際上這麼野嗎?
換氣還是會的。陳知著在心裡補充。
兩個人放開的時候眼睛都有點紅,要不是丁湛弄的那個鍋在那拚命地響他倆也不能分的那麼快。
陳知著想,還沒有五分鐘。
丁湛深吸了一口氣,去廚房關鍋了,全程沒說一句話。
丁湛的眼睛剛才霧氣朦朧的加上眼底還紅,陳知著都要以為丁老師要哭了。
事實上沒有,丁湛進去眼疾手快地把鍋關上然後開了一瓶冰水喝。
陳知著舔了舔嘴唇,很想看看丁老師現在是不是無助地躲在哪個小角落裡獨自抹著眼淚。
他走進廚房,丁湛在那喝水。
丁湛倚著流離台站的時候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陳知著頭髮剛才蹭的都炸起來了,丁湛衣服上卻連個褶都沒有。
陳知著站在門口,帶著佔了天大的便宜的愉悅說:「給我來一口?」
丁湛轉身,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利落地扔給陳知著。
陳知著擰開卻沒喝,道:「咱們倆喝一瓶水算不算間接性接吻了?」
丁湛抬眼,沒說話。
陳知著又說:「不過也沒關係,真親都親那麼多回了,也不差這一次。」
丁湛說:「你喝嗎?」
陳知著拿著水,警惕道:「你幹什麼?」
丁湛說:「不喝給我,拿著涼。」
這或許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陳知著微怔。
丁湛說:「拿碗筷,我盛菜。」
陳知著一動不動。
丁湛皺了皺眉,說:「你傻了嗎?在那站著一動不動?」
嗯?
丁老師的態度是不是過於淡然了?
不過轉念一想,親是丁湛先親的,鬆開也是丁湛要鬆開的,丁湛這事真的怪不上他。
真的,他好無辜的。
丁湛把菜端到餐桌上又開始盛湯,發現他還是在那站著,挑眉道:「你為什麼不動?」
陳知著乖乖去拿碗筷了。
可能差的步驟就是丁湛摟著他深情表白吧。
不對,是他摟著丁湛,丁湛的反應實在太讓陳知著意外了,意外的陳知著一下子把想說的話都噎住了。
吃飯的時候丁湛像之前一樣和陳知著聊天,「新劇組怎麼樣?」
陳知著想了想,說:「秦導真是個奇人。」他用詞匱乏,而且除了奇人,他也想不出來用什麼詞來形容秦岸合適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算卦了。
丁湛點頭,對陳知著的話表示十分贊同。
陳知著憋了一肚子話,可現在又不是說話的場合和地方。
他真沒見過這麼隨意的表白,而且戒指他扔自己家了,沒帶來。
陳知著決定找個時間回家把戒指拿過來,然後在適當的場合和丁湛說。
眼見著氣氛又冷了下來,陳知著道:「我今天遇到一個小孩,二十歲出頭,溫柔乾淨漂亮靦腆。」
丁湛夾菜的手一頓,本來想夾給陳知著的菜自然地轉了個彎落到了自己碗裡,「然後呢?」
陳知著眼巴巴地看著丁湛碗裡那塊最大的蝦仁,接下去,道:「我覺得他可能是體驗派演戲,很入戲。」
「哦?」丁湛道:「博士嗎?」
「對。」
丁湛輕輕地哼了一聲,不過沒說什麼。
陳知著回憶了一下,還是覺得很不對勁。
那種不對勁是很奇怪的感覺,就是那種你即使知道他沒有任何問題,你還是覺得不舒服。
陳知著皺眉想了半天,連菜都忘了吃。
丁湛道:「吃飯,別想了。」
陳知著自言自語一樣地說:「我就是不舒服。」
「不舒服在哪?」丁湛道:「或許是人家演技好呢?你又不是沒看見劇本,博士是你說的那麼乾淨溫柔靦腆的角色嗎?漂不漂亮有待商榷。」
因為劇本裡沒寫博士長得到底好不好看,是什麼樣的好看。
不過秦岸一向喜歡演技好長得好的演員,從他當年找丁湛演變態就能看出來。
陳知著喝了一口湯。
丁湛沒有碰見許謹,不清楚陳知著的感覺。
陳知著也知道丁湛的話有合理性,因為博士確實不是一個單純的角色,或許他就是展示出了那種壓抑了之後也無法掩飾徹底的感覺呢?
陳知著又喝了一口,道:「或許吧。」
不過他也覺得博士不是許謹演出的那種感覺。
許謹太溫和,太小心翼翼。
但是許博士本人在劇本中的設定是著名醫科大學的心理系博士,他文靜,劇本裡說他有的時候像個內向的小女孩一樣看著辦公室外面發呆,但絕對沒有許謹那麼小心。
小心的讓人覺得累,讓人覺得心虛。
博士是個心思深沉的角色,他不會這樣的。
可許謹又把那種隱藏的感情演出來了,就非常奇怪。
陳知著覺得一個能演出角色隱藏情感的人,而且還不是在戲中,而是在日常生活中,這特別難得,可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揣摩不准角色的心態?
見陳知著又停下了筷子,丁湛無奈地說:「別想了,少爺,吃飯吧。」
陳知著只好點頭,專心吃飯。
他覺得許謹的演法有問題。
果不其然,這個想法在第二天正式開拍的時候等到了正式。
秦岸對誰都是笑瞇瞇的,沒事的時候還能互相遞個煙聊個天什麼的,從來做群演的學生到把劇組道具搬過來的工人,他都能和人家聊上幾句。
陳知著在旁邊站著的時候,秦岸就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在那裡天南海北的說,還不忘讓人家抽煙。
他真的是個隨和的近乎於沒有脾氣的人。
陳知著都要這麼覺得了,然後就被秦岸推翻了。
第一場是和許謹對戲,還是為了培養感情和默契——他倆在這部電影裡有不少對手戲,第一場就是梁輒湊過去賤的不行的問許安然要不要找個女朋友。
因為他和許謹並不熟,但是這種感覺越來越濃,他在忍著和出言之間徘徊。
秦岸對戲要求嚴格到了變態的程度,還有十五分鐘的時候,陳知著突然道:「小許你覺得許博士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要叫許老師的,可是許謹堅決不同意,說自己受之有愧之類的,讓陳知著叫他小許。
許謹彷彿有些驚訝,然後道:「內向,心思重,性格溫和,善於掩飾,我覺得可能有點社恐吧。」他開了個玩笑。
陳知著試探著說:「其實,他或許沒有那麼小心?」他是個疑問句。
許謹扯開嘴角笑了,道:「陳老師說的也有道理,我晚上回去再想想。」
這是不接受的。
陳知著點頭,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看法。
或許許謹那麼演效果更好。
當然陳知著低頭看劇本的時候沒看見許謹眼中的不屑一顧。
陳知著和許謹開始了第一場。
秦岸幹活的時候從來不抽煙,眼睛緊緊地盯著監控器。
梁輒也叫許安然小許,「小許,有女朋友嗎?」
許安然本來在發呆,抬眼看人的時候流露出了點小動物看人時的驚恐,不過一閃即逝,「沒有。」
「怎麼不找一個?」
許安然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說:「還年輕,不著急。」
梁輒這個老流氓一直在笑,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和你嫂子都結婚三個月了。」
許安然成績優異,跳了幾次級,念完博士生才二十七歲,比梁輒還小點。
「喜歡什麼樣的?你嫂子是……」
秦岸面色冷漠地喊了卡。
陳知著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自己哪裡出了問題。
因為是在他這喊的卡。
許謹好像很慌張地要解釋什麼。
秦岸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的打算。
秦岸點了跟煙,問:「你還要演嗎?」
陳知著一愣,立刻道:「對不起,導演,請您再給我一個機會。」
許謹也說:「是啊秦導,陳老師這也不是大問題。」
秦岸面無表情地說:「我沒說他,我說你。」
許謹徹底愣在那。
秦岸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只是看了許謹一眼,道:「繼續。」
他回到自己位置之前,扔下了一句,「你要是還這麼演,就給我滾。」
許謹是眼裡含著眼淚的,眼淚要落不落。
畢竟才二十歲,大學還沒畢業的小孩。
秦岸已經不耐煩了。
陳知著道:「秦導,我有點低血糖,現在頭暈,能不能去吃顆糖?」
秦岸嗯了一聲。
許謹被自己經紀人拉走了。
經紀人遞給他一包紙,許謹眼淚一下就落下來了。
「別哭了,等會眼睛該腫了。」經紀人勸道。
許謹咬著牙,聲音很低地說:「什麼東西。」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太小了,經紀人沒有聽清。
許謹抬頭,道:「姐我演的不好嗎?」
經紀人嘆了一口氣,道:「很好了,但是秦岸是什麼人,你我又不是不清楚。」
許謹可太清楚了。
可為什麼同一種演法,那個人秦岸就喜歡呢?
他也是那個人教出來的啊。
為什麼他一掉眼淚,秦岸站在大屏外面都想替他擦呢?
許謹緩了幾分鐘,就又上去了。
這次他明顯收斂了不少,但是情緒也沒有剛才那麼高了。
陳知著下來的時候看許謹和別人對戲。
秦岸似乎一直壓著,特別煩躁的樣子。
秦岸這一天心情都不好,他心情一不好,沒有人敢說話。
秦大佬生氣的時候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是個標準社會人。
收工之後辦公室的門甩的特別響。
許謹猶豫了一會,進去了。
秦導在那抽煙,抽的特別快,一根接一根的。
許謹抬眼看他,低聲說:「我錯了。」
秦岸在那抽煙,目不斜視。
他發現秦岸不理他,聲音都帶了哭腔,道:「秦岸,你別不說話。」
秦岸把煙掐了,他終於說話了,他問:「你會演戲嗎?」
許謹算是這一年來風頭很盛的男演員了,他覺得自己來給陳知著做配,是真正的屈尊降貴,是在給秦岸面子,可現在秦岸一點面子都不願意給他。
……
陳知著陳知著沒讓公司的人送,自己先回了趟家,把戒指取回來了。
他帶著藍牙耳機,道:「然後呢?」
發小道:「你不會約嗎?你以前沒出過對象嗎?」
陳知著也很委屈,「我沒和男的處過啊,而且我約了。」
他去接丁湛,下班之前就和丁湛說好了出去吃飯。
「你們約的哪?」
陳知著道:「燒烤店,你要來嗎?算了你別來了。」
發小都要被他氣斷氣了,「燒烤?燒烤!」
「嗯。」
「滿身都是油煙味哪裡浪漫了?」
「不是有抽油煙機嗎?」
發小都服了,「有空氣清新劑也不行啊。」
陳知著道:「你小點聲,我對象上車了。」
發小小聲說:「呸,你對象在哪呢?」
丁湛上車之後發現車內的氛圍很古怪。
可能最古怪的就是一直在憋笑的陳知著吧。
丁湛終於忍不住了,道:「你在笑什麼?」
陳知著道:「我為我未來的幸福生活感到歡欣雀躍,萬分激動。」
丁湛看他的眼神已經不止是有病那個級別了。
「你……」
「我怎麼了?」
丁湛說:「你看,我們這個關係,你可以把病情清清楚楚地和我說明白,我不會透露出去的你放心,我還可以耐心地一直陪伴著你治療,直到你完全康復為止。」
陳知著發小的一口水差點沒噴到自己鍵盤上。
陳知著的發小小聲說:「哎,哥們,你這個對象家裡開醫院的啊。」
陳知著現在不能回答,只好說:「可以啊,我們什麼時候找個精神病院。」
「現在找也可以。」
陳知著表示贊同。
倆人到地方下車。
肉都開始考了陳知著居然還沒把藍牙耳機摘下來。
丁湛問:「你最近業務很忙嗎?」
陳知著莫名其妙地說:「不忙啊。」
「那你為什麼吃飯還帶著藍牙耳機?」
陳知著的發小饒有趣味地等待著陳知著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陳知著畢竟是個很絕的男人。
陳知著說:「啊,我戴著好看。」
丁湛看陳知著的眼神好像更不能理解了。
陳知著說:「其實不是,是代言商送的,我們有合作意向,我先……找找感覺。」
陳知著的發小在旁邊笑的消音。
丁湛在那裡專心的烤。
陳知著就挑熟的吃。
一時之間氣氛竟有些凝重。
發小出於黃金vip位置,連吃薯片的聲音都放輕了。
「說話。」發。
陳知著說:「丁老師你有女朋友嗎?」
丁湛頭也不抬地說:「沒有。」
「男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