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丁湛緊張的呼吸都在顫抖。
陳知著茫然地看著他,表情十分無辜無害,要不是有點迷糊,真的十分像電影裡那個小學徒。
丁湛覺得自己現在恐怕是不太清醒,已經是這種時候了,居然還覺得陳知著這個表情十分漂亮。
丁湛想說其實我就是看看你睡沒睡著,你嘴唇看起來顏色不太對,我想試試溫度,我真的是關心你的身體,我沒有其他意思。
但他全都憋回去了,他等待陳知著的反應。
要是陳知著真的十分抗拒,那正好讓他死心,真真正正地做個好朋友在他身邊,當然丁湛覺得這個可能出現的幾率十分低,比陳知著現在立刻和他表白還要低。
要是陳知著的態度表現出一點猶豫,他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更進一步,直接說開,他倆不如試試。
他好像是一個等待著判決的死刑犯。
丁湛等待著陳知著的反應,動作都放輕了。
陳知著的眼神還是十分茫然,帶著點水氣的茫然。
然後他又把眼睛閉上了,睡了過去。
丁湛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人還活著。他十分冷漠地想。
這種心情比做了一趟過山車還要微妙,因為他知道過山車的結果一定是平穩落地,對待陳知著則有一萬種不確定性。
丁湛思考了很多不確定性,卻唯獨忽視了陳知著真的睡著了這一種。
恐怕他就是聽見聲音半睡半醒地睜開眼睛,有沒有意識,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丁湛嘆了一口氣,覺得有點失落又十分放心。
現在時間還不算特別合適,陳知著對他不抗拒,那也是當成朋友的不抗拒。
但他原本以為自己能把話說開,結果並沒有達到這一目的。
他看著陳知著的睡顏,嘆了口氣。
丁湛給陳知著掖好了被,坐在椅子上看書。
書是思政,磚頭那麼厚。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酒店的架子上會放著這種書,或許是想讓客人在放鬆娛樂的同時,學習一下淨化心靈。
大概。
他一目十行地看著書,最後想起了什麼,閉上了眼睛。
陳知著當年十九歲,剛上大學,還沒演那個狐狸精,可謂名不見經傳。
丁湛比陳知著有點名氣,但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
他們學校南院有個林子,林子還算幽靜,丁湛沒事就到那邊練練台詞。
他第一次遇見陳知著也是在那個林子。
當然陳知著不是什麼用功讀書的人,他是在逗狗。
不知道是誰家的哈士奇,不太大,毛茸茸的一團縮在陳知著的懷裡。
陳知著伸手玩狗的耳朵,然後又捏捏他的爪子,看起來十分無聊的樣子。
丁湛來了幾回,遇到了陳知著幾回。
他倆一直保持著一種冷淡的靜默,也可能是陳知著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旁邊不到五十米的樹蔭下面還有個人。
陳知著偶爾還給狗帶點狗糧或者罐頭。
因為陳知著原因,丁湛連練台詞都換地方了。
丁湛是個很要強的人,但他的要強不會表現出來,他更喜歡別人看見的是他輕易地完成了什麼,而不會讓別人看見他為此有多努力。
所以他練台詞的理由都是出來散步,台詞寫在一個小本上。
陳知著不在的時候丁湛會去餵餵那隻小哈士奇,小哈士奇還很認生,看見他喉嚨裡發出頗為奶氣的警告聲,都把丁湛聽笑了。
如是幾次,小哈士奇和他很熟了,看見他過來還會主動蹭蹭他的腿。
但他並沒有把狗帶走,一是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想和他走,二是他不認識陳知著,他把狗帶走了,不知道陳知著會怎麼想,會不會怕狗出什麼事情。
所以他稱職的像是狗的第二個親爹,別問為什麼有兩個親爹。
後來有一次快要下雨的天氣他還是出去了,鬼使神差一樣,還帶著一把傘。
要是這回,他抱起狗,它沒有反抗,他就把它帶到宿舍去,就當是避雨。
要是反抗了,他就給它撐傘,到雨停。
放在現在丁湛絕對不會幹這種事情,他有時候想起來都覺得自己那個時候有點可笑,又有點莫名其妙。
到底是為什麼?
他現在都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樣幹。
他到的時候已經下雨了,天黑的跟有人要渡劫一樣。
丁湛撐著傘過去,看見陳知著坐在木頭椅子上,懷裡抱著狗。
當然他也不傻,他還撐著傘。
粉紅色的傘,上面畫著躺在花叢中憨態可掬的貓。
丁湛一下子就能確定那一定不是陳知著的傘。
陳知著十九歲時已然十分直男,丁湛看見他的幾次,他都是穿著半截袖,下身是深色的褲子,怎麼舒服怎麼穿,他頭髮還有點長,就拿一根黑色的皮筋特別隨意地綁起來,有的時候都像是沖天辮。
丁湛想陳知著就算不傻,也絕對不太聰明。
這個時候不會宿舍,在外面撐著傘逗狗,本來就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陳知著抬傘,丁湛透過不太大的雨看見了他的臉。
陳知著的臉很紅,他的眼睛也很紅。
丁湛看見他身邊堆了一堆的啤酒瓶,好在他還沒有喝到給狗餵啤酒的程度。
他就是拿著一袋狗餅乾逗狗,然後不時往自己嘴裡放幾塊。
丁湛那個時候是真的被震撼到了,他活到二十多歲才知道原來狗餅乾人是真的可以吃的。
但是想想人吃的狗也可以吃,那狗吃的人自然吃了不會有什麼事情,他覺得還是說得通的。
陳知著一定是喝醉了,而且八成是為情所困。
陳知著這個樣子,看起來真的不太像為別的東西所困的樣子,丁湛上次見過他戴過一塊表,要是真的,就是七位數。
陳知著看見他,朝他招招手。
丁湛可能比陳知著還要不正常,他真的過去了。
然後陳知著往邊上挪了挪,自己褲子上沾了水不說,讓出來的位置因為沒有傘遮著,也沾了不少水。
他豪情萬丈地說:「坐。」
硬生生地把讓個沾水的位置做出了罷手山河的效果。
丁湛居然坐下了。
椅子上涼且濕,不知道陳知著是如何面不改色地坐在上面的。
丁湛看狗不停地從他懷裡往出探頭,又被陳知著毫不留情地鎮壓回去,丁湛順手把狗弄到了自己懷裡。
十分自然,自然的陳知著被酒精麻痺的大腦都沒有反應過來。
陳知著吃了半天的狗餅乾,然後抓了一把,問:「你要嗎?」
丁湛搖頭,說:「不了,謝謝。我建議你也少吃點。」
陳知著十分遺憾丁湛不能理解他的愛好,他剛想拿點給狗,然後就發現狗不見了。
他把餅乾塞了個空,掉到褲子上了。
陳知著不解地看丁湛。
丁湛拿衣服把狗裹的很嚴實,他怕陳知著突然想不開撒潑。
陳知著眨了眨他含著紅血絲的眼睛,說:「你是……」
丁湛剛想開口說話,陳知著又說:「嬌嬌?」
丁湛一愣,「誰?」
「嬌嬌。」陳知著說:「你不是那個哈士奇嗎?」
要是丁湛沒看錯的話,這個哈士奇應該是公狗才對,「你管一個公狗叫嬌嬌?」
陳知著不以為然地說:「那有什麼?我之前養了個公貓還叫甜甜呢。」
丁湛:「……」
陳知著努力去看丁湛的表情,發現他似乎是無話可說的樣子,於是安慰道:「行了你也別覺得名字難聽,要不然你自己起一個好聽的,嬌嬌。」
丁湛忍無可忍地說:「我叫丁湛。」
陳知著點頭說:「行,湛湛也行。」
丁湛似乎很想打他,但是想起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和學校的校規校紀還是忍住了。
丁湛說:「為什麼叫湛湛?」
陳知著呵呵地笑,「你想叫丁丁?」
丁湛:「滾。」
他深深地以為自己浪費了十分鐘的時間,回去還得洗個褲子。
陳知著說:「哎,丁丁,呸,湛湛。」他一把拉住丁湛的胳膊,十分可憐地說:「你先別走。」
丁湛看著自己被陳知著抓住的,沾著餅乾渣的袖子,現在是想殺人。
「你別走。」陳知著含含糊糊地說。
丁湛想,這玩意不會把我當成他女朋友了吧。
陳知著說:「你別走,建國之後不允許成精,我還沒有見過真的成精的呢。」
丁湛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袖子上扯下來。
陳知著依然十分委屈,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說:「成精都成精了,就別那麼忙著走了,你們成精還要限時的嗎?」
丁湛青筋直跳。
陳知著喋喋不休,「哎不是成精了之後都這麼好看嗎?你這樣的都可以報我們學校了,當然你成績得過。你知道什麼叫高考嗎?」
丁湛言簡意賅地說:「知道。」
陳知著一手捧著臉笑,硬生生地凹陷出了十分詭異的效果,他說:「我也知道。」
丁湛很想以身試法,殺個人試試是什麼滋味。
「別那麼拘束,你說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你別緊張,別害怕,我不是個好人。」
丁湛打開手機,把號按完,隨時等待著報警。
陳知著沒完沒了,靠著他的肩膀,說:「你身上真暖啊,我聽過動物的溫度比人高。」
「你能閉嘴嗎?」
陳知著說:「人生在世,多說一句少一句。」
「那就少說。」
陳知著嘆息。
陳知著拿手去弄丁湛的頭髮,在受到阻止之後還十分驚奇地說:「你這個發量也太讓人羨慕了,用的什麼沐浴露?霸王防脫嗎?」
丁湛威脅道:「你再說廢話我就走了。」
「變回去嗎?也行啊。」
丁湛看他。
陳知著立刻十分有求生欲地把嘴閉上了。
丁湛問:「你怎麼了?」
陳知著眨了眨眼睛,說:「我挺好的啊,沒怎麼。」
「那你喝酒幹什麼?」
陳知著十分奇怪地問:「我為什麼不能喝酒?我已然是個十九歲的成年人了,我有合法喝酒的權利,你要看我身份證嗎?我證件照還挺帥的。」
丁湛說:「不用了,你太客氣了。」
陳知著摟著他的脖子說:「你才是太客氣了。你說咱們倆認識那麼久。」
丁湛想,確實很久了。
陳知著來了一年,他兩年前就在這背台詞了。
他們算起來應該認識有一年了,不過是丁湛單方面地認識陳知著。
陳知著說:「認識那麼久就別害羞了,來,給哥抱抱。」
丁湛一下子躲開了。
然後陳知著的眼眶就紅了。
丁湛震驚地看著他。
陳知著的眼睛是真的紅了,一點都不摻假的紅,眼圈紅了一圈,配合著他通紅通紅的眼睛,紅的可怕又可憐。
要不然怎麼說演戲這個事真的要看天賦呢,丁湛第一次演哭戲也醞釀了一會,沒有陳知著這樣說來就來的能力。
陳知著汪汪大哭,說:「你們都不要我了,連你都不要我了。」
所以是真的失戀了?
陳知著哭得抽抽搭搭,「我之前餵了你那麼多罐頭和餅乾你都忘了嗎?」
小狗汪了一聲。
「你真的忘了?你這個沒有良心的。」陳知著一邊抹眼淚一邊哭。
小狗又汪了一聲。
陳知著又開始嚎。
一人一狗的聲音在雨中並沒有傳很遠,但是十分的和諧。
丁湛簡直是無話可說,這隻狗陳知著要是不養,他都覺得對不起這天造地設的緣分。
丁湛說:「你先別哭了。」
陳知著不為所動,哭的像個有著有趣靈魂的,三百多斤的孩子。
丁湛說:「你先別哭了,你怎麼了。」
陳知著繼續哭的十分忘我喝動情。
丁湛冷聲說:「閉嘴,別哭了。」
陳知著被嚇的打了個哭嗝,摀住了嘴,不哭了。
「你怎麼了?」
丁湛的語氣宛如在審人,並不像安慰。
陳知著說:「我被我家裡攆出來了。」
丁湛哦了一聲,「幹什麼了?」
陳知著說:「報考這個學校。」
丁湛想了想,他們這所學校好歹也得過本科線三四十分,雖然成績不是很高,但沒有到丟不起那個人的程度吧。
陳知著委屈地說:「我來這個學校的一年我爸一直變著法地讓我退學,讓我重考也成,出國也成,反正就是不能幹這個。」
「幹哪個?」
「演員。」
丁湛沉默了片刻,道:「令尊對於演員這個職業有什麼偏見嗎?」
陳知著說:「有!我爸覺得丟人現眼,」他又哭又笑,十分無奈,「我爸說我好好的幹什麼不行為什麼非要幹這個,你知不知道圈子裡都是一些什麼人,我看你就是慣的。」
丁湛沒說話。
陳知著揚起頭,說:「圈子裡都是什麼人?」
「圈子裡什麼人都有,我不否認我爸有些話說的是對的,那也太以偏概全了,有靠暗處的規則上位的,自然也有全靠自己的實力功成名就的人。」
「我難道不能是喜歡演戲?」陳知著說:「我就一定是喜歡圈子裡的浮華?行吧,我承認我挺喜歡的,但我更喜歡演戲,我戲多不行嗎?」
丁湛問:「令慈對你從事這個行業有什麼看法嗎?」
陳知著說:「我媽的意見是不用管我,反正我到最後一定會自己放棄的,我以前一直都是這樣,他們都習慣了。」
丁湛突然能明白陳知著為什麼那麼難受了。
不被人支持理解,尤其是不被自己的家人理解,確實是一件十分不舒服的事情。
陳知著說:「哦,我爸還說,家裡的錢以後一分都不給我。」
丁湛剛想安慰,陳知著又道:「啊,我這個月剛買了個水冷的主機,他要是真不給我錢,我恐怕要吃一年的土了。」
丁湛頓了頓,道:「所以你這麼難受,是因為以後沒錢了,還是你父母都不支持你?」
陳知著奇怪地看了丁湛一眼,道:「當然是因為沒錢了,我爸媽不支持我幹的事情多了,我一件一件哭早就哭死了。」
丁湛深吸一口氣。
「從今往後,我就是一個貧窮的小男孩了。」
丁湛沒回答。
丁湛想打他。
陳知著說:「我和你說湛湛,我真的太難受了,我心如刀絞,心如刀割,心如死灰。」
丁湛起身就走。
陳知著又一把給他拽了回來。
丁湛一個踉蹌,又坐回去了。
陳知著給他開了一罐啤酒,「酒精過敏嗎?」
丁湛一看酒瓶。
比利時的酒,一瓶一百二。
陳知著身邊堆的這些得有一千多。
這樣的人活該窮死,真的。
幸好陳知著開的不是八二年的拉菲,要不然這麼喝,他只能去貸款還債了。
丁湛接過去,喝了。
陳知著說:「我太難受了。」
丁湛道:「我知道,你之前說了好多遍了。」
陳知著說:「我難受。」
「我知道。」
「我難受。」
「我……你黏牙嗎?」
陳知著說:「我蛀牙。」
丁湛又喝了一口酒。
小狗發現外面安靜了不少,從丁湛的外套裡面探出頭來。
陳知著說:「哎,你現原形了。」
說話說的像是在罵人。
丁湛十分敷衍地嗯了一聲。
陳知著說:「你看,我爸的想法他是不是很不健康。」
「他一個從商的怎麼作風那麼官僚呢?我和他說話感覺像是在和舊社會的地主階級對話,十分保守與封建,你說這改革開放都多少年了,他怎麼還跟個前朝遺老似的呢。」
陳知著道:「我都怕他和我說戲子是下九流,太嚇人了。」
丁湛:「嗯。」
陳知著嘆氣,又說:「哦,還有一件事,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就是上次誇你可愛的那個小姑娘。」
丁湛都有些佩服陳知著的倒霉了,這麼多事趕在一起,也很不容易啊。
陳知著說:「當然不是因為錢的事情,我們分手是因為性格不合,三觀也不合。」
他又嘆氣。
「她真是個好女孩啊,哪哪都好。」
「那麼好為什麼還要分手?」
「那就是性格不合唄,」陳知著喝了一口酒,說:「再好的人也不是和誰都合適的,分了也好,我們都舒坦了。」
丁湛偏頭看陳知著。
陳知著瘦了不少,臉上沒有那麼多肉了,雖然之前也沒多少。
小狗扒著丁湛的衣服,想從他懷裡出來。
丁湛把拉鏈拉開,把狗放了出來。
小狗湊到了陳知著的懷裡,按著他的衣服,拚命地仰著腦袋。
陳知著低頭,哈士奇舔了一下他的嘴唇。
丁湛說:「你看他在安慰你。」
陳知著:「……」
陳知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畢竟是外面的狗,不是家養的,陳知著真的很怕它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丁湛說:「你放寬心,學校裡沒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它應該嘴裡也是乾淨的,」他補充,「應該。」
陳知著拿紙巾擦了擦嘴唇。
陳知著抱著哈士奇問:「狗哥你最近吃過什麼嗎?就那啥,那啥。」
丁湛笑了起來。
陳知著絕望地晃著狗,說:「你說話哥,你說話啊。」
陳知著這個得誰管誰叫哥的習慣這麼多年毫無變化。
丁湛說:「你慢慢問,我要走了。」
雨已經停了,天乾淨的像是透明的。
丁湛合上傘,順便幫陳知著把傘也合上了。
陳知著看他,道:「我小時候看田螺姑娘的故事的時候,沒幻想過媳婦,但幻想過她做的菜。你下次再來看我能不能,」
「給你帶袋狗餅乾?」丁湛開玩笑道。
陳知著說:「兩袋。」
丁湛點頭說:「可以,下次我一定給你帶。」
於是陳知著就笑了,笑的特別特別高興。
丁湛走了。
之後他又來過,但是陳知著不在這。
他聽和陳知著一屆的,他朋友的弟弟說,陳知著去演了個狐狸精的角色,整個都在琢磨怎麼演好,很忙,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神似大家閨秀。
陳知著還把狗帶走了。
丁湛那天拿著沒打開的狗餅乾悵然若失。
他拿著兩袋餅乾,一袋給人吃的,一袋給狗吃的。
結果兩袋一袋都沒送出去。
之後丁湛也開始忙了,忙著拍戲,忙著畢業的事情。
他再也沒在那見過陳知著。
可能陳知著會怪他失約吧。
也可能不會,畢竟那天陳知著喝成那樣,恐怕連他長什麼樣都不會記得。
丁湛收回視線。
自己去了另一個房間。
陳知著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
陳知著起來的時候感覺到一絲絲的不對,但他還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但就是不太對。
陳知著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記得丁湛昨天是和他在一起的吧。
丁湛是不是還在他身邊了?
陳知著皺了皺眉,他睡的太久了,睡的頭昏腦脹,頭疼的要死要活。
他洗漱的時候聽見自己這屋的門響了,果不其然是丁湛過來了。
陳知著嘴裡叼著牙刷,說:「隨便坐,別客氣。」
丁湛說:「謝謝。」
陳知著道:「丁老師我想問你個事。」
丁湛說:「什麼?」
陳知著說:「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