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丁湛鎮定無比地回答:「沒有。」
陳知著有點疑惑地說:「沒有嗎?我總覺得有。」
丁湛說:「你做夢了吧。」
然後他笑了,酷似那天陳知著笑的那種笑容,「你夢見什麼了?我親你?」
陳知著是有些尷尬的,但是他馬上緩解了這份尷尬,哥倆好地摟著丁湛的脖子,說:「對啊,就是夢見你親我了。」他十分響亮地在丁湛臉上啵嘰一口,道:「就咱倆這個關係,親一口怎麼了,有事嗎?」
「沒有,」丁湛說:「一個月六萬六千六。」
陳知著說:「好,都行。」
這半天假是十分短暫的,短暫的陳知著下午根本不想回劇組,他還有很多想去的地方。
但顯然現實的條件並不允許他這麼幹。
陳知著十分悲傷,對於溫泉酒店流連忘返,並表示下次再來。
酒店的前台在兩個人離開之後對身邊的人說:「那兩個人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其中一個是丁湛?」
另一個十分不以為然地說:「怎麼可能?丁湛不是在拍戲嗎?那你說他身邊的人是誰,他男朋友嗎?」
「嗯,也是。」
主要是兩個人臉擋的都是恰到好處的嚴實,而且行為舉止也不像兩個很有名氣的男演員,真的好像兩個出來玩的小情侶。
陳知著他們中午回的劇組,下午開拍,還很準時地趕上了張瀾他們吃飯,成功地蹭了幾口。
這場戲是外景,一堆人站在城牆上,頗有種指點江山的感覺。
張瀾問:「劇本看了嗎?」
陳知著宛如壯士斷腕地說:「看了。」
「做好準備了嗎?」
陳知著問:「張導你給我買保險了嗎?」
張瀾說:「別那麼悲觀啊,我買了。」
陳知著吸了吸鼻子,對丁湛說:「丁老師,我此去要是一去不回,你記得自己把錢結了,密碼是我出生年月日,你直接從支付寶裡轉就行,我手機密碼也是我出生年月日。」
「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可以給我留著當隨禮錢。」
丁湛合上劇本,無奈地說:「你戲能別那麼多嗎?」
「我是一個演員。」
「這真是演員這個詞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陳知著看了一眼幾十米高的城樓,說:「可問題是,等會要我從上面中箭掉下去,然後被丁老師拽住,這個情節那麼抒情的嗎?」
「對。」
「丁老師你臂力還可以吧。」
丁湛笑了笑,說:「不好意思,我一年前因為拍戲受傷,手臂做過手術。」
陳知著都要瘋了,「都對我好點行嗎?」
他頭一次演這樣的角色,把腦袋往下面一看都覺得暈。
「你身上有保護繩,就算丁湛沒拉住你你也不會掉下去的。」張瀾說。
陳知著點頭。
現在最難的事情,是如何中箭掉下去之後的表情驚訝而不做作,帶著些恐懼卻不顯得猙獰。
陳知著靠著那矮的不行的牆,心說他不可以。
他一點都不可以。
陳知著到丁湛的身邊,伸出雙臂,說:「抱抱?」
丁湛正皺眉思索著什麼,聞言伸出手拍了拍陳知著的肩膀,敷衍意味十足地說:「嗯。」
陳知著感覺很受傷。
丁湛眉頭又舒展開了,他起身去找張瀾。
「你想和陳老師換?」張瀾聽完之後驚訝地說。
丁湛說:「我覺得不管哪一個人掉下去,他們之中的一個去拉住對方,都能表現出兩個人的君臣情。而且傅三思是個文臣,他在這指揮戰局,不是很現實。」
陳知著瞭解了丁湛的意思插話道:「可是傅三思他文武雙全。」他把丁湛拽過來,「謝謝張導,不用改了。」
丁湛看見陳知著過來就不說話了。
陳知著笑著嘆氣說:「丁老師你這是對我保護太過度了吧。」
丁湛固執地說:「我是為了工作。」
而且兩個人的情節對調,在這種場合下,根本不會有什麼問題,不會影響任何人的工作,而且這段原著裡沒有,是後加的,他才能提出來對調。
陳知著說:「丁老師你看我多高。」
丁湛說:「一米八三往上?」
陳知著點頭。
陳知著說:「丁老師我一米八幾,我一百二十多斤,」他最近拍戲確實瘦了不少,「我兩塊胸肌,六塊腹肌,你怎麼總把我當成一個特別易碎的東西呢?」
他說完這話眼神相當的柔軟。
沒有人會不喜歡別人關心自己。
沒有人會不喜歡。
而且關心他的人,他也很喜歡。
丁湛看他,最後道:「好。」
第一場開始。
陳知著中箭之後倒的十分自然,然後被丁湛一把抓住了手腕。
陳知著聽到自己的手臂和丁湛的手臂好像都發出了聲音。
握的太緊了,其實不用那麼緊的。
丁湛的手上青筋都隆起來了,道具血順著他手臂上的傷口淌下來,尤其的觸目驚心。
張瀾喊了卡。
張瀾說:「表情不太對,陳老師你再調整一下。」
這麼高的距離,需要毫無心理負擔地跳下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陳知著深吸了一口氣。
他上來的時候頭髮都濕透了。
小齊給他拿水。
陳知著喝了一大口。
丁湛一直在看他,但是什麼都沒說。
陳知著說:「丁老師我什麼事都沒有,腰好腿好身體好。」
萬一丁湛沒想開非要和他換怎麼辦。
陳知著坐在地上。
丁湛半跪在他面前。
小齊本來轉身要給丁湛也拿一瓶水,一下子看見這個畫面,她的心臟險些驟停。
方祁的心臟也差點驟停。
區別在於,小齊是高興的,方祁是嚇的。
這要是丁湛突然和陳知著表白求婚,他們恐怕得加一個星期的班來處理善後。
陳知著也頗為緊張,他乾笑幾聲說:「丁老師你跪在那幹什麼?愛卿,啊不,君上平身。」
然後丁湛就給他抱住了。
小齊摀住了嘴,無聲地發出尖叫,她一手捂嘴,水落到地上,另一隻手死死地抓著方祁的袖子不放開。
方祁低聲問:「你幹什麼?」
小齊說:「你看你看你看,是真的,我的cp是真的!」
方祁:「我懶的和你這種不清醒的人吵架。」
毫無快感可言。
丁湛拍了拍陳知著的肩膀,說:「不緊張,別怕。」
陳知著硬生生地從丁湛的懷抱中體會到了高考之前他媽抱他的感覺,於是道:「沒事丁老師,我一點事都沒有。」
丁湛放開他。
陳知著說:「說實話我還挺喜歡極限運動的,就當是蹦極了。」
蹦極的高度未必比這個低,但是演這場戲可比蹦極難多了。
蹦極可以尖叫,陳知著不行。
他不僅不能尖叫,還要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保持著最佳的狀態。
第二場開始。
陳知著本著這次過的心情上了。
這種戲對演員的體力消耗很大,不止他累,丁湛也累。
而且兩個人拍不完,周圍的其他演員也得一遍一遍跟著拍,都穿著十多斤的鎧甲,拿著真劍,這麼折騰來折騰去,太累人了。
從佈置到開拍,天已經開始黑了。
周圍點起了火把,更顯得蒼涼無比。
陳知著毫無防備地倒下。
丁湛一下子拽住了他。
丁湛太用力了。
這次也是那麼用力。
陳知著原本以為是丁湛第一次拍沒有經驗,沒想到第二次還是如此。
他好像在用畢生的力氣拉住了他。
清冷的月光照在丁湛沾著血的臉上。
月光照進他漆黑一片的眼睛裡。
陳知著想他一定是瘋了,他覺得此刻的丁湛漂亮的驚人。
他心跳如雷,一半是因為吊在半空的緊張,一半或許是因為丁湛的眼睛。
丁湛的眼睛裡彷彿盛滿了月光。
丁湛一字一句地說:「抓緊我。」
陳知著道:「君上!」
他差點說成了我願意。
風刮過他的臉。
他緩緩地被拽了上去,當然不全是靠丁湛的力量。
但是從他被吊在半空,到他上去,丁湛都沒有鬆開手。
緊緊地握著。
陳知著被握的有點疼。
到張瀾喊好,丁湛也沒鬆手。
陳知著說:「哎,丁老師。」
丁湛看他。
陳知著朝兩個人握著手的位置挑了挑下巴,道:「能鬆開了嗎?」
丁湛鬆開了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陳知著覺得他好像很不想鬆開一樣。
陳知著心中感覺十分微妙,他扣住了丁湛的手。
丁湛手動了一下。
陳知著說:「丁老師你手真涼啊,是不是也被我嚇了一跳。」
然後還十分貼心地用手搓了搓。
丁湛點頭說:「嗯,嚇了一跳。」
張瀾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反覆遊蕩。
他之前就是單純地覺得丁湛狼子野心,現在怎麼陳知著看丁湛的表情都開始不對了起來?
所以因戲生情是真的存在的?
張瀾表示他並不懂年輕人在想什麼。
終於拍完了之後張瀾的心情很好地說:「行了,收工吧。」
他拍了拍陳知著的肩膀,說:「辛苦了。」
陳知著搖搖頭,說:「應該的。」
陳知著回去是上的丁湛的車,方祁則和小齊在一輛車上。
兩個助理相顧無言。
小齊:「我磕不了cp了。」
方祁:「我覺得我好像沒什麼用了。」
陳知著坐在後面,看了看閉目養神的丁湛。
又看了看。
又看了看。
丁湛問:「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