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和林錦華同居的女人，是曾蓉。

　　其實林錦華會和人同居，甚至再婚這種事情，林舒並沒有感到十分意外。林錦華本來就是一個完全按耐不住寂寞的人。他特別特別軟弱，特別特別看重「自己」的遭遇。所以當遇到事情的時候，他總是選擇逃避，很輕易地就決定放棄，還會推卸責任，把自己的錯誤責怪到別人身上。

　　跟著這樣的男人過日子怎麼會幸福？

　　曾蓉也是腦子發昏了。

　　可是腦子清醒的女人怎麼會去出軌，怎麼會拋妻棄女去當別家的小三？很多時候人行為的依據，在於自己的正當性。當一個人行為的正當性都要依靠欺騙自己才能維持時……這樣的人怎麼能夠算是頭腦清醒的呢？

　　但人生是自己的人生，誰也不能替別人活。

　　所以林舒阻止不了林錦華，就像陳明雪阻止不了曾蓉。林錦華也好曾蓉也好，他們都是有父母也有兒女的人，但是當父母的沒能教會他們道理和責任，做子女的卻已經是有心無力。

　　林舒去了一趟林錦華那裡。結果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到了曾蓉在那裡忙進忙出。林舒硬憋著不爽，走進去詢問了林錦華。

　　結果林錦華支支吾吾，半晌才說，他要跟曾蓉結婚了，還問林舒願不願意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林舒才知道曾蓉竟然已經離婚了。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克制下對於這對男女的輕蔑與憤怒，說道：「我不會去參加婚禮的。」

　　「然後……」他輕輕地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祝爸爸你們幸福。」

　　之後林錦華結婚那天，林舒果然沒有去參加。

　　但是其實暗地裡他還是到了酒店附近，跟居銘豐在車裡坐了半天，也心情複雜地一路看了所有人進了酒店。

　　林錦華這次結婚，來的人並不是很多，多數都是一些他的狐朋狗友。林舒在那邊瞅了小半個小時，把每一個進門的看上去似曾相識的面孔都死死記在心裡，然後給他們的評價旁邊劃一個大叉。

　　直到看到了某一個人。

　　有個和林舒他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到了酒店的一側，然後把自行車找了個角落停好上鎖之後，就混在幾個成人後面若無其事地進了酒店。

　　林舒看到之後，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就猛然對居銘豐說道：「快！我們下車，進酒店去！」

　　居銘豐愣了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

　　但是林舒已經開了車門跑了出去，居銘豐也只好跟著一起追了上去。

　　等進了酒店，上了二樓的之後，兩人差一點被服務員給攔下來，林舒報名身份之後，旁邊正好有認識的客人經過，替林舒證明了一下，服務員才把兩個孩子給放進去。

　　林舒便在人群中搜尋自己的目標。

　　居銘豐看他一副在找尋什麼的樣子，頓時有點奇怪，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到底在找什麼？」

　　林舒這才趁著空隙跟他說：「我看到陳明雪了……陳明雪就是我那個繼妹，你記得吧？」

　　居銘豐眨了眨眼睛，問道：「就是當設計師的那個？好像有點印象……她過來幹什麼？參加婚禮？」

　　林舒略帶遲疑地回答道：「……我看……不像。」

　　陳明雪是個什麼樣的人，可能連她父母都沒有林舒清楚。這是個自尊心很強，特別倔強也特別嫉惡如仇的女生。雖然她現在年紀還小，但是人的性格在這個歲數其實大部分都已經覺醒……林舒可不覺得這是個會平靜地祝福出軌之後給別人家當了三的母親婚姻幸福百年好合的主。

　　林舒就怕她在婚禮現場鬧出什麼事來。他倒不是擔心林錦華和曾蓉的婚禮被人破壞，他擔心的是陳明雪現在年紀還這麼小，萬一做了什麼之後會吃虧。

　　曾蓉和林錦華本質上都是自私的人，他們更在意自己的感受和想法。但是曾蓉比林錦華更強的地方在於，她的心更冷，更硬。

　　林錦華至少是沒有勇氣主動拋妻棄子的，他對唯一的獨子更是一直有著強烈的愧疚心。雖然有時候也忍不住對林舒發火，但是時候卻總是難免後悔。曾蓉卻能毫不猶豫地這麼做。而當後來她發現自己的「愛情」其實並不值得的時候，當她的頭腦冷靜下來發現生活並不如她的預期的時候，她也可以冷靜地捨棄愛得死去活來的林錦華。

　　這從兩人最後的選擇就可以看出來。林舒最後見兩人的時候，林錦華面對困境的時候是自殺，而曾蓉選擇的是卷款潛逃然後順手陷害林舒一把。

　　這樣的曾蓉，林舒可不能指望她對自己女兒的愛心——如果她存在這種東西，就不會選擇拋夫棄女地嫁給林錦華。

　　林舒緊張地在人群之中搜索陳明雪，卻不知道陳明雪到底是沒能混進來還是太會躲，林舒始終就沒找到她的人影。

　　林舒和居銘豐自己又都是小豆丁，在周圍都是成人的環境之中難免視野受限。

　　然後這個時候，某個方向傳來了喧嘩聲，似乎是林錦華和曾蓉出現了。

　　林舒聽到周圍的人的議論聲，卻是嘆了一口氣，為自己的父親而感到鬱悶。

　　然後卻不料馬上那喧嘩聲就變成吵鬧，卻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情。林舒愣了一愣，立刻拉著居銘豐往那頭擠去，卻看見自家父親身上一身色彩斑斕的飲料，被澆成了一隻落湯雞的模樣，曾蓉的裙子上也沾染了好幾塊污漬，此時正揪著一個站在桌上的女孩往死裡罵。

　　林舒立刻認出那女孩就是陳明雪。

　　陳明雪被自己的媽媽劈頭蓋臉一頓惡罵，曾蓉甚至還伸手就往她手臂上背上扇巴掌。那巴掌扇得相當之重，林舒站得有些距離還能從喧嘩的人聲之中聽到響聲，可見曾蓉多麼不手下留情。

　　陳明雪發出尖叫，伸腿就想要去踢曾蓉，卻根本不敵曾蓉的力氣和怒氣。結果卻是林錦華忙不迭地勸道：「行了，蓉蓉！別打她了，還是孩子呢。」

　　林舒卻是衝了出去，對著曾蓉吼道：「你敢打她！？」

　　就像陳明雪當初對自己的母親吼的那句：「你下次再故意餓林舒哥，就別怪我出去把你做的這些事都說出去！我是你女兒，你看人家信不信我說的話！？媽，做人要有點基本的良心！」

　　曾蓉沒想到橫向裡會衝出一個林舒，更沒想到林舒會跑出來給陳明雪出頭，頓時愣了一愣——她敢打罵陳明雪，但是在此時此刻卻還不敢對林舒怎麼樣，於是僵住。

　　林錦華愣了一愣，然後才說道：「小舒……我以為你不來的？」

　　林舒說道：「能先放開陳明雪嗎？曾阿姨，她可是你自己的女兒，就算她不高興你再婚，搗點兒亂，你也不至於當眾這樣打她吧？」

　　曾蓉沒想到這孩子這麼輕描淡寫地顛倒了黑白，把話說得好像一切都像是她的錯一樣，心裡頓時被刺了一下，臉上卻是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實在是你妹妹太不懂事了……小舒你不懂，這孩子就是不打不聽話——」

　　林舒心想陳明雪這麼懂事的小姑娘會這樣鬧，還不是因為你這當媽的太不像話了。可是表面上卻並沒有說出口，而是問道：「可是阿姨，比起現在教陳明雪，你們還是先去換身衣服比較好吧？現在還是婚禮中呢。」

　　他這樣說，卻是用嫌棄的眼神看了一眼曾蓉身上的髒污，惹得曾蓉不由自主地臉色一變，也顧不上陳明雪，就匆匆地拉著林錦華重新往一邊的出口走去。

　　陳明雪聽到了曾蓉的那句「你妹妹」之後，卻是皺緊了眉頭，開始用警惕的目光望著林舒。

　　林舒伸手對她說道：「你先下來吧。」

　　陳明雪此時的身上也是一片髒污，五顏六色得比林錦華和曾蓉都利害，因為除了她之前對著林錦華澆上去的一大盆混合飲料，她身上還沾了不少被曾蓉揪住打罵的時候碰翻的菜餚和醬汁。

　　陳明雪卻並不伸手牽住他的手，而是自己有些笨拙地從桌上爬了下來，然後說道：「我沒有哥哥！我也不認識你！」

　　她才不承認什麼哥哥妹妹的呢。

　　林舒說道：「我也一點都不想做你哥哥。可是我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因為我們的立場是一樣的。」

　　陳明雪努力地想了一下，才明白林舒的意思，問道：「你也不想他們結婚嗎？」

　　林舒說道：「……不。是我也很討厭他們。」

　　他還是覺得這兩個傢伙結婚是拯救了別人的。

　　陳明雪頓時很好奇，問道：「……你討厭你爸爸嗎？」

　　林舒肯定地回答道：「對，因為他辜負了我媽媽。」

　　陳明雪聽了，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媽媽是個好人嗎？」

　　「她是很好很好的人。」

　　陳明雪半晌沒有說話，最後才神態沮喪地說道：「我爸爸也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討厭她！我恨她！她是我媽媽呀……她怎麼可以跟別人的爸爸在一起呢！？」

　　她說著說著，就捂著臉哭了起來。

　　剛才曾蓉那重重的巴掌都沒把她打哭，而這樣的一個疑問卻讓女孩兒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林舒頓時也沉默了。

　　他沒有辦法跟陳明雪講很深沉的道理，不管多年後的陳明雪多麼通透聰明，這時候的她都只是一個小女孩。林舒沒辦法給她講人性的低劣，講這世界的殘忍和惡毒——有時候不是好人就會遇見好人，相反來說，很多時候越是好人，反而越是容易遇到壞人。

　　想要維持這份好，有時候他們需要比壞人更強韌，更堅定的心。

　　最後他只是說道：「你爸爸呢？為什麼你會一個人到這裡來？」

　　陳明雪想了許久，才說道：「我爸爸不讓我過來，我是自己逃學來的。我就是想過來問問媽媽，她為什麼不要我和爸爸了。」

　　但是你卻沒有好好發問，而是計劃完備地去找了個大盤，倒了一大堆的飲料然後澆了我爸一身。

　　林舒一頭黑線，在心裡吐槽道。

　　可是他最後也沒有用這件事責備陳明雪，而是在那一頭林錦華和曾蓉快要出現的時候，對陳明雪說道：「我爸和你媽可能要回來了。你先跟我走吧！我們到外面去說。」

　　陳明雪眉頭緊皺，眼中淚水盈眶，小臉皺成一團十分難受地望了那頭一眼，然後就伸手抓住了林舒的手，跟著兩人一路跑下了樓。

　　離開了酒店之後，陳明雪有點情緒低落，蹲在路邊哭了好久。

　　林舒看她哭得那麼傷心，雖然也有些感觸，到底沒有像她那樣真情實感。他望著陳明雪哭了半晌，突然覺得自己很冷血。

　　又或者是這麼多年過去，他到底已經是一個冷漠麻木的成年人了。就連至親的死別也都只能讓他流上幾滴眼淚，更遑論是這樣令人尷尬的生離亦或者心離。

　　也只有小孩子才會這樣撕心裂肺地痛苦，彷彿失去了全世界。

　　他蹲下身去，卻是安慰了陳明雪，說道：「你不要太傷心……你媽媽即使和別人結婚了，也依舊是你媽媽。你們的血緣關係是不可分割的。」

　　陳明雪卻說道：「她已經不要我了！她已經不要我了啊——」

　　她叫得那樣痛苦又聲嘶力竭，讓林舒覺得有些啞然。

　　陳明雪在街頭哭得情緒激動，卻是引得有好心的路人過來詢問，問道：「小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林舒趕緊跟對方說道：「沒事兒，就是跟媽媽吵架了，心裡難過。阿姨謝謝您，請不用擔心。」

　　那老阿姨便說道：「唉喲，這哭什麼啊？當母女的哪有隔夜仇的？小朋友你是她哥哥吧？快哄哄你妹妹，回頭再在你媽面前給她說句好話，自然就和好了。」

　　陳明雪聽人這樣說，卻是咬牙擦乾了眼淚，說道：「阿姨您不用管我。我沒事的，謝謝您。」然後就站了起來。

　　老阿姨見她這樣，又勸慰了幾句，陳明雪含糊應答了幾句，才讓對方放心離開。

　　等人走了之後，陳明雪依舊還是皺著小臉，望著虛空發了一會兒呆。林舒見她這個樣子，就問她：「你要不要去我家？」

　　陳明雪愣了一下，猛然搖了搖頭，說道：「我……我不要！我不要見你媽媽！」

　　她覺得自己會有罪惡感。

　　林舒聽她這樣說，也沒有強求。其實他並不覺得梁月華會在意陳明雪的身份，因為林錦華根本就是慣性出軌，曾雪只是擅長把握時機……她未必就是梁月華和林錦華婚姻破碎的理由。

　　但是被陳明雪這麼一說，林舒又覺得自己有些輕率和唐突了。其實他也不是很確定梁月華是不是真的不會去在意這種事。

　　最後他只是請陳明雪喝了杯熱飲，然後就送她回家了。

　　之後林舒跟梁月華說起了這件事，梁月華聽了之後，半晌，才說道：「這事兒小舒你做得不錯。雖說是曾蓉的女兒，但是她和你一樣，都是受害者，你不用因為曾蓉的關係而對她有偏見。」

　　然後她又說道：「我倒是沒想到曾蓉這麼狠，能拋下女兒跟著那混蛋跑。孩子都是母親心肝上的肉……要是我，我就算是不離婚也是捨不得丟下你的。」

　　林舒聽梁月華這樣說，卻是伸手也抱住了母親，叫了聲：「媽。」

　　梁月華說道：「這女孩子挺有氣性的，希望她以後不會變成她媽媽那樣。」

　　不會的。林舒想，陳明雪不會變成曾蓉，就像林舒不會變成林錦華。有時候，就是因為父母是那樣的人，做子女的才會時時警惕著，無論如何都不能變成同樣的人。

　　之後就是五月假期。

　　到四月底的時候，未來平台的人氣越來越高，竟然慢慢反超，超過了飛信遊戲。

　　這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簡直是難以相信的事情，但是它偏偏就那樣發生了。其實仔細想起來，整件事也並沒有預想中那麼不可思議，因為本來未來引擎就要比飛信引擎好上太多了。

　　在宣傳推廣上，也許未來引擎的力度遠遠趕不上飛信引擎，甚至於每一筆宣傳費用都要經過精打細算，務必要保證最高性價比。但是在風評口碑上，飛信引擎卻是距離未來引擎相當一段距離，網絡上對於兩種引擎和兩個平台的評價也是天上地下，南轅北轍。

　　同時，星澤對於遊戲抄襲的證據搜集也已經差不多到達了尾聲。雖然作為遊戲設定，很多內容很難被判定抄襲，但是星澤最終卻依舊決定正式起訴。

　　這段時間裡面，林舒的態度並不算十分緊張，但是居銘豐依舊覺得他神經緊繃了許多。所以為了緩和林舒的情緒，他思索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想了個主意。

　　假期第一天的早上，林舒應邀到居銘豐所住的公寓做客時，一進門就迎面對上了穿著小兔圖案粉色圍裙的居銘豐。

　　林舒：「……」

　　居銘豐卻全無自覺。他身上的圍裙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買的還是鄭方成買的，總之看上去非常甜美可愛，讓林舒覺得好像又回到了當初。

　　——居銘豐每天搗鼓食物考驗林舒腸胃功能的時候。

　　平心而論，居銘豐的刀工其實一向不錯，真正值得而且必須被吐槽的其實是他做菜的時候那旺盛卻隨心所欲的好奇心。他每次總是在執著地試圖開發新菜式……而事實上他開發出來的往往只有新的「奇異料理」。

　　不過林舒這天進屋之後就先跑去廚房看了兩眼，還偷嘗了一下調好的醬料，覺得味道似乎還在人類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卻是稍微安心了一點。

　　他一點也不想吃什麼蛋黃蠔油醬——挑戰人類味覺極限好嗎？

　　而除此之外，穿著圍裙的居銘豐其實還是比較萌萌噠，尤其是這個年齡的居銘豐還不敢在鄭方成的眼皮底下脫了襯衣長褲玩圍裙PLAY……光是這點就讓人覺得安心好多。

　　中午的飯吃得算是中規中矩，然後才是居銘豐安排的重頭戲。他在房間裡翻了半晌，結果翻出來了一個盒子。

　　林舒打開盒子一看，整個人就愣住了。

　　盒子裡面是一套立體圖書，所有的彩圖似乎都是一筆一劃手繪而成，而繪畫的正是林舒重生回來之後的所有事情。

　　故事一開始，是從居銘豐出現在林舒家門口開始的。然後是居銘豐認識杜思彤，大家一起開辦公司，鄭方成的出現，白苗的加入……

　　這其實並不能算是一本圖畫故事書，因為劇情太過不連貫，沒有人看懂它在說什麼，除了畫冊上的主角們。

　　但是它卻記錄了林舒這一路走來的大大小小故事，遇見的很多人，經歷的各種難題和障礙。林舒看著這本圖冊，卻是多少有些感慨萬千。

　　居銘豐說道：「雖然稍微晚了一點，算是給你的生日禮物……以後每年我都給你做這麼一本書好不好？」

　　林舒鼻子頓時酸酸的，說道：「銘豐……」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呢？林舒覺得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回報。

　　居銘豐說道：「每一年每一年……到了我們都白髮蒼蒼走不動路的時候，林舒，我們只要看著這些冊子，就會記起我們一起度過的全部時光……」

　　林舒說道：「一輩子實在太漫長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半途就會死於飛來橫禍。我們誰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能活多久。」

　　居銘豐聽了，卻是有些驚愕地看著林舒。林舒一向不是一個十分悲觀的人——整天悲觀和怨天尤人的人是無法做出林舒曾經做到的一切的。

　　但是林舒這一句，卻實在是帶了滿滿的悲觀意味。

　　居銘豐愣了一下之後，卻是開口說道：「如果你死於飛來橫禍……」他想了想之後，實話實說道，「我八成會瘋。」

　　林舒沒想到居銘豐會冒出這麼一句，頓時目露愕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地望向對方。

　　居銘豐卻伸手抱住林舒的脖子，半掛在他身上說道：「我覺得不管你死在什麼時候，只要你死在我前面，我很有可能都會發瘋。但是林舒，我是絕對絕對不會死在你前面的，因為你死在我前面，我肯定會很快地追上來……但是如果我死在你前面，也許來世我們就會隔了半輩子……你一定不會來追我。」

　　林舒聽了，沉默了半晌，才突然說道：「……我也希望能和你同生共死。」

　　居銘豐聽了，卻是驚愕地抬頭望向林舒。

　　林舒卻接著說道：「……但是我不會選擇自殺。我這輩子都不會選擇自我了結，所以銘豐，我們一起活下去吧，活到自然老去。到那個時候，不管你先死還是我先死……另一個都可以很快地追上來。」

　　居銘豐聽了，卻是眼角泛起了絲絲螢光，鄭重地說了一句：「好。」

　　他難得這樣語氣溫柔。

　　然後就是下午的工作。

　　下午的時候兩人一起去了星澤公司，然後就聽到技術部傳來消息，說是進階版的智能系統終於已經有了雛形，目前正打算重新整合到天晴娘身上，製作出進階版的天晴娘。

　　林舒和居銘豐聽說了這個消息，卻是忙不迭地向著技術部走了過去。

　　到了技術部之後，林舒發現白馳文的桌子前面簡直是圍滿了人。好不容易擠了過去之後，林舒就看到了電腦屏幕前面那活靈活現的3D版天晴娘。

　　依舊是三頭身天晴娘，但是整個的氣質都彷彿不同了。她靈活的大眼睛轉啊轉的，帶著一股俏皮勁兒望向屏幕外的眾人，還眨了下眼睛。

　　恍如有著生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