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來系統

　　梁月華去做家務之後，林舒開始繼續觀看新聞。他至今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況，為什麼他一覺醒來又回到了十歲的時候……雖然現在類似於穿越時間空間的小說電視橫行，但是林舒是個很有邏輯性的人——這代表在他的邏輯裡面，無論是時間旅行還是時空旅行，都不是可以輕易達到的技術或者行為。

　　林舒並不是一個死腦筋的人，信仰科學的人首先都會明確一個原則，就是科學是懷疑的科學。

　　絕不對任何事物說絕對，絕不對任何事物說不可能。

　　所以對於林舒來說，穿越或者重生都不是不可能的。任何我們目前無法達成的技術，無法解釋的現象，都只是因為我們的認識不足，能力不足，而不能證明它們不存在。

　　而時間和空間這兩個話題，對於林舒來說算是一個非常高深的命題。他覺得人類要想達成空間旅行，恐怕至少還要花個千兒八百年。而時間旅行則還要複雜一點——因為還要涉及到因果論，時間悖論和蝴蝶效應等等等等的問題。

　　所以在林舒看來——時間旅行或者穿越重生都不是問題，為什麼會發生在他身上才是個問題。他既沒有那個技術，也沒有那個能量，這就跟從來不買彩票的人突然中了五百萬一樣，有著相當不合理的部分。

　　不過林舒糾結的也不是這個部分。

　　不管原因是什麼，依然既然發生的事情就是合理的，暫時無法追求到起因和過程並不影響一個人繼續生活。而對於林舒來說更重要的事情，卻是目前的真正現狀。

　　——他是真的穿越重生了嗎？還是只是陷入一場夢境，一場假象？或者他現在其實正躺在一家醫院的冷藏櫃之中，而目前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只是一些電磁波在腦子裡面造成的幻象？

　　證實這一點對於林舒來說很重要。如果是前者，說明他真的有了可以改變未來，改變母親和自己人生軌跡的可能性。而如果是後者，他大可以省省力氣，只要等著醒來就可以了。

　　普通人判斷是不是夢境，一般來說大概就是掐掐自己感受下自虐的快感。不過林舒對這種事情並不感冒，主要是他知道神經活動會影響到直覺判斷，所以夢裡感受不到痛覺這種說法本身就是個沒有依據的胡說八道。

　　他選擇的是搜尋資訊進行判斷。

　　要知道人的大腦使用的是模糊記憶和模糊判斷的機制。也就是說它和電腦之類系統的信息儲存機制不同，並不會把輸入的信息鉅細無遺地一一儲存下來。這種情況下，夢境裡面不可能會出現邏輯關係細緻合理，並且細節清晰入微的大量資訊。

　　信息的複雜度決定世界的真實度，而信息的活躍度證明世界的複雜度。如果在搜索的過程之中，林舒還能搜索到一些他本身並沒有印象，但是覺得「學到了！」的內容，那就越發能證明這個世界是立體的而非平面的。

　　證明它是真實的。

　　而隨著一條一條地訊息漸漸地收入眼中，林舒突然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怎麼說呢？這種感覺非常奇妙，一定要形容的話，就是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台電腦，正在把眼前見到的每一段文字和圖像給收錄進入硬盤。

　　林舒還在想這是不是錯覺，卻不料眼前真的浮現出了類似於虛擬屏幕一樣的場景。

　　——他果然其實是在做夢嗎？

　　林舒嘗試性地試圖操控這不知道算是出現在視野中還是大腦中的虛擬屏幕，竟然真的操控成功了。

　　虛擬屏幕看上去是個黑底白字的電子界面，此時正隨著林舒的閱讀進程同步顯示著類似的資訊，就好像在同步錄製一樣。林舒腦子裡剛冒出「這是什麼？」的疑問，就見那電子屏幕開始語音文字同步出現似乎是在回應他的解釋。

　　【中央電腦為您服務。目前您所探訪的是舊地球區主衛星一號民用主機——代號：新紀元。】林舒頓時愣住。

　　他在意識裡對那不知道是電腦還是電子智能的聲音問道：抱歉，能具體描述一下你口中中央電腦的詳細訊息和來歷功能嗎？

　　【好的。本主機為星際歷12037年以柯永源博士為首的科技部門為舊地球區主衛星新宓姬一號所設計的最新型主機。新宓姬一號因為受到非預期的外來彗星撞擊而墜落地面，衛星站點在空中散架，導致本主機中途脫出基地，在安全區外遭遇到不明黑洞性傳送，最後出現在未知地點。核心系統依存部件爆炸前您是系統檢測範圍內精神力最強個體，按照聯盟法律與智能系統內設方案，主機選擇自動移動至系統監測範圍內最強精神體的精神領域內進行寄生，並聽從宿主的指令，直到被輸入新的系統指令為止。】林舒驚愕。

　　然後他想起了出事之前那驚動了半個城市的空中墜落物，又慢慢把這東西和警察們運載的貨車和之後的爆炸聯繫在了一起。

　　林舒覺得自己好像音樂摸到了一點頭緒。

　　他開口問道：「所以，我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

　　系統回覆道：【資料不足，無法回答。請求連接數據庫。】林舒怔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允許。」

　　系統嘀了一聲之後，便出現了文字和進度條：【正在申請連接數據庫，請稍候。】林舒等候了一會兒，系統卻又表示：【搜尋不到數據庫，是否連接星網？】「連接。」林舒回答道。

　　但是他已經隱隱覺得，對方大概是連接不到星網的。

　　果然，半晌之後，系統再度表示：【請求失敗，無法連接星網，建議自建數據庫。是否自建數據庫？】林舒問道：「可以。」

　　然後系統便開始自建數據庫。半晌之後，數據庫建立成功，系統表示：【開始搜索附近資訊……成功搜索到時間信息……目前搜索到時間為舊地球歷北京時間20XX年X月X日18：35分57秒，是否確定為系統時間？】林舒再次表示確定。

　　然後系統回答了林舒最開始的問題：【您回到了12192年前。】林舒：「……」

　　它八成是把自己原本的系統時間當做原點坐標了——這個系統一點也不靠譜。

　　不過算了，至少林舒已經明確了一件事，就是這一次的時間旅行並不是無緣無故的，至少他已經知道了造成這個結果的可能原因。

　　然後林舒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知道爆炸前和我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怎麼樣了嗎？」

　　林舒隱約記得自己昏死過去之前，居銘豐受到的傷似乎還要比他嚴重許多。林舒基本知道目前經歷的這一切並不是夢境之後，卻是突然擔憂起對方的情況來了。

　　然而答案卻是讓林舒覺得失望的。

　　【無法搜索到相關信息，請求失敗，無法回答。】

　　林舒頓時有點失望。

　　但是他很快振作了起來。

　　不管居銘豐有沒有得救，有沒有和他一樣被穿越回來，這時可是十年以前。至少此時此刻，居銘豐應該還活得好好的。

　　這就夠了。

　　林舒一時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再和居銘豐相見，要不要再參和到居銘豐的人生之中去。說句實話，如果是早些時間，有這樣改變人生的機會，林舒絕對不會想要再和居銘豐再糾纏下去——哪怕無法相見，但是如果居銘豐的人生可以因為這樣而回歸正軌，林舒覺得總是值得的。

　　可是他現在卻猶豫了。

　　他想起了在最後最後那一次對視時居銘豐看著他的眼神……那裡面有太多太多的感情，太多太多的不捨。他現在隱約覺得，那場婚禮的真相……也許和他想像的並不一樣。

　　說起來，其實林舒和居銘豐在一起的時候，也並不是真的就過得不愉快。居銘豐其實並不傻，不過發現這一點卻花了林舒好長時間。任誰和一個見了你就會變身成傲嬌蠢萌哈士奇的人相處上十年，也不會沒有一點感情。

　　林舒望著屏幕，想起居銘豐曾經犯過的蠢，卻是忍不住就一個人自嗨地輕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卻是一陣空虛。

　　然後他就暫且把這件事放下了——這一年兩人都才十歲呢，林舒覺得自己還有的是考慮的時間。

　　比起這件事來更緊迫的，顯然是母親的意外事故。

　　林舒記得母親的忌日，雖然後來事實上林錦華並沒有年年祭拜，但是梁月華過世時他十五歲了，該記的事情他都已經記了。

　　可是就算記得那個日子，林舒也並不能肯定，母親就會在那一日出事。事實上大半夜的女人孤身出門，次數多了總是不安全的。林舒覺得自己不能太過迷信於先知。

　　林舒研究了半晚上那部來自一萬多年後的未來主機系統，但是沒研究出來——這東西不能聯網沒有資料庫的狀態下根本就是個雞肋，不管試圖試用什麼功能都只告訴你一句「資料不足」，讓林舒懷疑這玩意兒是不是其實已經報廢了。

　　一般來說，電子設備這種東西林舒還是挺熟的，但是他實在是無法分辨這存在他腦子裡的所謂主機到底算不算是電子設備。這種無形無體的系統，連存在形式都和林舒認知之中的不一樣，自然也說不上什麼研究分析了。

　　因為實在研究不出什麼，所以最後他也放棄了繼續在這上面浪費時間，而是繼續上網開始搜索起了需要的信息。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一提林舒的職業。他大學時是學信息技術的，後來跟居銘豐一起開了家公司，一開始是做遊戲，後來慢慢開始兼顧多種軟件，最近正在試圖涉足硬件領域。在出事之前，星澤已經是國內同行業之中數一數二的大型公司，而林舒作為CEO，其能力自然是不能小瞧的。

　　如今回到二十年前，林舒對於出人頭地這種事也毫無壓力。不如說因為有媽媽在的關係，感覺更有動力了。

　　而想要改變人生，首先需要做的就是賺錢——林舒很明白，他大學時之所以會被放高利貸的堵截，本身就是因為他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至於父親欠債什麼的，都是些外因——否則那些人為什麼選擇對他下手而不去找他的繼母的麻煩？

　　不過就是因為林舒年少，沒什麼社會關係，沒錢沒勢的好欺負而已。

　　這一次林舒還要保護母親，必然不能再讓自己陷入類似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