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還沒完全走進監控室門口，楊子期就忍不住遠遠地開口問道：「情況怎麼樣？」

　　監控人員回答道：「目前沒有監控到外掛的跡象，但是那數據實在太過誇張，每一關卡都過得非常快，簡直就像不需要思考似的。但如果只是這樣，也不能確定他就是用了什麼類似外掛的手段……畢竟這記錄雖然誇張，但其實記錄也只比百戰他們那一組快了少許而已，並不能說一定做不到。」

　　楊子期聽了，卻是表情陰鬱地低下了頭，陷入了思考。

　　事實上，比百戰的隊伍還要快這件事，本身就是非常異常的事情了。要知道百戰那可都是楊子期特意找來的遊戲高手，每一個都極為擅長多類競技遊戲，且有楊子期之前的各種詳細攻略。

　　林舒在副本上遇到的各種機關和陷阱，百戰等人都在事先瞭解得明明白白之後，才開始衝擊記錄。事實上如果說開外掛，他們才是真正開了外掛的那一撥人。

　　但是即使如此，他們也依舊刷不過林舒的記錄。

　　GM組負責人見楊子期不說話，想了想，又說道：「如果要瞭解他有沒有使用外掛，直接讓人開號進遊戲，近距離圍觀一下他在法陣裡面的行動應該會更有用的。」

　　楊子期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就說道：「那就讓人去看看。」

　　林舒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北辰正因為他在《九重天》之中超出常人的表現而糾結的，雖然知道了也未必會在意，只會笑話楊子期少見多怪。

　　《九重天》玩家數量到達巔峰的時候，很多人都能達到接近林舒的記錄。《九重天》裡面的一些機關雖然有點難度，但基本上連小學生都能解出來，只不過花費的時間長短問題。就算有些特別不擅長邏輯題的人，只要記住了一部分的規律，也可以靠死記硬背來快速解開機關，然後快速通關。

　　這跟拿著攻略也沒什麼區別。

　　他這個時候就在有一搭沒一搭地給梁季聞講解九重天的一些戰鬥技巧。

　　梁季聞咬牙切齒刷了好幾天《六度空間》的戰鬥記錄，結果一回頭卻發現林舒已經自己管自己玩起了網遊，自然是不怎麼高興，就想要拉林舒繼續去陪他玩《六度空間》。

　　結果過來叫人的時候，站在旁邊等了一下，卻很快就被《九重天》的遊戲畫面給吸引住，不自覺地就問起了遊戲的相關內容。

　　林舒本來還有點愛搭不理的，但是此時的梁季聞畢竟還只是個小孩子，天真遲鈍不懂人情世故，就算林舒給他臉色看，梁季聞也體會不到裡面的險惡用心，只以為林舒的不耐煩是太過專心遊戲了。

　　這樣一來二往，反倒是林舒自己覺得沒意思，決定還是等梁季聞長大個十幾二十歲再來打擊報復，免得有欺負小孩子的罪惡感。

　　所以梁季聞開口詢問，林舒便也開口跟他講解了。

　　梁季聞聽林舒講解了一會兒，倒是對《九重天》提起了興趣。梁家比林家要有錢不少，梁季聞本人比林舒自己可以支配的小金庫也更多，很快就上網買了個激活碼，然後也註冊了一個《九重天》的賬號並且進行了激活。

　　他對林舒的態度一直很好，哪怕林舒對他愛理不理，梁季聞也一直是一副好哥哥會包容弟弟任性的模樣，所以和正太梁季聞一起蹲了幾天之後，林舒對成年後梁季聞的怨念竟然消散了大部分，好感度也被刷回來一大截。

　　林舒自己都有點唾棄自己太沒立場。

　　因為刷回來這一截的好感度，林舒也不忌諱和梁季聞一起玩遊戲了。梁季聞雖然也只是小孩，但卻不是許良奇。他的成績好，遊戲玩得也不錯，本身就是一個自信且有想法的小孩。

　　林舒和大部分相處的時候，都很容易主導對方的想法。居銘豐本身關注點不對暫且不說，其他人諸如杜思彤，楊子期，鄭方成一類，本身也不是沒有判斷力的小孩子，卻仍舊很容易被林舒帶走思維，陷入林舒的節奏，原因是多方面的。

　　但最重要的，是林舒的意志和思維對著他們都有壓倒性的優勢。

　　但是這種優勢在梁季聞身上就很難起作用。梁季聞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思維卻非常清楚，很多時候如果只是用語言試圖說服他，即使把他侃暈了他也依舊可以犀利地找到突破點，然後在幾天後查清楚自己不理解的點之後，捲土重來。

　　這世界上最難對付的就是太過冷靜的人，而最好溝通的，卻也是思維清晰冷靜，有主見又思路開闊的人。

　　梁季聞年紀還小，此時還沒有十幾年後那麼難纏，但是對於林舒來說，勉強也已經可以算是個能溝通的對象，至少不像熊蘿莉表妹那樣精力充沛多動症晚期需要他全程保姆化，還是可以勉強和平共處的。

　　梁季聞玩遊戲也是個老手，做新手任務的時候自然不需要林舒幫忙，林舒只是在一些比較費時間的關節給他提醒了兩處，梁季聞就很快地把任務做完了。

　　之後接了任務，就是要刷聲望和好感度的時候了。林舒重新建號之後，未來師父的好感度這時也才刷了大半。這一次他新手任務第一階段刷到的靈根也不一樣，上一次是地級冰靈根，這次卻是直接刷到了天級空靈根。

　　天級空靈根聽上去很酷炫，但是林舒根據重生前對於九重天那淺薄的瞭解，空靈根雖然屬於最稀有的異靈根之一，其實在戰鬥上卻表現得極為平庸。它的攻擊力並不算太強，靈根附加屬性是撕裂和流血，比起一般技能自帶的同類技能，它的獨有特色大概就是招人恨。

　　空靈根異常稀有，在林舒的記憶裡，好像在哪裡的帖子裡看到過，說開服五年的老服，空靈根最多出上一兩個，而且往往能在大公會混到很高地位——一是因為空靈根本身攻擊力雖然一般，卻會附帶復活也不能消除的撕裂流血效果，效果根據技能和個人屬性會持續幾個小時到幾天不等，非常適合大公會對於敵對者進行打擊報復。除此之外，就是空靈根者還是天生的生活職業者——因為他們可以製作空間物品。

　　但是無論哪一樣，對於戰鬥都毫無用處。

　　不過這種差異在前期還暴露得不明顯。林舒雖然也覺得冰靈根打起來更輕鬆，但是他並不是個暴力愛好者，而是一個遊戲攻略者，對於他來說，稀有的道具或者職業本身就能給遊戲過程增加不少樂趣。

　　何況他一直很信奉一句網遊中常常聽到的俗語：「這個世界上沒有最強的職業，只有最強的玩家。」

　　林舒不會妄言自己是最強，可也從來不曾覺得自己弱過。

　　所以即使空靈根在攻擊力方面實在有點弱勢，林舒還是認真考慮了戰鬥方略，並不停地嘗試新的戰鬥套路，以圖取得更有效更強大的攻擊頻率。

　　畢竟這麼稀有的靈根，不應該顯得平庸。如果它在前世顯得平庸，或許也是因為獲得這個靈根的人太少，導致了大部分人對它的研究有所不足。

　　帶著這樣的念頭，林舒靠著一些比較順手的聲望任務和刷法系迷陣取得了大半個好感進度條的聲望。這次他選擇的並不是原來的師父，而是清霄派一位擅長製器的長老——既然已經擁有了一個在這方面有強大優勢的職業，林舒也不排斥利用和發揚這樣的優勢。

　　梁季聞做完前置任務，倒是正好還能趕上林舒順便帶他刷個幾趟副本。副本過程中林舒便很隨便地給他講解了大部分的機關，也多少給了一些之前探索出來的攻略。

　　《九重天》此時的新手挑戰和後來林舒玩過幾次時還是很不一樣的，關卡設計沒有後來完善多變，BUG也更多一些，但是在這個時間段，各種設計卻已經算是非常新穎有趣，基本上是瑕不掩瑜，所以很快就討了梁季聞的歡心。

　　一個法系迷陣講解完，林舒便打算帶梁季聞去刷個劍系迷陣。梁季聞想要學的是劍系的職業，法系迷陣刷到的聲望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用，刷這個副本也就是熟悉一下操作而已。

　　結果剛走到劍系迷陣的傳送點，一隻紙鶴就翩翩而至，在林舒面前化成了一封信件。

　　發信息的人叫做香木，是個劍系的小姑娘，至少外表看上去如此。她給林舒發的信息也很直白，直接就問道：「大神，我想請你幫我做個任務，打個劍系法陣，我可以給你五金作為報酬，行嗎？」

　　林舒看到這封信之後，愣了一愣，然後才思索片刻，給對方發了條信息，問道：「什麼樣的任務？為什麼找我？」

　　要知道遊戲目前還在內測期，還沒有開放金幣和現實幣兌換的功能。因為是內測初期，金幣尤其難賺，所以黑市上一個金幣就相當於十塊RMB，五個金幣就是五十，只是做個網遊任務來說，這花費也是夠狠的。

　　卻見對方很快回覆道：「我的任務是個限時任務，通過迷陣的時間是有限制的，之前招人試過了一次，但沒有在時限內完成任務。大神你在排行榜上的記錄高過任務要求很多，所以我覺得你一定能完成任務。」

　　然後她給林舒發了個任務。

　　《時間的刀鋒》。

　　時間的刀鋒如同香木所說的，確實是個限時任務。這個任務是讓玩家把一塊能量晶石放到劍系迷陣的中央，以維繫迷陣的運作，任務加的聲望和真氣（九重天裡面代替經驗值的數值）都相當之高，但是限時卻只有十分鐘。

　　十分鐘之後，能量晶石就會變成灰色狀態的「被劍意覆蓋的能量晶石」，描述也變為「因為外殼覆蓋著尖銳的劍意，不能直接適用於法陣運轉。需要在劍意消散之後才能使用。」

　　據香木說，一旦能量晶石被劍意覆蓋，就必須要出本之後才能進入冷卻。冷卻時間為兩分鐘，之後才能重新開始任務。

　　而九重天裡面各種迷陣的設計也和其他遊戲不同，所有新手村的各類迷陣，基本上都是由九個關卡隨機自由組成，每個關卡裡都有一位精銳守關者和一道機關，可以打敗，但不能殺害。戰勝守關者之後，他會給出機關提示，然後玩家就可以根據提示開啟機關，闖入下一個房間。如果死亡也會直接在闖過的最後一關前面復活，繼續戰鬥。

　　其中開啟的機關三十秒就會重新關閉，而沒有參與戰鬥，出現過進戰狀態的人，哪怕進的是同一個副本，也要才重新開始與守關者進行戰鬥，這樣基本杜絕了有些人蹭隊只打最終BOSS只拿最終獎勵的行為，也導致香木不可能組一個已經通關的隊伍直接完成任務。

　　這種情況下，想要十分鐘內通關進入最後的房間打敗BOSS並完成任務，至少要保證每一關的通過時間都不超過一分鐘。這件事倒並不是完全做不到，否則不會有這個任務。它只是做起來費力。

　　新手迷陣的精銳和BOSS都並不難打，屬於單人獨自進行也能夠慢慢磨死的那一類。但那種做法非常費時間，肯定不適合香木的狀態。剩下的就只有從通關排行榜上找人並且帶刷了。這點上，林舒本人一直是單刷過關的卡司，對於香木來說最為適合。

　　不過林舒想了想，還是說道：「我沒怎麼打過劍系迷陣的副本，不確定自己就能在十分鐘內通關，前兩次可能只能先試試水。如果你不怕麻煩的時候，我倒是很樂意賺個外快的。」

　　林舒目前已經不算很缺錢，平台也進入了盈利狀態，雖然因為創業初期的各種開支資金並不十分充裕，而且每一分也肯定要用在刀口上，但是至少僅僅五十元錢是不在乎的。

　　不過他也不打算拒絕香木的委託，畢竟你情我願的公平交易，又有報酬可以拿，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林舒正是要帶梁季聞打劍陣的時候，帶下香木只算是順便。不過香木並不在意，只打字回覆道：「如果失敗了我就當蹭個經驗吧，不過這個就不能額外加錢了，要給我白蹭啊。」

　　林舒自無不可。五金換一次副本記錄，前兩次的失敗的就當白蹭的免費經驗，這個要求其實是挺公平合理的，林舒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香木到達法陣傳送點的時候，林舒看見的還是一個穿著嫩黃色短打，看上去嬌俏可愛的雙環頭小蘿莉，結果一開口，傳出來聲音的卻偏偏是低沉成熟的男聲。林舒當時就黑線——語音功能出現之後，這反差感真強烈啊。

　　不過林舒沒有在這件事上太過糾結，因為選擇玩男號或者女號本來就是一個人的自由。玩家裡面既有人會選擇和自己本身相符的形象，也有人會選擇自己想要成為的形象，還有人會選擇自己喜愛或者渴望的人的形象。

　　林舒不知道香木是那種，不過這種事還是不深究的好。

　　他帶著梁季聞和香木一起進了劍系迷陣。

　　梁季聞此時已經熟悉了九重天裡面的戰鬥方式，雖然不怎麼精通，但是至少基本的戰鬥套路已經嫻熟了許多。在大部分時候，他已經不算是林舒的拖累，多少能算是助力和隊友了。

　　不過劍系和法系的迷陣還是有點不一樣的。比如說林舒經歷的第一關，揍服守關精英之後，林舒面對的就是類似於日本被稱為畫鬼腳的抽籤圖又或者小學課本上連線遊戲規則類似的機關。

　　第二關前面的大門上，最上方墜著七顆不同色彩不同屬性的靈珠，而靈珠下面則是彎曲交錯的凹槽，凹槽下方則是色彩對應卻被打亂順序的空位。

　　林舒必須選擇一定的順序先後擊落靈珠，以令它們進入顏色相符的空位。靈珠劃過某些關鍵點時，會觸發路徑上的機關而堵塞路徑，這樣就可以避免一些珠子路徑交錯而進入錯誤的位置。最後導致機關開啟失敗。

　　香木在打一個精英怪的時候，就一直關注著林舒角色的行動方式和頻道發言。林舒本人選擇的是語言轉文字的交流方式，所以香木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林舒在給梁季聞講解機關時說出來的一字一句。

　　他聽著聽著，神態就變得凝重起來。林舒講的東西，每一句幾乎都正中紅心，完全是官方攻略。而且他甚至比官方攻略更加深入——丫的竟然直接得出了一個快捷算法，而香木……不，杜湛快速地使用了一下他的算法，發現竟然十分方便且準確。

　　而且林舒並不避諱杜湛，所以他覺得對方並不把這種內容當作資本，他只是很隨意地把自己想出來的機關解題法教給了朋友。

　　另一方面也就是說，對於林舒來說，這樣的算法小技巧對他來說並不算十分困難，所以才能這樣輕描淡寫。

　　杜湛正思索這件事代表的意義和後面會有的影響，就見林舒動手了。

　　只聽到耳機裡面快速響過七聲真力引導的效果音，然後七顆靈珠便以並不明顯的差距先後落下——杜湛本來以為正常的情況應該是一個一個激活打落，但是林舒卻並不是這樣。

　　杜湛就見七顆珠子快速落下，幾乎是以排著隊的速度的各自落進自己的位置上，然後……門開了。

　　這個過程之中，林舒的七次引導都是一次命中，完全沒有一點偏離。《九重天》本身是沒有目標鎖定機制的遊戲，命中與否完全靠玩家自己的技術，所以林舒的這段操作以及背後隱藏的自信，簡直讓杜湛覺得驚嘆。

　　只是看戰鬥方式和交流內容的話，林舒完全不像在使用外掛。但是這種超乎尋常的反應能力和攻擊精準度，又實在超出了預想。

　　何況杜湛還早就從上司那裡知道，林舒本人只是個十歲的小孩。

　　哪個十歲的小孩會這麼強悍的？大部分高玩其實都是從菜鳥發展過來的，林舒這年齡能做到這些，只能說是天賦異稟。

　　杜湛忍不住故作小白地開口問道：「蒼山你以前都玩什麼遊戲的？我以後也能像你這麼厲害嗎？」

　　這些話，楊子期肯定扯不下臉來裝嫩問林舒，但是杜湛臉皮厚得很，明知道面前是個小孩卻也毫無壓力，說得順暢自然之極。

　　林舒便回答道：「我玩過不少遊戲，玩的時間至少也有四五年吧。」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梁季聞，謹慎地說道。他記憶好像確實一點點大就玩過不少遊戲，這話並不算是說話，只能說是計算方式不同和隱瞞了一部分的內容，「我不知道你以後玩得好不好，老實說動作類遊戲還是需要一點天分的，想玩好花的時間也不能少。」

　　杜湛說道：「這樣啊。」

　　這樣他們一路通關了九個關卡，最後殺死了BOSS。因為也有一些陌生的機關要思考如何解開，又要教會梁季聞每個機關的特徵和破解技巧，林舒額外花了不少時間，所以通關成功時已經有十幾分鐘。

　　第二次就順利多了，林舒在跟梁季聞的合作下，很快就通過了迷陣副本，總歷時才九分三十七秒，正好完成杜湛的任務。

　　這個過程中，杜湛一直仔細觀察了一番林舒的戰鬥方式，卻絲毫也沒找破綻，只能說這孩子的操作非常高明而有力，是個打競技的好苗子。

　　他也有套路，但是不管走位還是攻擊方式，都絕不限定於套路，變化非常多樣，而且靈活迅速及時。杜湛寧願相信在網線另一端的是個陌生的成年高玩，也不覺得對方是開了外掛。

　　這麼強悍的外掛，杜湛這輩子就沒看過。如果真有的話，他只想說：給我來十打！

　　任務完成之後杜湛十分守諾地交易給了林舒五金，然後退隊離開。林舒又帶梁季聞刷了一次劍陣，確認他基本上能夠獨自通關了，就離開了劍系迷陣的門口，重新去做任務和刷自己職業的迷陣了。

　　這樣刷了又一個多小時，林舒的聲望終於到達了滿值，然後他就去找了未來的師父，正式轉職成了一名法修弟子。

　　結果剛轉職完成，眼前就出現了極為壯觀的一幕。只見漫天飛來無數紙鶴，金、藍、綠、紅、白……各色都有，然後一群一群飛向林舒的角色，最後在角色身旁化作各種各樣顏色的粉塵。

　　絢麗多彩簡直有如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