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對於李雨生的這個反應，林舒沒有什麼特別激昂的情緒，只是很普通地回答道：「我本來就沒有想要告狀，你怎麼想怎麼做，跟我沒有關係。」

　　也差不多這個時候，學校的車到了福利院門口，林舒便跟福利院的眾人告別，然後和朋友一起離開了。

　　週一上午許良奇和唐紹義工回來，看上去曬黑了一圈，但是精神十分飽滿。林舒觀察得仔細，一眼掃過就發現兩人手上多了些傷口。

　　他問道：「很辛苦吧？」

　　許良奇性格開朗，所以笑哈哈地說道：「累死了，我以前都不知道種地是這麼辛苦的事情，難怪別人說『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呢。一開始我就差點熬不下去了，實在是想著義工只做七天就可以結束才勉強熬過來的。想到村裡的大叔大嬸每天種田種菜乾農活，就覺得好可怕。他們太辛苦了。」

　　然後他掃了林舒一番，說道：「幸好林舒你沒有報這個，否則你這麼瘦，肯定沒兩天就累倒了。」

　　林舒說道：「我力氣比你大多了好嗎？」

　　然後問起詳細情況。

　　許良奇和唐紹就跟林舒說起了義工時候的趣聞，說起了誰誰誰沒堅持下去，當天就被老師送回了湖西市裡。又說當地農戶家的小孩，做事能幹還特別會玩兒……如此這般，讓林舒發現他們確實學到了不少。

　　說著說著，許良奇突然往左手手心砸了一拳，說道：「對了，我們借住那一家的大叔還給了些零食讓我們待會兒，主要是蕃薯幹什麼的。回頭去圖書館的時候我帶出來，我們一起吃吧。」

　　下午的時候樂未來也回到了家。她倒沒有帶回來什麼土特產，但是帶了一串小孩的地址，據說是答應了給孩子們寫信。林舒掃了一眼她的筆記，發現至少有七八條地址，也不知道是不是全部。

　　林舒不知道樂未來能堅持這份活多久時間。

　　但是樂未來態度上很認真，她跟林舒說：「有一家的女孩子，才十一歲，但是就能做很多活了。她有個弟弟，我都不知道她以後還能讀幾年書。據說她們那兒，女孩子讀幾年書就不讀了是很平常的事情。我以前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她看上去有點難過，林舒便安慰她，說道：「我覺得，這些以後都會慢慢變好的。」

　　樂未來說道：「我一直覺得這種事都只會發生在一些老新聞裡面，我以為現在已經沒有這樣的事情了。」

　　林舒只好拍了拍她的頭。

　　女孩的心情低落，唐紹見了，就試圖轉移話題，開口問起了林舒等人關於義工的事情。葉青蝶頓了一下，沒有回答，林舒便主動開口說道：「普普通通吧。」想了想，又補充道，「陪小孩子玩了一天，有點像幼兒園還是小學老師。不過我感覺還不錯，就是有點累。」

　　他不上台又不用對著鏡頭的時候，演技還是挺逼真的，許良奇他們相信了，未免覺得林舒他們的義工活動有些無聊無趣。

　　回來之後幾人都先休息了一天，然後才在學校集合，開始準備搜集社團作業需要用到的材料。因為是放假，學校裡人很少。林舒他們到了之後要先在門口登記了才能進去，進去之後就可以隨便撒歡了。

　　一開始大家都在搶著拍照，拍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了，就剩下葉青蝶還在老老實實整理照片，剩下的人都開始坐在樹蔭下的草地上休息。許良奇果然帶了說好的小零食過來，主要是蕃薯乾，還有農家醃菜和糖漬楊梅。雖然不稀罕，但是味道很好。

　　林舒看一群人都懶洋洋的，就拿出手提還是幹活。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因為太過明亮所以影響了視覺。林舒瞇起眼睛，結果唐紹從一側爬了過來偷看他的屏幕。因為光線問題，勉強才看出幾行字的內容……唐紹沒看懂。

　　然後他就手賤伸手操作了幾下。

　　林舒伸腳一下把唐紹踹了出去。他其實沒用多少力氣，但是唐紹卻躺在草地上開始裝死。林舒就用腳踢他兩下，對他說道：「起來，別裝死。敢偷看別人的東西就要有被踹的準備？」

　　結果唐紹立馬滾到一旁，坐起來說道：「偷看個頭。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文檔我根本就看不懂好嗎？就看到幾個虛擬全真遊戲之類的字……話說虛擬網遊這東西，離我們很遠吧？你這看上去也不像小說啊？難道你想要做虛擬網遊？」

　　林舒說道：「我覺得不遠啊。」他側躺在草地上，托著臉說道，「在幾十年前，PDA，手提電腦和智能手機全是幻想領域的產物，而現在它們在我們的生活中就像日常用品一樣尋常。虛擬網遊離我們的距離，其實就是有一面玻璃的距離而已。」

　　唐紹聽了，也側躺著趴到了林舒的面前，說道：「那你倒是說說，我們什麼時候能玩到虛擬網遊啊？」

　　林舒想了想，說道：「最多不會超過十年吧。」

　　十年後，唐紹差不多剛剛大學畢業的年齡。對於這群孩子來說，說不定是有點漫長的。和成人不同，孩子的時間感非常奇妙。比如唐紹，從他出生到到讀中學的這十多年，並不僅僅是社會發展的這十年，而更像是從宇宙誕生到人類進化到歷史漫長展開的這數十億年。

　　因為所有宇宙的秘密也好，生命的秘密也好，歷史的秘密也好，他都是在這十多年間逐步知曉。對他來說，過去的十三年，並不是他出生後的十三年，而是宇宙誕生在他的世界中的十三年。

　　所以他抱怨道：「十年不是好漫長嗎？我覺得跟下輩子的事情差不多了。我覺得十年之後我都要老了。」

　　二十三歲就算是老了，這讓林舒這個合起來心理年齡三十多的「真大叔」如何自處？

　　許良奇大叫一聲：「啊啊啊——」

　　居銘豐吐槽道：「發什麼瘋？」

　　卻聽許良奇皺著臉在草地上打了個滾，說道：「好想早一天玩到虛擬網遊啊……好想啊好想啊！」

　　林舒吐槽道：「就算你現在躺在這打一百個滾，也不會讓虛擬網遊提前一天出現的。與其有這個時間，你不如多學點計算機知識，等以後去研發虛擬技術，讓虛擬全真技術早日被發明出來！」

　　許良奇聽了，停下了打滾的行為，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林舒奇怪道：「怎麼了？」

　　卻見許良奇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開口說道：「愛卿此言甚是有理，朕要去為中華崛起而讀書了。」

　　林舒：「……蛇精病。」

　　結果許良奇的書還沒從書包裡翻出來，就聽葉青蝶開口說道：「如果虛擬網遊真的能很快被發明出來就好了。」

　　林舒驚訝地望向葉青蝶。

　　葉青蝶見大家都望著她，抿了抿嘴，笑說道：「因為如果有這種技術，紅玫就可以在遊戲裡跑來跑去，看風景和玩耍了。這不就跟生活在遊戲裡面一樣了嗎？」

　　「不……」林舒本能地想要告訴她，虛擬網遊本質上來說跟真實世界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因為程序師畢竟不是上帝，很難建構出一個百分百真實的世界。自然的奧妙，人類至今知道得都還有限，更別說仿建了。但是話到嘴邊，他卻又嚥了回去。

　　因為這種真相完全是多餘的話，葉青蝶不需要聽到這些。對葉紅玫來說，有一點點改變其實都是好的，是不是百分百的真實對她來說並不是重要的事。

　　葉青蝶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林舒。

　　林舒便說道：「……可能要稍微等幾年，但是總有一天這種技術會出現的。」

　　許良奇卻說道：「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為了讓紅玫有一天能夠在虛擬世界生活而努力吧！我會好好學計算機技術的，我們來加油吧！」

　　他伸出手。

　　葉青蝶把手按在了他的手裡，然後樂未來緊跟了上來。林舒雖然覺得這舉動有幾分孩子氣，卻也跟居銘豐一起笑著配合了他們。所有人一起道：「加油！」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幾個孩子都很認真地投入了作業的完成之中。許良奇和唐紹沒事的時候，就開始花費更多時間啃編程書籍。葉青蝶則是一邊學電腦繪畫，一邊學編程。這樣很快又到了暑假的第二個週末。

　　自從上一次離開福利院之後，第二天林舒他們沒有來，第三天也沒有來。雖然也有其他學生參加了義工活動，但是林舒他們卻沒有再出現過。

　　李雨生以為林舒等人以後都不會再出現，或許是不再做義工，或許是去了別的福利院……總之，不會再到他們這裡來。

　　來做義工的學生仍舊偶爾出現，顯然林舒遵守了承諾，並沒有因為之前的事情而向學校告狀，但是正因為如此，李雨生反而有些心塞。

　　所以當週末早上，林舒等三人進入了福利院之後，李雨生頓時愣住了。

　　雙方面面相覷半晌，然後李雨生喃喃說道：「我以為你們不會再來了。」

　　林舒回答道：「我們報的義工活動一共有七天，現在才做了一天呢，肯定還要來的。」

　　李雨生沒想到對方回答地這樣雲淡風輕，一時張著嘴，卻半晌沒能說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