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四班的炎炎烈日
禮拜六是個豔陽高照的大晴天,拉麵店門口不知道打哪來了只大黃狗,可憐巴巴地趴在門口,把屁股蹭進門檻裏吹風扇。老闆一出來罵它就飛快把屁股挪出去,老闆走了它又蹭進來。
葉斯坐在空調底下叼著根棒棒糖做數學卷子,何修坐他對面,低頭寫檢討。
“我說。”葉斯把棒棒糖從嘴裏掏出來,“你這檢討要寫多少字啊?”
“三千。”何修輕輕歎口氣,活動了一下手腕,“胡秀傑說從來沒罰過我,罰就罰個狠的,還讓我在檢討裏一併反思下自己上高三以來做過的所有出格的事。”
葉斯低頭笑了好一氣,“那可不少啊。”
“可不是嗎。”何修也笑了,“老馬竟然把我玩遊戲的照片直接放在家長會上,他倒是不管我,胡秀傑氣壞了,讓我把打遊戲的事也一塊檢討了。”
“給我看看。”葉斯摁著桌子湊過去,倒著看一紙的字。
“三,不該向生活的枯燥和學業的沒有挑戰性提出反抗。”葉斯讀了一句就想笑,使勁憋著繼續念,“不該被遊戲裏的森林樹海、日光曠野所誘惑,不該去遊戲裏找尋令人在枯燥高三真正開心起來的情感體驗。”
葉斯讀不下去了,狂拍桌子笑,“胡秀傑能被你氣死了。”
“但她沒辦法反駁我的話。”何修勾勾嘴角,“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何必呢。”葉斯唏噓一聲,“胡秀傑這是折磨自己啊。”
“她沒真生氣。”何修想了想,“可能一開始是有點生氣,但後來就好了,不然她也不會把你放過去。”
“對哦,奇怪了。”葉斯邊繼續算題邊說,“她這次真的大發善心。”
何修看他一眼,沒好意思說,你都管人家叫媽了。
“同桌你辛苦了。”葉斯歎口氣,“兩人犯錯一人背鍋,你寫檢討,我寫完數學卷子借你抄。”
“好。”何修笑笑。
這周的作業卷比較基礎,幾道大題都很按套路出牌,葉斯一步一步往下算,到最後都算出來了,和腦子裏的答案一對,一樣。
有點兒美。
葉斯突然想起什麼,“你那個遊戲裏的風景很漂亮嗎?”
“嗯。”何修在給檢討收尾,“有時候我連任務都不做,就在地圖上到處跑。有一片高山星海是我的最愛,天黑的時候站在山尖上,漫天都是星光,往下望是雲,在雲很縹緲的地方有一簇村莊的燈火。”
“聽起來挺有意境。”葉斯感慨地靠在凳子上。
何修勾起唇角,“我每次拿到新的服裝都會跑到那去截屏留念。”
葉斯笑著沒說話,他喜歡看何修說起遊戲時候的樣子,冷冰冰的學神眼神裏會放光。
“給我來個截屏吧。”葉斯說,“穿上你最喜歡的服裝,再擺個最酷的pose,然後截屏發給我。”
何修猶豫了下,“幹什麼?”
葉斯心裏盤算著何修的生日,漫不經心地說道:“沒見過啊,見識見識唄。”
何修歎口氣,“行吧。”
圖片發過來,葉斯看到後愣了一會。
比他想像中更美,光影交疊,星雲融匯,穿著深藍色披風的小人站在高高的崖頂,兩隻手搭起來架在眉毛尖上,眺瞰著世界另一端縹緲的村莊。
葉斯一個晃神覺得那就是何修,站在雲端孤獨看人間熱鬧的何修本人。
葉斯本想找人搞個十字繡或者相框之類的,但這會忽然又覺得不能太草率,於是很鄭重地保存了原圖。
寫完作業倆人並排坐著啃了一會西瓜,那張圖莫名在葉斯腦海裏揮之不去,於是葉斯又掏出手機設成了屏保。雖然橫屏變豎屏,視野被截掉一大面,但仍然很有意境。
“晚上客人多。”何修說,“明天上午你來,咱倆過一遍磁場那一塊的知識點。”
葉斯連忙點頭,“沒問題。”
八月的白天很長很長,葉斯回去的時候都七點多了,天仍然亮著。英中南邊有一條小巷,裏面全是小精品店和手工店,葉斯拿著那張圖問了好幾家,做糖畫的,沙畫的,十字繡的,圖片馬克杯的,聽老闆大致描述成品效果,感覺都不太滿意。
他又看著手機上那張圖,總覺得這個禮物做出來應該是有動效的才好看,畢竟漫天的星光怎麼能是死的呢。
葉斯歎了口氣,給宋義吳興發了條消息,約出來打會球。
食堂前的小操場是專門用來打籃球的,除了校隊的會在體育館裏打,大家都更樂意在戶外玩。週六幾個場地都爆滿,還是三班一夥人看見是葉斯過來才給讓了半個場,勉強有位置。
吳興今天難得睡醒了,左胳膊戴了一隻純白的護腕,葉斯懶洋洋地跟他倆過了兩個球,突然覺得不對勁,嘶了一聲,“興爺怎麼戴白色的護腕啊。”
“對啊。”宋義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你之前不都說打球一下子就髒了,死都不戴白的嗎?我倆早就說白色好看來著。”
吳興打了個很假的哈欠,“打你的球得了,問那麼多。”
“興爺有情況啊。”葉斯突然來了興致,用手腕把球夾在側腰那,“最近你都不怎麼跟我和宋義混了。”
“你是不是有妹子了!”宋義瞪大眼,“靠!絕對是!”
“沒有。”吳興歎口氣,一臉無奈,“就是上次幫了一個小忙,然後她送了個小禮物感謝,就這樣。”
說是就這樣,但從吳興跑過來強行把球抱走,又背對著兩個人投了一個很沒水準的三分這一套動作,葉斯覺得不簡單。
“哪個學校的。”葉斯笑著問。
吳興頓了頓,“衛校的,哎,回頭有機會我帶你倆去看,總行了吧。”
“這可是你說的!”宋義指著他,又眼睛放光,“衛校好啊,全是妹子。”
葉斯壓根懶得理宋義,今天沈霏明天許杉月的,吳興勾一勾手指頭,又要跑到衛校去看女生了。
宋義歎口氣,“興爺有曖昧小女友,葉神有他同桌,我什麼都沒有。”
葉斯接住彈回來的球,起跳用手腕把球送入籃筐,“你還有傻啊。”
“滾!”宋義滿臉愁,“我在十八班好寂寞啊,還特麼天天要跟陳子航那幫傻逼來回磕。”
“他現在消停嗎。”葉斯扭過頭看了宋義一眼,“你一個人在十八班……”
“少來。”宋義眉毛都快飛起來,“我在十八班也是圈了一票小弟的好嗎。”
葉斯看著他,“以……”
“以你的名義。”宋義咧開嘴,“我說最近混子大隊在招新,就有不少人來表現。”
“媽的。”葉斯氣笑了,“招你個頭的新。”
“籃球賽你上嗎?”吳興扭頭看著葉斯。
葉斯搖搖頭,“不太想上。宋義也走了,我跟班上別人都不熟,打起來沒意思,而且班裏首發隊應該剛好夠人數。”
吳興點點頭,又朝葉斯勾勾手指,“來鬥牛。”
“算了。”葉斯把球扔給他,“我歇會,前兩天摔一屁墩,還有點疼。”
這次摔得挺奇怪的,白天沒什麼感覺,一到下午就開始刷存在感。而且今天早上起來比昨天嚴重了,聽老爸說可能是昨天掉河裏又摔一下的緣故。
葉斯歎口氣,天已經有點黑,他站在樹蔭下,趁沒人發現手伸到屁股後頭揉了揉。
嘶。
一摁也疼。
籃球賽臨近,報名參賽的幾個班都很拼,葉斯坐在樹底下用手機刷題,吳興跟宋義1v1,直到晚上九點多三個人才餓了一起出去擼串,走之前球場上依舊是爆滿的。
“羅翰他們練了一下午。”宋義打著哈欠說,“我下午去澡堂子路過,那時候才三點吧,他們就在那了。”
葉斯嗯了聲,“大翰很在意這次球賽,我估計他奔前三使勁。”
“要是你上了,應該能沖一把第一。”吳興說。
“我不上。”葉斯笑笑,“一個人跟一群不熟的人打真的沒意思。”
宋義揉了把有些疲乏的眼睛,“噯,讓學神跟你一起上啊,學神不是說比我打得好嗎。”
“他不能願意。”葉斯頓了頓,“學神活潑都是私下的,人還是獨,肯定不想參與這事。”
宋義聞言莫名其妙了一陣,好一會才哦了一聲。
“你想說什麼。”葉斯瞟著他。
宋義嘟囔,“你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啊,什麼都知道。”
葉斯哼了聲,“我當然知道。”
老爸這次回來一直沒走,說要等到禮拜天葉斯返校上晚自習了再走,下禮拜五晚上再回來。
“以後我週末都在家陪你。”葉爸笑著給葉斯盛飯,“你們老馬說了,很多家長都在以未來的名義犧牲眼下與孩子的陪伴,這是世界上最傻逼的事。”
葉斯看他一眼,“那個逼字兒。”
“是我自己加的。”葉爸笑得有點不好意思。
葉斯勾了勾嘴角,“看出我們老馬的思想高度來了?”
“看出來了。”葉爸笑呵呵,“我十分嘆服。”
葉斯笑笑沒說話,本來燒烤吃飽了,但還是勉為其難地就著老爸炒的番茄炒蛋又吃了一碗飯,吃完倒在沙發上揉肚子。
“爸給你求了中成藥,很養心。”葉爸說,“飯後一小時我給你煎,你每個週末回家喝兩次,喝一個月先試試看。”
葉斯點點頭,“行。最近身體好很多,已經很久沒心悸過了。”
“是嗎?”葉爸眼睛一亮,在沙發上搓了下手,“那好哇!你這麼說爸心裏特高興。”
葉斯笑了笑,拿過書包進屋,“以後週末晚飯都你做,我不想吃外賣了。”
“行,我下禮拜在家裏做火鍋啊。”葉爸高興地在客廳說道。
十一點了。
葉斯看了眼時間,覺得還能在睡前再做一套數學的選擇填空,於是鋪開演算紙和練習卷,用手機給自己計了個時。
“其實你學起習來還挺像樣的嘛。”沙雕突然上線,在他腦海裏懶洋洋地說道。
葉斯專注地看著試卷,平靜回答,“在初二犯病聽到大夫和我爸說那番話之前,我也是考過第一的。”
沙雕沒再說話了,臥室裏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五十分鐘的時候葉斯停下筆,放棄了兩道實在沒有思路的題,其他的都做明白了,也都能和腦海裏的答案對上號。
他用手機給那兩道不會的題拍了個照,打算上網搜搜解題思路,聽見葉爸在客廳喊他出去喝藥。
“來了。”葉斯活動了一下手腕站起來,去客廳接過那碗黑藥湯。
這個藥他上輩子喝過挺多次,並沒有什麼卵用,而且喝起來又苦又腥,就跟上刑一樣。
葉斯皺著眉咕咚咕咚喝了一碗,“過兩個月再去醫院看看吧,說不定心臟就好了呢。”
“你願意去醫院嗎?”葉爸驚喜道:“以前每次去都說沒有起色,爸以為你灰心了呢。”
葉斯拍拍老爸的肩膀,“我也想活,想好好活著。”
“好,好。”葉爸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端著碗原地轉了個圈,然後才進廚房去洗。
葉斯掏出手機給何修發了條消息。
“幹什麼呢。”
何修飛快回,“剛要下班,今天客人巨多。”
葉斯式表達,巨多。
葉斯忍不住翹起嘴角,“我喝了一碗巨苦的東西,現在霹靂無敵想吃你之前帶的那個紅豆大福。”
何修沒回,過了兩分鐘手機又一響,葉斯掏出一看,何修發了張圖,是手心裏捧著紅豆大福的特寫。
“剛好買到最後一個,替你吃了。”何修發道。
“……靠。”葉斯回了一個發怒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躺在床上打算睡,混子大隊群又震動起來。
宋義特意艾特了葉斯,“我剛才聽大翰室友在走廊瘋跑,問怎麼搞的,說大翰出事了!”
葉斯一下子坐起來,“啊?”
宋義:“好像打球摔了一下,不知道嚴不嚴重。”
吳興:“我室友和他一起打的球,說蓋帽沒控制好,落地把腳跺崴了,好像有點嚴重,現在去醫院了。”
葉斯對著那幾行字茫然了一會。
打球受傷其實特別日常,大傷小傷都常見。那些天天打籃球的男生,沒有幾個是十根手指頭都直溜、腳腕沒崴過的。就算傷重點,養養也就好了,大男生沒什麼好嘰嘰歪歪。
但這次不一樣,籃球賽已經到眼前,羅翰拼命想帶班級拿名次。他不僅是體委,也是新四班球隊首發的核心,沒他四班基本歇菜。
葉斯握著手機,正想給羅翰發個消息,羅翰電話就進來了。
晚上十二點多,人應該還在醫院,這個時候打電話目的可想而知。
葉斯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電話接起來。
“葉神。”羅翰聲音裏帶著哭腔,“我腳給崴了,上不了場了。咱班首發不夠,你能不能上去打一場?”
葉斯有點為難,不上場的原因挺多,一個是他個人不喜歡在全學年的呐喊和注視中打球,再一個是他確實和新四班球隊裏的人都不熟,而且,他私心覺得賽前瘋狂練球是個挺分心的事,有那個時間不如學習。
但他也不好意思拒絕,畢竟實在難以想像一個一米九四的漢子在醫院抱著手機哭是什麼樣。
電話裏還有護士勸說的聲音,羅翰似乎在誓死護衛對自己手機的使用權,嗷一聲,“就一場,能從小組賽裏出線就行!半決我應該就能上場了!那些替補真的只能替補,首發必須得找上來一個,葉神!求你了!我在醫院太平間門口給您磕……”
“得得得。”葉斯長歎一聲,按著太陽穴,“別在太平間門口,嚇死我了。”
“葉神你答應了嗎!”羅翰抱著手機嚎啕大哭,“對不起葉神,我特別對不起你,我知道你現在一心向學……”
“行了。”葉斯無奈地把手機拿離耳朵遠了點,歎氣,“我答應了就肯定把這個首發的位置給你補上,你趕緊聽護士的把手機放下吧。”
“謝謝葉神!”羅翰捧著手機嗚嗚嗚哭,“我真的不是道德綁架你,我……”
說不出來了吧。葉斯心想,這他媽的不是綁架這是什麼!
羅翰不知道是真的詞窮了還是被護士控制了,電話斷了。
葉斯歎口氣,重新躺回床上,翻了兩個身又氣樂了,閉著眼笑了好一氣。
服了啊。
“你要上場?”何修一邊往切好的水蜜桃塊裏劈裏啪啦倒冰塊一邊問,“羅翰傷得怎麼樣,嚴重嗎?”
“他說小組賽如果出線了,後面他就能上。”葉斯嘴裏塞著水蜜桃,一嚼汁水四溢,邊吸溜邊說道:“如果他沒誆我的話,那估計就是普通挫傷,養個半月差不多。”
“他要是誆你了呢?”何修問。
葉斯嘶了一下,又叉起一塊桃塞進嘴裏,“那就不好說了……這桃真好吃啊。”
“早上去買的,回來一直在冰塊裏放著。”何修笑笑。
葉斯猶豫了一會,“我只是隨口一問啊,你是不是不太願意上場?”
“嗯。”何修低頭翻著書,“我不習慣讓太多人盯著看我的表現,而且……在班裏除了你,和別人都不熟。”也沒有去熟悉起來的欲望。
“明白了。”葉斯歎口氣,“果然啊。那我自己上吧。”
何修笑了下,“你沒問題的,葉神。”
昨天說要一起過磁場的知識點,大多數時間都是何修說葉斯聽,偶爾何修會莫名遺漏一些地方,或者說錯,葉斯就立刻補上,然後何修再追加幾個相關的考點。
這種方法用的久了,兩個人都挺默契,效率很高。但葉斯今天聽了一半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左右腳換了換重心,手按了一下桌子。
“怎麼了?”何修停下寫公式,看著他,“尾骨還疼?”
“嗯。”葉斯皺眉,“我感覺越來越嚴重了,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我跟你去。”何修立刻說,“你等我和老闆請個假。”
葉斯的情況倒是不急,出發之前還拖著何修去買昨天沒吃到的紅豆大福,買了四個,只賞給何修一個。
“這是報復。”葉斯一臉囂張地看著他,“不服就饞著。”
何修被他幼稚得哭笑不得,把被施捨的那個揣進他書包,“這個也給你留著晚上宵夜吃,行了吧。”
葉斯哼了哼沒出聲,吃了兩口還是又塞給何修一隻。
醫院掛號什麼的手續挺煩的,葉斯坐在大廳啃那只餡料爆炸的紅豆大福,看何修拿著他的身份證和銀行卡到處跑。
“我給你挑了個前面人少的專家號掛,就是有點貴。”何修說,“晚自習老馬要占一節講兩道重點題,最好還是別錯過。”
“沒事,我爸昨天剛給我又轉一筆生活費。”葉斯問,“現在能進去嗎?”
“前面只有兩個人,等一小會。”何修挨著他坐下了,手裏還攥著他的病歷本。
葉斯瞟了一眼,端端正正的葉斯兩個字,筆鋒頓挫,有點帥。
“你左手寫字什麼樣啊?”他突然想起昨天喝酒時說的事,“左手也能寫這麼好看嗎?”
何修看了眼本,“差不多,我從小就雙手交替寫字,只是當人面很少用左手。”
“哪天寫兩個字看看。”葉斯說。
“葉斯——”護士站在門口喊,“葉斯在嗎?”
“來了!”葉斯舉了個手,“同桌,快,把我攙進去。”
何修忍不住笑,“看見大夫的一瞬間就病重了。”
“是。”葉斯嚴肅點頭,“得對得起這個專家號。”
專家是個四十多歲的禿頂男,聽葉斯描述了事情的經過,臉色很平靜地讓他轉過去,在他尾椎那按了下。
“唉喲。”葉斯叫,不是裝的。
“這麼疼?”大夫挑了下眉,低頭刷刷刷寫了幾行,嚓一聲把那張單子撕下來,“去拍個片子吧,看看有沒有骨裂。”
“骨裂可還行。”葉斯笑了笑,拿著單子又去排拍片的隊。
等到結果一出來,葉斯跟何修一起傻眼了。
“還真裂了。”大夫歎口氣,用小棒棒指著燈板上掛著的片子,“你看這,這道白的就是裂痕,但你裂得非常輕,也就一兩毫米吧,不仔細看就一個白點兒。”
“那要怎麼辦?”何修皺眉問,“需要住院嗎?要開刀打什麼釘子嗎?”
“住院?開刀?”大夫驚訝了下,擺手,“不用不用。那些尾骨三至四節骨裂的也不過臥床一兩月靜養,他這個啊,別劇烈運動,睡覺側身或者趴著,平時上學重心前傾坐,就是撅著屁股坐,你能想像吧?”大夫親身示範了一下,“半小時就起來站一會,養倆禮拜就好了。”
何修長出了口氣,“謝謝大夫。”
“那我能打球賽嗎?”葉斯皺眉問,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大夫搖頭,“最好不要。你這個骨裂倒確實沒什麼大事,小跑小跳還行,但打球各種動作和衝撞,延誤痊癒不說,萬一又摔了呢?”
“對。”何修嚴肅點頭,“不能上了,肯定不能上。”
葉斯張張嘴,沒出聲地歎了口氣。
倆人往外走的時候葉斯又覺得好像不怎麼疼了,但跟何修提了兩次,統統被無情拒絕。他唉聲歎氣想再商量一下,走過樓梯拐角,冷不丁一抬頭,餘光裏好像看見一個英中校服閃過。
那道校服再閃過的時候,葉斯從樓梯縫隙裏看到了那人走路的樣子,雖然只有兩秒,但有種眼熟的感覺。
“看什麼呢。”何修拉了葉斯一下,滿臉都是鬱悶,“回去上自習了。”
“哥,我骨裂了。”葉斯一言難盡地咂嘴,“你比我還生氣。”
“我沒生氣。”何修悶聲道,頓了頓又說,“你要非履約,那球賽我上,你別上了。”
“啊。那也行。”葉斯愣了下,“對啊,可以你上。”
“但我不能白上。”何修看著他,“從明天開始你幫我復習英語。”
“怎麼復習啊?”葉斯發蒙。
“我要練口語。”何修想了想,“我讀bbc,你速記,能記多少記多少。”
葉斯皺眉,“意義是……?”
“考察我發音是否標準。”何修說。
“行吧。”葉斯歎口氣又笑了,“你這人真夠奇怪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上場比賽了,佛蛋站在作者面前說。
作者抬起頭,so?
做一面粉色的小旗。佛蛋想了想,寫佛蛋最棒四個字。
作者困惑,要幹嘛?
給慘蛋,讓他在賽場邊搖。佛蛋想了想,勾起嘴角又說,還有別忘了給我倆同框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