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班的炎炎烈日
那句“以後每一年”大概是葉斯重生以來說的最衝動的一句話,理智完全被湧上頭的情緒湮滅,說完後才覺得悵然若失。(看啦又看小說網)
他是一個沒有以後的人。承諾一時口快,到時候真要原地暴斃了自己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但卻特別對不起何修。
何修是個很認真的人,言出必行。同樣的,他也要求給他承諾的人能守約,這是葉斯摸出來的脾性。
葉斯輕輕歎口氣,跟何修一起去買霜淇淋,又走了好久才從沉重的心情裏緩過來一點。
一滴涼涼的東西滴到手背上,他下意識抹一把,很稠,手背上轉眼又滴了一坨。
拿一路都沒怎麼吃的霜淇淋化了。
“唉。”葉斯有些無奈地快步到旁邊的垃圾箱,想把上面化掉的部分一次性滴乾淨,但沒想到手腕剛一翻過來,霜淇淋球直接整個掉了,只剩下一個輕飄飄的蛋筒在手裏。
葉斯驚訝地把嘴張成了o形。
“再買一個吧。”何修走過來,“你剛才想什麼呢。”
葉斯搖頭道:“不買了,等會進去排隊拿著霜淇淋也不方便。”
下一個要玩的項目是叢林漂流,葉斯看一眼遠處望不到頭的長隊,又歎氣說,“你的給我吃一口吧。”
何修一愣,低頭看一眼已經被舔禿了的霜淇淋,“要不你還是……”
話沒說完,葉斯攥著他手腕就把霜淇淋拽了過去,啊嗚就是一口。
剩下的小球直接少了一大半,葉斯把滿嘴冰涼咕咚一聲咽下去,“爽啊。”
本來想說的話像是被活生生從腦袋裏擠出去了,何修茫然地看著剩下的一口霜淇淋,一個字都想不起來。
叢林漂流其實就是激流勇進加一段漂流,刺激程度跟過山車沒法比,但體驗更舒坦。尤其是汗流浹背排半小時隊之後,從水上俯衝下去又順著水流飄進蜿蜒涼快的河道,彷彿進入另一個世界,渾身濕透格外舒爽。
葉斯扭頭看著兩岸茂密的樹木,爽快地吹了兩聲口哨,又拎著衣服往起掀了掀,說道:“我去,我全都濕了。”
“誰讓你不穿雨衣。”宋義縮在塑膠布裏翻白眼,“這麼深的河,而且還有水滑梯,不穿雨衣嘚瑟呢你。”
葉斯聞言挑眉,探頭看了眼所謂“這麼深的河。”
“人跳下去到大腿。”葉斯認真點頭,“好深啊。”
許杉月忍不住笑出了聲,“宋義你就是怕水,別裝了,大家都看出來了。”
宋義臉漲通紅,“誰說的,我這是安全意識!”
簡明澤和沈霏去摩天輪了,剩下六個人剛好坐滿一隻小船。一船人笑鬧成一片,何修沒怎麼說話,只是含笑看著大家,過一會又扭頭看葉斯。
只有葉斯沒穿塑膠雨衣,這會全身都濕了,正把上衣從下擺那兒揪起來像擰抹布似的擰裏面的水。
衣服一揪,腰腹全都露出來。何修不是第一次看,但每次看到都會覺得不好意思,下意識扭開頭,卻見許杉月也正有些尷尬地挪開臉。
“靠。”宋義順著許杉月看到葉斯正在秀身材,立刻把雨衣撩起來了,身上的水濺進去,把上衣弄濕好大一塊,他順勢一下子把衣服擼了起來。
“熱啊。”宋義暗中憋氣凸顯肌肉線條,“好熱。”
許杉月紅著臉扭過頭去,過一會又笑駡,“你是不是有病。”
何修不太好意思看葉斯,於是就靠看宋義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宋義其實身材比葉斯更有男人味,他大臂和腰背都練得特別狠,明明只是個半大孩子,但手臂上的肌肉塊比很多成年男人都明顯。腰上明晃晃六塊腹肌,這也是為什麼就算葉斯吐槽宋義打架沒有技巧,但平時也總願意帶上他壯聲勢。
面對這樣的身材,何修除了佩服二字,沒有任何別的感想。
反而越看宋義,他腦海裏就越控制不住地回憶葉斯身上。
葉斯其實非常符合他少年加養尊處優少爺的身份,皮膚很白,略偏瘦削,身上從肩背到腰腹再到腿,輪廓都是很順的。雖然沒有很誇張的肌肉,但平時抬胳膊打哈欠時腰上也會淺淺地浮現腹肌的印子,沒宋義那麼壯觀,但卻是閉上眼睛會時不時想起來的那種。
何修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對著宋義一身肌肉塊實際上在腦補葉斯,頓時手一抖,把手上拿著的小相機給扔了。
小相機也是小簡帶來的裝備之一,巴掌大,能防水。小簡人進不來,就讓何修拿著隨便記錄一下這段,回去一起剪輯。
“哎,你是不是有那個,隔壁吳老二的腦血栓後遺症。”葉斯忍不住笑,懶洋洋地彎腰把小相機撿起來看了看確認沒摔壞,“好好的拿著相機突然一哆嗦就給扔了?”
何修沒吭聲,葉斯抬頭看他一眼,莫名覺得他有些緊張似的,側臉輪廓繃成一條線,坐姿也有些不自在。
“放鬆點。”葉斯拉了一下他的雨衣,“你不會也暈船吧?”
“沒有。”何修一口否認,過一會又歎口氣,“第一次過生日有這麼多同學在,是有點緊張。”
葉斯聞言故作深沉地拍拍他的肩膀,“放鬆,你看這群智障兒童,一個個都玩嗨了,沒幾個記著你過生日啦。”
何修嚴肅看著他點頭。
“只有我記得。”葉斯又笑著指自己,也不在意何修雨衣上全是水,一把摟著他的肩膀,“來,跟你的好同桌自拍一張。”
這會大家全在指著沿岸一種粗枝寬葉的樹木討論,沒人回頭注意這邊。
葉斯把相機對著兩人揚起來,“來同桌,我喊十萬伏特,你喊蒜頭王八。”
“是不是……有點二。”何修被他逗樂,緊繃著的那股勁散了。
葉斯一臉正經地點頭,“就是要有點二,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雖然嘴上不情願,但葉斯從三倒數到一的時候,何修還是乖乖喊了蒜頭王八。
——葉斯沒喊,端莊優雅,沉默是金。
何修周身的氣壓迅速變低,扭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耍我。”
“不是,讓你喊你就喊啊!”葉斯笑得坐不直,手啪啪地拍著小木凳上的水,“拍照喊的都是露出微笑表情的字,哪有喊八的啊!”
何修滿臉嚴肅,攤開手,“給我看看照片。”
“我拿著你看。”葉斯說,“省著你給刪了。”
何修滿臉都寫著無奈。
葉斯之前沒用過這種相機,翻了半天才把照片翻出來,最新一張就是。
“好像還可以啊。”葉斯說著看了看太陽的地方,一屁股往何修那邊擠過去,“剛才背光了。”
照片上兩個人,渾身濕透的葉斯搭著何修的肩膀,笑得眉眼彎彎。何修似乎在認認真真喊八,但沒像想像中那樣傻張著嘴,鏡頭捕捉時他口型剛剛收回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鏡頭,眉眼中無奈但又有些溫柔。
“臥槽,咱倆都拍得特別像新好少年。”葉斯震驚,“帥不說吧,我那股狠勁和你那股冷勁都沒了,簡直倆溫柔男神啊。”
何修沒吭聲,使勁在照片葉斯臉上看了幾眼,恨不得把他眼角眉梢每一絲表情都記住。
葉斯感慨,“咱倆真是帥,校草無雙,我都他媽快愛上自己了。”
“我也是。”何修突然低聲說。
葉斯一愣,“啊?”
何修頓了頓,又漫不經心地飄開視線去,看著兩岸不知名的樹平靜道:“我也被自己的帥折服了,快愛上自己了。”
“靠。”葉斯笑得渾身發抖,“不要一本正經說這麼欠揍的話。”
兩個大專案連排隊帶體驗,折騰完出來已經十二點多,一夥人都餓了。簡明澤跟沈霏發消息說摩天輪已經坐完大概330度,還差30度,讓大家先拿著蛋糕和吃的去小公園,稍後匯合。
葉斯反應了半天才想明白330度和30度是什麼意思,笑著罵了一句學習好的就知道賣弄,宋義馬上指著他說,“別說的好像你不是學習好的似的啊,我要報警了!”
葉斯笑著沒說話,偏頭看何修,何修沒留意這邊,而是一直往他們早上存東西的冷飲店那邊看,估計是有些期待蛋糕。
h市的遊樂園裏有個小公園,圍著湖的一大片地,供遊客發呆拍照野餐的。葉斯他們去拿蛋糕又買了一堆啤酒汽水什麼的,一大幫人進小公園,發現小簡他們竟然先到了,而且還搶到最好的一塊風水寶地,立刻桌布一鋪紛紛席地而坐。
今天天氣也很賞臉,特別晴不說,還不算曬,坐在樹蔭底下吹著湖邊的小風,別提多舒服。
“蛋糕什麼口味啊。”何修看著宋義去拉絲帶,有些緊張的樣子。
葉斯笑著看他一眼,“白桃烏龍的,你肯定愛吃,做得也漂亮。”
“臥槽我一聽就特別想吃,都沒聽過這味兒,太高端了。”宋義大聲咽了口吐沫,把蓋子揭開,一堆人腦袋紮堆一瞅,嘩一聲。
“也太好看了。”許杉月嘖嘖道:“一看就貴。”
葉斯轉頭看向何修,笑得很得意。
這個蛋糕不是普通蛋糕店買的,是他一通托人打聽又自己上網搜,鎖定了h市一家私人烘焙工作室。老闆在法國學過烘焙,蛋糕口味都選用季節新鮮水果,而且都設計得特別好看。
白桃烏龍是這一季的限定,蛋糕胚子裏頭用了烏龍茶,夾層是白桃奶油,還有桃肉。外面通體抹象牙白的奶油,柔和平整,灑幾片淺咖啡色花瓣狀的巧克力,一眼看上去就特別高端。
工作室平時做蛋糕最大6寸,這回吃得人多,葉斯強行訂了個巨大的,而且還要求人家大清早起來做,加了不少錢。老爸上週末莫名其妙給他轉的錢基本買了蛋糕和兩個人的遊樂園門票後就沒剩什麼了。
雖然葉斯平時一直手頭寬裕,但也比較少這麼花錢。不過這次他一點都不心疼,看著何修眼睛亮起來的時候就覺得特別滿足。
“哎,先別切!”葉斯咂咂嘴,“能不能讓我同桌先許個生日願望啊?玩嗨了吧你們,連大事都忘了。”
“哦對!”吳興猛地縮回手,不好意思笑,“嘻嘻哈哈一上午,真給忘了。學神許個生日願望吧!”
“許願!”一夥人開始起哄,男生女生徹底打成一團,大家都興奮地盯著何修,何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嗯了聲往前蹭了蹭,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挪到自己面前。
葉斯已經眼疾手快地點燃了那個造型“18”的粉紅色蠟燭,咻地插在蛋糕正中心。
大白天燭光存在感很低,於是大傢伙集體智障似地肩膀搭肩膀把何修圍在中心,腦袋一低,強行營造出了一片不算黑暗的黑暗。
“快許願。”葉斯興奮地搓手手,“許個重要的啊!最想要什麼,跟神說,神看你長得帥肯定願意答應你!”
“嗯。”何修笑著點頭,輕輕閉上了眼。
何修本來是唯物主義者,但這次重生改變了他的一些想法,再加上剛才葉斯提到了神這個字,於是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虔誠了下來。
神,你好,我叫何修,是一個重生人士。
我同桌叫葉斯,大概率也是一個重生人士。我不知道他前世發生了什麼,今世有什麼想做的事,但我希望無論他心裏想的是什麼,都能如願。
具體點說,他平時大大咧咧的,唯一念叨過的就是前兩所大學,所以希望他能考上那兩所之一,然後,要健健康康。
何修對著“神”一通虔誠的對話,正要睜眼,bb突然上線,在他腦海裏歎了一口氣。
“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求求神讓葉斯喜歡你啊。”
何修頓了一會,輕聲回答:“那不是最重要的。現在這樣……也很好。”
“太偉大了。”bb鼓了鼓掌,“我真不知道該說你偉大還是該說你傻好,哎……”
何修沒再回復,他輕輕睜開眼,七個人正無一例外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葉斯的眼神是最期待的,亮晶晶的。
何修突然又閉上了眼。
神,我還沒有說完。
上面那個願望是最最重要的,請您優先處理。但如果您處理完之後還有閒暇,希望能讓葉斯也喜歡我。不需要很多,有一點就行。他是個恐同直男,所以這個願望可能有些困難,辛苦了。
何修在心裏說完第二個私欲爆炸的願望之後猛地鬆了口氣,睜開眼跟大家你瞪我我瞪你片刻,突然沒忍住扶著腦門笑了起來。
真是……幼稚啊……
重生這輩子幹了不知道多少件傻事。這段時間格外明顯,從早到晚都像在飄傻氣似的。
絕了。
葉斯皺著臉看他,“你許願許好久,怕不是許了一車願吧,神別讓你氣走了啊。”
“不會的。”何修說,“我只許了兩個願,有認真交代優先順序。”
“我服了!”宋義扯著嗓子喊,“大佬們!爸爸們!能不能吃蛋糕了?我餓得快吐了。”
“吃吃吃。”葉斯立刻說,“最大的給我同桌,剩下的你們隨便糟蹋。”
何修笑著看大家,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一夥人全在喊餓。其實大家在車上都吃了不少麵包什麼的,這會也無非過去了三個來小時。
“我來切吧。”何修說,“我給大家切蛋糕。”
“當然得你切。”葉斯把塑膠切刀塞進他手裏,“快點的!”
不知為何,何修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尤其是七個人都興致勃勃地盯著他,像七匹餓狼在盯一塊肉。
他拿起刀,朝蛋糕伸了過去。
塑膠刀劃開奶油,切下有巧克力花瓣的一大塊。何修把那塊放進一個小紙碟裏,還沒來得及抬頭,面前草地上的陰影突然變多了,且剩下的蛋糕被人飛快往後一抽。
何修心裏猛然生出一股預感,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一隻手——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得出是葉斯的手,按在他後腦勺上,猛地往下一壓。
“哦!!”震耳欲聾的狂吼中,何修一頭栽進剛切下的那塊蛋糕裏,眼前一黑,綿密又甜蜜的奶油粘在臉和脖子上。他從鬆軟的蛋糕中震驚地抬起頭,透過一層奶油遮眼看見葉斯笑得在草地上打滾。
葉斯一邊狂笑一邊咳嗽,咳得臉紅脖子粗,周圍人全都嗨了,宋義不知道從哪變出一瓶香檳,嘭地一聲,朝著何修就噴了過來。
“學神生日快樂!!”
“學神每天都快樂!”
大家七嘴八舌地叫開,只有葉斯沒叫,葉斯躺在草地上掏出手機給一臉白花花奶油震驚臉的何修連續拍了十幾張照片,然後抹了一把笑出的眼淚,“生日快樂同桌!給你一個難忘的生日!”
何修直到此刻都沒完全反應過來,他不敢照鏡子,感覺自己整張臉——不,整個腦袋,都散發著一股好聞的奶油味,摻著白桃和烏龍的香氣,竟然都有點氣不起來了。
葉斯就這麼把他腦袋摁蛋糕上了?!
摁就摁,還很勤儉節約地讓大家先把大蛋糕撤了,只把他摁進切下來、屬於他的那塊裏?
——繼大雨那晚經歷了前世今生從未有過的困惑之後,何修又體驗到了前世今生從未有過的震驚。
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大家樂得一個個倒在一塊,葉斯抿緊嘴巴迅速從大蛋糕上切了一塊下來,抓一把奶油就抹在自己臉上,頓時也變成個聖誕老人。
“我錯了同桌。”葉斯笑著蹭過來,隨手用叉子叉一塊底下的蛋糕胚子,“咱倆吃這個。”
何修懵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天,才默默舀起一點蛋糕放進嘴裏。
白桃烏龍的清新在舌尖蔓延開,但他一時間有點難以分辨,那股清新是嘴裏的還是臉上的,整個人都很懵。
雖然有演的成分,但大家也真的餓了,一個個悶頭狂吃。宋義他們還開了啤酒,一口蛋糕一口酒,謎一樣的搭配,也吃得很香。
三五分鐘的功夫,就有人開始打嗝,漂亮蛋糕被一群傢伙禍害得毀容了,剩下的奶油糊成一團。
吳興打了個響指,“來玩刺激的!”
“什麼刺激的?”何修終於呼出一口氣,正要伸手拿紙巾擦臉,手就被葉斯攔住了。
“都抹起來。”葉斯拍拍手說。
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幾個人紛紛在剩下的奶油上抓了幾把,男生都挺放得開的往自己臉上狂抹,幾個女生沒那麼粗暴,但也拿指頭象徵性地在腦門和臉頰等好洗的地方擦了兩道。
八隻花色各異的奶油貓,何修是最奶油的那只,葉斯其次,剩下幾人毛色不均。
“生日版大冒險!現在開始!”宋義來了精神,拍拍屁股站起來,從書包裏摸出一套牌。
花裏胡哨的一疊卡片,每張卡背面都印著一行logo,還真叫“生日大冒險”。
何修沒見過這種卡牌,挺有興趣地抬了抬眉。
“是要算數嗎,比如二十四點之類的?”何修問,“那個我玩過,挺有意思。”
“不是。”宋義一臉嚴肅,“開玩笑呢吧你,和你玩考腦子的,我們他媽還有活路嗎?”
“是賭運氣的。”簡明澤頂著一腦門奶油笑道:“二十四張牌,0到9十張數字牌,a到k十一張字母牌,剩下三張紅黃藍顏色牌。每人抽三張,根據隨機事件接受大冒險。”
“隨機事件是什麼?”何修眼神困惑。
“喏,有個小程式。”葉斯說著把手機在何修面前晃了下,“規則都是隨機扔出來的,很公平。奶油抹臉只是為可能接受的懲罰之一做準備,更刺激的還多得是呢。”
何修不說話了,他迷之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大家輪著抽牌。葉斯拿著手機念,“現在請大家看手裏的三張牌,紛紛亮出手中最小的一張數位,並按照數位從小到大順次坐。相同數位的自己決定順序,手上沒有數位的就用字母牌,既沒有數位牌也沒有字母牌的,坐在末尾。”
一夥人很快就開始竄座,擠來擠去的。何修手上拿到一張1,一張k,還有一張紅色。雖然他對規則還不算完全摸清,但理論上來說他同時拿到了三種類型,應該是比較幸運的。
1是個很小的數字,何修坐著沒動,又往旁邊看了一眼。
葉斯竟然也沒動,還在他旁邊。
葉斯挑眉看他一眼,從手裏抽出那張0號牌往餐布上一扔,“你別瞅我啊,我就該坐這。”
“哦。”何修笑了,也亮出自己的1,“然後是我。”
大家很快就找到自己的位置,遊戲正式開始。
“我來扔第一條規則。”宋義一拍大腿,“就用我生日吧,2月9號,我在小程式裏輸入29。”
手機叮咚一聲,程式ai自動回復。
宋義大聲念,“請第8位玩家單膝跪地,對拿到藍色牌的玩家深情地說……”
宋義念不下去了,震驚地從葉斯開始查數,查到自己剛好是第8,然後又迷茫道:“誰有藍牌?”
“我。”許杉月有些拘謹地舉起手,把藍色牌翻過來,小聲道:“說什麼啊……”
周遭好像安靜了兩秒。
緊接著,大家開始起此彼伏地起哄。葉斯帶頭起哄得最來勁,還拉著何修的手一起在空中揮。
“哦!哦!快點!”
“宋義你麻利點!”吳興笑著吼了一嗓子。
宋義一個糙漢憋得臉都紅了,把手機揣進兜裏,小步挪到許杉月面前,單膝跪在桌布上。
許杉月臉也跟著紅,局促地抓著自己的膝蓋,想挪開眼神但又下意識緊緊盯著他。
宋義使勁清清嗓子,突然吼道:“你是我的夢中情人!我想親親你!”
大家嗷嗷嗷地喊了起來,吵得湖上兩隻不知是鴨子還是鵝的東西撲棱著膀子飛快地跑了。
葉斯怒吼:“親!快親!”
“親個屁!”宋義紅著臉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扯著嗓子喊,“就只是說這句話!沒有真讓親!”
吳興眼睛都睜開了,“我去,有意思啊,快點下一個!繼續!”
“下一個我來。”葉斯懶洋洋地舉起手,接過手機。
這種遊戲他其實挺無所謂的,之前差不多的玩過挺多次,基本都不中招,就是人品好沒辦法,配合大家營造一下氣氛罷了。
他隨手輸了何修今天生日的日期進去,系統ai立刻自動回復。
葉斯清清嗓子,“請拿到紅色牌的玩家舔一口拿0號牌玩家臉上的奶油……我日。”
葉斯震驚地看著自己手上那張零號牌,“這遊戲有毒吧,誰扔數誰中招啊!”
宋義嗷地一嗓子,“不能耍賴,誰拿紅色牌了?給我舔死他!”
葉斯哼了聲,無所謂地攤攤手,“又不是我舔,我隨便啊,誰拿紅色牌,來吧。”
大家都沒吭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場上尷尬地冷場了十秒。
葉斯挑眉,“沒人啊?不可能吧,每張牌都有主人,都把牌亮出來。”
他話音落,大家紛紛把三張牌扔在了草地上,葉斯一眼望過去,還真沒看到紅色的牌。
“不能啊,剛打開的牌,不能少啊……”葉斯說著伸手去掀餐布,手還沒碰到,突然意識到旁邊的何修沒扔牌。
何修三張牌都捏在手裏,茫然地盯著空氣,動作很僵硬。
葉斯心裏咯噔一聲,不說話了。
“在學神手裏吧,紅色牌。”吳興指著何修歎氣,“哎,倆男的,真沒意思。”
宋義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沈霏跟許杉月對視,也低著頭看草沒吭聲。
一直比較安靜的小簡突然說,“遵守規則,願賭服輸。”
葉斯感覺渾身寒毛倒豎,但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於是只能轉頭努力鎮定地沖何修笑。笑了一會後他突然感覺臉都快笑裂了,眼看著要露餡,於是索性往後一仰,大字型倒在草地上。
看著藍天白雲,葉斯使勁壓抑自己撲通撲通的小心臟,吼道:“來吧!我準備好了!”
何修一直沒吭聲,如果有人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無意識地捏緊了手,姿態很僵硬。
但大家都忙著起哄,沒人注意到。
何修深吸一口氣,撐著草往前蹭了蹭,蹭到葉斯面前。
葉斯就那麼平躺著瞪他,瞪得眼珠子都要出來了。
何修屏住呼吸,俯下身子,湊近。
帶著白桃烏龍的淡淡香氣猝不及防地籠罩在頭頂。何修的臉出現在面前,遮住晃眼的陽光。青天白日,兩人之間卻有一片彼此遮出來的小小的陰影。
“要是彆扭的話就把眼睛閉上吧。”何修低聲說。
葉斯不想閉眼,就那麼直勾勾地看何修壓下來,然後一個濕濕軟軟的觸感突然在他嘴角蹭了一下,蜻蜓點水似的,還沒反應過來,陽光已經重新灑進他的世界。
何修心跳得像打雷,咣咣咣,壓根無法平息。
他深吸幾口氣勉強穩住表情,把舌頭尖那點甜味抿緊嘴裏,淡定道:“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bb:臥槽!我學神比我想像中給力啊,舔嘴角!
沙雕:你為了幫助宿主完成任務也是瘋了吧,入侵人類ai系統是會被扣工資的。
bb:工資可以不要!我宿主的生日願望必須完成!
沙雕沉默,轉頭同情地看了bb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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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那麼大,為什麼非要舔我嘴角啊。蒸汽慘蛋迷茫地盯著空氣問。
蒸汽佛蛋坐在他旁邊,小聲說,你嘴角的奶油比較甜。
這你也知道?蒸汽慘蛋震驚轉頭,為什麼?
我覺得的。蒸汽佛蛋努力保持嚴謹真誠,小聲說,這是蛋的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