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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學霸系統[重生]》第51章
第51章 四班的炎炎烈日

  眾人表示就看何修壓著葉斯低了下頭,壓根沒看清細節,誰知道有沒有渾水摸魚。

  “真的照做了。”何修的聲音有些無奈,感覺臉上的奶油好像越來越黏了,於是管沈霏要了一張濕巾擦臉。

  “我怎麼看葉斯臉上奶油一點沒少啊。”吳興撇了下嘴,“壽星要守規則,不然就沒意思了。”

  葉斯深吸一口氣從草地上坐起來,面無表情地指著腮幫子,“看到這了嗎,少這麼大一塊你是不是瞎?”

  葉斯指著的那塊本來就沒蹭上過奶油,何修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是嗎。”吳興有些遲疑,“那……行吧,繼續繼續。”

  一夥人又嗨起來,這次是沈霏抽規則,似乎又抽到一條刺激的,一幫人再次陷入集體興奮。

  何修沒聽進去沈霏念的東西,而是用餘光偷偷留意著身邊葉斯。

  葉斯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什麼表情,和眾人一樣把目光放在沈霏身上,但明顯沒真的在玩遊戲。他面無表情地坐了一會後突然咳嗽一聲,手伸進塑膠袋,把啤酒挨個摸一遍,摸出一罐最涼的,拉開就噸噸噸猛灌了一氣。

  何修靜默地收回視線,卻又不經意地蹙起眉。

  他太放肆了。明知道葉斯討厭這種東西,為什麼還要去試探。

  人家無非送一個生日禮物,拉著他坐個過山車,他竟然就失去了分寸,像個自私又愚蠢的傻子。

  何修心裏越來越煩,忍不住又偏頭看了一眼葉斯。

  這一眼他沒像剛才那樣偷偷用餘光瞟,而是幅度挺大的,剛好葉斯仰脖把易開罐裏最後一滴酒喝幹,還有些孩子氣地往嘴裏倒了到,確認沒有了之後把易開罐往旁邊垃圾袋裏一扔,一抹嘴,竟勾起嘴角笑了。

  何修愣了一下,那不是葉斯平時散漫的笑意,而是貨真價實的很開心的笑容,有點美滋滋的,像是在食堂搶到最後一個蛋撻時的樣子。

  葉斯注意到他的視線,猛地又收回笑臉,嚴肅地看著他,“嗯?”

  何修又一愣,“啊。”

  “有事嗎。”葉斯深沉地審視著他,彷彿是個正經人。

  何修搖搖頭,“沒事。”

  葉斯緩緩點頭,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地轉了回去。

  過了兩秒,他突然又猛地把頭扭了回來,“我嘴角的奶油味道怎麼樣?”葉斯滿臉嚴肅地問。

  何修大腦一片空白,破天荒產生了“這道題我不會答”的感覺,只聽見一個彷彿是自己的聲音說道:“巨好。”

  葉斯嘴角抽了抽,片刻後終於沒繃住,一下子笑得栽進何修懷裏,腦袋在他肩膀上胡亂蹭了蹭,然後找到一個舒服的角度,就那麼枕在他身上不動了。

  今天的小程式ai像是開了天眼,又把沈霏和簡明澤捉弄到一塊。兩人背靠背夾著一個啤酒罐要運到遠處的垃圾桶,大家全都興奮地呐喊加油,葉斯靠在何修肩膀上看著這片熱鬧,湖上的風吹拂過,格外舒坦。

  自在的空氣少有,今天算是呼吸了個夠。

  “同桌。”葉斯聽見自己聲音有些慵懶,他張嘴打了個哈欠,“濕巾還有嗎?也幫我擦一下奶油,都要粘在臉上了。”

  何修喉結動了動,半晌後嗯一聲,抽出一張濕巾給他擦著臉。

  葉斯得勁地笑道:“啊,我實在太累了,手抬不起來了,只能麻煩你給我擦了。”

  就一個簡單的隨緣整蠱小遊戲,一幫人嘻嘻哈哈竟然玩了四五個小時。不知不覺就到日落,整個城市披灑在一片溫暖的霞光之中,有人說要回家,還有人說餓要去續攤,沈霏要回英中跟加班批卷子的胡秀傑匯合然後娘倆一起去吃烤魚,簡明澤正好和她一路。

  宋義一邊打哈欠一邊利索地收拾地上的垃圾,“你倆回不回?”

  “再等一會吧。”葉斯眯著眼看日落,想起遊戲截屏裏那個小人把兩隻手遮在眼前搭起一個小棚子,忍不住也學著擺了一樣的造型,順勢對著湖上落日的倒影抻了個懶腰。

  “你先送許杉月回去吧,她不是有點難受嗎。”葉斯低聲說著,看向坐在一邊摁手機的許杉月。

  宋義嗯了聲,“有點突然,沒好意思問到底怎麼回事,但聽沈霏跟她說話好像是女生的那個。”

  葉斯點點頭,“送送人家吧,正好跟小簡他們一輛車,吳興要送小喬回去,你不用管他了。”

  葉斯沒說留下要幹什麼,何修也沒問,等人都走利索了,他才詢問地扭頭看向葉斯。

  葉斯笑著說,“咱倆也坐一次摩天輪吧?四十多分鐘,就當望望風了。”

  “好。”何修溫和地笑,“再吃一次霜淇淋吧?”

  葉斯又高興起來,“再來一個草莓味兒的。”

  摩天輪慢慢悠悠,在裏面幾乎感受不到在移動。葉斯安靜地坐在何修旁邊吃霜淇淋,兩人默契地都沒怎麼說話,一起看著窗外的景色。

  升到很高的時候城市全貌皆在眼前。遊樂園往西邊看是一片還在建設中的新區,再往遠就是貫穿h市的那條江,叫晉江,晉江在日落下波光粼粼,映出江對岸繁華的城市景象,高樓大廈鑲嵌在一起,葉斯眯著眼,努力辨識出了英中那一片樓。

  “真美啊。”何修在他旁邊低聲說,“能看到這樣的景色真好。”

  葉斯心裏一動,默默點了點頭。

  他有點想趁著這個機會直接問何修是不是重生,但又覺得沒什麼必要,系統有規定何修不能點頭承認,道破也只能是他“通知”何修,無論你承不承認,我就這麼認為了。

  心照不宣吧。葉斯低頭舔了一口霜淇淋,其實他覺得他跟何修都已經心照不宣了。

  只除了他搞不懂何修重生的原因是什麼,何修大概更難想像他的。但有些沉重其實不必分享,能像現在這樣一直陪著彼此就很好了。

  “明天是不是要補課?”葉斯突然想起這事來。

  何修嗯一聲,“老馬昨晚在班群裏通知的,最後定下來時間是每週日上午九點到十二點,下午兩點到五點,跟周日晚自習連上了。”

  葉斯點點頭,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半點不情願,甚至還有點期待。

  能跟何修一起上自招的課,說不定明年三月真的能去搏一把,無論哪個原因都足以讓他振奮。

  “晚上早點回去吧。”何修手放在他腿上蹭了蹭,聲音低軟,“精心佈置一整天行程,又禮物又蛋糕的,這禮拜還考試,很辛苦吧。”

  “還行。”葉斯本來沒覺得多累,主要是一股興奮勁撐著,但這會被何修這麼一說還真有點疲了,他打個哈欠又掛回何修身上,“那回吧,我把我爸獨自晾家裏一天了,回去陪他吃頓飯。”

  何修點頭說好。

  從遊樂園回英中正好路過葉斯家那一片,葉斯下車時跟何修揮手,從何修那雙看似寧靜的眼眸中讀出一點失落的意味。

  其實不光何修,他也有。尤其從昨晚到現在一直使勁兒地興奮,幾乎黏在一起幹這幹那,熱鬧驟然散場,哪怕只是一宿的分別,也讓人心裏有點難受。

  葉斯手從車窗外伸進來在何修肩膀上使勁搓了搓,“明早見啊!晚上早點睡!”

  “你也是。”何修立刻說,還掏出自己的手機,“回去發微信啊。”

  “肯定的,好多照片呢,我整理一下發給你。”葉斯笑著收回胳膊,對上司機轉過頭來有些不耐煩的視線,突然有點想樂。

  兩個大男生在這膩膩歪歪,給給的。

  “走不走啊。”司機粗聲粗氣地說道:“讓我在這幹等啊。”

  葉斯指了一下計價器,示意這是付費等待,要是放在平時他肯定跟司機吵起來,但今天心情好,完全生不起氣。

  司機沒多說話,緩緩緩緩地發動車子,葉斯也沒磨嘰,往後退一步,默許了司機的擅作主張。

  只是何修仍然很執拗地盯著他,葉斯雙手原本插在兜裏,見他扭頭過來便抽出一隻手沖他揮了揮。

  何修似乎完全意識不到自己正在撲撲地冒傻氣,下意識也伸手隔著車玻璃揮,一個來回還沒揮完呢,車子已經完成啟動加速,葉斯的身影迅速在視野裏消失了。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何修一眼,有些鄙視地撇了下嘴。

  何修心情很低落,不想說話,於是純粹當沒看見。

  褲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葉斯:再說一次,生日快樂!我努力,以後每一年都給你過生日。

  何修自己都感覺到自己一下子揚起了嘴角,心情值飆升,摁著手機打打刪刪半天也沒發出去,末了終於想到一條可以回復的,於是打字道:嗯。對了,我覺得司機有點變態,故意加速後對我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葉斯舉著手機樂出了聲,回復:一看他上學的時候就沒遇見過這麼好的同桌。

  何修:嗯,一定是。

  回家後葉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而且還很餓,一整天吃的都是蛋糕霜淇淋,對他而言完全不管飽。剛好老爸做了番茄牛腩燉飯,葉斯猛吃兩大碗,然後飛快沖個澡後一本滿足地躺床上了。

  空調溫度適中,被子有點涼涼的,剛好撫平洗澡過後的熱。他舒服地翻個身騎著小被子,又忍不住戳何修。

  葉斯:蒜頭王八,你睡覺了嗎。

  何修回得非常迅速:剛躺在床上,但要再玩一會遊戲,你睡了嗎。

  葉斯:打算睡了,你拿到勇者之心怎麼用啊?

  何修:進下一張圖到武器鋪子煉一把勇者之劍,有了這把劍就無敵了。

  葉斯:加油!我睡覺了,好困。

  何修立刻回復了一個晚安的表情,葉斯勾勾唇角,把手機往旁邊一扔,幾乎沒用到三秒鐘就沉靜地閉上了眼。

  這一覺葉斯從晚上九點睡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半,將近十二個小時,睜眼感覺恍若隔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這麼精神過。

  葉爸趕上午的飛機,給他留了早飯,但葉斯壓根來不及吃,扯著書包就往學校去。

  自招補課是在實驗樓。葉斯踩著九點前兩分鐘沖到教室門口,見一屋子裏面已經坐滿了人,實驗樓裏的教室只分兩組,每張桌子都是那種能坐四五個人的長度。何修這回坐在第一排,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顯然是給他留了位子。

  給他留的位子上還擺著一份早餐,葉斯嘖一聲,感覺美好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放眼一望,屋裏全是三班四班的,差不多各占一半。但三班來的人裏也有不少是之前從四班分出去的,以至於葉斯走進去時一點違和感都沒有,甚至還跟一堆想不起來叫什麼但主動和他打招呼的人點了點頭。

  自招補課主要是兩科,數學和物理。上午老馬,下午老胡。老馬沒有別的老師那麼多規矩,底下不少學生都是邊聽課邊吃早飯,他也不管,就專心致志講著他的課。

  葉斯發現老馬跟平時講課挺不一樣的,雖然仍舊是很有特色的抑揚頓挫娓娓道來,但整個節奏比平時上課快不少,最近上數學課他已經都能跟上了,但悲催的是這會兒又被打回兩眼茫然的狀態。

  “所以啊,明明是司空見慣的坐標系幾何題,但自招就是能把題出出花來。比如去年q大面試時考官隨口問了一道題,咱們英中推上去的孩子基本都折在那上頭了。”

  老馬說著轉過身,粉筆鏗鏘劃過黑板,畫出坐標軸,又噠噠噠噠一口氣標了七八個點,然後在旁邊寫關係式和條件。

  葉斯自以為參數方程這塊自己學得挺明白的,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這些關係式涉及到了導數,反函數,三角函數,好像把所有學過的沒學過的東西擰到了一起,看了一遍下來連讓幹什麼都沒看懂。

  他下意識回頭看一眼諸君,諸君皆困惑,n臉懵逼。

  老馬寫完最後一個條件,直接點人,“何修。”

  何修一臉狀況外地起立,葉斯注意到他手在下面動了動,似乎在把漫畫塞進書桌堂裏。

  老馬粉筆在黑板上敲了敲,“算最終參數方程,一分鐘,能算出來嗎?”

  底下一片抽氣聲,葉斯聽到坐在後面的沈霏跟簡明澤感慨,“瘋了吧,一分鐘。”

  小簡唉一聲,“我有時候覺得q大的自招面試是在選拔畢達哥拉斯。”

  何修平靜地掃過黑板上那一整列壯觀的條件式,搖頭,“計算量太大,好幾個中間過程都要分類討論,還要交叉起來,至少要五分鐘。”

  葉斯聞言輕輕歎了口氣。

  連何修都坦言做不到,可見前兩所自招通過的難度之高,實在是很飄渺的願望。

  老馬卻沒什麼失望,只是笑了笑問,“那給你一分鐘大致感受一下,你覺得p點是什麼點?”

  這次何修沒有立刻搖頭,沉思片刻後說道:“我覺得大概率是兩條曲線相切的極點。”

  老馬微笑,“這題深入淺出,中間牽扯到積分和射影幾何,但最後還是落回我們高中所學的參數方程體系。如果告訴你這些,你覺得最終的方程是什麼?”

  這次何修沉默了更久,葉斯其實一直在底下給掐著表,時間已經到了一分鐘。

  “我算不出來。”何修直白說,“只能說直覺。”

  “那直覺是什麼呢。”老馬笑問。

  何修頓了頓,“是個圓。”

  後面人都在小聲議論,葉斯聽到小簡說覺得這麼難的題不大可能最後推出來是圓的方程,至少也要是橢圓。沈霏附和,還說是雙曲線的可能性也很大,最近兩年自招總考雙曲線。

  老馬笑了,“坐下吧。”

  教室裏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仰頭看著老馬,老馬說,“這道題現場扔出來只給一分鐘,本來就不可能真讓大家算。考官其實就是想看看在有限時間內大家能分析到什麼程度,或者說,進自招的都說自己身經百戰,那身經百戰後你們對數學的敏感和直覺到底如何。”

  葉斯恍然,上輩子別說自招了,連正經課都沒聽過,陡然聽到這種說法,感覺自己像是什麼特種兵,進了高級訓練場,要開始考戰場本能了。

  這種感覺有點神奇,他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何修。

  媽的何修壓根沒聽,又開始偷翻漫畫。

  老馬努力裝作看不見何修在幹什麼的樣子,說道:“p是極點,最終結果是圓。去年咱們學校有兩個現場說出p是極點的,最終都拿了10分的加分,剩下沒說的全都是加5分的,還有直接被刷的。”

  “有人說出是圓嗎。”三班有人小聲問。

  “有。”老馬笑笑,“但不是英中的,是省實驗的姜睿。”

  底下譁然一片。

  葉斯也聽說過這個姜睿,人太火了他想不聽說都沒辦法。姜睿是上一屆省理科狀元,據說自招時就已經跟q大數學系簽約,最後三個月壓根沒復習高考,一直在q大的一個試驗班裏培訓,準備今年衝刺一個國際大賽。

  葉斯咂咂嘴,也不知道那位大神的國際大賽衝刺得怎麼樣了。

  老馬開始從頭講這道題。葉斯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何修一下,小聲說,“那其實你和姜睿不相上下啊,你要是參加肯定也能簽約。”

  何修聞言茫然地看他一眼,頓了頓,低聲道:“我還是比他強的吧。”

  葉斯,“?”

  何修皺眉說,“去年他那事蹟都快上電視了,據說一開始覺得是雙曲線,還分析了一通理由。後來考官又引導了幾句,他最後才說是圓的。”

  何修說完,見葉斯皺眉,又解釋道:“我只是聽說了這件事,沒有看見過真題,我回答是圓是真的憑藉推測,不是因為已經知道了答案。”

  葉斯點點頭,又困惑道:“那q大為什麼還給他那麼好的政策?”

  何修極其輕微地撇了下嘴,“可能是錯誤結論也能扯出一萬字推理過程,靠腦洞取勝,把人家驚著了。”

  葉斯聞言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何修搖搖頭,又平靜地繼續看漫畫,隨口說道:“而且那個國際大賽有建模展示環節,估計q大的團隊裏剛好缺這種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演說家吧。”

  何修毒舌完一通該幹嘛幹嘛了,留下葉斯緩緩抿緊嘴巴,不讓自己樂出聲,然後努力嚴肅正經地抬頭繼續聽課。

  他能感覺到在提到姜睿時何修的抵觸,大概是高手之間的相互鄙視,挺幼稚的,但他竟然覺得這麼幼稚的何修有些可愛。

  就像昨天在計程車窗後傻了吧唧揮手的時候一樣可愛。

  自招上一天課比平時都要累,大概是因為從早到晚灌輸進腦子裏的都是完全陌生且高難度的東西,葉斯掙扎著跟了一天,放學後感覺人都有點頭昏腦漲的。

  五點下課,六點就要上晚自習。何修猶豫了一下,“我想去洗個澡,昨天過完生日回去太累了,沒去澡堂。”

  葉斯其實本來也想去洗個澡,但聽何修這麼一說,他就把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神色如常說道:“那你去唄,你晚上吃什麼,我給你買了拿教室去。”

  何修鬆口氣,笑道:“那就韓式拌飯吧,再加一瓶那個農夫瀑布的桃味的茶。”

  “蜜桃烏龍茶,我知道。”葉斯點點頭,一揮手,“去吧。”

  禮拜天晚上食堂一般都沒什麼人,開的視窗也少。葉斯打了一份咖喱飯,兩三分鐘就解決了,買完何修的飯走回教室坐下時也不過才五點十五。

  九月初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時候,剛在外頭走了一陣就熱得渾身汗透,葉斯坐在座位上,低頭聞聞,總覺得自己餿了。

  他一邊幫何修提前攪拌著拌飯裏的辣醬一邊在心裏盤算。

  這個時候何修八成已經快洗完了,就算還沒洗完,何修之前說過自己一直用最後一排最裏面的隔間,如果沖進去找個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摸摸洗一洗,應該不會撞上。

  洗澡的東西也可以在小賣店臨時買,這樣也避免了回去宿舍和洗完澡出來的何修撞上的尷尬。

  葉斯盤算一通,覺得可行,於是便果斷往澡堂去了。

  一路都挺順,進到澡堂的時候還不到六點半。葉斯心裏估摸著時間,何修其實很可能已經回去了,於是他快手快腳脫掉衣服就拎著小筐筐往裏走。

  臨時買的澡筐是個粉色的,沒別的色了,只能湊合。

  澡堂裏沒有水聲,剛才換衣服的地方也沒人,五六點之間總是一天中人最少的時段。

  葉斯鬆了口氣,路過第一排直接往裏拐,想用最裏面的隔間,最大程度上避免跟何修碰見。

  然而他剛走到倒數第二個格子,腳步突然就頓住了。

  第一排最裏面右手邊的格子裏有人。那人背對著他,沒開水龍頭,正低著頭揉頭髮上的泡沫。

  他媽的壓根不用看臉,葉斯眼睛在那傢伙肩背上一掃,又順勢往下看到兩條腿,頓時就崩了。

  說好的永遠在最後一排最裏面格子裏呢!放屁嗎!

  半個小時了!一個爺們,洗澡洗了半小時!要不要再來個泡泡浴啊!

  葉斯心裏狂吼,完全意料之外的震驚把恐慌加劇,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何修搓泡泡搓夠了,手摸上水龍頭,輕輕一掰。

  嘩——

  葉斯腦子裏轟地一聲,在何修轉身過來之前果斷鑽進隔壁。

  人閉著眼睛在嘩嘩的流水下沖頭髮時聽力一般都會受阻,何修應該沒聽見動靜,仍然如常洗著澡。但葉斯卻雙目圓瞪,無措地果著站在隔間裏傻抱著那個小粉筐。

  ——他好像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會在何修開水的那一瞬間升旗了……

  直接看到一個人的身體,和看熱水緩緩流下,或者說,腦補熱水緩緩流下,完全是不同程度的衝擊。

  那個水龍頭是洗澡水的閥門,他媽的也是迫使他喪失理智的閥門。

  之前光是聽個聲都受不了,這回莫名其妙就看到了實景……

  何修在旁邊洗個沒完,熱水嘩啦啦嘩啦啦,葉斯的大腦逐漸空白。

  半晌後,他招架不住地深吸一口氣,終於做了一個十分之自暴自棄以及臭不要臉的決定。

  葉斯默默拎起小粉筐,墊著腳無聲地出門左轉,換到第二排去,又徑直走到最裏面的格子間,把東西往地上一放。

  浴園今天水管好像有問題,何修洗個澡洗得很坎坷,常用的隔間壓根不出水,後來換了幾次不是洗一會沒水了就是水溫突變,試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個好用的。

  他趁著水溫還算正常趕緊把頭洗了,又飛快打一遍泡沫,沖乾淨後就拎起東西要走。

  已經耽擱不少時間,葉斯給他買的那個拌飯不能放太久,辣醬凝固了就拌不開了。

  何修剛走兩步,突然聽見隔壁那一排傳來一聲歎息,他本以為澡堂沒人,被這一聲嚇了一跳。

  緊接著,隔壁開了水,嘩啦啦的水聲響起,那人開始洗澡了。

  何修總覺得之前那聲歎息有點耳熟,但不太能確定,澡堂裏構造彎彎繞繞,回音太複雜,而且大家歎息起來都差不多,也沒什麼特色。

  何修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無聊,於是淡然地轉身,拎著東西徑直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慘蛋哆哆嗦嗦地拉開小浴簾,蛋色慘白。

  佛蛋走了嗎?慘蛋小小聲問。

  作者嗯一聲,盯著手中的書頁,平靜道:走了。

  呼——慘蛋顫巍巍地從浴簾後滾出來,挨著小毛巾輕輕地蹭了蹭蛋身。

  作者放下手中的書,你怎麼樣?

  慘蛋聞言背轉過身,又在小毛巾裏蹭了蹭才吭聲。

  我好了,慘蛋小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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