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
小沙彌左右看了看,啊咧,沒找到人?
「小沙彌!」
小沙彌往上下看了看,啊咧,還是沒找到人。
「嘿,這位小施主,你就不會往後看看嗎?」歐陽如玉神不知鬼不覺地出沒,輕拍了下小沙彌的肩膀,笑眯眯地說。
小沙彌受到驚嚇地跳了跳,不好意思地道:「施主說笑了,您才是施主。」
面對這位老實的小沙彌,如玉沒有故作姿態,笑眯眯地說:「你新來的啊?」
「不新不新,已經來了有一個月了。」小沙彌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那你知道你們寺廟裡大名鼎鼎的凈空大師嗎?」如玉問。
小沙彌搖了搖頭,「凈空大師乃得道高僧,哪是我想見就能見的,只有有緣人才能見到。」
如玉眼睛一轉,道:「你是寺廟的人,比我們尋常人肯定容易見到,這樣,要是你知道凈空大師的去向,你偷偷跑來告訴我如何?」
「使不得,這可使不得,非有緣人才能——」
「只要我見到他,就屬於有緣人,至於我是用什麼渠道見的,佛祖看在我心誠的份上,也絕對不會怪罪我,你說是嗎?」如玉笑著打斷道。
小沙彌仍是搖頭,「我不可違背規矩。」
「是你們主持方丈特意告訴過你,不能把凈空大師的行蹤給泄露出去?」
小沙彌遲疑地搖頭,「雖然沒有,但……」
「那又是你們主持方丈跟你說,別人泄露凈空大師的蹤跡,尋上門去就不是有緣人?」
小沙彌有些被繞暈了,「這,倒是沒有。」
主持方丈隻說,能夠看見凈空大師的就是有緣人,有緣自能相見,無緣一輩子就見不得。
「那不就得了,我也不瞞你,我有一表妹得了失心之症,苦尋良醫都不得治。
家人懷疑是有邪祟上身驚擾其心智,但普通的佛家子弟看不出來,只能寄希望於傳說中的得道高僧凈空大師。」
如玉勸著小沙彌:「小施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此乃大功德一件,如果你在寺廟中看見了凈空大師,將其行蹤透露給我,又有何難?
我知道凈空大師的蹤跡是一回事,但我趕過來能不能見到他又是一回事,你都說了,見面不可強求,有緣人自會相見。
如果我是那無緣之人,哪怕我知道凈空大師在哪,我也不會見到他,而我若是有緣之人,遲早都能見到凈空大師,你要是給了我線索,不過是把我這見面的機會給提前了而已,不必有心理負擔,」
如玉頭頭是道的分析著,成功把人給繞暈了。
她再次拍了拍人家的肩膀,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就這麼說定了啊,小沙彌!」
不等小沙彌反應過來,如玉就先離開了。
小沙迷怔怔地看著她,恍惚了好久的神,腦海裡都在想著如玉說的話。
覺得很有道理,但又好像沒有道理。
半晌,他暗道了聲怪哉,這位施主的口才真是好生了得!
他搖了搖頭,只是不知道為何,有點兒男生女相。
如玉來到苗栩這兒,正好趕上了齋飯,男女不可同席,打了聲招呼她就跟寧父落座,趙家的人跟寧家人一同坐下。
趙寧兩家關係並不熱絡,起碼在如玉印象裡,趙家的人跟父親關係一般,兩家的交情還是在寧幻翎「輕薄」趙二小姐時結下的。、
此行撞上,趙家的人未免熱切過頭了,如玉心想,不著痕跡地看了看與寧父攀談很開心的趙家叔叔,又看了看不遠處與苗栩攀談很開心的趙姨。
齋飯吃完後,大廳裡的所有人有序退出,寧家一行人先行回到住處裡,等潑水等事宜準備好了才出去。
大房舒適,有分正院偏廳等等,如玉被苗栩拉到了廳裡的小角落,少見嚴厲地告誡著:「你少跟女子接觸。」
如玉一頭霧水,「我沒跟女子接觸啊。」
苗栩不知想到了什麼,嘆了口氣,「罷罷罷,也不是因為你,不對,就是因為你。」
「娘,到底出了什麼事?」
苗栩惆悵地說:「你是不知道這幾日我收到了好多家的拜訪請帖,邀請我去坐坐,還有許多聚會的帖子,她們啊,都在打你這小子的主意。」
如玉剛開始聽,還想說去坐坐也沒什麼,多認識一個人就等於多結交一條人脈,結果到了後頭她就有點懵了。
「什麼叫打我的主意,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苗栩重重點了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他們都想跟我們家結為親家,想要把女兒嫁過來。」
如玉瞬間起了身雞皮疙瘩,「別別別,我可不行!」
「我也沒說你行!」苗栩道,「可能是你被仙人治療過的名頭太過響亮,他們都認為你有大福氣,跟著你能享福。
再加上你回來之後的確給寧家提供了很多幫助,讓咱家一下擺脫了赤貧,所以他們對你更加心切了,」
如玉愁道:「那該怎麼辦,我真實的性向現在不好暴露。」
古代女子很少有拋頭露面在外行走的,哪怕不加面紗遮擋,但也絕對不可能像個男子那樣與人談生意。
她靠著神奇的賭石之術侵吞了好多家珠寶店,成為了許多店鋪的少東家,要是他們知道自己追隨的東家是個女子,恐怕會有許多人辭職不幹。
這不是看不起女子不會經商,而是古代女子註定就做不了像男子這般自由,如玉現在的行,為可謂是離經叛道!
她的行為不被世人所接受,就連當初苗栩和寧父知道事情的真相時,都過了好久才勉強能接受。
這樣來看,公開與不公開都是死路一條。
「這件事再來想辦法,以後看見別家女子,尤其是趙家的,一看見就要轉身跑,知道嗎?」苗栩叮囑著說。
看來趙家的人在齋飯上說了令母親很擔心的事,不然也不會特意點出逃開趙家了。
潑水除邪節,顧名思義這一日是要潑水的,而這水往哪潑呢?
那是往身上潑!
寺廟在這一日會特意準備除邪水,用竹葉輕點裡頭的水,再由主持接過往頭上輕點幾下,讓水珠落在腦袋上,就意味除掉你身上的邪祟。
這一環節過去了,下一環節才是重中之重。
年輕人們會在一條小河小溪裡互相朝對方潑著水,嬉笑打鬧,正意欲著自己這一年無病無災,快快樂樂。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這一條河流是不限男女的,男女都可以下河,所以清風寺上的這條小河有一個雅緻的別稱,叫做「姻緣河」。
青蔥的竹葉在頭上晃悠,細碎的水煮有些還迸射到了如玉的眼睛裡,她不由閉上了眼。
「潑水除邪,無病無災,平平安安。」耳邊是主持方丈溫厚的念叨聲。
一聲「禮成」過後,如玉睜開眼站了起來,往別處走去。
她並沒有往姻緣河那兒走,現在她要對這些東西避之不及。
走到一處僻靜無人的角落,尾隨其後的簡旭然和耿樂天走了過來,低垂著頭道:「找到清風寺後山那片墓群了。」
清風寺的後山的墓群不予開放,屬於禁地,但越是這樣就越勾起如玉的好奇心。
如玉道:「你在前面帶路,我去看看。「
簡旭然和耿樂天點了點頭,三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清風寺的後山嚴格說並不屬於溫縣地界了,是鄰鎮譚華鎮的地界。
因為這片山頭實在是太大了,與溫縣相鄰的鎮子都幾乎有這片山頭的地界劃分。
所幸也只是山,無法利用,如果是一片平地能被人所利用,那這片地區也不會那麼好劃分。
「我和樂天趕過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一陣誦經念佛的聲音,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就來到了墓地,看到有幾個和尚從墓地裡出來。」
如玉奇道:「看來世人所說的清風寺會替亡魂超度是真的,那葬在這兒的孤魂野鬼有福了。」
只有超度,才能去轉世投胎。
「說是這麼說,但我聽到一位離去的方丈說,這片墳地怨氣越來越重,得想辦法去解決。」
如玉沉吟道:「除此之外還說了些什麼?」
耿樂天道:「另外一位方丈說之前的怨氣並沒有如此濃重,只是這幾天不知怎麼回事,怨氣變得越來越濃,隱隱有鎮壓不住的趨勢。」
簡旭然:「必要時刻,我們得請凈空大師出手。」
怨氣不會無緣無故增加,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如玉沒有在這方面細想下去,轉而問:「找到我們之前送來的那具骸骨所在地方嗎?」
簡旭然和耿樂天皆是搖了搖頭,隻道:「你往裡走就知道了。」
走進墳地,一個又一個墓碑從她眼前掠過,有的墓碑上寫了亡者的生辰名字,而有的墓碑卻是一片空白。
細細一看,一片空白的墓碑比有字的墓碑還要多!
寧家人送骸骨過來時,也並不知道骸骨的名字,所以很有可能分到的是一座無名墓碑。
簡旭然和耿樂天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看到那麼多座無名墓碑並沒有尋找,而是回去復命了。
如玉掃視了這裡一圈,無奈道:「死馬當作活馬醫,先從有名字的開始找起吧,或許那墓碑上會刻有某某日被土中發現的字跡呢?」
三人不斷深入,這時候才發現這片墳地出乎意料的深幽縱長,走走停停了半個時辰,他們終於來到墳地的最後。
耿樂天突然看到了什麼,緊皺眉頭:「何若蘭?這裡竟然有她的墳墓?」
如玉看過去,這片墓碑上果真寫著「何若蘭」的名字,還把她的生辰和死亡日期也寫了上去,乃酉時時分,為日落傍晚之時!
而何若蘭的死期,距離現在也有100多年。
「何若蘭在登記簿上被登記為失蹤,原來她的屍骸在一百年前就被人找到了還送來了清風寺超度!」簡旭然驚道,倏地轉頭看向如玉。
之前他們還認為從小池塘裡挖出來的屍骸就是何若蘭的,但現在真正的屍骸已經出現了,那他們挖出來的又是誰的?
「不對。」如玉凝視著墓碑,道。
「什麼不對?」
「墓碑不對。」如玉撫摸著墓碑,「如果這座墓碑真有一百年的歷史,它不會如此新和光滑。」
一百年,經歷了許多次雨打風霜,墓碑所刻的字跡也會有所脫落,不可能這麼光滑如新。
這塊墓碑,哪怕你說是新刻上去的,也絕對有人信。
新刻上去,新刻,等等!
如玉腦海靈光一閃,這墓碑下所埋葬的屍體,難道就是他們家送過來的那具?
「幾位施主為何會在此處?」一道幽幽聲突兀傳來,歐陽如玉等三人立刻轉頭看去,神情戒備。
入目是一位穿著紅色金絲袈裟的方丈,手裡拿著一柄金色圓球的佛杖,這位方丈眉宇軒昂,身材高挑,哪怕人到中年給人的氣勢仍威風凜凜。
「你是誰?」如玉問。
方丈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這句話應是我來詢問施主。」
歐陽如玉笑了笑:「我們只是寺中的遊客,清風寺實在是太大了,我和我的僕從在寺中遊玩,不小心闖入了這片墳地,看著頗為好奇。」
方丈淡淡道:「尋常人看見墳地都會心生畏懼,這位施主倒是好雅興。」
如玉臉上依然嘻嘻哈哈的模樣,但她全身都在緊繃著,只要這位和尚有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她就會向他發起攻擊!
方丈似是什麼都沒感覺道,隻說:「幾位施主還請離開,太陽就要下山了。」
如玉眼睛一轉,道:「這片墳地在清風寺的後面,清風寺得道高僧如此之多,其中凈空大師更是大名鼎鼎。
哪怕是下山了,又有什麼好害怕的?死人終究是死了,魑魅魍魎再如何作祟,也會畏懼我們的!」
方丈幽幽道:「凈空大師不過是一凡人,再如何法力高強也是凡身,他也有很多事情無法拯救過來。」
「你又不是凈空大師,你怎知他有拯救不來?」簡旭然順嘴地回了一句。
那位方丈正要說些什麼,忽然神色微變,道:「很快就到酉時了,你們快點過來,不要進入這片墳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