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閣》外的迷霧森林不僅以「迷霧」植物聞名,更因風景美輪美奐而出名。
但這美輪美奐不是景區內能體驗到的,而是得漂浮於景區空中。森林裡那朦朧的讓人束手束腳的白霧,擱在空中看便幻化成了一個個圖案,比天空的白雲還要善變。
如玉坐在回程的飛機裡,難得體會了一把美妙的風景。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很認真專註,一旁討論聲見她如此,都不由小了很多。
最後還是如玉覺得太靜了,轉頭看著他們,發現那些人都在看著她,不由汗了汗,「你們在幹嘛?」
劉初瑤溫婉一笑:「見你看的這麼認真,都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如玉輕晃了下腦袋:「美景再好,也不過是煙花之盛,總有落幕的那一天,只有長長久久的永存,才能看遍人世間的風景。」
「又是一哲學家,我文化少,沒接觸過你們蠻荒上的教學,難道你們的培養方向都是悲傷秋懷的詩人嗎?」柳立輝撇了撇嘴。
如玉笑了笑,「哪能比得上你們俠義封存的世家子弟啊,詩人只能用筆,你們可是能用拳頭。」
楊麟道:「這次再見,下一次見面怕是學院開學的時候了。」
如玉奇道:「不是說你們到了一定的時間要去蠻荒歷練嗎,怎麼,歷練結束了?」
楊麟:「嗯,剛剛接到通知,這次直接返回家族,不去蠻荒。」
凌俊達:「我也接到了回去家族的通知,這次青訓營考核取得的成績很好,家族有意加大力度培養我,這次回去,我可能會在祖地裡修行一番。」
楊麟臉上表情不變,「在此先恭喜凌兄了。」
劉初瑤、柳立輝和章武也一同拱手向凌俊達道賀,唯有如玉不明所以。
「祖地是什麼地方,很重要嗎?」
凌俊達神情嚴肅道:「祖地是家族的起源,是傳承最古老的地方,是家族誕生也是我們族中所有人的湮滅之所,非常非常重要。」
楊麟補充:「祖地也是一個家族最後的底牌,哪怕家族被滅,只要祖地沒被發現,那也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如玉恍然,也拱手向凌俊達道賀。
能進入祖地修行,不僅是種榮耀,也是被家族真正的接納到「自己人」的範疇裡。
凌俊達看向如玉,莊嚴肅穆地說:「我在青訓營裡表現出色,也有你的幫助。沒進入青訓營之前,你和我的對戰讓我得到了許多靈感,身法也因此突破了,若是你以後有什麼困難,盡可來族中找我。」
如玉笑了笑,弔兒郎當地說:「我能有什麼需要你幫助的,你能幫我的我都能自己解決,而我不能解決的,怕是你也愛莫能助了。」
凌俊達默了默,「也是。」
歐陽如玉在《乘風閣》裡大發神威,得到了第三的好名次,哪怕她是蠻荒出身,也能得到很好的待遇。
他們凌家雖然為中等世家,但進入了學院後,世家子弟多如牛毛,就連皇親國戚也在學院就讀,凌家的力量弱不可聞,能幫的了如玉什麼呢?
比起以後會遇到什麼麻煩,如玉現在更好奇一等學院是個什麼地方。
只是所有人的回答同意都是——「不好說」。
他們沒有進入學院,家族也不會特意跟他們講學院的事,只知道學院是武道聖地,只要進去了,就能在武道上走的更加順暢。
家族以血緣關係為樞紐,凝結著世家子弟,而學院跟家族是完全不同的地方,有的只是院校之間的區別,弱化家族,強調個人能力。
只是家族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學院裡哪怕制度不同,也很難能禁錮世家子弟。
這就導致了學院的爭鬥不僅是院系學生之間的爭鬥,還帶有鮮明的世家色彩,競爭會比單純的學院更要激烈。
在這一點上章武倒是比他們要了解得多,道:「學院雖然是武學聖地,但每一個學院在招生時各有側重,會有特殊政策,也就是會傾向某些世家。
一等學院還好,因為太過重要,每位世家都想要插手進去,這就導致了世家林立,反而沒有一個討得了好。
一等學院中,以六大上等世家為首,每一個學院都有他們的身影,而在二三等學院裡,又以趙家和楊家跟聶家紮根最深。
我記得二等學院中有一間以劍聞名的學院,叫做劍院,其中以楊家子弟表現最為出色,而劍院的風頭跟趨勢隱隱有躋身成為一等的跡象。」
楊麟不置可否,道:「如無意外,我原本也會在劍院裡修行,」
在青訓營裡取得第2名的好成績,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章武略微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英魂學院也有好幾位成名已久的劍師,也不算比劍院差了。」
一個學院的考核是要看綜合實力的,而不是看某一方面特別突出。
當然,能夠成為一等學院中最優等的英魂學院,是每一方面都很優秀的,只是再怎麼優秀,它終究是面對多樣的學生開設多樣的課程,不比劍院這種以劍道為生,純粹劍修的院系。
楊麟道:「說起來,我還沒有領悟過章兄您的劍法,華山以劍論道,章家哪怕不以劍聞名,劍道也應別有一番特色。」
章武臉色微變,正想要打個哈哈拒絕,而如玉這時候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說起來,章兄,我也有一事不明。」
她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一本手劄,翻到了介紹自己的那一頁,「我想要向你請教請教,【天賦中等】這四字,你到底是如何評判的?」
章武:「……」
他現在改還來得及嗎?
***
其餘世家子弟都在這一個世家落下,只有歐陽如玉還要返回蠻荒,所以到最後飛機裡明面上的乘客只有她一個人。
只是歐陽如玉一直感覺到一股肅殺感的氛圍,在楊麟等人還在飛機上的時候,這縷感覺並不明顯。
他們下飛機沒多久,這絲危機感就立刻加重了,彷彿有個猛獸在盯著她一樣,不是全神貫注的那種盯,而是若有若無隨意一瞥。
但就是這抹「隨意」,讓如玉警惕萬分。
她不清楚危機的來源在哪裡,這已經超出了她能感應到的範圍。
甚至,她覺得這抹危機感是「那人」故意泄露出了一絲氣息讓她感應到的,「那人」完全能做到讓她無法察覺。
繼續飛了五六個小時,飛機降落在南城武者工會的上方,門被打了開來。
「嘿,接住!」這次送她回來的依然是程鶴和黎岱,黎岱扔了個布袋給她,「你獲得第三名的憑證,回去要給老傢夥復命用的。還有你的獎勵也一同放在裡面了,這個布袋算我送給你。」
黎岱朝她眨了眨眼睛,「雖然樣式不好看,但裡頭的空間應該比你現在用的這個好,對了,你代賣的迷霧森林特產所獲得的珠玉,也在裡面。」
他揮了揮手,向她致意:「下次再見了,第三名新生,期待你更精彩的表現!」
歐陽如玉愣了愣,一股風力自動把她往外推,她調整著身子,穩噹噹地落在武者工會的天台上。
天台上沒有人,武者工會並沒有收到她返回的消息。
再者她所在的水星被稱之為蠻荒,一個靈氣隔絕產生不了高手的地方,此行去青訓營參加比賽,蠻荒中無一人能夠過得觀戰資格,所以武者工會這兒也得不到青訓營比賽的消息。
其他世家派人督查青訓營,對家族子弟的動態實時了解,歐陽如玉這兒落得清閑,回來了也無人問津。
她注視著飛機離去,才打開黑色的小布袋,這是乾坤袋,取自「袋中另有乾坤,稱『袋中天』,應有盡有,取之不盡」之意。
這乾坤袋的確比她的儲物戒指要大的多,唯一不好的地方在於不便隱藏。
裡頭裝有幾個樸素大方的木盒,還有一張紙,歐陽如玉將紙拿出來捲起來,大搖大擺地從天台下去。
此次參加青訓營比賽過了一星期,回來卻發現武者工會又多了許多新面孔,氣氛比以往更要肅殺了。
歐陽如玉想往老李的辦公室裡走,還被陌生的守衛人員攔住,「止步!你是誰,為什麼不穿武者工會的會服?」
如玉眼睛一轉,笑笑道:「我是新考核加入的武者,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別人讓我找李正賢長老領取身份銘牌和資源令牌。」
那兩位守衛人員半信半疑地說:「沒有證明?」
如玉恍然大悟,「有有有,我通過測驗得到的大師證,這算嗎?」
虧的她有隨身攜帶家當的習慣,這身份證件也是重中之重,怎麼會忘,不然跑路買個車票都費事。
守衛人員接過登記,疑惑地說:「歐陽如玉,這名字有點耳熟。」
「我這名字的重名率其實挺高的,你別看有四個字。」如玉順嘴地說。
「好像……好像我們的公會裡也有一個叫做歐陽的,也是個女的,叫做歐陽什麼來著,名字裡好像也有個玉字。」
「嘖,這可真稀奇了,難道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嗎,等登記好之後我得好好找那人聊聊。」
「哈哈!」如玉這話把兩人都逗笑了。
登記好後,這兩人才把如玉給放進去。
如玉身份上登記的是武者工會招聘人員,其他的一概全無,他們也看不到她是如何入會的。
隻當真如她所說的那樣,是新來的招聘員工,這次過來拿福利。
如玉進去之後,那兩位守衛還饒有興緻地討論:「難得看到如此漂亮的女武者,長得跟明星似的。」
「名字也很稀奇,居然是4個字——歐陽如玉。」
一路過的工會人員忽然腳步一頓,轉頭問:「等等,你們剛剛說什麼來著,哪4個字?」
「歐陽如玉啊。」
「歐陽如玉?!我擦,那不是我們那光宗耀祖揚我南城武者工會之威的大師姐嗎!」
「納尼,大師姐?!!」
……此間種種所引起的一系列激動,就不在此復說了。
扣扣!
「進來。」
推開門走進去,李正賢正低垂著頭處理著公務,歐陽如玉見此,非常自覺地給自己沖一杯茶喝,用的還是老李珍藏的上好茶葉。
李老頭處理了一會兒事情,感覺不對,抬頭一看才發現了歐陽如玉,眼睛一瞪:「你你你!」
歐陽如玉悠悠地說:「我才離開一個星期,怎麼,連我的樣子都不記得了?」
「你不會是因為表現太差所以被提前遣返回來的吧?」李正賢的話語緊隨其後。
「噗——」歐陽如玉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咳咳、咳咳……」好一會兒,她才從將手中的紙砸向李正賢,「放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有這麼差勁嗎?」
李正賢看到那張紙上的內容,眼睛又是一瞪,「你不會怕表現的太差怕回來受到批評,所以偽造了一張出來吧?」
「噗——」如玉表示這次是吐血三升!
「哈哈,正賢,多給年輕人一些信心,她比你想象中還要出色。」門外,歐正明長老神采飛揚的聲音傳來,李正賢跟歐陽如玉都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歐正明摸了摸花白的鬍子,笑眯眯地看著歐陽如玉:「小丫頭取得的成績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大大出乎我的所料。」
如玉忽然嘆了口氣:「可惜沒得到第一,也無法替武者工會在爭一個青訓營的名額。」
青訓營的名額關乎到學院的錄取,關乎到一個人的武道路途,雖然學院錄取有很多種方法,但其他世家對青訓營都較為看重,自然有其道理。
如玉猜測,青訓營的背後,不僅僅是跟參賽者的武道路途有關,背後還有其他博弈,這是她多方觀察總結出來。
歐正明挑了挑眉,以往如玉說要拿第一,他都當笑話去聽,但在第三名的成績下,他有的也只是遺憾了。
彷彿只要再努力一點,著第一名就唾手可得。
「哪怕得了第一,你也不一定能獲得一個新名額,以後你去更高深的世界闖蕩,做出點成績來,區區青訓營的名額又有何難?」
歐正明長老看了看李正賢,李正賢心領神會,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