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跟組的日子總是兵荒馬亂的, 白宿跟著劇組到了泳池邊上, 拍得正是主角冒充賭王, 賺得盆豐鉢滿, 從窮小子一躍成為了賭城新貴,參加泳池派對,被美女環繞眾人吹捧,春風得意。
就為了美女環繞這麼個場景,林導請了足有二十餘名女女群演,各個都是模特似的身材, 青春靚麗,高聳的胸脯修長的腿, 穿著各式的泳裝, 看得一眾工作人員昏頭漲腦。
還沒開拍的時候,一幫小姑娘跟那風姿各異地站著, 光瞧著就是一道鼻血橫流的風景線。
一回白宿就得進這人堆兒里去, 被簇擁著打情罵俏。
「宿啊,你一定得把持住。」林導拍著他的左肩跟他說,「一定得拍完了再昏。」
沈硯池拍拍他的右肩:「小同志, 艷福不淺。」
酒池肉林, 也就是這麼回事。
白宿默默地瞧著,也不吭聲。
林導說:「你要不跟你那誰報告報告?別戲出來了跟你鬧彆扭。」
白宿還真給01發了條消息:【我要去風流快活了】
01那邊估計沒在拍戲,回復得極快:【跟誰?】
白宿如實相告:【二十多個姑娘】
那邊沈默了片刻,發了一堆綠帽的表情包。
【當然是選擇原諒你啊】
【愛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白宿看著手機屏幕, 眼裡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沈硯池在邊上看著他,隱約想起之前他跟人通話時的模樣,也是如出一轍的鮮活明亮。
林導唏噓:「年輕真好,談個戀愛都這麼激動。」
沈硯池挑了挑眉:「他有對象?」
他實在想不到,白宿的另一半會是個什麼樣。
「不知道,」林導搖了搖頭,「這小子口風嚴著呢,悶騷,連我都不透底的。我現在懷疑是他追人家,你看他現在人模人樣的,之前玩個牌還要在人家面前顯擺。」
沈硯池盯著白宿看了好一會,也沒想出他追求人是什麼樣子,平日裡頭冷冷淡淡的一個人,總覺得跟誰都隔著一段,也會有熱情似火的時候?
白宿化妝的時候林導就在那一個勁兒強調:「你們把他往糙點搞,這場戲他是花錢去睡女孩的,別他回頭一扎進女孩堆兒里,比女孩兒好看。」
化妝師一邊樂一邊畫:「這不是你當初騙人家穿女裝的時候了?」
林導臉不紅心不跳:「此一時彼一時。」
他又跟沈硯池說:「你瞧著吧,這小子下功夫了,差不了的。」
林導一點沒撒謊,板一打,白宿整個人狀態都不一樣了,輕浮外露,縱情聲色,眉梢眼角都是放誕狂亂的味道,暗紅色綢子的襯衫大敞,金鍊沈甸甸地墜在胸前,儼然一副窮人乍富,得意忘形的模樣。
走進場子,便有女孩簇擁上來,笑嘻嘻地喊他老闆,一疊聲喊了一路。
最漂亮的那個女孩站在路的盡頭,回眸一笑:「老闆?」
白宿把人往自己的懷裡一扯,把賭贏的支票塞在女孩的雙峰間,戲弄地肆無忌憚:「叫什麼老闆?叫老公。」
「你真是賭王?」女孩在他懷裡笑得驚訝。
「賭王算個屁,老子在這就是賭皇——」白宿恣肆地笑了起來,摟著女孩直挺挺倒下,仰面躺在了巨大的沙發上。
女孩的嘴唇吻上了他的臉,鮮活地肉體也貼在他的身上。
鏡頭俯拍,便有無數美人爬上那張巨大的沙發,著同他嬉笑,飲酒作樂,左擁右抱、得意之至。
將那一身的狂氣和混勁兒散髮得淋灕盡致。
「卡——」
林導一聲喊,白宿這才如夢初醒,掙扎著從女人堆兒里爬出來,挨個說冒犯了,耳根還帶著隱約的紅,謙和又冷淡,彷彿剛才那混勁兒根本不是他身上的。
沈硯池看著他演完了全程,對林導笑了起來:「你說得沒錯。」
這孩子是有天賦的,且在演技上的天資不亞於他那張臉蛋。
白宿暈暈乎乎從女孩堆兒里走出來,臉上胸膛上還又戲中留下的唇印,頭髮也亂七八糟的,他自己倒渾然不知:「林導,還成嗎?」
他現在這副樣子,倒不像是剛才那個浪蕩子了,反而像是落進妖精堆兒,差點被剝皮拆骨吃了,卻猶自懵懂的書生。
戲里戲外的反差也是驚人的可愛。
「成,」林導笑了一聲,給他看剛才的鏡頭。「你休息休息,一回還有跟硯池的對手戲,你倆先到邊上去對一對。」
白宿衝沈硯池點了點頭:「沈老師。」
沈硯池笑了起來:「也不是頭一回對戲了,老師老師地叫著多彆扭。」
「叫沈哥吧。」
白宿也不怎麼介意稱呼這回事,張嘴地喊:「沈哥。」
沈硯池被喊了這麼一聲,莫名就覺得舒暢了不少。
***
【我居然真的跟白宿搭戲了!活的!啊啊啊白宿怎麼會這麼好看!】
當天有個群演姑娘在自己微博上瘋狂尖叫。
【演戲時的白宿特別不一樣,真的是完全進入角色,看見會被迷到腿軟的那種。
出了角色又特別溫柔,戲里有了肢體接觸,下來一直在說冒犯,還有點靦腆,反差萌簡直要命,怎麼看我都覺得自己才是賺了的那一個啊啊啊!!!】
下面不少星宿女孩聞風而來,各種詢問拍攝狀況。
群演姑娘似乎也很激動,跟幾個粉絲聊了起來:【具體的劇情我不能說,但是你家哥哥真的超棒!我我我現在心還撲通撲通地跳。】
【導演和前輩都挺喜歡他的,沈硯池還陪他對戲了,還摸他頭了,他倆很可愛的,真的!】
這種瘋狂誇自家哥哥的小道消息,在星宿之間悄悄流傳,當做哥哥沒有露面時的代餐來磕。
白宿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群演姑娘出賣的個徹底,晚上接到01的電話時,只聽見對面委屈巴巴地問:「今天拍戲拍得挺開心?」
白宿一聽就知道他又在給自己加戲,忍著笑答:「嗯,風流快活。」
「我聽說你在片場收割了一波女孩的芳心,」01的聲音十分彆扭,「還被那誰誰摸頭了。」
白宿這下真的有些驚訝了:「這個都提到了?」
下午對戲的時候,他向沈硯池請教一些表演上的細節,他道謝的時候,對方似乎順手就揉了他一把。
沒想這種小事被曝光了。
「白宿,這個問題很嚴肅,我要給你點顏色看看。」電話另一邊的聲音聽起來的確嚴肅啊不少。
「好,」白宿笑著說,「什麼顏色?」
「你到窗邊看看就知道了。」
酒店的窗拉著厚厚的窗簾,白宿愣了愣,忽然意識到什麼,心臟亂跳起來。
「你……」
他走到窗邊,猛地拉開窗簾,看到一個人正坐在窗外的露台,修長雙腿在半空中一下一下地晃悠,舉著手機、披著一身的月色,衝他燦爛地笑。
01。
白宿的心臟可能都要跳出來了。
他推開窗,01就從窗口跳了進來,揪著他的衣領,吻上了他的嘴唇。
白宿的手機不自覺地從手中滑落,情不自禁地摟住了他,眼睛舒適地微微眯起,生澀地試圖回應,卻被攪進了情欲的漩渦。
他揉亂了他後腰的襯衫,筆挺的布料被弄得皺皺巴巴,讓白宿發出了輕微又難耐的輕哼,整個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澄明的眼神也逐漸變得迷蒙。
01不知不覺坐在了窗邊,白宿跪坐在他的身上,在親吻中酥軟成了一團,認真又狼狽地與他唇舌糾纏。
他們似乎誰都不願意分開,把彼此弄得呼吸凌亂,四目相對,裡頭都是說不出的情動。
「給你看看我的檸檬色,」01輕喘著說。
白宿舌尖還殘餘著他的味道,低低地笑了起來:「是夠酸的。」
01終於能切實地碰到懷裡的人了,他把人死死地摟在懷裡,頭埋在他的頸窩中,低聲喃喃:「終於碰到了……」
他最酸的,不過是任誰都能瞧見他的臉,都能落在他的眼底,卻偏偏只有他,隔著十萬八千里的空氣,摸不到碰不著,難受得要命。
白宿悄悄伸出手,落在了他的後背,安撫似的拍了拍,換來對方更緊的擁抱。
恨不能把他嵌進懷裡似的。
白宿輕聲問:「怎麼來了?」
「明天起三天都沒戲,下午的機票,一下飛機就過來了。」01懲罰似的咬了口他的耳垂:「結果你居然在風流快活,渣男。」
白宿低低地說:「沒有。」
他明明眼裡心裡都要被他佔滿了,還能去渣誰呢。
「拒不認罪,罪加一等。」01忍不住想要實施自己滿腦子那些黃色廢料,可垂眸瞧見白宿抱著他,眼睛半闔的柔情,卻又怎麼都不捨得攪亂這難得的靜謐了。
他聽著白宿的心跳,一聲一聲的,從劇烈到平靜,彷彿跟自己的心跳融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來。
白宿也在聽著他的心跳聲,一聲一聲地數下來,似乎洶湧的情緒都變成了溫熱的甜水,麻痹了他的心緒。
他看到01的眼裡,也是跟他一樣的神色。
「……再親一下?」白宿輕聲問。
「就一下?」01揶揄似的瞧著他。
他知道他想要什麼,他跟他一樣的嗜甜。
「……你要不要親?」白宿耳根微微紅了起來。
怎麼會不要呢?
白宿如願以償,得到了溫柔又親暱的吻,小心翼翼地,彷彿對待一顆易化的糖果,生怕攪碎了這如水的夢境。
月光隔著透明的窗戶,灑了一室地清涼朦朧,落在兩個模樣相同的青年身上。映著那如出一轍的微醺神態、一次又一次、若即若離地親暱著,不敢太過深入,卻又始終嘗不夠的微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