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白宿和01是一起走上紅毯的，閃光燈和快門的「喀嚓」「喀嚓」聲響個不停。

　　01沒見過這種陣仗，被晃得不想睜眼，拉著白宿的手肘道：「我閉著眼睛，你給我導盲進去算了。」

　　白宿撞他一下：「睜眼，笑。」

　　01哼唧了一聲，睜眼露出一個不情不願的笑容來。

　　主持人瞧見白宿和01，眼睛都亮了：「如果我沒記錯，這是兩位在簽約發佈會第一次共同參加活動吧？」

　　白宿一如既往的禮貌且惜字如金：「是的。」

　　主持人對他的風格早有耳聞，把話筒遞到01面前，笑著說：「01第一次走紅毯，就是跟前輩一起，有什麼想法？」

　　前輩這倆字，01還是頭一回聽見，頗覺得有些新奇。

　　01抬眸瞧了白宿一眼，露出一個笑容來：「想法……感覺前輩非常帥氣，非常好看，還很可愛。」

　　還想……

　　主持人笑了起來：「你這是在間接誇獎自己嗎？」

　　01聳了聳肩：「沒辦法，前輩不誇我，只能自力更生。」

　　白宿給了他一個眼神。

　　01肆無忌憚地衝他一笑。

　　白宿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社交恐懼症，除了跟劇組成員有些交際，做完節目、拍完戲從來都是約不出來的角兒。

　　但他本人人緣倒也不差，畢竟他不拉幫結伙，人品也過關。演技算不上好，但勝在認真肯學，從不軋戲缺席，在一眾流量演員當中，竟也算是個好的，是以不少前輩、導演對他的感官都算不錯。

　　再加上最近他接連爆出不少新聞，有不少前輩借著打招呼之名，過來看熱鬧的。

　　上回在林導那見到的那個民國戲女主角也湊過來：「上回在酒店沒看清楚，這回看清楚了，你倆這殺傷力簡直驚人。」

　　「怪不得祁盛聽說你倆同時在，早早就溜沒影了，他這個顏狗，早晚要讓你倆掰彎了。」

　　這演員叫鐘杳杳，是個出了名的口無遮攔傻大姐，演技過關、長得也好看，就是心直口快，還愛八卦。常年在黑紅之間浮沈，經紀人每個月都能被她氣的心肌梗復發幾次。

　　白宿知道她沒什麼壞心眼，就聽著她講，十句裡頭應個一句，鐘杳杳也能挺高興，借著講一大串出來。

　　這邊聊著天呢，隱約瞧見遠處有人瞪著這邊，面上帶笑，眼神不善。

　　01對敵意最為敏感，湊到白宿的耳邊問：「總盯著你那小子是誰？」

　　白宿抬眼一瞧，好半晌沒想起來。

　　倒是那鐘杳杳順著白宿的眼神看過去，恍然大悟：「這是你原來那個經紀人，簽下的新人，叫鄒錦的。」

　　白宿這才想起來，他似乎是在華宇那邊見過個幾面。

　　「是奔著你的複製品去的。」鐘杳杳壓低了聲音，「你那個《盛世》的男二，就是他頂上的。」

　　《盛世》的確是個大製作的劇，劇本、投資、演員都算得上是一流，圈里圈外都不少人盯著這口肥肉。

　　這個鄒錦，長相風格跟白宿長得頗有幾分相似，出道時走得暖男人設，市場反響平平。

　　後來見白宿火了，就乾脆模仿成功案例，也跟著立了一個厭世冷淡的人設，天天營銷不爭不搶佛系美少年，又拍了兩部劇，倒也圈了一部分粉絲。

　　只是他長相上的確少了那麼幾分仙氣兒，硬件條件跟不上，私下脾氣也有點問題，一直火不起來，連跟白宿合作的機會都沒有。

　　這回驟然拿了個《盛世》的資源，可以說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了。

　　01還真聽說過這個人，他搜白宿的時候，經常能瞧見營銷號的文章。

　　【論仙氣飄飄的男星，白宿只能排第二，第一竟然是他】

　　【白宿厭世美人人設崩塌，他才是真正的佛系美人】

　　【鄒錦新劇驚艷亮相，白宿自嘆弗如】

　　下頭清一色的僵屍號轉發評論加點贊，顯然自己跟自己玩得挺開心。

　　他還跟星宿學會了一個新詞，這玩意叫拉踩通稿，踩著白宿捧鄒錦，已經被星宿嫌棄到一定程度了，私下連diss都懶得diss，都喊著看見就舉報，不要給copy精熱度。

　　白宿對這人還真沒什麼印象，自然不會多話，倒是鐘杳杳安慰他：「那戲你沒接也不可惜，那製片人是有口皆碑的爛人，葷素不忌，你讓他盯上了，煩也煩死。」

　　這一茬說到這兒也就過去了，沒一會各自就坐，台上的主持人也就了位。

　　這種年度人物獎項，含金量不高，什麼亂七八糟的名目都有，明星也不少是領完獎項就走，舞台上燈光如晝，舞台下是空空的座椅，很是尷尬。

　　也就辛苦兩個主持人還要撐著笑臉和飽滿的熱情，有感情地繼續頒發後續的獎項。

　　倒是白宿，領完了兩項獎，還坐在下頭坐得穩如泰山。

　　鐘杳杳的獎項靠後，領完獎下來，見會場空空蕩蕩，就白宿和01還坐在那，便忍不住去問：「你後頭還有獎？」

　　白宿老神在在：「沒了。」

　　「那你還不走？」鐘杳杳問。

　　「懶得動彈。」白宿面無表情。

　　鐘杳杳看了他一會，笑了起來：「那我也坐會兒吧。」

　　白宿挪了個座，把鐘杳杳請進兩人之間的位置，這一整排就剩下他們仨。

　　鐘杳杳往左瞧是01，往右瞧是白宿，一個沒忍住，又把實話說出來了：「我要是能有你們倆這樣的男朋友，左擁右抱一回，死了都值了。」

　　01聞言挑眉，笑著瞧她：「姐姐，有點貪吧？」

　　鐘杳杳被他這一笑晃了神去，再瞧自己另一邊，白宿正懶洋洋地撐著頭，隔著那金絲框眼鏡瞧著台上，清冷如世外人的模樣，差點沒喘上來氣。

　　「貪死為止，」鐘杳杳算盤打得啪啪響。「一三五你，二四六他，這就是成為富婆的動力。」

　　連白宿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01問：「鐘富婆，那周日怎麼辦？」

　　鐘杳杳理直氣壯：「……周日看你倆談戀愛。」

　　白宿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就瞧見01隔著鐘杳杳衝他調笑：「怎麼樣，滿足一下富婆的願望？」

　　白宿並不想理他，甚至還送他了一個嫌棄的表情，重新把目光轉移回台上去。

　　台上那位鄒錦剛剛領了最佳新人獎，一副謙和溫煦的笑容，說著事先準備好的感謝詞，眉宇之間卻帶著隱隱的不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鐘杳杳順著白宿的目光看過去：「怎麼？你也覺得他跟你像？」

　　白宿搖了搖頭：「不像。」

　　他不覺得這位鄒錦跟他有什麼相像之處，只覺得他似乎有些壓抑，渾身上下都帶著隱約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