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白宿已經很久沒有跟誰一起， 普普通通地過生日了。

　　但其實也不怎麼普通。

　　他從三個人那裡收到了奇怪的禮物。

　　皇子很闊綽地送了他倆一人一枚金玉扳指，上頭雕龍的那種，沈甸甸的。

　　小五給了他倆一堆奇奇怪怪的符紙， 一本正經地給他解釋用途， 但是自己也不確定好不好用，據說要用了才知道。

　　梟給他塞了一小包藥水，都是用特質試管裝著的， 上頭還挺細心地加了標籤。

　　但是梟沒打算送01禮物，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堆藥水「你要是用到了，他就有禮物了。」

　　白宿咳嗽了一聲，撇過頭去，沒說話。

　　皇子直接把小五耳朵給堵上了「你還小，不能聽這個。」

　　小五茫茫然「……啊？」

　　白宿訂了個挺大的蛋糕， 不怎麼花哨， 但是奶油的味道很好， 為了不讓梟做飯，還專門定了火鍋的外賣。

　　於是梟一邊嫌棄他們吃外賣， 一邊往鍋里涮鴨腸，一邊還要給皇子這個分不清食材熟沒熟的階級貴族撈肉。

　　另一邊青術乖乖巧巧一言不發地撈菜吃菜。

　　01見了就低笑， 偷偷咬白宿的耳朵「梟現在像不像幼兒園阿姨？」

　　白宿一看，還真挺像，差點沒悶笑出來。

　　火鍋就勝在吃起來熱鬧， 皇子還人生第一次嘗試了一下牛油辣鍋涮毛肚。

　　白宿給青術夾了一片筍以後， 他似乎頭一回發現火鍋涮筍鮮美得能把舌頭吞下去， 一個人吃了兩盤筍，肚子撐得圓滾滾。

　　01和梟為了最後一顆蝦滑大打出手差點翻了鍋。

　　最後一人一塊甜膩膩的蛋糕下去，眾人都喝了點葡萄酒下去。

　　只有梟和01是沒事的，皇子分明吹自己海量，結果兩杯下去就暈乎乎，抱著梟不撒手。

　　「本宮……還能喝……能喝，拿酒來。」皇子抱著梟的腰，「美人……本宮要喝酒。」

　　梟把他紅彤彤嘴捏扁了，嗤笑「你能喝個屁。」

　　就他那邊的釀酒工藝，是個人都是海量，就這個傻子不知道，還真以為自己能喝。

　　小五抱著白宿大腿哭「我一定努力，送你們都回家——嗚嗚嗚我怎麼這麼沒用——筍真好吃——」

　　01揪著這個小醉鬼的後衣領，把人送回房間。

　　這個小醉鬼醉眼朦朧「……你會不會想家……」

　　01揉了他腦袋一把「不會，你要是送我回去，我就把你當土豆埋了。」

　　小醉鬼「哦」了一聲，翻個身睡了過去。

　　外頭皇子還在冒充梟身上的狗皮膏藥，白宿只喝了一杯，只有眼尾隱約透出點紅來，懶洋洋地倚在沙發上，淡淡地瞧著他。

　　01被他看得喉嚨發緊，俯過身去地咬他的耳朵「我們溜出去好不好。」

　　白宿從鼻腔里哼出來一聲「嗯？」

　　01揚起嘴角「今晚……你想不想出去住。」

　　白宿忽然有點想笑。

　　其實他訂了酒店。

　　畢竟家裡三個大活人在，他還是需要一點跟愛人獨處的時間。

　　只是沒想到01跟他做了一模一樣的事情。

　　白宿親了親他的嘴唇，沒有提到自己訂的房間「好。」

　　走的時候梟嫌棄的要死「趕緊滾，別在家裡礙眼。」

　　他幾個月沒開葷，憋了一肚子的火，見到秀恩愛的就想燒。

　　再看看抱著自己大腿的這個。

　　嘖，要不趁醉酒搞了算了，反正這傻子也不知道。

　　忽得被人從後面抱住了。

　　皇子一身的酒氣，聲音卻是溫和的「……生日快樂。」

　　他往他手裡塞了什麼東西。

　　梟愣了愣，「嗯」了一聲。

　　皇子「咚」地一聲倒了下去，醉得不省人事。

　　梟看著手裡的東西。

　　是被捂得溫熱的一塊木雕，不知道在主人的袖子里藏了多久。

　　材料是好材料，就是雕的醜了點。

　　雕了一隻鳥。

　　梟辨認了好久，才看出這是他名字裡的梟。

　　看著跟q版大頭嘰似的。

　　梟捉起皇子的手。

　　果然，養尊處優只打遊戲的手，上頭都是傷。

　　梟就拿著那只大頭嘰的喙，一下一下戳地上傻蛋的嘴「笨。」

　　猶豫了片刻，捉住那只手，俯身用嘴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

　　他的睫毛微顫，姿態專注又溫柔。

　　「……生日快樂。」

　　梟沒說的是，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生日。

　　一小時以後。

　　白宿看著01訂的酒店房間，差點沒憋住笑。

　　大落地窗，頂層夜景套房，玻璃浴缸，還有一張灑滿了玫瑰花瓣的大床。

　　01臉不紅心不跳，一臉坦蕩蕩「我跟酒店說我要跟我男朋友表白。」

　　白宿「然後把男朋友騙到床上去？」

　　「對。」01把燈關了，然後牽著他的手跑到客廳去，一本正經地說，「我要開始努力了，你不要說話。」

　　白宿有時候真的能被01可愛死。

　　他的男朋友就是個幼稚鬼。

　　亮了一盞昏暗的壁燈。

　　客廳里立著一根鋼管。

　　音樂聲不知從哪裡響起，是沙啞中帶著迷幻的音色，伴隨著節奏，彷彿在耳畔呢喃。

　　01的腿，慢慢勾在了鋼管上。

　　白宿忽然笑不出來了。

　　他的喉嚨在發澀，心臟砰砰的亂跳。

　　那是他無比熟悉的一張臉，肆無忌憚地注視著他，他的動作乾脆又利落，少了很多的曼妙引誘，甚至有些凶狠。

　　但性感的讓人不捨得移開目光。

　　就像是野生叢林里走出來的猛獸，渾身上下都是危險和徵服的味道。

　　他的臉上從始至終帶三分笑，眼神微微一挑，就是勾人心魄的年少輕狂，笑起來，就是無盡的恣肆囂張。

　　白宿的喉結動了動。

　　01對他笑了起來，貼著他的臉熱舞，一顆一顆解開自己的衣扣。

　　然後喝了一口酒，含著酒水去親吻他。

　　白宿忽得捉住他，把他按在了沙發上，攥著他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黑暗中01能瞧見白宿的眼神，如浮冰下暗藏的火焰，明明滅滅，嘴角還有淌下的酒漬，從衣服到呼吸都是凌亂的。

　　01勾住了他的脖子，聲音軟軟得像是兔子，眼神卻是肆無忌憚笑「要強吻我嗎？白宿哥哥？」

　　白宿按住了他，嘴唇吻了上去。

　　兩個人的熱度相互感染，一模一樣的面孔相互擁吻，彼此沈迷其中，弄得對方和自己一塌糊塗。

　　白宿從一開始的急躁逐漸沈迷，不知不覺已經坐在了01的腿上，被他環抱著親吻，不斷被掠奪空氣，最後變得迷離又粘軟，發出了甜膩的聲音。

　　已經分不清被強吻的人是誰了。

　　「你看我跳舞起反應了，」01咬著他耳朵，聲音里帶著低笑，「悶騷。」

　　白宿說想看，他就給他看。

　　白宿看著他「……你故意的。」

　　01笑了起來「對，我故意的。」

　　他每個肆無忌憚的眼神都是給白宿的，每個張狂的笑容都是給白宿的。

　　白宿喜歡他這副恣肆又得意的樣子。

　　白宿一下一下親吻他的嘴唇和眼睛，纖長的睫毛難掩白宿目光里隱約的痴迷和貪戀。

　　01看著他小狗似的親吻他的眼眸，忽得勾起了嘴角「白宿，你真的好色情。」

　　或許連白宿自己都不知道。

　　被壓抑著的，遠比外放著的更洶湧，更放誕。

　　那些目光流轉間的風情，不過是無意間洩露出的一絲旖旎。

　　更誘人的東西，藏在更深的地方。

　　現在那些不為人知的、隱匿在深處的寶藏，都屬於他了。

　　隨意他取用，由著他把玩，允許他肆無忌憚的佔有。

　　01的手指埋在他柔軟的發絲里，再一次扳著他的頭，將他的左耳連同耳釘，一起隱沒在自己的唇舌之間。

　　白宿冷淡又疏離的外殼一寸寸剝落，潮紅染上了他的眼尾，放逐了他的理智，只剩下那些不可言說的隱晦願望。

　　他聽見自己說「去床上，我要公主抱。」

　　然後他就掉進了那張鋪滿了花瓣的大床。

　　跟著壓上來的還有01。

　　一片漆黑中，01的聲音似乎有些驚愕，更多的還是壓抑著的沙啞「白宿，你裡面沒穿……。」

　　他低低的笑了起來，從眼角到脖頸，醉紅了一片。

　　平日里清冷的人，浸染於愛欲之中，連頭髮絲都是令人食指大動的甘美。

　　「禮物應該打個蝴蝶結。」

　　他在他的耳邊呢喃「你想拆嗎？」

　　01堵住了他的嘴唇。

　　拆開了他的禮物。

　　白宿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01把他抱得緊緊的，埋在他的頸窩里，細碎的頭髮落在他的肩上，皮膚相接的觸感，幾乎要麻痹得他再次睡過去。

　　01應該給他清洗治癒過了，但他身上還是感覺又酸又軟，連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起身從地上撿起一件衣服，然後摸出了一個盒子。

　　轉頭01已經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瞧著他，一臉饜足後的表情。

　　白宿意識到自己還是赤條條的，迅速鑽回被子里，又被這人抱了一個滿懷，忍不住臉紅，卻又有點想笑。

　　「鬆手。」白宿懷疑自己要被再來一個回合，頓時警惕了起來。

　　01哼唧了一聲。

　　白宿把盒子打開。

　　裡面是非常小的兩枚圓圈耳環，男生的款式，白金的環，鑲著亮晶晶的鑽石。

　　01愣了愣。

　　白宿咳嗽了一聲「……我給你帶上？還是你自己……」

　　他是希望01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屬於自己的。

　　他原本是想要一對耳釘的，但耳釘相對容易遺失。

　　他看到這個耳環的時候，莫名想到了縮小的戒指。

　　懷著這種隱晦的佔有欲，讓白宿有些不大自在。

　　01遲疑了片刻，也咳嗽了一聲。

　　他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盒子來。

　　一模一樣的耳環，還都是限定款。

　　兩個人面面相覷，最後額頭抵著額頭笑了起來。

　　那共同的一點小心思，也被暴露的乾乾淨淨。

　　戀愛使人變傻。

　　01抱著白宿，笑得停不下來「一對戴，一對留著紀念吧。」

　　白宿也是笑著的。

　　01湊近了，給他戴上耳環，微微一捏，「咔嗒」一聲，那耳環就閉合成了一個圓圈。

　　「像不像上鎖了？」白宿輕聲問，目光幽幽沈沈，帶著說不出的勾人味道。

　　「嗯，鑰匙我吃了。」01笑嘻嘻地說著，讓白宿把另一個耳環給他帶上。

　　白宿手肘撐在01的耳側。

　　仔細端詳著他跟自己如出一轍的眉眼，相同的耳環，如照鏡子一般的笑意。

　　就該是這樣。

　　他們只能是彼此的。

　　他低頭，吻住了01的嘴唇，聲音又輕又軟「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