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心甘情願
岑遠道面色一沉,道:「怎麼是師弟在陣眼上?」
正通大師輕輕嘆了一聲,才口起:「因果鐘與阮錯的緣分,不如與他的深。」
岑遠道皺眉道:「大師早就料到了嗎?」
正通大師道:「我並未料到,只是,隱隱有這種感覺……」
因果鐘在阮舟搖體內的時候並沒有認主,這麼長的時間,足以說明他們之間的吸引力並沒有那麼大……
如今是因果鐘選擇了江映離!
正通設陣法時原本陣眼是在阮舟搖處,可是,當因果鐘敲響六聲時,陣眼就已自己轉移到了江映離那兒……
「唔……」
盤腿入定的江映離忽地蹙眉,溢出一聲低吟。
岑遠道慌道:「大師!」
正通大師道:「你該相信他能度過這次的難關。」
岑遠道道:「不是我不相信,只是師弟他……」他似乎躊躇,咬了咬牙,才道,「師弟他在映離境內做下血孽,曾發過誓,往後再也不會出戒殺劍!」
「……戒殺劍本是他本命之劍,身爲劍修捨弃了本命靈劍,便等於放弃了大半仙途!」岑遠道道,「當年孟師叔讓他由無情道轉修情道,可無論他閉關了多少年,師弟還是一直都未成功走入情道!」
若只是謎障,江映離還有幾分機會頓悟,可是他是自改了修行的方向後,一直都還沒入門!!
循序漸進,參透是自然的事,可這時困他在因果鐘內,解不了障不說,還可能會畫地爲牢,更加重一層禁錮!
正通大師皺了皺眉,道:「江小友他,從前修的是無情道?」
岑遠道道:「師弟他性子冷了些,便修了無情道……」他又道,「當年孟師叔與故掌門修的也都是無情道,但孟師叔幷未一直修習下去……」
正通大師沉吟片刻,道:「奇怪。」
岑遠道道:「大師何事稱奇?」
正通大師道:「你師弟他與阮錯有姻緣相牽,你的師祖早就推算出來了… …」他道,「既有姻緣相牽,爲何還讓他修無情道呢?」
岑遠道楞了楞,道:「這,師尊未曾提起過……」
又是三聲因果鐘響!
「咚--」
「咚--」
「咚--」
仿佛隻瞬間,陣內飄起一重雲霧,江映離與阮舟搖,一齊都被那雲霧包裹住了……
※
「不,我不能……」
因果鐘內,蓬萊仙鄉。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月色。
江映離正壓在阮舟搖的身上,額頭汗水便如珠子般斷線滾落。
阮舟搖側頭,主動親他的唇角,江映離緊緊地抱著他在他唇上磨來磨去……
月色從窗外傾瀉進來,照亮了他們彼此。
江映離抱阮舟搖抱得極緊,想把體內的衝動全都發泄出來!
他不得章法,只得抱緊他磨蹭……
阮舟搖道:「師尊?」
江映離仿佛聽不見他在說話,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發出略微急促的□□。
阮舟搖安撫地拍著他的背,心臟跳得極快!
「我不應該,我不應該……」
江映離低聲喃喃,仿佛痛苦,但却根本就停不下自己對阮舟搖的冒犯!
阮舟搖道:「師尊,你中了藥……」
江映離聽到「中藥」二字仿佛清醒了幾分,啞聲道:「阮錯……你推開我。」
阮舟搖低聲道:「師尊,我為什麼要推開你?」
前世,他做的最大膽的事,就是在推不開江映離的情况下,要了他。
那是雄性的本能--但阮舟搖也知道,早在那一日之前,他便對江映離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長得太好看了,而且樣子又很年輕。
雖說他們以師徒相稱,可是阮舟搖一日日地長大,江映離卻仍不見老……
他會喜歡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江映離道:「這樣開始,會錯。」他的頭抵在阮舟搖的頸窩上,道,「一開始就錯,往後也都是錯……」
阮舟搖道:「你當年給我取名為'錯',這個錯早就開始了。」
江映離道:「我,我給你取名為'錯',只是希望你知錯就改……」他道,「你身上有魔血,我怕你誤入歧途……」
阮舟搖道:「若你我之事是錯的話,那我永遠都改不了了。」
江映離還想說什麽,阮舟搖却一個翻身,反客爲主。
江映離額上的汗水幾乎把他的髮絲都給浸透了。
阮舟搖道:「今世是我逼你。」他抓住了江映離的手腕,按在了他的頭上……
親吻落到了江映離的唇上,江映離原本身體裡沸騰的血液漸漸地竟平復了下來。
「其實前世,也是我趁人之危……」
江映離的目中有些迷茫,但他腦中雖未有任何的前世記憶,某些東西却好像刻進了他的靈魂,聽懂了阮舟搖話中的言外之意……
「師尊,我是心甘情願的……」
「咚--」
「咚--」
「咚--」
因果鐘的鐘聲很近又很遠。
江映離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師弟,眼前一黑,所有的一切就好像都籠上了一層霧……
※
古丁齡再踏入蓬萊之時,大大方方,幾乎半點兒也沒遮掩自己行踪的意思!
蓬萊弟子却覺得他戴著大斗篷鬼鬼祟祟,還沒認出他是誰,就已報告給了岑遠道……
「師弟。」
岑遠道在陣外,輕輕地喚了江映離一陣。
正通大師幷沒有攔他的呼喚,岑遠道沒得到江映離的回應,既了然却又有些失望……
「師弟,你可切莫被困在因果鐘內啊!」
憂心忡忡,却還是出了石室。
正通大師在石室內重新布下結界。
岑遠道在是非殿中,命弟子散去大半,獨自一人在殿中等那不速之客……
古丁齡不負所望地進了是非殿。
岑遠道在是非殿的正殿上首,端坐著,客氣地道:「妖師再入我蓬萊,真叫我蓬萊蓬蓽生輝!」
古丁齡連頭都沒從斗篷後露出來,有些不太客氣地道:「若蓬萊都稱得上'蓬蓽',閻浮提恐怕處處都是破爛地方了。」
岑遠道道:「閣下此來,可是爲了阮錯?」
古丁齡低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瞧見阮舟搖給他留的信時,古丁齡當真氣不打一處來,覺得阮舟搖沒出息透了!
江映離一來,他就跟著他走了,而且,還敢和他一起上蓬萊!
他便真不怕江映離把他坑死在蓬萊山!!
岑遠道道:「我師弟正在幫阮錯解決他魂海之內的問題,還請閣下暫時不要打擾他們。」
古丁齡道:「岑掌門真是有兩個好師弟,一個傷人,一個救人。」他嘲諷地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真的幫上了什麽忙呢。」
岑遠道有些尷尬,知道古丁齡是在說陰極幡的事。
範飛平動用陰極幡畢竟算不得什麽光明正大的手段,被古丁齡這樣不光明正大的妖魔光明正大地點了出來,尷尬之外還有些許的荒誕。
「……阮錯他不會跟你走。」岑遠道定了定神,道,「他父親的事到底已經過去了,你何苦拖他入劫?」
古丁齡冷笑道:「你們殺了人,却還要別人大度,這就是你們閻浮提所謂的正道嗎?」
岑遠道道:「一味的沉湎於過去於現在於事無補,我只是不希望有朝一日見阮錯萬劫不復!」
古丁齡道: 「你是不願見他萬劫不復,還是別有私心?」
岑遠道沉默了片刻,才道:「他與師弟,有天定的姻緣……」
古丁齡一聽這話便似有怒火:「天定的姻緣,你說這話便不覺得可笑麼?你蓬萊應該再清楚不過了,所謂天定的姻緣,到頭來,都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虛妄!」
岑遠道有些不解地道:「閣下既傳私信於我,我以為你的想法或多或少有些改變?」
古丁齡若沒有「和解」的意思,和他私下見面又有什麽意義?
古丁齡冷淡地道:「我傳私信於你,自是有話不能叫旁人聽見。」
岑遠道道:「閣下有話但說無妨。」
「你可知你的範師弟,現在身在何處?」
岑遠道面色一變,道:「你這話何意?」
範飛平將陰極幡打入了阮舟搖的體內,岑遠道一聽這話,便以爲古丁齡對范飛平下了毒手!
古丁齡道:「你這幅表情做什麽?我可什麽都還沒幹……」他冷笑一聲,道,「你蓬萊却與异戊閣有所勾結,這消息若是傳出閻浮提,蓬萊百年清正之名喪盡!」
岑遠道猛地起身,道:「還請閣下不要隨意造謠!」
古丁齡道:「我是不是造謠,岑掌門自己心裡清楚。」他嗤笑道,「你蓬萊若能解決他體內的陰極幡,再好不過。若解决不了,他有個三長兩短,你蓬萊便等著污名加身吧!」
扭頭便走。
岑遠道立刻道:「等等!」
古丁齡並不止步。
岑遠道沉聲道:「你說範師弟他與異戊閣勾結,有什麼證據?」
古丁齡道:「想要證據,岑掌門自可親自派人去金陵州……」他不無嘲諷地低嗤了一聲,道,「但不知一向自詡剛正清明的蓬萊,對待自己人是否也能不偏不倚?」
岑遠道道:「可閣下怎麼知道範師弟與異戊閣之間的事? 」
古丁齡道:「似我這等妖魔歪道,與异戊閣當然有所往來……」他頭也不回地道,「比不得'剛正清明'的蓬萊!」
岑遠道沒有再吭聲,眼睜睜地看著古丁齡出了是非殿。
古丁齡這是有備而來!
他以爲他會去打擾江映離和阮舟搖,但是,他錯了。
範師弟和異戊閣……
範師弟和異戊閣?!
古丁齡這番態度根本就不像是說謊,而且早先,範飛平的表現的確很有不妥……
岑遠道面沉如水,傳音給了自己的弟子。
「岩風!」他聯繫的是他的大弟子楚岩風,「你,去一趟金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