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計謀暴露
範飛平忍怒道:「希望閣主真的沒有害我!」
异戊閣閣主便叫了人來,招待範飛平。
範飛平無心飲宴,但異戊閣閣主卻似乎十分堅持,想要消除他們之間的疑慮隔閡似的……
心中仍有疑慮,但范飛平最終却還是留下了。
「……蓬萊那兒,確是閣主授意古先生去的吧?」
離開了厢房,留範飛平一人在內,金陵州的分舵主跟在异戊閣閣主的身後,情不自禁地問。
异戊閣閣主看了他一眼,那分舵主立刻就低頭道:「屬下多嘴!」
異戊閣閣主道:「無事。」他輕描淡寫地道,「反正,你猜對了…… 」
分舵主有些吃驚地道:「閣主是想放棄範仙長嗎?」
如若是想放棄,爲什麽又還要對范飛平虛以逶迤?
异戊閣閣主進了範飛平隔壁的厢房,開啓了隔絕神識的結界,道:「範飛平此人陽奉陰違,身份又高。若不箝制住他,早晚會壞事……」
分舵主道: 「屬下不明白。」
異戊閣閣主道:「他此前就隱瞞了把陰極幡打入阮錯體內的事,表面上答應不插手江映離師徒間事,却還是有私心…… 」他低哼了一聲,道,「他對阮錯的殺意太重了!」
分舵主道:「但如此一來,蓬萊之中,我异戊閣的人就少了……」
異戊閣閣主道:「壞事的人,還不如沒有。」
分舵主道:「恕屬下直言,與古先生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他猶豫地道,「如今古先生看著沒我異戊閣勢大,然而待妖魔二界再現,他藉著阮錯的血脈身份,便可號令妖魔二界!」
異戊閣閣主道:「世上本就沒有長久的勢力,妖魔二界不屬於閻浮提,遲早會離開閻浮提……」他道,「古丁齡單純想要報仇,阮錯又被太衍撫養多年……他們對那至尊之位能感興趣多久?十年,百年?」他淡淡道,「……只要不殺光閻浮提的修士,他們必得耗費精力管理。妖魔二界強者為尊,阮錯又和他父親般是個情種……」
异戊閣閣主說到「情種」二字時,竟忍不住笑了笑,道,「……情劫死結,便讓他們渡吧!縱阮錯戀棧權位、又或到如何高位,只要江映離還在,他便永遠都有軟肋!」
分舵主低聲道:「那蓬萊派來的人--」
異戊閣閣主道:「阮錯體內的陰極幡恐怕還有什麽問題,你去……」他小聲囑咐了幾句。
分舵主神色幾變,拱手道:「屬下馬上去辦。」
异戊閣閣主點了點頭,分舵主便出門去了……
※
酒樓三樓厢房,每一間厢房外都設了獨立的結界。
楚岩風雖在走廊上游蕩,妄圖探出範飛平到底在哪間房內,但是,收效甚微……
他只能寄希望於恰巧撞到範飛平,又或者得到哪怕一點點他在哪間厢房的綫索……
但,這兩者希望都很是渺茫。
「……這糕點是閣主要送給範仙長的,我雖未帶令牌,但却有閣主口諭!」
三樓拐角處,楚岩風聽到了一個帶著怒氣的聲音。
守在一間廂房外的兩個弟子有些嚴肅地道:「無令牌不得入,還請師兄回去取令牌來。」
端著托盤的黑衣弟子瞧來很有些生氣的樣子,道:「你們就不怕閣主生氣嗎?」他情不自禁地放大了聲音,道,「範仙長是閣主的貴客,你們如此怠慢,我定要告訴管事的師兄去!」
守在厢房外的弟子面色微變,猶豫了一下,却還是道:「無令不可入,我們只是照規矩辦事,還請師兄見諒。」
黑衣弟子狠瞪了他們兩人一眼,道:「你們給我等著!」抓著托盤,轉身便走……
楚岩風悄悄地摸到了這拐角唯一一處厢房旁邊。
守在廂房外的弟子道:「怎麼辦?他不會真的向閣主告狀吧?」
另一名弟子也道:「要不然,你去勸勸師兄,我也進去,先向範仙長報個備?」
廂房外的弟子道:「範仙長正在裡間飲宴,若你我就這麽闖進去,會不會惹他生氣?」
另一名弟子道:「那也沒有辦法,萬一得罪了內門師兄,只能希望範仙長不怪罪了……」
廂房外的弟子道:「也好。」
楚岩風捏了張隱身符,就看著兩個弟子一個往黑衣弟子消失的方向追去,一個則開啓了厢房的結界,走了進去……
「……」
進門的弟子似乎忘了重開結界,普通一扇木門,根本就攔不住任何有修爲的修士!
楚岩風微微皺眉,總覺得事情的發展莫名其妙的順利。
早前此處根本就沒有守門的弟子!他有些警惕,覺得此事可能是個陷阱。然而現在這樣大好的時機,留此空門,若不把握,恐怕再無機會探出範飛平到底想幹什麽……
「……師尊,我現在在金陵州白楊鎮最大的酒樓內。」
傳音報備!楚岩風橫了橫心,穿墻,進了厢房。
………………
厢房內,玉雕屏風隔開了一張大紅木桌子。
範飛平坐於窗前,喝了幾杯醉千年,只覺得自己的頭都有些暈。
陪著他喝酒的胖子和新進來的弟子似乎說了幾句話,但他心不在焉,也不知是沒聽清還是他們傳音入密了……
「範仙長。」負責异戊閣大部分拍賣回事宜的胖子忽地又入座敬了他一杯酒,道:「這杯酒,是我代閣主賠禮道歉的!」
範飛平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想到他會如此誠懇。
那胖子喝乾了一杯酒,道:「其實閣主的確與範仙長有些嫌隙,都是因為範仙長先前,未曾將暗算阮錯之事告知閣主的緣故……」
範飛平有些不自在地道:「在閣主讓我不要動手之前,我就已然動手了。」
胖子道:「但是範仙長之後還是沒有告知閣主所有事,不是嗎?」
範飛平道:「他們已經想到如何解决了,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麽差別?」
那胖子笑道:「只怕範仙長不甘心,仍留有後手。」
範飛平沉默。
胖子近乎直白地試探道:「範仙長幷不很擔憂打入阮錯體內的陰極幡會被取出,這其中,是否……?」
範飛平忽然打斷了他,道:「是閣主讓你問我這些的嗎?」
胖子有些抱歉似的道:「如果範仙長實在不願意回答,那麽就算了。的確是閣主讓我問你的,但我認為,閣主願意問範仙長。意味著閣主幷不真想與範仙長生了嫌隙……」他暗示地道,「說到底閣主也不希望映離仙君和阮錯在一起,範仙長何必如此沉不住氣呢?」
範飛平捏著酒杯,半晌,幹盡了,道:「你,你去告訴你們閣主……」他雙目中似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光,「……我的確留有後手,只不過,這後手對閣主來說,也是有益無害的。」
胖子道:「但不知是什麼樣的後手?」
範飛平道:「若陰極幡留於阮錯體內,他體內的妖魔血脈會不斷沸騰洶湧,妖魔之力難抑!」
胖子道:「那若將陰極幡取出呢?」
範飛平道:「陰極幡取不出!」
胖子道:「這--」
範飛平道:「除非,氣息交融者,將它引入自己的體內……」
胖子道:「範仙長的意思是……」
範飛平「啪」地一聲摔了酒杯,道:「他,他定會把陰極幡引入自己體內的,我知道……」
胖子沒有說話,但他心知範飛平口裡的「他」指的是江映離。
範飛平道:「有這一層引渡,我便可讓他將阮錯忘得乾乾淨淨!」他道,「師弟還未入情道,我這是爲了他好……」
胖子不由地道: 「原來範仙長只是想讓映離仙君遺忘,倒是我與閣主都想錯了……」
楚岩風忍住了汹涌翻騰的心緒,慢慢往後退去。
胖子忽地道:「誰!!」
楚岩風一驚,原本遮掩得好好的氣息瞬間泄露。
範飛平立刻察覺屋內有生人氣息,目光一厲,一道劍氣便刺向了楚岩風的方向。
「師叔!!」楚岩風躲開了那道劍氣,現身。
胖子立刻就道:「範仙長,這是你的師侄?」
範飛平瞳孔微縮,道:「岩風,你--」
楚岩風沉著臉道:「師叔,我已將此事傳回師門了,你,你好自爲之!」
範飛平道:「岩風,不是你想的那樣!」
楚岩風退出門外,道:「還請師叔親去向師尊解釋!!」
※
因果鐘內,太衍雲巔。
阮舟搖剛踏上雲巔之下的階梯,便意識到這是他從寧雲山礦山逃出來之後……
前世,他二十歲之時,石當州動盪,妖師祭煉石西境壯大元靈珠。
蓬萊首先察覺不對,欲集閻浮提衆修士商討應對方案。孟航一為蓬萊傳信,撞破他與江映離的情.事……
短短幾天,他與江映離的私情就徹底在閻浮提中傳開。
江映離幷未如何避諱,仍帶著他去了石當州的論道會。
石當州的論道會上,江映離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拋下……阮舟搖被騙定下爐鼎契約,聲名狼藉,被逐師門。
蓬萊弟子及不少閻浮提「正義之士」因他血脉之故而追殺於他……範飛平救下他後,故意同他說江映離已與他在一起了。
他當時自然不信。
只不過,從寧雲山出來後,却撞見範飛平與江映離在思過室內親熱。
「……」
阮舟搖瞳孔微縮,想起此事,立刻轉身,想去思過室阻攔範飛平!
一陣天旋地轉,阮舟搖竟不能自主,昏在了半山腰!
「……」
神識清醒,可人卻還是昏的。
這是前世他受傷太厲害,因此昏迷了的過往!
有人從山上下來,一陣殺氣,直衝他心口而來!
阮舟搖心頭一緊,仍卻動彈不得……
「鏗--」長劍輕鳴。
有人擋住了撲面而來的殺機,冷聲道:「不許傷他!」
是江映離!
「我不殺他……」好半晌範飛平壓抑著怒火的聲音才響起。
阮舟搖察覺到江映離把他抱了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
「……」
有手指碰觸著自己的鼻間,似乎在探自己的氣息。
範飛平嘗試著靠近,長劍輕鳴再響,似乎是江映離警告了他。
「……你繼續抱著他,他會死的。」範飛平近乎壓抑到有些變調地道,「我可以救他,我保證,我不會殺了他!」
江映離道:「我不信。」
範飛平道:「我不會騙你。」他道,「我從來都不會騙你。」
「……你,立心魔誓!」
「吾範飛平,對天道立誓,若殺阮錯,人神共棄!」範飛平直接下了最毒的誓,「若有違此事,叫我魂不入九幽,死無葬身之地!」
阮舟搖察覺到江映離在用手摸他的臉。
一下一下,仿佛留戀……
「……你要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