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出滅佛陣
江映離渾身一震,道:「你沒看見?」
佘歸真道:「有什麼東西嗎?」
江映離目光一亮,道:「道友,可否請你在前方開路,把我兩個徒弟,都帶出去?」
佘歸真竟沒「入」這滅佛陣中!
孟航一立刻道:「不行師尊,我不同意!」
江映離咳嗽了一聲,咽下喉中的血氣,不管孟航一的抗議,只是盯著佘歸真。
佘歸真莫名有些忐忑地道:「你想讓我怎麼帶?」
江映離道:「把他們,就這麼拖,咳……咳咳咳咳……出去……」
阮舟搖用盡全身力氣,抬起手,去抱江映離。
江映離隻扭頭看了他一眼,堅定地推開他的胳膊,繼續盯著佘歸真:「像你之前拖阮錯一樣地拖!」
孟航一看了那雲霧一眼,道:「不行,師尊,那樣來不及!你受傷這麼重,不如讓他先拖你--」
江映離便指了指孟航一,道:「道友,請你,先把我這個徒弟拖走吧!」
佘歸真看了孟航一一眼,又去看江映離。
孟航一立刻就想鬧。
佘歸真卻忽然鬆口,道:「好!」也不管孟航一的掙扎,他大尾巴一甩,就把孟航一給卷住了。
「餵唔!--」
佘歸真把孟航一的嘴巴也給堵住了,直接卷住了拖走。
「噗……」又一大口鮮血從口中噴涌出來,孟航一和佘歸真的身影剛消失,江映離就無力地靠在了阮舟搖的身上,渾身發抖。
「師尊……」
先前就算再怎麽疼痛也沒有反應的阮舟搖,竟也忍不住顫了一顫:「你怎麼傷的這麼重?」
江映離聽見此時他還摻雜著大舌頭似的口音,不由地笑了。
阮舟搖強硬地驅動自己的四肢,把江映離抱住:「這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江映離道:「你這麼說話,為師忍不住……」
阮舟搖把自己的腦袋靠在他暖融融的頸窩處,道:「師尊,你是不是故意讓佘歸真把孟航一拖走的?」
江映離不答,却隻淡淡地道:「你要叫他孟師兄。」
阮舟搖道:「我都和師尊是那樣的關係,叫他孟師兄豈不是亂了輩分?」
江映離咳嗽了好一會兒,像是想把血沫都給咳出去,道:「我和你,有什麼關係?」他搖頭,道,「什麼關係,都沒有……」
阮舟搖心下一沉,只覺得心肝脾肺腎都被針扎了一下。
「……師尊這時候還要說這樣的話嗎?」
江映離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也能猜到幾分。」他道,「你既然都選擇了那條路,爲什麽還埋怨我和你劃清界限?」
阮舟搖渾身一顫,道:「師尊!!」
江映離閉了閉眼睛,道:「若是就在這裡死了,我不知道你以後會幹出什麽,倒也不必再生氣了……」
阮舟搖道:「我,我……」
江映離聽出他似乎想解釋,但是阮舟搖明顯解釋不出什麽。
江映離道:「不管如何,你這面具,這時候總可以摘掉了吧?」
阮舟搖還沒說什麽,江映離就忽然出手,掀開了他的面具。
阮舟搖此刻中著毒,當然不可能阻擋得了。
江映離對上阮舟搖已變得正常顏色的桃花目,兩人對視。
「……」
「……」
「原來你是這副模樣。」江映離掃視過他的臉龐,道,「長得,挺好看的。」
阮舟搖道:「師尊……」
江映離道:「你可知我在畫九九歸一陣的時候想起了什麽嗎?」
阮舟搖心頭一緊。
江映離道:「一綫生機,前世今生……」他清透的琉璃眸中漸漸閃爍著什麽,仿佛是水光……
「原來,是你負我!」
阮舟搖心神大亂:「師尊!!」
江映離慢慢地從他身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阮錯……」他喃喃地,却有些沉重地道,「原來,是你負我!」
阮舟搖睜大了眼睛,仿佛面對著最不願意面對的噩夢!
江映離摸了摸他的臉頰,仿佛留戀。
阮舟搖想站起來,想和他說從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他根本動不了!那該死的妖毒,明明他都已經這般修爲了,却還是無法征服它!
江映離瞧著他苦苦掙扎却又掙扎不脫的樣子,道:「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負我?」
阮舟搖仿佛想要挽留他,不住地道:「是我做錯了,師尊,是我做錯了!」
江映離又道:「你說你做錯了,但你却又想再負我一次!」
阮舟搖連連搖頭,拼命伸手,要把江映離抓住!
江映離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道:「既然如此,我們便斷了吧。」他一雙琉璃眸冷得像摻了冰,「斷得乾乾淨淨,以後再無瓜葛!」
阮舟搖全身血液都已逆流,不住地道:「不,師尊,不要!」
江映離冷漠地道:「以後,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頭暈目眩,一股壓力自頭頂下壓,阮舟搖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像要被擠出去似的……
耳旁「嗡嗡嗡嗡」不絕,仿佛有蜜蜂鑽進了他的腦袋!
壓力越來越重,耳邊聲音也越來越大!
「喝!!」
即將渾身爆.炸之時,忽然有什麽人在他耳邊大喝,阮舟搖渾身壓力一清,腦子也立刻清醒了過來。
江映離抓著他的肩膀,死死地盯著他,他唇邊一抹血迹似乎被擦過但是沒擦乾淨……十指用力,幾乎掐入他的肉裡!!
阮舟搖微微一怔,道:「師尊,你……」
他們兩人身側忽然傳來嗤笑一聲,道:「這樣的幻境都能陷進去,天道屬意的'三界之主'是不是也太弱了?」
阮舟搖這才發現,有個穿著灰衣的書生模樣男子就站在離他們三丈遠的地方。
年輕男子頭戴方巾,手攥拂塵,胸口上,似乎還挂著一串佛珠……
如此不倫不類的打扮,饒是阮舟搖看了都楞了楞。
江映離壓抑住喉間的血氣,按著阮舟搖的肩,艱難地站了起來。
「掌櫃的……怎麼會來此?」
年輕男子道:「我來小義州賣酒。」
江映離克制不住地嗆咳了一聲,咽下血沫,道謝道:「多謝掌櫃的相助。 」
阮舟搖動了動--他發現自己能動彈了,立刻就從地上躥了起來。
「你是……白久洲浮生酒堂的掌櫃的?」阮舟搖怎麽看怎麽都這男子眼熟,只是他古怪的裝束讓他有些不敢確定。
年輕男子冷冷一笑,道:「難為君上還記得我。」
阮舟搖立時聽出,他恐怕對他頗爲厭惡。
「衛子坤說,你雖助他陷害我師尊,與他卻並非一路。」阮舟搖有些懷疑地道,「……你不是不願來小義州的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年輕男子聽到衛子坤的名字,神情總算稍微不那麽冷漠了一些,但他瞟了阮舟搖一眼,道:「他是妖修,當然願投入你麾下,我一個自由身,來不來小義州與你何干?」
阮舟搖凝視他半晌,道:「你是魔修?」
男子渾身一震,皺起眉頭,卻沒有反駁。
阮舟搖便肯定地道:「你果然是魔修!」
他這打扮分明囊括了儒釋道三樣!若是正統修行絕不會走得這麽偏,不是旁門左道便是修魔!
江映離皺眉,攥住了阮舟搖的手腕,似乎是要阻止他再說下去。
年輕男子冷笑道:「魔修又如何?你這個最'大'的魔修,難道還想置喙我的修行不成?」
阮舟搖道:「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年輕男子道:「我看你就是有那個意思!」說完,他的目光又轉向了江映離,「廢話我也不想多說,映離仙君,你另一個徒兒呢?」
江映離道:「我已讓一位道友將他帶出了滅佛陣。」
年輕男子道:「道友?」他神情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道,「是什麽樣的道友?」
江映離神色平靜地道:「恐怕掌櫃的並沒有見過。」
年輕男子似乎心有不甘,但他走出兩步,又回來了:「你們可要我帶你們出這滅佛陣?」
阮舟搖被滅佛陣坑了太多次,且這男子是魔,不由地心生警惕。
江映離卻道:「掌櫃的願意出手相助,再好不過。」
年輕男子淡淡地道:「你莫要多心,我可不是想幫你們!」他若有所指地看了阮舟搖一眼,道,「只是補償上次在白久洲的冒犯罷了。」
江映離道:「有勞掌櫃的。」
「……」
「……」
那年輕男子還當真在前方開路,就那麽大喇喇地往前走,連彎都不拐。
阮舟搖本來還心有疑慮,但見那霧氣並不濃重,越往外走能見度越高……
走至義山山脚時,阮舟搖才反應過來,他們竟真的出了滅佛陣!
江映離此時氣血似乎好了些,又向男子道了一次謝……
年輕男子道:「看起來仙君傷得不輕,不知,可願到敝府一坐?」
阮舟搖忽地道:「你在小義州有府邸?」
年輕男子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滿他插話。
江映離道:「義山上還有許多無辜同道,做客之事,改日吧。」
年輕男子道:「仙君不會認為那些人還在義山吧?」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盤符,盤符上頭紋著各式各樣的年號。不過一掐訣,指針就「嗖嗖」轉動,最後指向了幾個字……
江映離瞧清楚指針指向的字後,心沉了下去。
年輕男子道:「如今已是十月,參加祭天大典的世家修士,早就都回金陵州了。」
阮舟搖道:「那你為何會來?」
「我?」年輕男子神情漸漸變得詭異,似笑非笑地道,「是有人讓我來救你們的。這話,你們不如去問那個叫我來的人。」
江映離道:「是有人讓掌櫃的來的麼?」
阮舟搖與他頃刻間便想到了一處!
既能讓人救人,那麼那個人不但對他們無惡意,並且,還很可能知道這次的祭天大典,莫司問在弄什麼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