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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見了我都發愁》第37章
37、chapter 37

  功德還是要的!

  想到自己充滿死氣的身體, 顧蒙歎了口氣, 勉強打起了精神來, 讓顧梵給自己拿了一張白紙來, 然後慢悠悠的將白紙折成了一隻千紙鶴。

  她問員警:「你們有那個小姑娘的血、頭髮之類的, 或者貼身的物品也行。」

  那個小姑娘, 說的自然是這次的受害人、對方的貼身物品或者血液頭髮, 這些他們自然是沒有的。

  「需要這些東西嗎?我們立刻讓人送來。」有位姓霍的員警當機立斷的說道,急忙讓人將顧蒙想要的東西送了過來。

  那是受害者的一根頭髮,顧蒙將頭髮拿在手裡,塞到了千紙鶴的裡邊,然後她往千紙鶴上吹了一口氣。就好像變戲法一般, 下一秒, 原本是死物的千紙鶴突然撲棱了一下翅膀。

  「!!」

  眾人忍不住瞪大眼睛,顧梵更是下意識的狠狠的閉了閉眼睛,等他再睜開眼,便看見那隻紙疊的千紙鶴已經振著翅膀飛了起來。

  「臥槽, 我是眼花了嗎?」有人喃喃問。

  用白紙疊出來的千紙鶴, 在瞬間就像是獲得了生命一樣,在空中飛舞中。

  顧蒙低聲道:「去吧,去找那雙鞋。」

  她話說完,小千紙鶴像人一樣, 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從窗戶那裡飛出去了。

  直到千紙鶴的影子都看不見了,眾人才回過神來。

  顧梵直到顧蒙厲害, 可是看到這樣的一幕。還是讓他驚訝極了,實在是超出了常人所能接受的範圍,這已經不是人能做到了,這是神仙吧?

  而員警們呢,看著顧蒙的表情更加尊重了,也完全將心裡的懷疑不屑摒去了——這可是真的有本事的人。

  霍警官問:「顧小姐,現在我們該做什麼?」

  做完這一切,顧蒙又懶了下來,看起來沒什麼精氣神,她懶洋洋的道:「現在?現在當然是等了,那雙鞋穿著那個小姑娘的腳,我的千紙鶴自然能找到它。」

  那雙鞋穿著小姑娘的腳……

  聽到這句話,員警們都覺得有些瘮得慌。不過顧蒙這麼說了,他們也只能靜靜的等待了。不過好在,不到半個小時,縮在沙發上似乎是睡著的顧蒙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說:「找到了。」

  聞言,員警們精神頓時就是一陣,霍警官忙問道:「在哪裡?」

  顧蒙站起身來,道:「走吧,我帶你們去找它。」

  霍警官拿起車鑰匙,道:「我現在就去開車……」

  「不用。」顧蒙打斷他的話,嘟囔道:「太慢了!」

  從黎家村回來之後,她對於現代社會的交通有了很明確的認識,那就是堵。等到他們開車過去,那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不開車,那怎麼辦?」其他人茫然了。

  顧蒙微笑,道:「人路走不通,那當然是走鬼路了。」

  鬼路!

  其他人瞪大眼睛,突然覺得有些腿軟——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吧。

  顧蒙完全不在意他們驚恐的表情,她說道:「你們跟在我身後,哪裡都不許去,等下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去搭理,也不要轉頭。不然的話,說不定你們就要提前去地府走一趟了。」

  這話實在是讓其他人亞歷山大,一個個的身體下意識的就緊繃了起來。

  顧蒙站在客廳裡,伸手在空中行雲流水的畫了一個字,金色的一筆一劃在空中閃動,帶著某種讓人目眩的魔力。

  「這個字……好像是門?」霍警官喃喃。

  寫完最後一道筆劃,顧蒙低聲道:「鬼路,開!」

  金色的字閃動了一下,而後一條被白霧所籠罩的路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整條路一直往前蔓延,最後形成了一個小黑點,看上去不知道有多遠。

  顧蒙輕咳了一聲,突然吐出一口血來。

  「顧小姐!」其他人擔心的看著她。

  熟門熟路的掏出一張帕子擦了擦嘴巴,顧蒙道:「沒事,習慣就好了。」

  雖說如此,可是第一次看見她吐血的人,還是大吃一驚,免不了有些擔心。正常人怎麼可能突然吐血,既然吐了血,那一定是身體有什麼問題。

  顧蒙瞥了他們一眼,眼底似是有金色的流光在閃動,她道:「走吧,記住我說的話,等下一直往前走,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回頭。」

  說完,她首先邁進了那條不知道去往何方的路。

  其他人相視一眼,有人心裡發虛,道:「我,我腿有些軟。」

  「怕什麼,顧小姐竟然敢讓我們走鬼路,那麼她就一定有辦法護住我們。」僅次於顧蒙之後,霍警官一腳踏了進去。

  見狀,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走了進去。等最後一人踏進這條「路」,這條「路」也慢慢消失不見了,顧家的客廳裡恢復了一片寂靜。

  張媽走出來,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摸了摸腦袋,有些疑惑的道:「大小姐他們去哪了?剛才還在這了?」

  這條路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頭,除了一條路,四周都是一片白霧,而在白霧之中,又似乎隱藏著什麼可怖的東西,這些東西藏匿在白霧中,正用充滿惡意的目光打量著他們,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窺伺。

  這條路,給人的感覺十分不好。

  「二狗子,二狗子!」

  「爸爸,爸爸!」

  「阿民,阿民……」

  ……

  眾人似乎聽到身後有人在喊他們,那聲音遙遙的,聽著不大真切,但是卻又像是真實存在的。

  有人疑惑開口:「我好像聽見我媽在叫我?」

  聞言,其他人頓時陸陸續續發言。

  「我聽見我兒子在喊我,他叫我回頭看看他。」

  「我也好想聽見我奶奶的聲音了,我好久都沒看見他了。」

  這些聲音,無一都是他們最懷戀並且已經不在世界上的聲音。對於他們這些失去的人來說,這些聲音充滿了一種魔力,讓他們想扭頭去看一眼。

  「不要回頭!」霍警官一直盯著前邊顧蒙的身影,此時聽到同事們的議論,道:「別忘了顧小姐所說的,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回頭。」

  「爸爸,爸爸!爸爸,你回頭看看我啊,爸爸!」

  眾人裡邊有個中年男人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他忍不住轉過頭去,叫道:「君君!」

  他的兒子,他的君君!

  男人轉過頭去,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小孩子站在那裡看著他,叫道:「爸爸!」

  孩子熟悉的面容立刻讓男人哭了起來,他跑過去,直接把孩子抱進了懷裡,他大聲叫道:「君君!」

  被孩子所蒙蔽了眼睛的他沒有看到,自己的四周充滿了白霧,他的腳下沒有路,四周也沒有人。

  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君君!」

  男人抱著孩子,完全沉浸在了失而復得的喜悅之中。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臉上全是滿足的笑容,他抱著懷裡的東西,就像是抱著這世上的一切。

  「我說過,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回頭。」

  恍然間,男人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睜開眼,看見一個瘦削的身影站在自己眼前。

  「顧……顧小姐?」男人喃喃叫出聲,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他坐起身來,喃喃問:「君君呢,我家君君呢?」

  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懷裡,然後整個身體立刻就僵硬了,嘴裡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聲。

  顧蒙垂眼看他,挑著唇有些惡趣味的問道:「抱著骷髏的感覺怎麼樣?」

  她現在知道的,人類最害怕屍體白骨之類的東西的。

  只見在他懷裡,哪有什麼孩子,有的只是一具枯骨,此時那雙黑漆漆的眼眶正盯著他看。

  男人像被燙了似的,猛的把懷裡的白骨給扔了出去,然後他才發現自己身上竟然纏著藤蔓,藤蔓纖細,上邊盛開著一朵朵豔麗而鮮豔的紅色花朵,就像是吸足了人血一樣的顏色。

  「這是什麼?」男人問。

  顧蒙道:「這是死亡之花,只會開在地府的東西,它意味著死亡。」

  解釋了這麼一句,顧蒙轉過身,道:「走吧,再不走,等下你可真的要永遠留在這裡了。」

  聞言,男人忙不迭的站起身來,急忙跟在顧蒙身後。兩人走了還不到兩分鐘,隨著一步踏出,男人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四周騎車的鳴笛聲亂響,眼前是高樓大廈,他們竟然已經走出了那個鬼地方。

  抬頭看見頭頂的太陽,男人才發現他竟然是躺在地上的。

  霍警官蹲在他身邊,看他睜開眼睛頓時鬆了一口氣,道:「老黃,你可是嚇死我了。」

  剛才從鬼路出來,老黃直接就暈了過去,甚至就連呼吸都沒有了,可把他們給嚇到了。最後還是顧蒙看了一眼,說是魂魄掉了,被勾走了,然後又返回去找他的魂魄。

  如今魂魄找來,他自然也就醒了。

  顧蒙轉過身來,道:「我說過的,在那裡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回頭,只要你回頭,你的魂魄就會被那裡的東西拉去。到那時候,你將會永遠留在那裡。」

  聞言,老黃苦笑了一聲,立刻道歉道:「對不起,是我大意了。」

  他抹了一把臉,語氣有些苦澀的道:「我只是聽到了我兒子的聲音,我太想他了,我已經很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了。」

  聞言,其他人頓時有些沉默了。

  霍警官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問顧蒙:「顧小姐,他這個樣子,身體沒事吧?」

  顧蒙瞥了一眼,道:「魂魄不穩,定定魂,再好好休息休息,曬曬太陽就行。」

  員警這種職業,本身就充滿了浩然正氣,鬼祟輕易近不得身的。這人剛才在鬼路回頭,被拉去了魂,現在魂魄回身,要是換作普通人,免不了生一場大病。不過有顧蒙在,自然是不會讓他生什麼大病的。

  伸出手去,一隻千紙鶴落在顧蒙手裡,她道:「走吧,那雙鞋子就在這裡了。」

  霍警官上前一步,走在她身邊,幫老黃道歉:「顧小姐,你不要生氣,老黃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

  說到這,霍警官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我們這一行和各種各樣的犯罪人打交道,免不了會得罪人,甚至家人的安危也會受到威脅。五年前,老黃曾經逮捕的一位罪犯出獄了,那人這麼多年一直對老黃懷恨於心,出獄之後就綁架了老黃的孩子,並且把他給殺害了。」

  那孩子死去的時候才四歲,因為這事,老黃的妻子受不了這個打擊,也和老黃離婚了。這麼多年來,老黃心裡一直有個疙瘩,所以在鬼路上才會那麼輕易的被迷惑。

  聽到霍警官的解釋,顧蒙點了點頭,表情沒什麼變化。

  「到了!」彎彎扭扭的走過一條條巷子,顧蒙站在一個廢棄的大樓前,開口道。

  眾人抬起頭,眼前的大樓還在修建中,不過今日好像停工了,因為他們並沒有聽見什麼施工的聲音。

  「沒想到這雙鞋子竟然跑到了鄰市來了,這跑得還真快!」霍警官有些驚訝的道。

  h市是與s市挨著的直轄市,這兩座城市之間來往也需要兩三個小時,沒想到這雙鞋子竟然從s市跑到了h市。

  顧蒙伸出手,千紙鶴拍著翅膀,慢悠悠的朝著裡邊飛去,顧蒙他們便跟著它,然後來到了一間屋子。

  屋子裡泥塵飛舞,地上堆積著要用的砂石,而在角落裡,則是坐在一個少女。少女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她的手裡拿著一把水果刀,而她一雙手血肉模糊,有血往下滴落,已經將底下的泥塵浸濕,染上了血色。

  在她腳上,穿著一雙粉色的高跟鞋,鞋子漂亮而精緻,閃動著十分動人的光澤。

  在女孩子腳邊,還有一雙斷腳,斷腳上血液凝固,原本該是漂亮美麗的一雙腳,現在卻染上了腐爛的痕跡——夏日天熱,才過去短短兩日,這雙失去了鮮活生命的腳,已經不能保持原樣了。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拿著水果刀的少女抬起頭來,她一雙眼沒有任何的光澤,表情木然,只有割破了鮮血的手還在往下流著血。

  霍警官表情緊繃,緊張的問顧蒙:「顧小姐,現在該怎麼辦?」

  顧蒙道:「竟然找到了,那當然是毀了這雙鞋子。」

  角落裡的少女站起身來,突然朝著眾人嫣然一笑。她模樣生得不算漂亮,但是這一笑,卻有種璀璨生輝的感覺,眾人的神思一瞬間有些恍惚了起來,眼裡的光亮逐漸消失。

  顧蒙已經走了過去,然後直接伸手一把掐住對方的脖子,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她歪著頭,問:「你覺得,你能蠱惑得了我?」

  不過是一雙才剛剛生出意識的邪物,對她根本造不成任何影響。

  「噠噠噠!」

  女孩子腳上的鞋子突然掉了下來,然後噠噠的就要往外跑。

  顧蒙眉頭都沒皺一下,她伸手拿出一張黃符來,直接扔了出去。

  黃符精准無誤的落在那雙鞋子上邊,那一瞬間,大家似乎聽見了一聲模糊的慘叫,然後鞋子啪嗒一聲歪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了動靜。

  霍警官回過神來,知道他們剛才竟然差點被蠱惑了,心裡暗道好險——這種邪物,果然是不好對付,還得靠專業人員來啊。

  顧蒙將手裡的女孩子丟下,然後蹲在了地上,看著那雙水晶鞋。

  霍警官問:「顧小姐,這雙鞋子現在要怎麼處理?」

  顧蒙道:「當然是毀了。」

  說著,她伸出手去,淩空在鞋子上虛虛點了一下。眾人只聽輕輕的一聲脆響,整雙鞋子頓時化成了粉色的光點一般,瞬間碎裂了開來,光點也慢慢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這一幕,恍然夢境一般。

  鞋子的後續工作是霍警官們處理的,還好他們趕去的及時,不然另外一個女孩子怕是也免不了斷腳之痛,最後還是霍警官他們叫了救護車,好歹救了那女孩子一命。

  後邊的事情顧蒙沒關注,不過那雙鞋子一毀,她倒是又得了不少功德,心裡可以說是美滋滋的。

  而八月一過,九月份的時候,也到了大學開學的時間了。

  知道自己要上學,顧蒙倒是沒什麼抵觸,甚至有些興致勃勃的,她對於所謂的大學還是挺感興趣的。在開學前兩天,許心茹給她打了電話,當然,對方是沒有她的手機號碼的,而是打了顧父的手機——許家和顧家有生意上的往來,互相自然是有電話號碼的。

  「你還是什麼都沒記起來嗎?」許心茹問。

  她的精神狀態聽起來很不錯,看樣子恢復得很好。

  顧蒙搖了搖頭,道:「沒有了,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從醒來,她的腦海裡就一片空白,到現在也是如此,關於過往的記憶,那是一點都沒有。

  而身體呢,也是一片枯敗,一點生機都沒有。顧蒙大概猜到這是為什麼,在她醒來之前,她應該已經死了,甚至連魂魄都散了。死去的身體沒有任何生機,所以她的體內才會全都是死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後邊又活了過來。

  死氣可沒有那麼好去除的,要是換做其他人,遇到這具身體,只有等死的命。

  「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吧,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有以前的記憶,對於你來說,說不定是件好事了。」

  許心茹忍不住說道,這可是她的真心想法。要知道以前的顧蒙性子陰沉孤僻,並不討人喜歡。失憶之後,大概是沒有了以前那些不美好的記憶,恢復了本性,雖然有時候很氣人,但是卻沒有那麼陰沉了。

  顧蒙眨了眨眼睛,聽她這麼說,倒是有些好奇自己以前的事情了,便問道:「以前的我過得很不開心嗎?」

  聞言,許心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她說:「我以前和你也不熟,不過應該是不開心的吧,我好像都沒看見你笑過。」

  好像,也沒有朋友。

  「……突然覺得有些難受了。」顧蒙揉了揉心口,突然說道。

  不知道為啥,剛才聽到許心茹這麼說,她的胸口突然痛了一下。她不知道這種情緒叫什麼,如果她懂的話,就知道這是悲傷。

  以前的我是什麼樣的?是不是過得很不開心?

  顧蒙有些好奇了起來。

  「……對了,最近s市不是有個殺人案嗎,我聽人說,最後那些人是被顧家小姐救下來的,救人的人是不是你?」許心茹想起這事,忙問道。

  「嗯,是我。」

  救了人,她可是得了好多功德,而且那些人裡,有幾個就連最近都還在給她提供功德,這代表著那幾人心裡一直都在感謝她,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這幾個可真是好人!

  顧蒙忍不住這麼想。

  許心茹道:「我就知道,我一聽就知道那人是你。」

  什麼拿著一把水果刀直接踢開大門,一人勇戰十幾隻惡犬,救下了那些人。這些事蹟,再加上又姓顧,許心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顧蒙。

  說到這,她忍不住歎氣,道:「死的人,有幾個我都是認識的……」

  能參加高斯先生的晚會的,大多數家世身份都不低。整個s市的上流圈子就這麼大,大家差不多都認識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也讓人忍不住歎息。

  顧蒙沒說話,她盤坐在床上,剝了一顆巧克力塞嘴裡。

  許心茹歎息了兩秒,也沒了說話的心情,她道:「明天就開學了,我們明天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和許心茹說到以前的事情,晚上顧蒙倒是做了一個夢。夢裡的場景可不算愉快,等醒來的時候,她坐在床上皺著眉頭思考著,表情十分凝重。

  等洗漱完,下樓來吃早餐的時候,她的表情都算不上愉快。

  顧家的早餐一般只有她還有顧父和趙穎,顧梵和顧月和當下的年輕人差不多,都是夜貓子,每天都要睡到中午,直接起來吃午飯了。而顧蒙了,她是絕對不會錯過每一頓食物的,所以早上的早餐她也是不會放過的。

  吃早餐的時候,她一邊吃一邊盯著趙穎看,那目光冰冰冷冷的,看得趙穎十分不自在——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對上顧蒙的目光,她都覺得瘮得慌,因為她覺得顧蒙的眼睛很冷,眼裡似乎沒有任何情緒。

  被看得受不了了,趙穎忍不住道:「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

  顧蒙歪著頭看她,語氣頗為輕鬆的道:「我在想,要不要殺了你。」

  聞言,趙穎的手一抖,手裡的勺子哐啷的一聲落在碗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來。她抬眼看著顧蒙,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因為她意識到顧蒙說的是真話,她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顧父皺眉道:「別說胡話了。」

  顧蒙疑惑的看著他,道:「我不喜歡她,為什麼不能殺了她?」

  「……」顧父沉默了一會兒,他壓下心裡的火氣,問道:「你怎麼會突然這麼想?」

  最近因為顧蒙,他的火爆脾氣倒是越來越壓得住了。要是在以前,聽到這樣的話,他一定忍不住大罵顧蒙,可是現在竟然能冷靜下來問她為什麼這麼想。

  顧蒙眯著眼睛,她道:「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個不算愉快的夢,夢裡,顧月和趙穎還是一樣的討厭,而顧父和顧梵,也沒有那麼的討人喜歡。

  「……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為什麼對顧月比對我還好呢?」顧蒙有些疑惑的問,這是夢裡的自己的疑問,她又自言自語的道:「這就是所謂的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

  聞言,顧父瞪大眼睛看她,問道:「你……你恢復記憶了?」

  顧蒙看著顧父,她大概猜到了那個夢就是自己以前的記憶,裡邊的人就是以前的自己,雖然那個自己讓她很陌生,就像是在看另一個人,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生氣和不爽。

  「以前,你對我並不好,你經常罵我。」顧蒙在陳述一個事實,夢中的自己和顧父遇上,不是在吵架就是吵架。

  顧父歎氣,無奈道:「要不是你經常惹我生氣,我怎麼會罵你?」

  他們父女兩個以前的感情並不好,兩人一見面除了吵架還是吵架。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原本乖巧的孩子突然不願意和他親近了,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而他也是個暴脾氣,兩人撞在一起,那簡直就是火星碰地球。

  在後來,顧蒙就不再願意回來了,顧父不是不後悔的。只是,關係已經僵硬了,想修補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以前,以前……以前是我不對。」顧父難得的示弱。

  「以前的我,聽到這句話肯定很高興。」顧蒙說,可是現在的她對於這句話卻沒有什麼感覺。

  「是因為趙穎和顧月嗎,所以你才經常凶我,她們是不是在你面前經常說我壞話?」顧蒙問。

  顧父下意識的回答道:「沒有這樣的的事情,再說了,她們為什麼要說你的壞話?」

  「因為我有錢啊,我可是有宏業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那可是有很多的錢的。」

  看過無數豪門恩怨劇的顧蒙表示,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財帛動人心啊。

  所以說啊,電視劇可真是個好東西,她好多事情都是在電視劇上學習的。

  她看向趙穎,笑眯眯的道:「你是不是一直想我死,因為只要我死了,我的產業就是顧月和顧梵的了?」

  趙穎身體僵硬,她心裡有些發慌,面上卻十分鎮定,她笑了一下,道:「沒……沒有,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顧蒙反問:「你確定?」

  她眨了眨眼睛,看起來有些調皮,語氣卻是森冷的,她道:「你要是撒謊,我可是會殺了你的哦。」

  趙穎:「……」

  顧父看不下去了,可是對著顧蒙他又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虛。

  半晌,他歎道:「濛濛,趙穎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這麼對她說話?」

  顧蒙扭頭看他,突然笑了一下,她說:「爸爸,你知道嗎,在以前,每次看著您、顧月、趙穎還有顧梵,我就覺得你們才是一家人,而我是被你們排斥在外的。您對顧月溫柔,對我兇惡,我很難過,您知道嗎?我這裡很疼。」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至少,在夢裡的自己是很難過的,可是夢裡的自己卻從來不會說這樣示弱一般的話。

  顧父看著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愣愣的看著顧蒙。

  顧蒙站起身來,語氣漫不經心的道:「不過那都是眼前的事情了,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雖說昨晚她記起了眼前的一些事情,但是過去的一切都如隔霧看花一樣,就像是在看別人的人生,顧蒙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就好像,以前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一樣。

  她看向趙穎,突然湊近了她,思考道:「要不還是把你殺了吧。」

  以前她可是讓自己很難過的。

  「……殺,殺人可是犯法的。」趙穎僵硬著身子說道。

  顧蒙站起身來,有些苦惱的道:「你說得也是。」

  接觸過經常,她已經知道什麼叫做犯法了,這還真是讓人煩惱啊。

  歎了口氣,她轉身上了樓,絲毫不覺得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驚言駭語。那不在意的態度,就好像剛剛說的只是吃飯喝水而已。

  等顧蒙上樓去,趙穎一口氣猛的鬆了下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到現在仍然覺得身體發冷。

  那個顧蒙,現在怎麼這麼邪性?

  「……你以前真是這麼想的,你想濛濛死?」顧父突然說道,一雙眼沉沉的看著她。

  趙穎心裡一驚,她連忙溫柔的笑道:「我怎麼可能這麼想?我一直把濛濛當親生女兒看待的,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想法?」

  聞言,顧父眯著眼看她,似乎是要看出她的真心來,半晌他才道:「希望是這樣。」

  趙穎咬牙,心裡有些氣,又有些發慌。她知道,顧蒙所說的,還是在顧父心裡紮下了一根針,這根針時不時的會戳一下他,讓他對她產生懷疑。

  這個顧蒙!

  趙穎心裡恨恨。

  一頓早餐不歡而散,不過卻沒有影響顧蒙的食欲。一頓早餐她可是吃得飽飽的,吃東西她永遠都是吃得很愉快的,倒是顧父和趙穎兩人食不下嚥,一頓早餐吃得噎得慌。

  回到臥室,顧蒙躺在床上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她自然就知道了以前的自己和顧父的不愉快。

  以前的自己不想和他們住在一起,甚至不想和顧家人有什麼關係,那麼現在的顧蒙就不想和他們住在一起了。

  反正住哪都是住。

  她記得,自己在外邊好像有套房子,自己以前就是住在那裡的。

  想到這,顧蒙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中午的時候,顧蒙從樓上下來,然後就對上了顧月噴火的目光。

  看見她,顧月立刻就說道:「我媽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這麼對她說話?你還威脅她要殺她,你真的是太過分了。」

  顧蒙看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在她的夢裡,顧月可沒有少欺負她,她沒去找對方算帳,這人倒是自己撞上門來了。

  走到椅子上坐下,顧蒙突然對著顧月勾了勾手,那樣漫不經心的表情,就好像在召喚什麼阿貓阿狗似的。

  看見她這樣的的動作,顧月瞪大眼睛看她,罵道:「你以為我是狗啊……等等!怎麼回事?」

  她的語氣有些驚恐,看著自己慢慢的走在顧蒙面前,然後蹲下身子。而這一切的動作,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

  「啪啪啪!」

  保持著驚恐地表情,她突然伸出手去,使勁的打著自己的臉,一邊扇耳光一邊還在罵自己:「我是傻逼,我是傻逼,我是傻逼……」

  看著這一幕,顧蒙露出了愉快的表情來,欣賞著她不甘且憤怒的樣子。

  「大姐!」顧梵看著顧蒙,祈求道:「大姐,你原諒二姐吧,她不是故意的。」

  顧蒙扭頭看他,笑道:「你們兩感情這麼好,要不,一起?」

  她指了指顧月。

  顧梵瞪大眼睛看她,心裡有些慌——明明這段時間顧蒙對他的態度友善了許多,為什麼突然又變得這麼冷漠了?

  「啪啪啪!我是傻逼,我是傻逼!」

  顧月還在打著自己的耳光,一邊打一邊罵。

  顧梵去抓她的手,可是現在的顧月力氣卻特別大,他根本拉不住,沒過多久,就看見她的臉已經脹紅了起來,眼裡淚水湧出來,看起來十分可憐的樣子。

  對於這一幕,顧蒙無動於衷,甚至有心情給自己削了一個蘋果。

  等到顧月的臉又紅又腫,甚至連嘴巴都打出血了,顧蒙才讓顧月停下手。顧月抬起眼,眼裡雖然全是淚,看著顧蒙的表情卻是充滿了怨恨。

  「大姐,你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就算二姐做了什麼,她也是女孩子,也不應該打臉啊。」顧梵看著她,忍不住說道。

  顧蒙眯眼,突然道:「把玉佩還我。」

  顧梵愣了。

  顧蒙也不用他動作,手指一揚,一樣東西就從顧梵的領口飛了出來,直接落在了她的手上。

  看到這一幕,顧梵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當然是什麼都摸不到的,他的目光落在了顧蒙的手上,最後落在了顧蒙的臉上。

  「大姐,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他問。

  顧蒙伸手直接把玉佩給捏碎了,漫不經心的道:「沒什麼,就是突然看你們不大高興而已。」

  顧梵突然開口道:「你……你恢復記憶了?」

  對方態度變化,他能想到的理由只有這一個,那就是對方恢復了記憶。以前的他們,關係並不好,雖然他有心修補,可是因為趙穎和顧月的原因,那時候顧蒙看見他滿身都是刺,完全不想和他有什麼牽扯。

  也就只有這次,她回來失去了記憶,他們兩的關係才好了一些。

  顧蒙道:「我的確是想起了一些東西。」

  她想,以前的自己可真奇怪,為什麼會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感到難過呢?不過既然顧月她們讓她那麼難過,那麼她就幫她出出氣。

  顧月的臉已經高高腫起了,顧梵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先帶顧月去醫院給她檢查臉。這傷看起來可不大妙,希望不要留疤才行。

  而顧蒙了,吃了午飯之後就坐車去了學校。這兩天都是報到日,大學裡熱熱鬧鬧的,人來人往,顧蒙站在門口,看著四周,一時間倒是有些茫然。

  大學報到,該怎麼做來著?

  「顧蒙!」

  突然,顧蒙聽見有人在喊她,她轉過頭去,就看見許心茹站在不遠處對她招手。

  在超市裡買了兩隻雪糕,分了一只給顧蒙,許心茹一邊咬著雪糕,一邊道:「今天不知道怎麼這麼熱,我都快被曬化了。」

  兩人先把要做的事情都做了,然後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

  許心茹問:「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要回去嗎?」

  顧蒙搖頭,道:「我打算搬出來做,我附近有套房子,等會兒去那裡。」

  「搬出來住?發生什麼事了嗎?」許心茹驚訝的問。

  顧蒙道:「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而以前的事情,並不愉快。

  聞言,許心茹張了張嘴,半晌才道:「我昨晚還說你想不起來說不定是好事,怎麼才過了一晚,你就想起來了?」

  顧蒙唔了一聲。

  許心茹猶豫了一下,才安慰道:「你不要太難過了,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看,現在也挺好的。」

  「我沒有難過啊,我為什麼要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難過?」

  顧蒙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她是從哪裡覺得自己很難過的。雖然是想了以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那些事情並不能讓她難過。

  許心茹看她一雙眼清亮亮的,眼裡沒有一點陰霾和不愉快,這才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

  「無關緊要的人,在你心裡,顧叔叔也是無關緊要的人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顧蒙理所當然的點頭,態度並不怎麼在意。

  見狀,許心茹深深的歎了口氣,看向顧蒙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憐愛。

  果然是過去的記憶實在是太難過了,顧蒙一想起來,頓時對顧叔叔都失望了。

  「沒關係的,你還有我的,我會一直是你的朋友的。」許心茹突然握拳道。

  顧蒙看著她,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不過,聽說人類都需要朋友!

  想到這,她使勁的點了點頭,道:「好,我們是朋友!」

  聽她這麼說,許心茹就更開心了。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聽到那邊傳來一陣吵鬧聲,兩人扭頭看去,卻見一個面色陰冷的少年一臉暴怒的打了一個女孩子一巴掌。

  許心茹微微皺了皺眉,道:「是錢輝!」

  顧蒙微微眯眼,眼裡映出一道鮮紅色的影子來,她忍不住舔了舔唇,突然覺得有點餓。

  這隻女鬼,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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