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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魔王總裁結婚了》第64章
第64章

  說罷,他看向呆站在那兒的郁久。

  郁久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嚇得夠嗆,但藺從安一說話,他立馬反應過來,在圍觀者的驚呼中猛地撲過去,抓住藺從安的手:「你怎麼樣?哪裡受傷了嗎?」

  他顫抖著手把藺從安上上下下摸了個遍,確認了他起碼沒有缺胳膊少腿,這才脫力的後退一步,哽咽道:「藺先生你嚇死我了。」

  藺從安後頭微動,眼中戾氣散去,現出點點溫柔。

  他和郁久抱了好了一會兒才分開。

  姜天去找醫生了,藺從安對王嬌嬌說:「把楊悅找來。」

  王嬌嬌沒問更多,點點頭走了。

  這時圍觀群眾已經散去一大半,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樂意看這種令人不適的犯罪現場。

  而且從藺從安的反應來看,犯罪者多半不是他,否則斷不敢這麼剛地就要報警。

  多數人不想惹禍上身,甚至不想沾上一點半點的嫌疑,可也有為八卦奮不顧身的人,和被藺從安的眼神釘死在原地的人。

  前者比如曹公子,後者就是夏凱瑞了。

  曹公子嘖嘖有聲:「你們之前是誰說,小情人多半要嚇死鬧分手的,瞧瞧,人家情比金堅。」

  他身邊一人接話:「什麼小情人,太不尊重了,他們不是在微博曬過結婚證嗎?」

  曹公子訕訕道:「……我以為那是作秀……」

  這麼想的人不少。本來想看郁久笑話,結果被塞了一嘴狗糧。

  前頭夏凱瑞滿頭大汗:「搞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我房間啊!你盯著我幹甚麼?」

  他翻來覆去地辯解,直到姜天帶著醫生匆忙趕到。

  藺從安攔住醫生:「先給我抽血。」

  醫生一愣,藺從安又道:「有人給我注射了麻醉劑,量小,動作快點。」

  郁久心中一緊,順著藺從安的動作撥開他後頸附近的頭髮,果然有個針孔。

  藺從安:「先拍照,留證。」

  郁久抿著嘴給他拍了照片。

  船上只能臨時保存血樣,醫生弄完就去處理傷者了。

  為了不破壞現場,昏迷的小服務生被帶去了別的房間急救,夏凱瑞有房不能回,東西也不能往外拿,黑著臉抱怨。

  郁久感覺自己扶著藺從安的手壓力變大,趕緊帶著人回了他們自己的房間。

  房門關上。

  「到底怎麼回事?」郁久倒了杯溫水。

  藺從安接過,搖搖頭。

  又道:「我牌沒打多久,差不多陪到位了之後就下樓找你,發現你不在房間。」

  他聲音沙啞,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本來打算去找你,突然看到有點像楊悅的人從旁邊一閃而過。」

  「然後?」

  郁久和他並排坐到小沙發上。

  藺從安疲憊地揉揉眉心:「是我不小心。我跟她到樓梯那邊,沒注意被人扎了麻醉,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過來的時候就在夏凱瑞的房間里,床上有個昏迷的人。麻醉劑量小,我醒得很快。」

  藺從安身高一米八六,作為成年男人,足有七十公斤往上。

  夏凱瑞的房間是十四號,最靠近樓梯口的房間是十二號,中間沒有十三號。

  即便如此,要把藺從安從樓梯口拖過一間房,再進入十四號房間,如果只有楊悅一個瘦弱的女人,也很難辦到。

  況且還有門卡的問題。

  郁久把分析說了說,藺從安點頭道;「我剛才就想到了,但不能確定是楊悅做的,我沒有看到人臉,只看到白裙子。但同伙估計有個服務生。」

  「可是……」郁久猶豫:「他們為什麼要把你騙到那個房間,又什麼都不做?」

  藺從安沈默。

  半晌後他澀道:「所以我猜,很有可能是楊悅。覺得這樣可以破壞我的聲譽吧。」

  藺從安的「魔王」名號,就是從兩次送人去醫院開始流傳的。

  實際上那兩次,都和他不相干。

  第一次是在某星級賓館,隔壁房間住了個人渣,玩男人失手把人勒到瀕死。

  藺從安剛好出房門,碰到受害者逃出來求救,於是他做了件好事送人到醫院。

  後來因為臟器破裂大出血,那年輕男人還是死了,但殺人者並沒有逃脫法律的制裁。罪犯因故意殺人被判了無期,藺從安還去警察局做過筆錄。

  那段時間是藺從安剛生病的時候,他自己懶得管外面的風言風語,甚至希望別人害怕他才好,別湊上來套近乎,半睜眼放任了流言的傳播。

  他父母不知道怎麼想的,竟也沒有對外說什麼。

  第二次,是在這件事漸漸淡去的時候。藺從安過生日,姜天聽從狐朋狗友的攛掇,給他送了一個小模特。

  藺從安也不知道是不是點兒背,總是碰上奇奇怪怪的人。

  他本來打算把人送走,誰知小模特中途聽了不知什麼恐怖傳言,藺從安一進門他就開始打自己的巴掌,把臉都扇腫了,求他饒命。

  藺從安制止幾次不管用,見他怕得哮喘都發作了,才無奈喊了救護車。

  藺家父母的不作為,藺從安自己的不表態,加上他因為生病開始的輕微暴力傾向,使得他那段時間名聲非常不好。

  好在藺氏龐大,他就算什麼也不解釋,仍然可以獲得追捧,維持集團的正常運營。

  不過這些事他都快忘了。

  因為沒有人會在他面前說那些話,他又沒有什麼澄清的時機。

  誰知道有人會拿這個出主意,來抹黑他?

  就對楊悅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到底是誰?

  想要什麼?

  藺從安大概解釋了前因後果,覺得腦中一陣刺痛。

  他伸手扶額,發現手在止不住的顫抖。

  突然,兩側太陽穴被一雙手按上,輕輕揉了揉。

  郁久:「頭疼?麻醉不知道有沒有影響,你還是趕緊睡會兒,楊悅的事情我來盯。」

  這會兒是晚上十點多,本來也可以睡了。藺從安脫了衣服躺上床,輕輕嘆了口氣。

  郁久坐在床邊,背對著他,說道:「你的那些傳言,我在酒吧第一次見到你之前就聽過了。」

  藺從安的手無意識地捏緊。

  「但從我認識你第二天起,就沒有再信過。」

  郁久把台燈關掉,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藺從安的額頭。

  「不管你解釋什麼,我都一直相信你。晚安。」

  ……

  郁久走路帶風,敲了敲公共休息室的門。

  門打開,露出了姜天煩躁的臉。

  「你來了,先坐。」

  休息室在餐廳隔壁,不大,兩張沙發對放,茶几上有些果盤之類。

  王嬌嬌手上捏著一支沒點燃的煙,夏凱瑞坐在對面,還有一位醫生,科博手上正拿著一本筆記本。

  醫生說:「我先說吧。」

  「病人非正常昏迷,懷疑吸入了□□之類的麻醉劑。身上多處淤傷,左手手腕脫臼,胸部有鈍器撞擊的痕跡。右手五指,指甲被拔除,暫時沒有其他出血跡象。」

  郁久聽著都痛,臉色不太好。

  王嬌嬌接道:「那個服務生,是這艘船上的正式員工。去年入職,老家蔚城,平時挺老實一個人,跟同事關係還不錯。沒聽說有仇家。」

  姜天嘶了一口:「所以那個楊悅究竟哪兒去了?這船再大也不過就是條船,監控那兒還有人守著呢,到現在一個女人抓不到。」

  「沒用的話別說。」王嬌嬌把煙掐斷,把煙絲抽出來在手上拈了拈:「我剛問了帶她來的陳老闆,一問三不知。」

  郁久說:「楊悅找不到的話,有沒有排除過船上所有的工作人員?」

  幾人一起看他。

  「楊悅不見了,說明這事情確實跟她有關。但只憑她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完成引出藺先生和給他下麻醉這兩件事,說明肯定有幫手。」

  郁久挑了只橘子,在手裡捏了捏:「能進夏先生的房間,肯定有門卡,是服務生的可能性很大。」

  夏凱瑞看過來,生無可戀地往沙發上一躺:「有家不能回啊我……為啥偏偏是我……」

  王嬌嬌苦笑道:「你知道這艘船上多少服務生嗎?」

  郁久看過去。

  「如果把廚房,客艙管理,樂師,水手之類的加在一起,工作人員比我們客人還多,有一千多人。」

  郁久:「……」

  話是這麼說,王嬌嬌還是往外走:「但你說得對,我叫人去查一下,先看看配有房卡的服務生,有沒有可疑的。」

  過了一會兒,一名女服務生敲門進來,跟夏凱瑞說新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夏凱瑞開心地站起來,走過郁久面前時開玩笑說:「鋼琴家演技真好,還會往金主身上撲,撲得我都信了。」

  郁久面無表情地抬腳一踹茶几,夏凱瑞的膝蓋被茶几邊緣猛地一磕,大喊一聲跪在地上。

  郁久:「我記住你了。」

  夏凱瑞:「尼尼尼……」他滿頭冷汗,在女服務生驚慌失措的攙扶下站起來。

  郁久:「這一腳是我替藺先生踹的,你跪跪他也不虧。別再指我了,再指我就回去告狀說你罵他。」

  告狀這一招狠,夏凱瑞一個沒有實權的富二代,實在不敢跟自己另起江山的藺從安對上。

  只得暗搓搓罵了兩句自己嘴欠,然後灰溜溜地跑了。

  郁久:「姜哥,你拍完了嗎?」

  姜天尷尬地按了終止錄像。

  郁久疲憊地嘆了口氣:「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姜天剝了一隻橘子給他。

  「其實未必那麼複雜。」姜天聳聳肩:「你覺得那個服務生傷得很嚴重,其實對於很多人來說,能拿錢解決的傷都是在開玩笑。」

  「也許幕後黑手就是想叫藺從安身敗名裂,又被誤會一場。藺從安以前很討厭跟別人解釋,莫名其妙背的鍋都懶得甩,在別人眼裡他也許就是這種不會追根究底的人。」

  郁久靜靜聽著。

  「如果不是你執意要找他,也許到夜裡夏凱瑞才會回房間;如果不是你跟夏凱瑞起爭執,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圍觀,幫忙叫人。」

  「假設到了聚會散場,夜裡一兩點,許多人都回房休息了。夏凱瑞開了門,見藺從安和一個傷痕累累的服務生一起,肯定要想歪。因為服務生受了傷,藺從安第一時間會去找醫生……」

  郁久呆呆地看著手裡的橘子。

  「如此這般,到了第二天,流言四起。」

  郁久皺眉:「藺先生說一下不就清楚了。」

  姜天笑:「那什麼時候說呢?」

  他道:「是吃早飯的時候,站到大廳中央,說昨天我沒有玩服務生?還是晚上開party的時候,去搶個麥克風表達一下被冤枉的憤怒?」

  姜天說完,拍拍郁久的肩膀:「不過這些可能性都不存在了,今天藺從安歪打正著。」

  郁久點點頭,不得不接受這個暫時的猜想。

  但他還是有點不安。

  王嬌嬌進來的時候,郁久正巧問了一句:「如果藺先生真的身敗名裂,那什麼人能得到好處?」

  「哈哈哈,那可多了。」王嬌嬌插嘴道:「這條船上一半人都希望他破產吧!」

  姜天猛點頭:「好不容易拆掉藺氏,還沒等別人高興幾天,久安就收購了一批小公司,還收了個院線。幾個娛樂公司老總那幾天臉都綠了吧,以前打好的交道都白打了。」

  「還有夏凱瑞他爸,也鬱悶了吧。藺氏旗下的日化板塊本來就能打,藺從安接手以後又大力發展彩妝高端線,夏老不得不把蛋糕分出去。」

  兩人嘰里呱啦說了一通,最後不得不承認:「藺從安還是蠻會撈錢的。」

  郁久聽呆了。

  王嬌嬌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了,這次都怪我,是我沒組織好。你回去休息吧,查人且有得查呢。有消息我打你們房間的內線電話。」

  郁久也知道急不得,點頭謝了嬌嬌姐。

  「對了嬌嬌姐,我們還要在船上呆幾天?」

  「三天,大後天下午靠岸。」

  ……

  第二天一早,藺從安先醒。他把窗簾拉好,把電話線拔了,先去找了王嬌嬌。

  王嬌嬌是個行動力很強的女人,精力多得用不完,昨天可能沒睡幾個小時,但藺從安見到她時還是神采奕奕,妝容精緻。

  兩人把基本情報交換了一下,就分開等結果了。

  早上,藺從安在自助餐廳中吃了點東西填了胃,見有紫薯粥,便讓人打包了一份。

  等粥的時候,有對年輕的聯姻夫妻輓著手到他旁邊夾了些吃的,女孩朝藺從安笑了笑:「早啊。」

  藺從安微有些愣神,很快回應道:「早。」

  他腦子里迅速過了一下名單,準確地報出了對方的身份:「楚小姐,張先生。」

  女孩笑容更甜:「你記得我呀,我以前在酒會上見過你呢!」

  輓著他胳膊的張先生開玩笑道:「明明是我老婆,還買你的雜誌看個不停。」

  女孩吐吐舌頭,好奇道:「冒昧問問藺總,有人說你失手殺過人,是真的假的?」

  這話說出來就代表了對方的信任,不然提都不會提。

  藺從安否定了,順便解釋了一下。

  說完後,這對小夫妻滿足地說了再見,端著餐盤走了。

  藺從安拎著粥回到房間,站在門口半晌,才輕輕刷開門。

  給他帶來好運的郁久還閉著眼睛,睫毛微顫,快要醒了。藺從安看著他,心中一片溫軟。

  這樣的郁久,自己怎麼對他好都覺得不夠。

  可就算自己那麼明確的表示了愛慕,這些人竟然還看不清郁久的重要性。看來他做得還不夠。

  藺從安心裡做了個決定。

  ……

  陳老闆昨天輸了錢,越想越後悔,心不在焉地去餐廳吃飯。

  老頭子讓他看好弟弟陳源,但這臭小子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他心情煩躁,也沒管。

  但他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帶了楊悅來,原本以為是個富養出來的無知小白兔,當真崇拜他有男人味,結果回頭擺了他一道。

  昨天他被王嬌嬌他們翻來覆去盤問了好半天,問到他發了脾氣才總算擺脫了。

  女人太難玩了。

  正想著,面前放下一本菜單,陳老闆抬頭一看,搞得全船雞犬不寧的鋼琴家,笑吟吟地坐到了自己對面。

  「這裡空著吧,能坐嗎?」

  說罷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地坐下了,一會兒,藺從安端了杯水也跟著來了,兩人一起在對面盯著他。

  陳老闆:「……」

  這還沒到飯點!周圍那麼空沒看見嗎!

  「我服了,藺總,你們到底要問啥,我真誠回答。」

  藺從安頷首:「陳總是聰明人,我也不跟你說廢話了。你帶楊悅來,是不是為了橙色影視的事?」

  陳老闆有家影視公司,裡頭有些彎彎繞誰都懂的小貓膩,最近為了填老頭子礦上的窟窿,需要盡快把錢過一遍,提出些安全資金來。

  陳老闆想把定檔暑期的電影往前提,但說好的事情,改期牽涉多,幾家院線都不太願意,審核也還沒審下來。

  聽說藺從安剛剛進軍了娛樂產業,手上還握著一點上層關係,陳老闆便想跟他搭搭線,看能不能幫忙把電影提前審下來。

  可惜,他幾次向藺從安提出組飯局,都被沒有時間推脫了,陳老闆又拉不下臉直接上人家公司約見,便一直拖著。

  還沒等他放下面子,就得知了藺從安會參加這趟游輪派對的消息。

  於是陳老闆就來了。

  「至於楊悅,不瞞你們說,是她自己找上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陳老闆無趣地攪攪自己碗里的牛肉湯:「我本來打算空手來的,結果在個飯局跟她偶遇,不小心一起過了一晚。她不知道打哪兒聽說我想找你,就跟我說是你的前未婚妻,求我帶她來再看你一眼。我想嘛,帶著你的女人,不就多了個話題,也就帶上了。」

  陳老闆自嘲道:「她還說看見你就死心了,她挺清純的,我就信了。哎,女人啊。」

  郁久和藺從安對視一眼,問道:「那她到船上以後,有做什麼特別的事嗎?」

  陳老闆想了想:「我們來得早了,先去了房間。我出去抽煙,在外面遇到老朋友,多聊了會兒,大概一個多小時吧。」

  「剛回到一層大廳,就看見她了,腳步有點不穩。我沒太在意,帶著她去跟王嬌嬌打了招呼。」

  說罷陳老闆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哦對,王嬌嬌好像說她唇妝花了。」

  藺從安沈默片刻,點頭。

  「電影的事,我會考慮的。回去以後按流程給久安遞郵件吧。」

  陳老闆一愣,笑道:「你真是……」

  他習慣了酒桌上談事情,把面子看得比天重要,彎彎繞繞這麼久,其實發個郵件就能約到人。

  陳老闆擺擺手:「行。」

  郁久和藺從安換了個桌,小聲說:「他昨天跟他弟弟在這兒嘀嘀咕咕好久,那電影真的沒問題嗎?」

  藺從安:「放心,我會查的。有問題就不理他。」

  「……」也是,剛才藺先生並沒有直接答應他!

  郁久早上吃了粥,這會兒不餓,就點了個布丁,用叉子戳戳戳:「楊悅真的嫌疑很大啊……現在就差服務生了。」

  藺從安見他吃不下,把布丁移到自己面前:「白天他們要工作,等夜裡都下班了,我親自去找人。」

  ……

  夏凱瑞在泳池里翻騰。

  幾個來回後,他毛茸茸的手臂摁住池邊,一使力就撐上了岸。

  昨天被金鍊子搞到有心裡陰影……呸,什麼金鍊子,那是他的純金項鍊!奢華無雙!

  ……總之今天就沒戴了。

  夏凱瑞熱愛游泳,這個點,整個party場都空落落的,大泳池也歸了他一個人,便游了個爽。

  游完後,夏凱瑞覺得有點累,躺到了一旁的躺椅上,拿了張大毛巾把自己蓋起來。

  玻璃頂棚外是灼灼日光。玻璃擋了風,也不耽誤好景色,他被昨天奇差的運氣搞得不太好的心情,總算恢復了那麼一點。

  半夢半醒間,又聽見了腳步聲和說話聲,他懶得動,以為是清潔工過來打掃的。

  「……我給你翻譜。」

  「好啊,幸好我帶了……對,我說翻你就翻。」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夏凱瑞有點醒了,覺得這對話好像不是來打掃的人。

  直到一鍵鋼琴音響起,他的瞌睡蟲徹底被驚飛了。

  搞毛啊,這不是昨天的鋼琴家嗎!他是跟這小白臉徹底捆上了是嗎?!走哪兒都有你!我是不是水逆了!

  擴音設備沒有開電源,今天的鋼琴音比昨天更加純淨。

  夜曲耳熟能詳的旋律綻開在耳邊,夏凱瑞躲在躺椅上,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一動不動地把自己裹起來,像個賊似的。

  可能是,確實挺好聽的吧,比昨天那什麼咳咳好聽多了……

  夏凱瑞聽著聽著,火氣下去了些。夜曲是寧靜美好的旋律,流傳千古,自然有它的魔力。

  就在這時,琴音突然斷了。

  夏凱瑞猛地睜眼,搞啥?咋斷了?行不行啊?

  過了一會兒,重復的旋律又響起,夏凱瑞總算舒服了,悄咪咪閉眼……又卡住了!

  來來回回八個小節,就聽那小白臉翻來覆去翻來覆去,一會兒停這裡一會兒停那裡,比磁帶卡帶還要讓人暴躁。

  夏凱瑞慶幸自己心臟好,不然離心肌梗塞著實不遠了!

  卡帶卡了十多分鐘,總算往下了,夏凱瑞這下不敢再睡,生怕自己又被煩醒,提心弔膽地聽著聽著……就彈完了。

  他松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松口氣!

  沒想到五分鐘後,那兩人說了些他聽不清的話,然後又開始重復最後一段。

  夏凱瑞想吐了。

  來來回回半個多小時,夏凱瑞生無可戀地躺著,像一具屍體。

  人,為什麼要作死,要是自己一開始不要躲著,不早就走了!可現在都躲了這麼久,再突然出去真的很奇怪……

  正想著,這首夜曲終於又從頭開始了。

  悠揚的琴聲,伴著翻頁的聲音,時快時慢。

  像靜謐的夜色,像閃爍的群星,像白鴿的剪影。

  夏凱瑞在這一刻突然有種靈魂昇華的感覺——確實很好聽。

  哎,這小白臉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吧。

  自己之前忍受的所有痛苦,都是為了獲得這一刻的快樂。

  ……夏凱瑞在一小時後生無可戀地從躺椅上翻起來,衝上前怒吼:「能不能換一首!」

  郁久和藺從安驚訝地看向他。

  郁久:「夏凱瑞?你怎麼在這兒?」

  夏凱瑞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指著郁久:「我他媽為什麼不能在這兒!話說誰准尼喊我名字!叫我夏總!」

  「還有!尼到底會不會切歌啊!都他媽彈一下午了!尼只會這一首嗎?!」

  藺從安黑了臉:「夏凱瑞,把手拿開!」

  夏凱瑞暴跳如雷:「我靠,藺總啊!尼中了什麼邪啊,一下午就陪這小東西來來回回的折騰?尼不難受嗎?老子心臟病都要急出來了,像拉屎拉不出來憋的!」

  郁久:「……」

  郁久把渾身冒黑氣的藺先生往自己身後扒拉了一下:「練琴就是這樣啊,沒有過程怎麼有結果呢?我又不是彈給你聽的,你要不趕緊走吧?」

  夏凱瑞:「……」

  人生第一次被這麼直白地往外趕,他竟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小白臉,又給他奏哀樂,還嘲笑他的金項鍊,還踢他(隔著茶几),現在竟然還要趕他走?!

  夏凱瑞瞪大眼睛:「藺總?!尼管管尼的人啊,這麼囂張?!」

  藺從安:「……你沒聽到嗎?」

  夏凱瑞:「啊?」

  藺從安咚地按下一排琴鍵:「讓你趕緊走。」

  在夏凱瑞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慢條斯理道:「郁久是我合法伴侶,不是你那些床伴。他說的話代表我說的話,你罵他就是罵我,回頭我都會告訴夏老。」

  夏凱瑞:「…………」

  夏凱瑞再次夾起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郁久目送他遠去:「他跟這件事有關嗎?」

  藺從安:「多半沒關係,或許是房間離樓梯近。」

  「也是。」郁久點點頭:「這人是真的有點蠢,又蠢又壞。」

  藺從安拍拍郁久:「沒事,我保證他再也不敢出現在你面前。」

  當晚,夏凱瑞又換了兩個新的女伴回到自己的豪華歡樂窩,一路上哈哈大笑,捏捏左邊的腰,又摸摸右邊的屁股,進了門就歪倒在大床上,柔軟的床墊彈了三彈。

  嬉鬧著滾了兩圈,夏凱瑞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咯著自己的背。他伸手一摸,竟然是個平板。

  點開屏幕,一封措辭嚴謹而禮貌的郵件呈現在眼前,講述了自己的累累罪行,種種不尊重之處,還有跟女人胡搞的證據……

  接收人是自己爹。

  夏凱瑞哽咽著朝下划。

  [已設置定時發送。只要再讓郁久看到你一次,定時就不會取消。]

  「……」你媽的,為什麼!

  ……

  船上日復一日的娛樂活動還在繼續,到了深夜兩點,頂層賓客們總算散盡了,大部分服務生也到了休息時間。

  藺從安和郁久由一位主管領著,先把值班人員看了一遍,最後才到了宴會廳。

  宴會廳里集中了現在所有不在崗位的服務生,人們竊竊私語,討論著昨天發生的事情。

  隨著藺從安和郁久一前一後進來,大廳漸漸安靜下來。

  主管讓人按崗位排隊排好,昨天監控顯示的時間里,相互在一起的可以互相證明,超過五個人一組的先被排除。

  藺從安坐在椅子上,雙手交握放在腿上,不動聲色地看著人一排排過。

  楊悅不在裡面。

  如此篩選掉一大半,剩下還有一百多人,排成五行,背手站著。

  藺從安開始一個個聽他們講昨天在哪兒,去了哪兒,和什麼人在一起。

  有條有理,相互說法能對上的,又被篩出來,歸成一批放走了。

  最後剩下二十多人,非常可疑。

  這些人要麼是沒證據,要麼是說話含混不清,藺從安讓主管將他們的檔案弄來,順便根據他們的說法一個個地查監控。

  這項工作耗時耗力,主管派人去做了,藺從安和郁久先回到房間休息。

  郁久若有所思,一路上沒怎麼說話,快到門口的時候,聽到藺從安問:「有什麼發現嗎?」

  「我也說不好。」郁久說:「我總覺得,有個人看起來微妙的眼熟。」

  「哪一個?」

  郁久接過檔案,抽出一張來。

  那人叫劉方宇,二十二歲,大專畢業出來打工,第一次上船。

  但看長相,是個普通平凡的青年,哪裡都不突出,屬於放到人堆里就看不見的。

  郁久卻說:「除了面熟以外,我注意到他還有一點。」

  他頓了頓:「這個人,背挺得很直。」

  那是一種無意識的直。很多人在工作時會刻意地昂首挺胸,放鬆時反而會微縮肩頸。

  但這個人,在被藺從安問話時,頭有點微微前伸,可回到隊伍里,有些走神的時候,背卻自然挺直。

  一個大專出來打工的青年,就算因為各方面都不錯而被選進豪華游輪工作,這種儀態也不太符合他曾經的身份。

  不過這都是沒有證據的猜想,郁久說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藺從安:「不,你看得仔細,我這就讓主管多注意他。」

  ……

  凌晨四點,「劉方宇」離開了監控室,回到船員宿舍。

  進門後他等了一會兒,確認門外沒了動靜,這才悄悄開門,一閃身不見了人影。

  船上沒有專業的看守,他暢通無阻地上到最頂層的甲板上,只見寂靜的玻璃棚內,灑滿月光。

  「劉方宇」撥通消防窗旁邊掛著的內線電話,許久才對電話那頭說了什麼。說完後他不等回答,將電話擱了回去。

  滿月已過,半月殘缺。可它仍然這麼明亮,將一切映得分毫畢現。

  「劉方宇」坐到了那台鋼琴前。

  半月成為了他表演的佈景,他靜靜坐了一會兒,抬手摁下一個琴鍵。

  生澀的《夜曲》。

  肖邦有許多首夜曲,卻數這首《降E大調夜曲》最為著名。

  它是平易近人的。

  如此浪漫的旋律,卻並不難學,即便是「劉方宇」這樣的初學者,在兩個月後,也能將它連續地彈完。

  他一遍遍地彈奏,直到兩道腳步聲匆匆接近,最後停在離他五米開外。

  「劉方宇」又彈了一遍,等到不遠處又聚集了三五人之後,才微笑回頭。

  「從安,好聽嗎?你喜歡嗎?」

  這人的聲音有種奇異的嘶啞,藺從安臉色不好:「……都宙?」

  他死死鉗著郁久的手,郁久被捏得有點疼,卻沒有吭聲。

  王嬌嬌和姜天氣喘吁吁地來回看:「我讓主管來抓人了,他們馬上就到。該死的,怎麼回事,這誰啊?!」

  看著眼前這個皮膚微黑,五官平凡的青年,郁久喃喃道:「……你是都宙?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都宙掏出一張濕巾,搓了搓臉,一層暗棕色的粉底被卸掉了一些,露出了點他的本來面目。

  他嘆口氣:「哎,防水妝,不好卸呢……不過算了,從安不會嫌棄我的。」

  「月光好亮,可惜沒有風……這樣吧,咯咯咯,這樣就有了。」

  他從腳下拎起一隻消防錘,在王嬌嬌他們驚愕的目光中,狠狠砸碎了身後的一塊玻璃牆。

  碎玻璃嘩啦一聲掉了滿地,月光下反射著璀璨的光輝。

  冷風灌進來,都宙卻好像沒有感覺似的,重新坐在鋼琴前,說道:「有月光,有風,從安喜歡鋼琴,我也會彈呀。」

  「從安,這是我獻給你的曲子,你有沒有更喜歡我一些?」

  夜曲的旋律再次響起,比之前即便更加僵硬滯澀。

  藺從安聽不下去了,怒道:「鬧夠了沒?」說完就要去抓人。

  誰知都宙快速起身,幾步竄到了灌著冷風的玻璃破洞旁。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這是冬天,跳下去別說淹了,凍都得直接凍死。

  到底是一條人命,所有人都收回了手腳。

  見藺從安也不動了,都宙才神色緩和道:「我也是沒辦法了……我拜託了好多人,才從看守所里出來,想見你,卻見不到,你還對全世界說喜歡那個郁久……」

  「郁久有什麼好呢?無非就是會彈鋼琴吧。這又有什麼特別呢,我也可以彈啊……從安,我剛才的表演你喜歡嗎?我還可以再彈,你現在喜歡我了嗎?」

  主管帶著人匆匆上來,船里警報拉響,有些被吵醒的賓客也上了最上層的甲板。

  人越來越多。

  藺從安不說話,都宙的笑意漸漸消失。

  他突然大吼道:「說你喜歡我!」

  「不然……」他冷聲道:「不然我就跳下去。」

  ……

  「怎麼回事?!」夏凱瑞瘋狂好奇,抓著一個人就問。

  被抓的曹地廣裹著棉襖:「你放手啊,我正要往前靠靠看熱鬧呢!你站這兒看到個P啊!」

  夏凱瑞:「不行,我不能往前。」

  「……哥你有病啊?你不能你抓著我乾嘛啊!」

  他倆前方有兩個人匆匆轉回來:「別看了別看了,再看出人命了。」

  「還是藺從安的債吧,不知道哪兒惹的腥,還是個神經病,要藺從安說喜歡他,不然就跳海。」

  「啊?!」夏凱瑞大驚:「臥槽這麼勁爆?什麼人啊?」

  「不知道咯,看來以前他那些事也不是全沒根據啊……」

  「但那個被弄暈的服務生是神經病乾的咯?那確實不關藺從安的事啊。」

  「是瘋了吧……」

  曹地廣:「說句喜歡唄,有那麼難嗎?又不是要他現場做愛。」

  夏凱瑞:「現場做愛也沒啥啊……」

  他看了一眼曹地廣的齙牙,又收回話頭:「算了,還是別做了,不,我是說是啊,說句話先把人穩住咯,回去送警察局送精神病院怎麼都好,耗在這兒幹甚麼呢?」

  曹地廣贊同地點頭。

  可藺從安卻遲遲說不出口。

  他攥著郁久溫軟的手,牙關緊緊咬死。

  都宙是他曾經最好的朋友。

  他以為把人關在看守所,能讓他冷靜,反省一下他踩在法律邊緣的行為。他甚至還有一個孩子在楊冰妍的肚子里。

  可是都宙竟然為了一句虛假的哄騙,願意去坐牢,甚至壓上自己的生命?

  藺從安感到惡心。

  更惡心的是,他被威脅著架在這個位置上,手裡攥著一條真正的人命。

  那些傳言都是假的,他從沒有玩死過什麼小男孩,他一心一意地對待自己的伴侶,按部就班地生活。

  可是一旦他拒絕說出這句喜歡,他就要真的背負上一條人命。

  郁久的冷汗冒了一層又一層,感覺藺先生的手在小幅度的顫抖。

  郁久害怕都宙真的跳海,但他更擔心藺先生的健康。

  自己就在身邊,藺先生肯定很不想說這種不忠誠的話,郁久思索了一會兒,心裡掙扎了半天,覺得還是人命重要。

  於是咬牙喊道:「你先下來,他其實、」

  「都宙!」

  藺從安猛地打斷郁久,眼睛里一片血紅。

  「你是個不負責任,蔑視法律,傷害他人的人渣。我永遠、永遠不會喜歡你。」

  後方一片嘩然。

  都宙瞪大眼睛,眼中含淚。他身後襯著一輪半月,呼嘯的海風從破洞里湧進,瘋狂地將都宙的亂發吹起。

  他難以置信地看看藺從安和郁久,又看了看他們交握的手,嘴巴一抿,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手一松,向外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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