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活人

　「明觀同學，我理解你很不安。」秦湘楠用很溫和的語氣說，「面對突然出現的怪物，大家都會感到害怕，即使是魔法師也會，這種害怕是對於未知危險的正常反應。」

　「不過，現在我們知道怪物是可以被殺死的。我既然作為探索隊的隊長，一定會盡我所能，護送大家安全返回，希望你可以放心一些。」

　秦湘楠的眼神真摯而堅定，和許明觀對視。溫和誠懇的回答似乎帶有安定心情的力量，或許是其本身的人格魅力所致。

　「呼…了解，不好意思，我剛剛太激動了。」許明觀低下頭。

　接著，王宗裕把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明觀，我們決定要出來的時候，不就有所覺悟了嗎。相信湘楠學姊，不要被怪物影響了。」這話對別人說，同時也是對自己說。

　在李隱竹眼中，原本許明觀和王宗裕被侵蝕的精神稍微恢復了些。這邊的問題解決後，他又看向剛剛被忽略，跪在男子身邊的鄭雲。

　鄭雲明顯大受打擊，反反覆覆地檢查屍體，「為甚麼…我明明治好他了才對。」秀麗的臉龐上滿是焦慮。

　「這就是那些怪物的能力。」李隱竹看著她說，「它們本身的存在就是汙染源，但凡接近、感知、分析都會使人的精神體受到汙染，具體的症狀便是緊張、慌亂、恐懼和瘋狂，直到千瘡百孔的靈魂再也承受不住，徹底消散。」

　這些情報是水晶小姐透露給他的。水晶小姐，或者說是女神本人像是對於怪物很熟悉，非常了解它們的特性。

　「小雲…作為一直以來的搭檔，我可以肯定你的治療魔法是一流的。既然人已經走了，就當作是命運的安排，讓其安息吧。」

　「……」鄭雲咬著下唇，對自己的無力感到不滿。

　「至於屍體，與其讓那些怪物帶走，不如我…」秦湘楠的掌中泛起紅光，火焰在蕭肅中升竄，燒卻衣物毛髮、燃盡皮膚血肉，最終剩餘塵灰。火光印照下，眾人表情不一，內心五味雜陳。

　「繼續前進吧，看天色可能會下雨，最好趕緊探索完。」秦湘楠走到店外。

　停留許久的隊伍，再次前進。這次，鄭雲放緩腳步，跟在李隱竹的身旁。

　「李隱竹。」

　「怎麼了？」

　「昨天湘楠姊昏迷不醒也是因為怪物的能力對吧？那你是怎麼治好她的？」鄭雲雙手拉扯衣角，波光流轉的美眸由下往上地看向李隱竹。

　「痾…的確是類似的狀況。」李隱竹稍微猶豫下，繼續說道：「但是學姊的精神體非常強大，汙染無法侵蝕到其內部，所以我才能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治好她。而且這種方法也沒辦法無節制的使用。」

　「這樣啊，了解。」鄭雲沒有要求把一切都解釋清楚，而是接受了這低限度的回答，並且回到秦湘楠身後。

　許明觀和王宗裕在隊伍中間閒聊著，想沖淡內心的畏懼。看起來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轉過下個路口，終於到商圈街道了，各種貨鋪林立，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藥局、五金器材行和大型超市。

　「湘楠學姊，我想去換個衣服。」李隱竹指向旁邊一間服飾店，「我身上的衣服已經爛得快掉了。」

　「好，你去吧。」換好衣服後，幾人朝超市走去。

　快要到門口時，秦湘楠停下腳步，「裡面有人！八個，小心點。」在黑暗的商場中，隱約能看到手電筒的光柱。

　「有人在裡面嗎？我們是來找資源的。」秦湘楠喊道，要是貿然進入，搞不好會起不必要的衝突。

　「嗒—嗒—嗒—」雜亂的腳步聲往門口過來，最先從黑暗中走出的是一位穿著防護背心、眼神犀利的男子，藍色制服上的徽章標明其身分為警察。他左手持手電筒，右手搭在腰間的配槍上，背上還掛著一桿步槍。

　後面的人陸陸續續出來，總共有五個警察和三個平民男性。

　「你們幾個是從哪裡來的？」為首的男子有點著急地詢問。

　「我們是德江大學的學生，剛剛從那裏走過來的。」秦湘楠平靜地與他對談。

　「都沒有遇到怪物嗎？路上的情況怎麼樣？」

　「沒有，路上一片混亂，你們是我們遇到的第一群活人。」

　「誒！情況果然很糟糕。」男子咬緊牙齒顯示氣憤。

　「啊，我忘了介紹自己，我是德江分局的警備隊長—張宇翔。這四個是我的隊員，還有三個是來幫忙的朋友。」

　「張隊長好，我是秦湘楠。德江分局…是在前面的警察局，那邊還有其他的倖存者嗎？」

　「現在有二十幾位的一般民眾和四位我的警察弟兄留守在那裏。我們靠著槍械，勉強可以嚇唬住怪物。經歷一晚上的煎熬，到早上後，怪物都不見蹤影了，所以才想說出來找找食物。」

　「我們也是想來這邊找一些資源。」

　「就只有你們這些學生嗎？這樣太危險了，要不和我們一起行動吧。我對我的槍法可是蠻有自信的，昨天還射中一隻怪物的腦袋。」表情有點凶狠的男子，其實很關心他人。而且能射中怪物，槍法有不錯的水準。

　「可以暫時一起行動，不過學校那裏還有其他學生，我們要把東西帶回去。」秦湘楠沒有拒絕他。

　「那我們趁著怪物不在，先盡可能地蒐集物資吧。」一行人又開始在超市裡搜刮，這邊的商品非常多，足夠所有人裝滿背包。

　除了食品，也有賣一些野外生存、戶外露營的用具，可惜包裹空間不夠，無法全數帶走。

　之後眾人來到了斜對面的晨光藥局。有很多重要的物資要拿，處理傷口會用到的酒精、優碘、雙氧水、繃帶及紗布、止痛藥；必須每日補給的維生素；治療疾病的抗生素、感冒藥等等。綠油精或白花油也適量帶上。

　把藥局裡裡外外翻箱倒櫃後，成果讓人滿意，可以確定一段時間都不太需要再尋找藥品了。

　「嘩啦—嘩啦—」大雨籠罩了街道，就在一夥人即將離去時。濛濛的雨霧泛起，豆大的雨點把窗戶敲的霹靂啪啦響。雨水沿著屋簷傾落至地，又在地面匯流成一條條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