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恐懼

　五人前進中，秦湘楠和鄭雲領頭，王宗裕和許明觀走中間，由李隱竹殿後。

　跨越人行道斑駁的地磚，牆上的招牌依舊微微發光，道路兩旁的店面卻已人去樓空，只剩下裝飾用的植物盆栽留下看守。

　悶熱感逐漸提升，也許等等就會下雨，這對於探索行動極為不利。鄭雲看向那厚實的烏雲，心中默默希望它往別處移動。

　經過一個路口，抵達便利商店，門口櫃台遺留著數道爪痕，中間的貨架左右傾翻，物品散落滿地。許明觀和王宗裕一進門，就忍不住開始裝東西，主要是食物和水。

　「食物多拿些罐頭、營養口糧等不容易過期的，還可以帶一點巧克力、能量棒方便補充熱量。」秦湘楠邊說邊裝著物品。

　「這裡的貨怎麼這麼少。」李隱竹在店裡逛了一圈。

　「你不知道啊，因為世界末日的流言，這幾天都有不少人搶購物資來儲備。」許明觀自嘲的笑了笑，「哈，我當初還覺得那些人很蠢，誰知竟然還真的說中了。」

　王宗裕把最後一個罐頭放進背包後，抬頭四處觀望，找尋下個目標。此時，他注意到冰箱旁邊還有個門，寫著「非員工請勿進入」的標語。

　「隊長，我去他們的倉庫看一下還有沒有東西。」王宗裕往後面的門走去。

　「我陪你去吧。」李隱竹和他一起進去。

　兩人踏進後門，裡面貨架上的確有一些食品，「果然還有，趕緊拿一拿。」王宗裕又搜刮起來。

　「這個門...」李隱竹看到右邊有個拉門，似乎是冰庫，他好奇地拉開。因為已經停電了，只覺得有點涼涼。

　「诶！有個人倒在裡面。」一個身穿藍色上衣的男子，抱著腿，側倒在冰庫中，他的體溫非常低，但是還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

　「要不是因為停電，這人可能會直接凍死的。」李隱竹以肩膀將他撐起，走出倉庫到店中。

　「鄭雲！這裡有個人需要治療。」

　大家聽到聲音都圍了過來，好不容易看到個活人，心中還是有不少期待。

　「我在冰庫裡發現這個人，他的體溫還很低。」

　鄭雲靠近看了看，「沒問題，交給我吧。」她操控著一團綠光包裹住此人，淺色的螢光綿密而規律地微微波動。

　「店裡還有暖暖包。」秦湘楠從貨架上拿起幾片暖暖包，搓熱後分別放在頸部、胸部等中心位置。

　幾分鐘的時間，在眾人的注目下，男子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

　「好冷…我…還活著嗎？」他的意識還有點模糊的感覺。

　「先生，我們在冰庫裡找到了昏倒的你。」鄭雲開口提醒。

　「對了，外面都是…到處都是怪物！我要躲進冰庫裡！」他忽然撐起身體，想要往回爬去。

　「先生，冷靜一點，這裡沒有怪物啦，我們救了你。」王宗裕擋住他的路徑。

　「哈…哈…」男子慢慢站起來，看清楚周遭的樣貌，以及圍著他的幾人。

　「沒有怪物了...」他終於恢復了點理智，「真的嗎？是不是軍隊來了！軍人把怪物消滅了嗎？」

　男人驚喜的跑到街上，又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世界…末日…已經來了…」，說話的同時，身體無力地靠牆坐下。

　探索隊的成員們面面相覷，為男子的極度恐慌及失態感到不解，只有李隱竹能了解，一旦被怪物驚嚇到，精神便會受到侵蝕，變得悲觀而無常。

　「這位先生，你還好吧。可以請問你一些事情嗎？」雖然男人的樣子不太穩定，秦湘楠還是不想浪費時間的直接提問，「昨天下午這裡發生了什麼？你又為甚麼在冰庫裡？」

　「昨天下午…」低沉單調的聲線傳來，「當時我下班了，正如往常地開車回家。奇怪的是，平時暢通無阻的街道，竟塞起車來…」

　「我在車上期待著老婆做的晚餐，還有女兒甜蜜的呼喚。只是遠方忽然升起的數道濃煙吸引了我的注意，似乎是車禍發生。於此之時，刺耳的喇叭聲不斷響起，仔細一看，好多的汽車和機車逆向行駛而來，穿行在車縫中，整個路況一片混亂。甚至還有人直接下車，往後跑去，臉上帶著痛苦與驚恐。」

　「我忍不住降下車窗想詢問他們前方怎麼了。然而，打開車窗的瞬間，一道詭異噁心的吼叫聲就強行地灌入耳朵，仿佛是…是來自地獄魔鬼的悲嚎。我無法準確地形容當下身體的反應，唯獨記得強烈的頭痛和反胃感一齊湧上。」

　男子抱著頭，軀體止不住顫抖，光是回憶都難以忍受。

　「我最直覺的想法就是立刻離開此處，不過車子卡在車陣中，無法動彈。最後，學著他人，我選擇下車逃跑。」

　「才跑不了多久，就…就看到了那些可怕的怪物，怪物從後方出現，突然的好像它們原本就站在那裡一樣。巨大的手爪輕易地劃開人的皮肉，飛濺的鮮血染紅了蒼白的皮膚，高大而模糊的形貌宛如死神。」

　大家靜靜地聽他闡述，無聲的壓抑徘徊在心中。他也越講越快，眼球高速地晃動。

　「我慌不擇路地扭頭奔向旁邊的便利商店，闖入後面的儲藏室，發現冰庫後就躲在裡頭，祈禱不要被發現。」

　「即使如此，我永遠忘不了它張嘴的樣子。每次閉上眼睛，那咧開的尖牙總是要啃咬我的靈魂，直到…直到…我徹底死去…」

　說罷，還坐在地上的他，不知何時已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這…怎麼可能…」許明觀往後退了幾步。

　「不要被恐懼沖昏大腦，這樣的話你也會和他一樣。」李隱竹開口解釋，「這些怪物真正可怕的不是力量，而是對於人心的腐蝕。」

　「因為有秦湘楠學姊的保護，你們這些學生沒有遭到完全的洗禮。但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須堅強起來。」

　「可…可是我只是個普通人啊，又不是像你們這樣的魔法師。遇到這樣的事怎麼可能不害怕。」許明觀激動地回答。

　左側的王宗裕沒有說話，唯有其握緊的雙拳代表了他相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