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到了樓下，張越臉色還是不好，周朗跟楊凡兩個對視了一眼，本來臉就黑了，現在更黑，他們都有點小心了，張越不吭聲沉著臉的話，又銳利又薄情，蘇顔看他一眼，進了厨房，幫陳姨端菜出來。

　　家裡沒大人，陳姨就跟他們四個人一起吃，餐桌上，挺安靜的，周朗還提議要喝點紅酒，張越喝了一口湯道：「不行。」

　　周朗楞了下，「剛剛我說的時候你怎麽沒說不行啊？」

　　「不行就不行。」張越語氣沒得商量，陳姨也笑著打圓場，「那就不喝吧，你們都還小呢，老碰酒也不行。」

　　蘇顏聽到酒筷子也顫了一下，她埋頭吃，反正她跟周朗跟楊凡確實也不是很熟，話都聊不到一塊。

　　周朗倒也沒在意，不能喝就不喝，不一會又聊起了別的話題，蘇顔一直默默地吃飯，吃完了，她先上樓。

　　桌子在她走後，安靜了一秒，周朗忍了忍，這才捅了下張越，「你們鬧什麽彆扭？你…真那啥她了？」

　　張越冷眼看他，周朗頓了頓，立即道：「對不起，我亂說話，您越哥怎麽會需要强，勾勾手指就有女生撲上去，不過，蘇顔是真的漂亮，我現在承認了，看到她的劇照我都不敢相信是她。」

　　「對啊，我也覺得。」楊凡湊過來說，一臉色相。

　　「吃飯。」張越敲了下周朗的碗。

　　「好吧，吃飯。」

　　三個男生吃過飯了，又在客廳玩了一會，還開了電視打乒乓球，周朗打得激動了，一屁股坐到一旁堆積的禮盒上面，一個粉色的袋子從上面掉了下來，摔在地上，從袋子裡滾出來一個盒子。

　　周朗楞了下，彎腰把那盒子拿起來，驚訝道：「我靠，XX牌的香水。」

　　張越跟楊凡停下游戲，往這邊看來，看到粉色的袋子還有那盒子，張越臉色一沉，周朗嘖嘖一聲：「好幾萬一瓶啊，這個香水，張越，這誰的？」

　　「不知道，你放回去。」張越臉色更沉，這種香水，很小的，手掌的三分之一，小得很，裡面的香水是以一滴多少錢來算的，可以說是奢侈品香水中的貴族，送這種香水…沒心思才怪。

　　張越扔了遙控，道：「你們玩。」

　　「哎，越哥你不玩了？」楊凡正打得興起呢，周朗把香水裝了回去，放在一堆禮盒上面，問張越： 「這些是什麼啊？」

　　「她的生日禮物。」

　　周朗一聽到她…就知道是誰，他立即抬手，碰都不敢碰這些禮盒，他看張越的臉色，「香水不是你買的？」

　　張越沒吭聲，靠在沙發上，叼著煙。

　　「那…誰送的啊？」周朗一時也明白他臉色不好的原因了，小心地問道，「該不會是，她的追求者送的吧？那真夠大方啊。」

　　張越輕輕地看他一眼，周朗咽下了話，不敢再吭聲了。

　　「那…越哥，你送了什麽啊？」

　　張越沒應，視綫落在那堆禮盒裡，裡面有一個藍色的禮盒，裡面裝的是他買的項煉以及耳環，貴肯定是比那瓶香水貴的，但是那香水的蜜語令他煩躁，它叫「親愛的女孩…」

　　親愛的…女孩…

　　周光！

　　呵！

　　遊戲繼續了，周朗靠過去，跟楊凡一起玩，張越坐在這邊，玩著手機，過了一會，他的手肘碰到那個粉色的袋子，袋子再次掉在地上，張越盯著它，沒動，過了一會，他彎腰，將粉色的袋子拿了起來。

　　「不經意」地拉開了抽屜，將它扔了進去。

　　抽屜合上，張越伸長腿，搭在茶几上，看著他們打。

　　當晚，周朗他們玩到挺晚的，蕭丹跟張啓中進門了，他們才打算回去，送走周朗跟楊凡，張啓中笑問：「蘇顏呢？」

　　陳姨擦著手道：「在樓上寫作業。」

　　「功課這麼多啊？」

　　「剛開學嘛。」

　　蕭丹看到那一堆禮盒，說：「我給她送這些上去，昨晚都沒來得及看。」

　　張啟中笑道：「我也跟你一起。」說完，他挽了下袖子，彎腰，將好幾份禮盒拎了起來，上樓。

　　上到一半，張啓中看向張越，「不一起來？」

　　張越靠在沙發上玩手機，「你們去吧。」

　　張啓中跟蕭丹對視了一眼，蕭丹眼眸裡有著擔憂，張啓中親了親她的側臉，「走吧。」

　　兩個人上樓，蘇顔正在屋裡寫作業，聽到敲門聲了，起身，打開房門，張啓中含笑，「給你送禮物來了，昨晚都沒看呢。」

　　「啊…謝謝叔叔。」蘇顏伸手接過那些禮盒，放在床上，她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麽多生日禮物，蕭丹也坐在床上，說道：「這個，是鄭月送的，這個是啟明送的，還有這個是你張叔送的，另外這個，是我送的，最後…這個是張越送的。」

　　蘇顔聽到張越，心跳了一下，張啓中拉了椅子，坐下，長腿交叠，笑道：「拆看看，他們都送了些什麽。」

　　蘇顔看他一眼，抿唇笑道：「好。」

　　鄭月的先拆，是一條掐腰的米色裙子，很是漂亮，張啓中挑眉，偏頭咳笑了一下，蘇 顏跟蕭丹看他一眼，他含笑，道：「鄭月大概很喜歡女孩子。」

　　蕭丹道：「這裙子是很好看，而且很適合蘇顔。」

　　下面拆的是張啓明的，包裝得很好的盒子裡，躺著一隻鋼筆，張啓中又笑：「果然像他的風格。」

　　緊接著，是張啓中的，蘇顔看了張啓中一眼，張啓中兩手交握，眉眼帶笑。

　　拆開後，也是一條裙子，是一條淡紫的及膝裙，布料很絲滑，張啓中點頭：「我也很喜歡女孩子。」

　　蘇顏忍不住一笑。

　　接著就是蕭丹的，蕭丹是一個玉色的手鐲，觸手冰涼，蕭丹當場給蘇顏戴上，說道：「這能夠養身體的，好好戴著。」

　　「謝謝媽。」蘇顔撫摸了下那手鐲。

　　最後一份，是張越的，蘇顔拆的時候停頓了下，拆開後，裡面一條鉑金帶鑽的項煉以及一對帶鑽的耳環躺在上面，蕭丹忍不住說：「好漂亮。」

　　張啓中探頭一看，輕笑，「款式選得不錯，適合蘇顔。」

　　指尖在上面的吊墜摸過，蘇顔想起他一天的冷漠臉，心裡泛起酸澀，蕭丹跟張啓中沒坐多久，又跟蘇顔聊了一會，也就出去了，蘇顔看著他們下樓，這才回到房間，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一堆禮物。

　　視線在那鉑金項鍊上停住。

　　接下來的，蘇顔往返於學校跟公司還有家裡之間，她跟張越的相處模式沒了過去那種親密感，蘇顔一直想鼓起勇氣去問他，她那天到底說了什麽，但是往往她一開口，被他視綫一看，她的話就咽了回去。

　　蕭丹跟張啓中都發現不對勁了，分別談過，也沒用，張越什麽都沒說，蘇顔又什麽都不知道，即使四個人坐在一起，由蕭丹跟張啓中牽頭，話題最後還是淹沒在張越說沒什麽三個字裡面。

　　從那後，蘇顔跟張越幾乎是碰面不說話，坐在一起也沒吭過聲，蘇顔從一開始的不習慣惶恐，到後來，她習慣了，也漠然了。

　　譚雨拍的綜藝播出了，第一集在周五晚上八點播出，出來後，譚雨順著上輩子的軌迹，被黑，黑得尤其厲害。

　　她在綜藝上面，拒絕吃冷面，她說她腸胃不好，不吃。

　　主持人一時都傻了，最後是另外一個新人接過了她的冷面，吃了，再後來的游戲環節裡，譚雨不是拖後退就因爲她說不，最後弄得他們那一組的遠遠落後別人好幾分，她那個組的人還好，沒有發火。

　　但是大家都可以看得出，挺想離她遠一點的。

　　就在她三次說不的時候，觀看的觀衆氣得開始噴她，這一天正好蕭丹跟張啓中都出去了，蘇顔跟張越兩個人吃完飯了在客廳裡消食，電視裡在重播那檔節目，蘇顔突然想起她生日那天哭的時候。

　　如果她真的透露上輩子的事情，那麽必定會說到譚雨，蘇顔下意識地看向張越，正好却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張越像是被突然抓到似的，有些狼狽地轉過頭，拎著手機起身，往樓上走去。

　　蘇顏忍不住，扒住沙發扶手，喊道：「張越。」

　　他停下腳步，但沒有轉頭。

　　「你跟譚雨熟嗎？」蘇顔只是想試探他，於是問道。

　　「不熟。」

　　「我那天生日哭了有沒有提到什麽人？」

　　「沒有。」

　　應完，他直接走上樓，蘇顔趴在扶手上，心裡鬆了一些，但是又想到他對她的態度…

　　難道她駡了他或者是她說了什麽？

　　想到這裡，她狠狠抓了一下頭髮。

　　譚雨被黑得厲害，周末蘇顔去公司見到她，她臉色發青，眼眶下有一團黑眼圈，精神也不是很好，開會的時候她還走神，被朱期喊了幾聲才回過神來，下了會議後，朱期把譚雨喊到她辦公室。

　　朱盈拉著蘇顔去了宿舍聊天，她說道：「我早就說了，譚雨那個性格，還跑去參加什麽綜藝，這下好了吧，你看她一臉沒精神…」

　　蘇顔笑了笑，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正好碰上江雅米回來，江雅米說她剛剛拍完了戲份，木黎的還沒拍，她先回來了。

　　三個人又在宿舍裡聊了一會，蘇顔才離開，她現在不住宿舍了，這宿舍的人也換了一批。

　　出了宿舍，她去見了下呂雅，兩個人聊了一會，蘇顔突然問道：「老師，你教過佟藝啊？」

　　呂雅端著水杯，楞了下，笑道：「教過一段時間，她很有天賦，而且性格不錯，就是好家庭出來的女孩，性格稍微有點嬌嬌的，這倒不礙事。」

　　「哦。」蘇顏點頭。

　　過了會，蘇顔出了呂雅的辦公室，看了下手錶，今晚家裡人都回來吃飯，她拎起包包，下樓。

　　在一樓大廳，正好碰上周光，周光喊住她：「蘇顏。」

　　蘇顏將手機放下，走過去，低聲喊道：「週總。」

　　周光笑了下，看著她，道：「香水好用嗎？」

　　香水？

　　蘇顔僵了一下，後突然想起生日那天他送的禮盒，她頓了頓，道：「好用，挺好用的。」

　　「今天用了嗎？」周光含笑著上下看她，蘇顔微微後退兩步，搖頭道：「今天出門得急，忘記了。」

　　「哦，我還說呢，怎麼沒聞到。」

　　蘇顔乾笑了下，周光這個時候還很帥氣，絲毫沒有日後的那種油膩，眉眼俊朗，笑起來斯文，看著她很溫和，眼眸裡帶笑。

　　看人的時候，眼眸裡透露出一絲溫柔，他抬手，用手指勾了勾領帶，這樣子倒是挺帥氣的。

　　蘇顏被他眼眸裡的笑意，看得很不自在，道：「周總，我趕回家吃飯。」

　　「哦，行，回去吧。」周光點頭，笑了笑。

　　蘇顔拎著小包朝他點頭，然後飛快地往門口走去，那副樣子，有點躲避的意思，周光看著她的背影，斂了斂眉頭。

　　蘇顔在他這裡，看不出是個聰明的女孩，但勝在她冷靜，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慌了脚步，那溫和柔軟的模樣，常常令周光心氣一大一想到她，就冷靜了下來，不過她的一些表情跟行爲，也很容易令他看破。

　　就從剛剛那逃跑的行爲，周光可以看出她是有點顧忌他的。

　　周光又扯了扯領口，她是看出什麽了嗎？

　　看出了…也好。

　　天氣到了十一月底，就有點冷了，短袖全都換了長袖，早上出門還要穿一件薄薄的外套，而在十二月初，《民國舊影》《青春之舞》兩部電影前後相隔一天上映，《民國舊影》在周四的零點。

　　《青春之舞》在周五的零點。

　　前後就一天。

　　而譚雨被黑的事情剛剛落幕，綜藝也已經播出了第二集了，第二集譚雨依然還在被黑，但就在播出的第二天，同一個綜藝的另外一名三綫的男藝人，被爆出了出軌事件，這才把譚雨的事情給頂掉。

　　這兩部電影要播出之前，學校的同學對譚雨跟蘇顔的關注度突然之間就變高了，不少的人找蘇顔要簽名，要麽就找蘇顔聊天，問她這個問她那個，她一出現，就會博得許多的關注，多得令她很不自在。

　　同學之間的關係也有點尷尬了，幸好老師對她沒什麽特殊的關注。

　　她就連坐個公交車都會被一群同學圍堵在中間，有一次上體育課，正好跟理科班的一起，一堆的男同學擠在蘇顔跟前，一個勁地找她聊天，張越一個籃球直接砸了過來，砸中了其中一名男同學的後背。

　　他們刷地一下，轉身看著張越。

　　張越手插著口袋，還穿著夏天的校服，冷冷地說：「都滾遠一點，那麼有心，到時多買幾張票啊。」

　　那幾個男同學楞了楞，後一窩峰地散了，誰也懟不起金城太子爺。

　　蘇顏手裡還拿著沒有簽完的本子跟筆，跟張越對視著，她張了張嘴，想說謝謝，張越轉身就走，往周朗楊凡他們幾個走去。

　　蘇顏：「……」

　　兩個人挺久沒聊過天了，就日常那樣對話也有，比如你媽喊你吃飯，比如這道題你幫我看看…

　　沒了。

　　他那些流氓行徑也沒了。

　　蘇顔在原地站了一會，抓了抓頭髮，往陳意那邊走去。

　　周四那天，淩晨電影就要上映了，蘇顔挺緊張的，公映發布會那天，她都沒那麽緊張，大概是大家都只是關注江震輝跟陳琪琪，沒怎麽注意到她，這次却是她的電影要上映了，心中當然緊張了。

　　家族群滴滴地響著。

　　【鄭月：蘇顔，我偷偷告訴你，你啓明叔叔讓人要了很多票…全送給他下屬去看。】

　　【張啟明：咳咳。】

　　【張啟中：我也要了不少，幾乎公司每個人都會去看。】

　　【蕭丹：我也買了一些，但是蘇顔，我跟你張叔要周六才回去，沒法陪你去看了，你找同學一起去吧。】

　　【蘇顏：好。】

　　因爲這段時間張越的冷漠，蕭丹也不敢開口說，讓張越陪蘇顔去看，只能讓她找同學，鄭月還在群裡說：「就讓張越跟蘇顏一起去看嘛，再叫上幾個同學，多好啊，年輕人得有年輕人的世界。」

　　【張啟中：這倒是。】

　　【蘇顏：好。】

　　雖然說好，但蘇顔也沒打算叫張越，她拿出手機，跟陳意說：「我訂票，晚上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陳意老早就想這麽做了，一聽，點頭道：「好啊，我訂吧，我當然要好好支持你。」

　　蘇顔笑了笑，也就不跟她爭了。

　　陳意手機剛拿出來，班長就一臉喜氣地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一叠的票根，拍了拍桌子說道：「都安靜一下！」

　　後他笑瞇瞇地說道：「理科班的張越，請我們所有人今晚看電影！」

　　後他又笑著看向蘇顔，道：「就看你的《青春之舞》」

　　班上的同學頓時跳了起來，一陣歡呼，紛紛跑上去搶票，全班四十多個人，每個人都有一張。

　　蘇顔握著手機，楞住了。

　　這時班長來到她身邊，特意從口袋裡拿出兩張票，遞給蘇顔：「四排的座位是你的，陳意五排。」

　　蘇顔拿著票根，看了看票，又看了看班長，「張越買了多少票？」

　　「不知道，反正高二每個班都有。」

　　「我靠，張越大手筆啊。」陳意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叫道。

　　隨後她一把拉住班長的袖子，問道：「那一班的譚雨是不是氣死了？」

　　班長頓了下說道：「蘇顏的電影跟她時間差不多，譚雨昨天好像去邀請張越看，不過張越沒答應。」

　　「哦？」陳意一臉曖昧地挪著視綫，慢吞吞地看著蘇顔，她勾著唇角，「我們家蘇顔，你聽到了嗎？ 」

　　蘇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