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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您跪下》第20章
第20章 喜歡

  分明是個琴師,眼神却如此凜冽,方延被這一瞥驚得渾身一顫,再定神去看時無憂已經低下了頭,長長的睫毛乖順地垂著,看著就真是個依附貴女的樂師了。

  方延把不准無憂和沈辭柔是什麽關係,他不討厭無憂,但又向來不怎麽喜歡攀附權貴的樂伎,移開視綫,仍是溫聲解釋:「從這裡出去就是花田,特意移來適宜的花木,既能欣賞,又方便蓄養的蜂採蜜。」

  方採採皺了皺眉:「那些蜂不會飛到這裡來吧?我怕被蟄。」

  「蜂怕烟熏,走道附近都會燒些枯木。不至於這麽倒黴。」

  沈辭柔一聽就覺得背後冷汗涔涔。她先前也覺得自己不至於那麽倒黴,結果就正面遇上了逃犯,躲在全是灰塵的茅草屋裡才躲過一劫。

  她下意識地拉住無憂的袖子。袖上輕輕一墜,無憂略帶驚訝,轉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泛起些微微的笑。

  又走了一段,沈辭柔嗅到一股濃鬱的花香,然後倒黴地聽見了嗡嗡聲。

  她抬眼一看,居然是幾隻蜜蜂。

  倒黴時常理都不作數了,這幾隻蜜蜂繞著她飛了幾圈,只有一隻落在了裙擺上,其它的還在她身邊飛,嗡嗡的聲音聽得她心裡發虛。

  方採採「呀」地叫了一聲,雙肩顫抖著,捂住臉退出好幾步:「我怕這個!」到底還是小孩子,平日裡教得再好,遇見真怕的東西還是綳不住。

  沈辭柔也被嚇得不輕,抬手就去趕裙擺上叮著的蜜蜂,却被方延喝止:「娘子別動,亂動這蜂會蜇人的!」

  「這蜜蜂爲什麽隻盯著我啊!」沈辭柔快崩潰了,動又不敢動,「這……這怎麽辦?」

  「恐怕是蜂桶擺得太近了。」方延也有些怕蜜蜂,蜇一下的痛他是嘗過的,眼神動了動,忽然說,「是蜂蜜!娘子裙上沾了蜂蜜,快將裙子脫下來!」

  沈辭柔覺得更要命了,稍作猶豫還是伸手去趕蜜蜂。

  開什麽玩笑,夏衫輕薄,襦裙裡面就只穿了貼身的小衣,她再隨心所欲也不可能在外就把裙子褪了。

  方延又想了個辦法:「趁著只有這幾隻蜂,我們快往回走,娘子換身衣服再出來!」

  情况棘手,實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四個人邊趕蜂邊跑,等回去時沈辭柔裙上的蜜蜂是沒了,幫著沈辭柔趕蜂的無憂却被蟄出幾個包,手背迅速紅腫,大片蔓延開,連小臂上都略微腫了起來。

  方延一看就覺得不妙:「糟了,郎君這怕是格外怕蜂毒。我去延醫,沈娘子快去換身衣服。」

  沈辭柔還是沒能躲開換衣服的命,幸好侍女先前就準備了一套襦裙,她匆忙換完,提著裙子去騰出來的厢房,正好看見無憂在上藥。

  無憂的手背上紅紅黃黃,紅的是漫布整個手背的腫起,黃的是新塗的藥,還有幾個格外凸起的白點,則是挑了蜂尾針後的痕迹。

  無憂傷在左手,和骨肉勻停的右手一比,看起來就更慘烈。那隻手原本修長白晰,指腹磨出薄薄的繭,是撫琴按弦的手,却被蜂毒蟄成這個樣子。

  沈辭柔走過去:「他們呢?」

  「不知道。」無憂垂眼看著慘不忍睹的手背,「大概在別的地方等著你出去。」

  「傷處溫水清洗,每日上三次藥。郎君再按著這個藥方服藥,免得蜂毒影響。」醫師上完藥,開了方子,「近日也別吃辛辣刺激的東西。」

  無憂點頭:「知道了。」

  沈辭柔把醫師送出門,一股酸澀的感覺泛上來,回頭去找無憂時眼前就有些濕:「你知不知道自己怕蜂毒啊?」

  「我知道,小時候被蜂蟄過,腫得比現在厲害。」

  「你怎麽惹著蜜蜂的?」

  「沒怎麽。」無憂笑笑,他從來就不是淘氣的孩子,「其他人鬧,把野蜂窩捅了下來,蜂涌出來,在場的人都被蟄了,事後還一起罰跪。跪了半個時辰,蟄傷的地方腫得不能見人。」

  沈辭柔在無憂面前半蹲下,看著他的手,又是一陣心酸,眼泪都要掉下來了:「你明明知道,還幫我趕蜜蜂幹什麽?」

  無憂曲起右手的指節,輕輕拂去沈辭柔眼下滲出的一點眼泪,看著她睫毛上綴著水珠、眼睛也霧濛濛的樣子,忽然有些茫然:「我……我不知道。」

  ……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沈辭柔被氣著了,又氣又心疼,抬手一擦眼眶,站起來:「算了,我去找方遲之,找馬車來回長安城。」

  無憂伸手捉住沈辭柔的袖子,迎著沈辭柔疑惑的目光,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一刹那的衝動,只好低低地說:「我手還疼,再歇歇。」

  沈辭柔蹲回去:「……下回還敢不敢再拿手趕蜂了?」

  無憂看著她,面上浮出點笑,順從地搖搖頭:「不敢了。」

  「知道就好。那蜜蜂大概就是想吃我裙上沾到的蜂蜜,又不一定會蟄我,就算蟄我,」她看著那傷處,想想就覺得又憋屈又心酸,「也不會蟄成這樣啊。」

  「不用在意。」無憂根本不在意手背上熱燙的刺痛,「沒什麽事,過幾天就好了。」

  「就算過幾天會好,不好的時候也很難受啊。」

  「我瞧著你不是嬌氣的人,只不過小事,你哭什麽?」

  這下輪到沈辭柔茫然了,剛憋回去的泪意沒了控制,眼眶裡又浮起一點薄薄的水光。

  良久,她說:「我看著難受。」

  「那就別看了,不礙事的。」無憂抬起右邊的大袖虛蓋在左手手背上,「說些別的吧。」

  沈辭柔隔著衣袖盯無憂的手背:「你手傷了,彈琴的事能請假嗎?」

  「自然是能的。」無憂笑笑,「不是說了不提這些嗎?」

  「那你說。」

  無憂也想不好說什麽,低頭想了想,忽然問:「你真喜歡外邊的池子?」

  「啊?」沈辭柔一楞,旋即搖頭,「什麽呀。哪有那麽喜歡,只是覺得池上建長廊,再種花木,看著挺清凉的,有幾分意趣而已。隨口誇誇,說不上多喜歡的。」

  她想想,凑近無憂一點,「反正沒有像喜歡那對珍珠耳鐺一樣喜歡。」

  「我記得你先前說,喜歡珍珠耳鐺是因爲當時心情好。現下還喜歡嗎?」

  「我現在也沒有心情不好。」沈辭柔皺了皺眉,「再說,耳鐺原來放在攤子上,我看中它就是因爲心情好;但現在放在我的匣子裡,我看重它、喜歡它就不是因爲一時的心情,是因爲這是你送的。」

  「……是嗎?」

  「是呀。」沈辭柔覺得輕鬆一點,也能笑笑,「無憂,你讓我將一時的喜歡,變成了長久的喜歡。」

  沈辭柔是隨口說說,幷不覺得這話有什麽,無憂却聽得心口一緊,神思都有些亂。原本虛搭在傷處上的手一頓,大袖擦過紅腫的地方,刺得他吸了口氣。

  沈辭柔趕緊把他的手移開,看著那猙獰的傷處又不敢碰,隻敢抬眼看看他,一臉擔憂:「很疼?我再去找醫師?」

  無憂輕輕握住她的手:「沒事,擦到而已,移開就不疼了。」

  沈辭柔的手指無意識地反扣住,無憂笑笑,又握得緊了些,把女孩的手攏在自己的掌心。

  然後十七歲的女孩回憶著童年,猶豫著做了個很不成熟的事情。

  她低頭凑近紅腫的手背,在傷處輕輕地吹了兩下。

  無憂一僵,手臂都綳出肌肉的綫條。

  他自幼是個乖巧的孩子,又被束縛多年,轉眼十三載,他却再次從沈辭柔這個幼稚的動作中窺見了些許溫情。

  **

  李時和回長生殿後一伸手,高淮一看手背上慘不忍睹的一片紅腫,嚇得魂都要掉了,一面心想陛下您這是幹什麽去了,一面急匆匆地跑到外面差人去傳御醫。

  偏偏外頭侯著的那個小內侍不太會看人臉色,性子又慢,看高淮一臉上火的樣子還傻乎乎地問:「高掌案,陛下不是才回來嗎,怎麽這就要傳御醫了?」

  氣得高淮一脚踹在了小內侍屁股上:「問什麽問,再問下輩子還得挨這一刀!還不給我快去!!」

  小內侍被這一脚踹得糊裡糊塗,回過味兒來嚇得半死,去傳御醫時滿頭冷汗,傳令傳得磕磕巴巴,嚇得當值的御醫拎起藥箱時也渾身冷汗,就差先給自己寫個遺書。

  等李時和換上天子常服,御醫渾身冷汗地進了長生殿,渾身冷汗地給他處理好手背上的傷,再渾身冷汗地出去。高淮看著皇帝手背上大片的紅腫,總算能說句話:「陛下,您這個傷……該怎麽說?」

  「届時拿紗布遮一遮,就說是朕不慎劃傷的。」

  高淮服了,想想又勸:「陛下最近去宮外的次數也太多了,如今又傷了手,是不是……這回多歇幾日?」

  李時和壓根不理他,兀自拋了個問題:「修了湖的宮殿有哪幾處?」

  得了,根本沒聽勸。

  高淮覺得頭痛,本著太監的職業道德,還是恭恭敬敬地回:「內廷幾宮多半都修了小池子,但若是湖,那肯定得論太液池。陛下問這個是有什麽考量?」

  李時和也懵了,他問這個幹什麽?

  他沒想通,指尖動了動,用了萬能的藉口:「沒什麽,隨口問問。」

  高淮應聲,正揣摩著李時和是什麽意思,殿外忽然有個人直挺挺地跪下,青竹的聲音傳了上來:「陛下,青竹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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