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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您跪下》第30章
第30章 小聚

  近水樓。

  沈辭柔有段時間沒來過近水樓,這次出來還是因爲無憂的信寄到了她手裡,浣花箋上清清淡淡,請她出來小聚。她强打起精神,讓碧雲找了身顔色亮些的襦裙,還特地點了些胭脂,氣色看起來好一些才敢出門。

  無憂說是小聚,架勢却不小,在近水樓要了個靠窗的包間,沈辭柔到時桌上也擺了三四樣開胃的凉菜。

  她在無憂對面坐下,拿起筷子,眼前分明都是酸甜適口的菜,却遲遲不落筷:「近水樓的包間不便宜,你最近是發了什麽財?」

  無憂長這麽大,還是第一回聽見有人問他的錢是從哪裡來的,略作思索後信口胡說:「最近貴人出手大方,一支曲子賞銀足有十兩。」

  時價鬥米二十錢,十兩銀子若是全買米,够一戶人家吃到吐,沈辭柔忍不住說:「還真是大方。萬一沒有這個大方的貴人,怎麽辦?」

  「既然是邀你出來,我總還是拿得出錢的。」無憂笑笑,「哪怕一曲一錢,我也得把錢凑足。」

  這話好聽,沈辭柔心裡却一慌。

  聽宋瑤說,方延當時也是甜言蜜語不斷,她心裡覺得無憂是貨真價實的端方君子,乍一聽却還是猶疑,再抬頭時又發現無憂的神色沒有任何异樣,不像是刻意討好她。

  無憂察覺到沈辭柔近似審視的眼神,低頭看了看:「怎麽這樣看我?我今日的打扮不得體嗎?」

  沈辭柔連忙搖頭:「得體,還特別好看。」

  無憂笑笑:「那上菜吧。」

  近水樓的效率很高,一說上菜,先前點好的菜就一道道上來,沒多久就擺滿了桌子。沈辭柔草草掃了一遍,發現除了幾道她嘗過覺得不怎麽樣的招牌菜,其餘都是她愛吃的。

  她狐疑地看了無憂一眼:「……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什麽?」

  「看出來的。」

  「……我們總共也沒有一起吃過幾次飯吧?」沈辭柔驚了,「還得除掉剛認識的時候……你總不至於一開始就記我吃什麽吧?」

  「這倒不至於。」無憂抬袖,遮掩著輕輕咳了一聲,面上微微泛紅,「後來有心,稍微注意一下,就記住了。」

  不管怎麽說,喜歡的人關心自己,聽起來還是很舒服的。

  沈辭柔在心裡暗爽,夾了一筷貴妃紅。

  這頓飯就這麽開始了,既然只有兩個人,又是安靜的包間,也不用太過在意食不言的規矩,吃菜的間隙還能聊幾句。

  沈辭柔一向話多,今日却沒什麽精神,接無憂的話時依舊是笑吟吟的,眼瞳裡仿佛藏著星星,看不出异樣。但她只是接話,一直到吃得差不多了,都沒自己起個話頭。

  無憂覺得怪异,語氣清淡得像是隨口發問:「方家那邊如何了?」

  沈辭柔一楞,低頭用筷子夾著碗裡的貴妃紅,夾出一片片的酥皮:「就那樣吧……反正是不想來往了。你也知道了啊。」

  無憂點頭:「知道一些。」

  沈僕射遞上來的摺子文采斐然,隔著濃墨的字都感覺得到撲面而來的怒氣,但他畢竟還要顧忌女兒和侄女的名聲,沒寫得很詳細,無憂看完後確實也只知道個大概。

  「差不多也就貴人口中說的那些。」他微微皺眉,「其中……有什麽隱情嗎?」

  沈辭柔下意識想說,張了張嘴,又把話吞了下去。不是她不相信無憂,她自己也無所謂,但事關宋瑤的名聲,她不能說。

  「也沒什麽特別的。」沈辭柔說,「就是他騙我阿娘,在外邊和別的女子有關係,還敢上門來意欲議親。」

  無憂應聲,忽然站起來。

  沈辭柔本來低著頭,聽見竜竜窣窣的聲音,再抬頭時無憂已經站到了她身邊。

  無憂屈膝半蹲下來,視綫和坐著的沈辭柔的持平,看著她的一雙眼睛格外溫柔。他生得很好,長了張端麗的臉,看見他才知道什麽叫.春月時柳清風山泉,而此刻雅致的眉眼舒展開,清澈的眼睛裡盛放的只有一個沈辭柔。

  他伸手捧住沈辭柔的臉,語調溫柔:「若是想說,可以和我說的。」

  沈辭柔忽然就涌起一陣委屈:「真的?」

  無憂微微一笑:「說吧,我想聽。」

  沈辭柔心裡竪起的壁壘被這一笑徹底擊碎了,啞著嗓子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說到後來越想越委屈,把袖口擰得亂七八糟。

  無憂注意到沈辭柔的小動作,輕輕把慘遭蹂.躪的袖口從她手裡抽出來,攏住她的手指:「還是不開心?」

  「不開心。」沈辭柔搖搖頭,「我還是氣,氣了好多天。」

  「那怎麽才會開心些?」無憂想了想,「判方家貶官、流放,從此不入仕?」

  他說話時還存了點開玩笑的意思,但看沈辭柔皺著眉的樣子,一向含笑的眼睛裡也浮著層水霧,就忽然覺得可以一試。長安城裡哪有人真的乾乾淨淨,要找罪名總是找得出來的,最多事後被言官駡一陣子。

  只要沈辭柔能笑笑,他稍微惹些麻煩也沒事。

  無憂又想了想,無聲地笑笑。

  自幼學的是聖人之言,沒想到長到二十歲,有了效仿周幽王的想法。

  好在沈辭柔沒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咬著嘴唇想了想,還是搖搖頭:「算了吧。就算真能這樣,也不行。方二郎自己做的事情,說方學士教子無方也就算了,方家其他人不該陪著倒黴。何况還有採採,時人重門第,家裡兄弟不能入仕,她恐怕議親都要受影響。」

  「你倒善良。」無憂輕輕撫過沈辭柔眼下,摸到一點點濡濕,「想哭嗎?」

  沈辭柔一楞,立即朝著他一笑:「多大點事,我才不哭。」

  「真的不哭?」無憂說,「心裡難受,哭一會兒也無妨。總比憋著好。」

  沈辭柔眨眨眼睛,眼前已經蘊起一層水霧,連無憂的臉都朦朦朧朧,却還要嘴硬:「我不愛哭。」

  「我知道。」無憂笑笑,直起腰摟住沈辭柔的肩,「我不看。」

  他身量高,一站起來,坐著的沈辭柔就隻到他胸口略下的位置,就算低頭都看不見沈辭柔的表情。

  沈辭柔避開腰帶,把臉貼到無憂身上。她不是愛哭的人,更不願爲自己的事在無憂面前哭,但人好像就是如此,沒人關心時有什麽事情都能自己咬牙扛下來,等有人關切地追著詢問,什麽委屈都涌了出來,只想著抱著那個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眼泪驀然涌了出來,沈辭柔緊緊抱住無憂的腰,肩頭輕輕顫抖,開口時拉出含糊的哭腔:「還有我院子裡,有人偷拿你送給我的東西……還弄壞了……我好難過,我不想這樣的……」

  無憂輕輕拍了拍沈辭柔的背,溫聲說:「不過是些小東西,若是喜歡,我再送你一模一樣的。」

  「不一樣,不是我當時拿到的……」沈辭柔心裡知道有何不同,嘴上却說不出來,胡亂地說了幾遍「不一樣」,還是沒把話說清楚,乾脆不說了,隻把臉埋在無憂的衣服裡,痛快地讓眼泪流出來。

  沈辭柔哭了一會兒就停了,眼前還是模模糊糊,眼睛倒沒有腫,睫毛上綴著細細的泪珠,配上哭得微紅的鼻尖,看著倒有幾分不太一樣的可愛。

  無憂又蹲下來,耐心地替她擦去眼眶邊上殘存的泪,指腹摸了摸臉頰:「還難受嗎?」

  沈辭柔抽噎一下,搖搖頭。

  無憂被逗笑了:「還說自己不愛哭。」

  沈辭柔還在抽,聽見這話還要反駁:「我真的不愛哭。我本來不難過,聽你和我這麽說,就突然難過了。」

  話說得稀鬆平常,無憂替沈辭柔擦泪的指尖却頓了頓,片刻後他才笑笑:「在我面前可以難過的,我不會笑話你。」

  沈辭柔握住無憂的手,移到自己身前,開口時還有點粘糊糊的哭腔:「那你哭過嗎?」

  「當然哭過。」無憂想了想,「不過不多。」

  他生性內斂,在霍氏身邊時被照顧得很好,偶爾受些小傷也知道要忍耐,霍氏去世時他都憋住了,生怕落泪惹得她最後都心頭憂慮;後來輾轉長安、洛陽,天後根本不會管他哭不哭;最後到大明宮,他若是哭,在場的人都能戰戰兢兢地跪下來告罪。

  時間太長了,他都忘了哭是什麽感覺,甚至覺得自己是流不出眼泪的。

  他覺得自己的心堅如玄鐵,如今沈辭柔在他懷裡哭得抽抽噎噎,他却忽然生出些溫水般的繾綣,只想抱著這個嘴硬的女孩輕聲安撫。

  無憂想得遠而散,沈辭柔却輕輕抓住了他的一片袖角,抬頭看他時神色認真:「那你難過的時候也要告訴我,想哭也可以。我也不會笑話你。」

  無憂微微一怔,只覺得冰河破封暖風拂面。

  他輕輕握住沈辭柔的手,笑起來時眼瞳裡盛著細碎的笑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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