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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您跪下》第35章
第35章 退婚

  沈辭柔沒等到翻了年無憂上門來提親,沈棠和葉遠思的婚事先定下了,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正是春風初來的時候。

  葉沈兩家門第相當,葉太傅歷經三朝,葉家幾個郎君又都出息,還是兩情相悅,算起來沈棠也是賺了。宋氏一面爲侄女的良緣高興,一面想到女兒,兩相對比,心裡更難受,出門赴宴時受了風,到十一月初終於病了。

  母親病著,沈辭柔自然得伺候,一來二去也伺候到了十一月中旬。

  過了月底就是年,本該是平安喜樂的月份,長安城裡却鬧出了件大事。六月裡山南西道逃犯的事情是由頭,往後順藤摸瓜,摸出來一串事情,受賄鬻官先不說,最匪夷所思的是江南東道底下的一個府尹位置上坐的居然是個天生痴傻的。

  當朝唯才是舉,這種事情本就不對,還能壓到今天,大理寺卯足了勁兒查,順著往後一摸,竟然是范陽盧氏。

  盧文弘對這事兒幷不太知情,在朝上被彈劾時當場就抽了幾口氣,直直栽倒在地,在榻上躺了五六天也不見醒,躺著把戶部尚書的官帽丟了。范陽盧氏也倒了黴,本族內出來的官皆罰俸,有革職有降職,又交了一大筆罰金,大理寺判處的結果還沒下來,先元氣大傷。

  范陽盧氏畢竟是世家,底下有關聯的舉子官吏數不勝數,一時長安城內人人自危,能撇清的都撇清,不能撇清的只能上香求這把火別燒到自己身上來。其他世家隱約嗅到點皇帝要對世家下手的意思,嚇得氣兒都不敢出,老老實實裝鵪鶉。

  查著查著,藤長到了葉家身上。

  其實這事兒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葉家不算完全的清流,和世家有些交際再正常不過,當日葉太傅壽宴上的事兒大家也不是沒長眼睛,看得出葉太傅是想扶盧氏一把,把盧氏的娘子扶進宮裡。

  本來按規矩意思意思也就過去了,偏偏葉遠思他爹走了個昏招,上了一書,大意是先撇清和盧氏的關係,再說要與沈家聯姻,請陛下仔細定奪雲雲。

  這摺子一上,滿朝嘩然,氣得沈侍郎差點在宣政殿裡掐未來親家的脖子。

  撇什麽撇,你當誰沒長眼睛啊?!

  這摺子上得蠢,座上的皇帝居然微微一笑,他笑得和煦,雅致的眉眼却是冷的:「照這麽說,葉卿同沈卿是有結黨營私意?」

  他上回這麽說話還是長樂長公主謀反那會兒,一口鍋直接扣下去,嚇得朝上一對親家一句話都說不出。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不是說著玩的假話,最後還是沈僕射當場跪下,三表忠心,這事兒才算過去。

  饒是如此,葉家也沒討著好,順著藤往下繼續查,最倒黴是葉遠思,他本來就在大理寺任主簿,因查的是自家事,直接停職。

  長安城裡風雨飄搖,沈辭柔困在沈府,對外邊的事兒一無所知,還是見了沈棠才知道。

  沈棠來時仔細上了妝,臉色却仍不好,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眼睛底下却又有一層淡淡的青,可見這兩日沒歇好。

  沈辭柔一見沈棠的樣子,就知道事情要糟。

  沈棠看著溫雅端莊,骨子裡却有股韌勁兒,輕易不會哭。她過的最慘的那幾年大概是十二三歲,沈瑰那時候已經有些知事,也不知道是身邊哪些多嘴多舌的哄的,知道了什麽叫嫡庶有別,明裡暗裡欺負庶姐。

  初見時沈棠剛從池子裡爬出來,一身襦裙濕淋淋的,頭髮上還挂了幾根水草,水滴滴答答往下掉,她却不哭,隻定定地看著沈辭柔,行禮時規矩得沈辭柔都慌。

  可她現在這個樣子,沈辭柔也不知該怎麽辦,倒了半杯熱棗茶遞過去:「這……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沈棠接了棗茶,抿了一口,嗓子仍是啞的:「子思說了,要退婚。」

  「退婚?!」這兩年沈棠和葉遠思怎麽粘糊,沈辭柔是看在眼裡的,乍一聽這話,她都以爲自己耳朵壞了,「他這是說的什麽話……難不成是怕拖累你?」

  沈棠點點頭,使勁吸了口氣,把眼泪逼回去:「他說葉家怕是要被人踩下去,君心難測,前路不知。」

  「到底怎麽了?」

  「是葉二郎的事。」沈棠到底是沒憋住,抬手在眼下按了按,想想又覺得丟人,朝沈辭柔勉强笑笑,才繼續說,「他是葉家二房的獨子,大約是自小寵壞了,犯了事,先前的事情都是葉家壓下去的。」

  葉家自立朝來就在長安城裡,兒郎多有出息,但每一代總也有不成器的,輪到葉遠思那一代,恰恰就是葉二郎。沈辭柔和葉二郎打過幾個照面,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副被酒色財氣掏空的樣子,活脫脫的紈絝,回回看見沈辭柔都想拿鞭子抽他一頓。

  她猶豫一會兒:「葉二郎我也是見過的,討厭歸討厭,可也不過是文武皆不成,能犯什麽事兒?」

  「朝上有言官彈劾葉太傅、葉尚書,把葉二郎的事情揪了出來,說是强辱民女以至於逼死她全家,當朝給了葉家一個難堪。這事情先前告到過京兆尹,是被壓下來的。」沈棠頓了頓,「陛下雷霆震怒,罰千金,葉二郎杖五十後下獄,等著查下去。」

  「杖五十?」沈辭柔一驚,「那還有命等查下去嗎?」

  「有命沒命都不重要了。」沈棠說,「葉二郎欺辱民女好像也不是頭一回,此外還有私設賭坊、借此放債的罪名。即使沒被打死,等京兆府判下來,大概也難活命。」

  沈辭柔聽得眉頭緊皺,看看沈棠的樣子,一時連話都接不上。

  「倘若他就此死在獄中倒也算了,若是接下來再查出來什麽,恐怕要拖累整個葉家。」沈棠接著說,「子思說陛下在殿大怒,看樣子比當時查到盧家時還氣……」

  「……也幷非全無道理。范陽盧氏是前朝留下來的世家,背地裡多少齷齪事,大家心裡都有數,保不准陛下也是知道的。但葉家畢竟是本朝才立起來的,又有個葉太傅……陛下一時生氣,也未必有什麽別的。」沈辭柔先寬慰沈棠,再問要緊事,「子思說要退婚,你總沒答應吧?」

  「自然沒有。」沈棠搖頭,「他來說,我就當場說了我不肯。都說患難夫妻,別說只是停職,就算是流放,我也跟著他去。」

  沈棠沒答應,那就還有轉圜的餘地,沈辭柔點點頭:「那現在外邊……你去找過子澈他們了嗎?」

  「子澈、傾之那邊我都去過了,我相識的郎君裡官職最高的也不過是涵卿,中書侍郎,其實也說不上什麽話。」沈棠嘆了口氣,「我連子寧那裡也去過了,子寧說陛下這幾日都陰沉得很,他即使見得著面,也不敢說話。」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沈辭柔知道這些郎君也是沒法,看著沈棠的樣子,胸口酸澀,思來想去也不好多說,隻伸手在她背上輕輕撫了撫:「他們在朝的尚且沒法,我們……也就只能等著了。葉家背後有什麽事,只要不是子思犯的,總歸最後判不了什麽。好歹他也在大理寺兩三年,總不至於一點情面都沒有。」

  她想了想,也嘆了口氣:「現下我還在禁足,長安城裡又出了事,我想出去更是不可能……」

  「我知道。我來也不是想同你抱怨什麽,也不是怪子澈他們,我就是心裡難過……」沈棠又深吸一口氣,眼泪却憋不住,成串地往下掉,驚得沈辭柔站起來給她遞帕子。她却沒接,只看著沈辭柔,「我以前在茶樓裡聽人說傳奇,總覺得情情愛愛不過如此,現在輪到自己,才知道原來是這麽難受的。」

  沈辭柔正慌忙地給沈棠擦眼泪,聽到後面幾句話,自己心裡也是一酸。

  沈棠心裡難受,她又何嘗好受。她不如沈棠那般長了顆七竅玲瓏心;宋氏嚴厲起來是嚴厲,但也是縱著她長大的,否則也不至於養得她長到十七歲,長安城裡的郎君沒一個敢開口求娶。

  因而沈辭柔以爲自己够豁達,但等真的被禁在府裡,信既傳不出也收不到,靠著那一點點信念,等著無憂上門,她才知道日子有那麽難熬。

  她每日吃吃喝喝玩玩笑笑,看著不知憂愁,夜裡一個人躺在榻上,睜眼到累極才昏睡過去,今年秋時新裁的冬衣,如今穿在身上都鬆了一截。早上秋葉替她穿衣時信手一抽腰帶,在她腰上掐出半掌的空,急得眼泪都要掉下來。

  沈辭柔耐心地替沈棠擦了眼泪,彎腰抱住她,在她背後輕輕拍了拍:「你若是想哭,這會兒哭完吧,省的把眼泪攢到明年。三月裡你就出嫁了,要是在昏禮上哭,能把子思嚇死。」

  沈棠帶著哭腔,極輕極輕地「嗯」了一聲,借著沈辭柔的懷抱,憋了許久的眼泪終於可以肆意地淌出來。她一開始壓著哭聲,隻抽著兩邊肩膀,等到後來壓都壓不住,一聲一聲哭得人心裡發疼。

  聽著她的哭聲,沈辭柔眼睛也酸了,她抬手壓了壓,硬生生把那點泪意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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