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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您跪下》第24章
第24章 思君

  重陽時楊家別院幷非像沈辭柔所想的那樣清淨,楊澈給她和沈棠進門行了方便,楊家其他人也往外發了不少邀人的帖子。還有隨皇帝圍獵的一些郎君,隨行登高的女眷也安置在別院中。

  沈辭柔被來來往往的人弄得不願出門,悶到了和無憂約定的時間才順著小路出去見他。

  無憂依舊是早早地等著,穿了身翻領窄袖的胡服,看著沒什麽清减,雅致的眉眼間却隱約藏了三分愁思,眼下也略有些淡淡的青色。看見沈辭柔來,他倒是先解釋身上的衣裳:「既是登高,這樣方便些。」

  沈辭柔先前忐忑著該怎麽開口,萬萬沒想到無憂是這個路數,楞了楞才回話:「哦、哦……挺好看的。」

  無憂拈了拈袖口:「你想好說什麽了嗎?」

  「啊?」沈辭柔更楞,撓撓臉頰,「說什麽……」

  「……收到我先前的信了?」

  「收到了。」沈辭柔覺得無憂的狀况好像有點不對,趕緊一口認下來,認完了又有點慫,「是寫『隴水嗚咽,何日將竭』的那封?」

  無憂看著沈辭柔,緩緩點頭,等著她回復。

  然而沈辭柔根本不知道該回什麽。她摸不准無憂的心思,誰知道他是確然含蓄委婉地表了相思意,還是真如她先前解釋所言只是寫著玩玩?

  她總不能上去就問「你這是說相思嗎」,萬一無憂否認,她大概是沒臉再見他了。

  沈辭柔沉吟片刻,選了個含蓄的說法:「嗯……你的字寫得真好看,就是這句話吧,我讀書時學得不算好,是源自『思君如隴水,長聞嗚咽聲』嗎?」

  「是。」

  沈辭柔觀察著無憂的神色,謹慎地再問:「那這詩的意思,是不是借隴水喻相思,爲的是表相思呀?」

  「……對。」

  「那你也是這個意思?」

  「既然知道我的意思,」無憂耐著性子答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一時難以自控,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爲何還要這樣磋磨我?」

  他輾轉長安、洛陽諸宮,十三歲後才算在大明宮裡穩居。日復一日,他在長生殿內都快忘了時間,年少時讀「靜女其孌,貽我彤管」「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甚至「野有死麕,白茅包之」,也不過合上書後輕輕一笑,但近來獨自躺在榻上,夜半夢回才忽然發覺殿內孤寂。

  無憂想他是喜歡。

  可他不敢和沈辭柔談論,既害怕沈辭柔不喜歡他,又害怕她將來怨恨他先前的欺騙。他想著就此了斷,逼迫自己將回信斷得如同拒絕,偏偏那種异樣的思念又梗在心裡,折磨得他覺得時日難熬。

  發作時無憂在長生殿內踱步,用脚步丈量十數遍才定下心思提筆寫信,心中思緒萬千,蘸著濃墨的筆尖却晦澀,落筆數十次也不過寥寥一句話。

  可是沈辭柔又怎麽敢這麽說話?她分明知道,却要用這樣懷疑的語氣,再三詢問,在與不在都要讓他生生受著折磨。

  無憂想,若是她敢拒絕,他就……

  「我也一樣。」

  無憂猛然抬眼,看見沈辭柔憋得臉上飛紅,却固執地要和他對視,說話時聲音都有些顫:「我覺得,我也一樣喜歡你的。但是要先說好,我沒有喜歡過誰,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喜歡。反正我就是想見你,若是和你一起,做什麽都很有趣。你先前回信那麽冷淡,我還覺得難過,一直都沒出門……」

  「哎呀,說亂了說亂了……」沈辭柔一向不羞於表述自己的情感,到無憂面前却涌起一股羞澀,支支吾吾地說,「反正就是這麽回事。我可能做得不好,但我想我喜歡你。」

  「……我知道了。」無憂不愛聽玄學清談,此刻却疑心自己是在夢中,不由收攏手指,握到沈辭柔腕上的鐲子才陡然驚起,連忙鬆手,「失禮了。」

  沈辭柔一看無憂也是神魂不定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怎麽這樣啊。先前逼問我,抓著我的手腕;等我回答了,再來說什麽失禮。」

  「我……」無憂被沈辭柔笑得臉上也有些浮紅,難得說不利索話,只能又回一句,「先前一時心急,非我所願,是失禮了。」

  「你都說了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還有什麽失禮的?」沈辭柔存了壞心,故意去撈無憂的手,在他明晰的指節上輕輕撫摸,「這隻手真漂亮,是彈琴的手。」

  無憂覺得沈辭柔的動作有些像調戲,但又不好强行把手收回來,任由沈辭柔從骨節摸到指腹。她的指尖在肌膚上點過,勾畫出一陣陣的細膩微癢,分明只是一瞬的接觸,却仿佛滲入肌理,擾得無憂幾乎站不穩。

  他下意識地收了收手,沈辭柔趁機勾住無憂的指尖,舉起來給他看:「還有一件事要先說好。既然你喜歡我,那就不能再喜歡別人,這隻手也不能再給別人牽。」

  時下風氣幷不在意妾室通房,將其視作物件,愛妾互贈還能傳爲佳話,沈辭柔說這話時其實有些心虛,她厭惡這樣的風氣,不願與人共侍一夫,但不代表無憂也是如此。她怕因此斷了這尚未開始的情愛,轉念又想若是要與他人分享,那還不如沒有。

  分明是含著妒意的話,若是讓言官聽見能彈劾幾十個摺子,無憂却莫名地覺得受用,將沈辭柔的手拉近一些,稍稍低頭在她手背上落下個極其輕柔的吻:「好,我答應你。我確然也隻喜歡你。」

  雖則都是說喜歡,但含蓄婉轉是一回事,直接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手背上的觸感稍縱即逝,沈辭柔却整張臉都紅了,腦子裡昏昏沉沉,看著無憂近在咫尺的眉眼,越發覺得他生得真是好。

  姿容端麗,眉目如畫,早在朱雀大街上就够令人一見鍾情。

  她在心裡唾弃自己一下,拉了拉無憂的手:「走吧。我瞧著你好像沒休息好,這邊是我朋友的別院,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這幾日是心神不寧,生怕你會拒絕。」無憂想著自己在長生殿裡惴惴不安的樣子,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幾日而已,不必擔心。」

  「有什麽好心神不寧的,還能讓你都沒睡好?」沈辭柔故意走得快些,不讓無憂瞥見她通紅的臉,「答應不答應都是那麽回事,照顧好自己才是正經。」

  無憂笑笑:「好,往後我定然照顧好自己。」

  沈辭柔拉著無憂走了一小段路,進僻靜小路時說:「說來我先前還被我阿娘罰跪,現下知道你喜歡我,好像也不虧。」

  無憂略略一想就有了猜測:「令堂是看見了我寫給你的信?」

  「是啊。我還沒想到你是什麽意思,她却想到了,發了一大通火。」

  「抱歉,我千思萬想才敢落筆,却不知道會給你惹麻煩。」

  「沒事啦。主要是送信的面生,不知道這種信是直接遞給我的,正好撞我阿娘身上了。」

  無憂想了想,忽然生出點憂慮:「照這麽說……令堂是厭惡我?」

  「……也不好說厭惡吧。」沈辭柔想了想該怎麽遣詞造句,「我阿娘這個人……唔,她出身挺好的,保守又規矩,所以不太喜歡教坊,一直希望我嫁一個門當戶對或是門第稍稍差些的郎君。」

  無憂腦子還有點發昏,居然也在門第這個事情上發起愁來:「……這倒是有些難辦。」

  沈辭柔却停下脚步,轉身抬手撑在假山上,朝著無憂一笑:「沒事,你喜歡的是我,又不是我阿娘,還是我說了……」

  無憂剛想笑,忽然隔著中空的假山聽見了什麽聲音,本能地抬手一拉沈辭柔,側身貼在假山上,空出的那隻手也握住了革帶下的短匕。

  沈辭柔沒發現無憂的小動作,好奇地凑過去一點,壓低聲音:「怎麽了?」

  無憂搖搖頭,同樣低聲說:「有人。」

  沈辭柔偏了偏頭,果然聽見了細微的聲音,似乎就隔著假山,在她和無憂的對面。

  那聲音不是很大,脚步聲、草木被踩踏的折斷聲,還有低聲交談,偶爾有些低低的笑聲。近到最近時忽然傳來一陣布料的摩擦聲,竜竜窣窣的聲音裡夾著女子的似嗔非怒的聲音:「你這冤家,怎麽這麽著急?」

  ……原來是私會的男女。

  沈辭柔頓時十分尷尬,悄咪咪朝著無憂看了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差不多的意思。她舔舔嘴唇,向著路的方向偏了偏頭。

  無憂點頭,兩人正打算溜,那邊的女人又說話了:「你不是打算去沈家提親麽?還來找我做什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麽人,你把我勾得緊緊的,我哪兒會喜歡沈家大娘?娶進門了也是悍婦。」答話的是個年輕郎君,一陣衣物摩擦聲後又壓著嗓子,「阿榕別亂吃醋,聽我的,早些了事。」

  「就想著快點……」女人嗔了一句,過了會兒發出一聲壓抑的喘息,「遲之,我教你的法子可有用?拿到衣服了?」

  一聽到女人口中的名字,沈辭柔眼神一凜,也顧不得尷尬,又貼回了假山這壁。她咬了咬嘴唇,等著聽對面那郎君怎麽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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