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給您跪下》第106章
番外一•無夢令(3)

  入秋後天雖漸漸轉凉, 午時過後那段時間也還是熱的,翠葉剛從尚儀局到清寧宮,進不了殿伺候, 安排給她的活都在院子裡。她找了個樹蔭躲躲, 拿著剪子一點點把要枯的枝條剪下來。

  剪了一陣, 後邊有人喊她,她一楞,捏著剪子轉頭:「……紅巾?有事嗎?」

  喊她的也是個宮女, 今年十四歲, 比她大兩歲, 心思活泛,凡是有往外的差事,紅巾肯定得順便去打聽點什麽。這回也是剛從外邊回來, 紅巾渴得要命,直接拿了翠葉放在邊上的水壺, 倒水灌了一氣,才說:「也沒別的,我就是渴。」

  翠葉倒不介意被人蹭幾口水:「下回別跑出去了吧……聽風姐姐說過的, 清寧宮的宮人不許往外跑。」

  紅巾撇了撇嘴:「皇后娘娘被關著,怎麽我們也要連坐啊?」

  翠葉沒聽明白, 「啊」了一聲, 傻楞楞地看著紅巾。

  「我出去可是打聽打聽消息的,我們這些人別想著能進殿伺候了,總得給自己留條出路吧?」紅巾懶得解釋, 「你猜我今天聽見什麽消息了?差點兒把我嚇死。」

  翠葉哪兒猜得出來,誠實地搖搖頭。

  「青竹女官,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翠葉一驚,「她不是御前管事兒的女官嗎,她怎麽了?」

  「被罰去掖庭宮了。」紅巾說,「我聽尚食局的宮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八成是真的。」

  「這……」翠葉還是不敢想,青竹那樣克制內斂的人,遠遠看著都覺得禮儀挑不出一點兒錯,能怎麽被罰去掖庭宮,「罰去掖庭宮,那不是犯女住的地方嗎?爲什麽啊?」

  紅巾倒是順便把原因也聽來了,但她不太敢說,看看小院偏僻,四周沒人,才凑近翠葉:「我聽人說,是因爲青竹女官和陛下說了皇后娘娘的事兒。」

  一句話裡提及三個人,翠葉驚了:「皇后娘娘?這關清寧宮什麽事兒?」

  「就是提了皇后娘娘啊。按我聽來的說法啊,青竹女官是去勸陛下的,讓陛下別再這麽把心思放在娘娘身上,又說……」紅巾再確認一下四面沒人,壓低聲音,「說皇后娘娘如今這個樣子,恐怕陛下是把她當暖床的女奴呢。」

  翠葉才十二歲,但畢竟在宮裡,不清楚男女之間到底怎麽回事,但耳濡目染也知道這不是什麽好話,頓時有點生氣:「她怎麽能這麽說皇后娘娘?」

  「所以陛下生氣了唄,就把她罰去掖庭宮了。」紅巾倒沒什麽感覺,「不過要我說,娘娘現在這樣,白天吃吃睡睡,最多到院子裡逛逛,晚上還能幹什麽?也就是躺床上等著陛下。你想想,和女奴有什麽兩樣?」

  翠葉腦子發昏,一時覺得紅巾說得有理,一時又覺得不行,她搖搖頭:「不能說這種話,讓聽風姐姐聽見,我們就完了。」

  「這時間哪兒有人啊?」紅巾確定周圍沒人,「哎,我可說真的啊,娘娘嫁給陛下也三年了,除了封後那一回,再也沒露過面。我先前去別的地方,可有人說她是個傻子呢。」

  「……不可能。」翠葉不信,「要真是……真是那樣,怎麽能當皇后?」

  「陛下喜歡不就行了?」紅巾說,「我比你早來清寧宮,這幾年娘娘連家裡人都不見,也從來不出去,我都沒見過,誰知道……」

  「還不閉嘴!」紅巾說得正開心,假山後邊快步過來一個人,一張端正的臉,正是聽風。聽風直接一掌打在她臉上,打得紅巾跌倒在地,順手把邊上的翠葉也按得跪倒在地,「沒學過規矩嗎?敢在背後這麽議論娘娘?今日若不是恰巧走過聽見,背地裡還想再說什麽?」

  兩個宮人也就是背後嚼嚼舌根,真看見聽風,哪兒還敢說話,冷汗一層層出來,跪地上腿都在抖。聽風趕緊轉身,也跪下去:「娘娘恕罪,是奴婢無能,沒管好底下人。」

  翠葉整個人都抖起來,快恨死紅巾了,她本來安安分分在這兒剪枯枝,紅巾愛說就愛說,偏偏拉著她一起觸黴頭。她也沒敢抬頭,「恕罪」和「饒命」混在一起說出來,聽見的却是鈴鐺的聲音,一下一下,好像合著什麽節奏。

  鈴鐺是常見的裝飾,年輕娘子身上挂個鈴鐺很正常,但宮人是不許挂的。常要伺候人,說不定還得在各宮間奔走,鈴鐺丁零噹啷響,沒樣子,還容易吵著人。

  翠葉正在想是誰,又聽見個毫無波瀾的聲音:「起來。」

  兩個小宮人自然不敢起,聽風倒是起來了,遲疑著:「娘娘,那這怎麽罰?」

  「就按宮規。」皇后還是淡淡的,「我不想逛了,回去吧。」

  皇后要走,聽風也不能留著,看了兩個宮人一眼,快步跟過去。

  按宮規罰當然痛,但至少命保住了,翠葉換了口氣,不想和邊上的紅巾再有什麽牽扯。不知爲何,她抬頭看了一眼,看到的是皇后的背影。

  纖細、高挑,穿著棠紅的襦裙,不顯得富麗,反倒像是捧冷冷的雪。

  .

  沈辭柔坐在榻邊,垂眼看著自己的裙擺。她剛沐浴過,沒穿鞋,裙下露著一截纖細的小腿,再往下是玲瓏的脚踝。上面還扣著個純金的鏈子,細細地貼著踝骨,墜子是個極小的鈴鐺,她一動,清脆的聲音就響起來。

  這鏈子是李時和給她扣上的,沈辭柔摸不出機括,又不能硬扯,只能一直戴著。鈴鐺靈敏,在榻上李時和折騰得越狠,鈴鐺就響得越密,叮叮噹當地聽在沈辭柔耳朵裡,提醒她正被人壓在身下,翻來覆去都由不得自己。

  ……是像個暖床的女奴。

  只不過衣食比女奴好得多,要伺候的也就那麽一個人。

  沈辭柔忽然露出點笑,懶得管脚踝上的鏈子,伸直雙腿,直接躺了下去。

  還沒把褥子躺熱,聽風端著托盤進來,裡邊放著碗琥珀色的冰糖桃膠:「娘娘,吃完甜羹再睡吧。」

  沈辭柔再愛吃甜的,每晚睡前都喝一碗也不是人能熬住的事情,但她知道她沒得選。如果她拒絕,聽風不會逼她,只會慢慢地磨,勸到她沒有辦法,乖乖喝下去爲止。

  至於甜羹裡加的是什麽,沈辭柔都懶得管,其實根本用不著那些東西,她不願意屈服於李時和,但她的身子不太聽使喚,到他手裡就能忘了今夕何夕。

  一碗冰糖桃膠吃下去,沈辭柔面上浮起些不明顯的紅暈,她有點昏沉,平躺在榻上,連聽風用帛帶蒙住眼睛時都沒法反抗。

  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偏偏又熱起來,沈辭柔忍著燒起來的火,忽然聽見鈴鐺作響。

  鈴鐺聲遠遠近近,她聽著聽著,居然模模糊糊地覺得像是馬蹄踏在地上。沈辭柔忽然想起朱雀大街上那匹要踩到人的奔馬,她上前死死勒住繮繩,轉頭時看見了個年輕的郎君。

  那郎君一身白衣,懷抱著架七弦琴,向著她抬頭,像是有點窘迫,又像是沒在意,隻微微一笑。

  姿容端麗,眉目如畫。

  沈辭柔驀地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旋即被脚踝上的鈴聲蓋過去。

  然後她聽見一個聲音,略帶著喘息的微啞,明明是溫柔的語調,却像是咬牙切齒,仿佛在火中灼燒。

  「阿柔,你恨我也好。」他說,「我們總歸……是在一起的。」

  **

  夢裡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沈辭柔睜開眼睛,一顆心却跳得亂七八糟。這事兒少見,她有點懵,摸摸臉,反倒滿手都是眼泪。

  她一驚,翻身坐了起來。

  動靜不小,李時和一向淺眠,被驚起來,嗓子還有點啞:「阿柔?」

  「我、我沒事……」沈辭柔胡亂擦擦臉,開口才發覺喉頭乾澀,聲音也啞得不像話,忍不住摸摸咽喉,「我怎麽……」

  酒這玩意總有點助興的功效,昨晚沈辭柔又配合,李時和沒忍住就狠了點,連她哭著求饒都當聽不見。這會兒乍聽她嗓子這麽啞,既心疼又忐忑,李時和略作思量才問:「要不要喝些水?」

  嗓子還難受,沈辭柔不想說話,點點頭,轉念又覺得他看不見,再「嗯」了一聲。

  李時和就撩開床帳,讓外邊候著的宮人送溫水進來。等泡著花瓣的茶水送過來,燈也多點起幾盞,他看見沈辭柔臉上隱約的泪痕,抿抿嘴唇:「是我不好,下回不會了。別哭。」

  沈辭柔捧著茶杯,喝了半盞才覺得嗓子舒服點:「和你沒關係,你認錯幹什麽。」

  李時和微微一怔:「那怎麽哭了?」

  「我好像……做了個噩夢。但我想不起來了。」沈辭柔放下茶杯,老老實實地說,「一點都想不起來,醒過來反倒覺得難受。吵醒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李時和也不追問,捧住她的臉,極輕柔地在嘴角貼了一下:「既然是夢,那就不作數。忘了也好,天還沒亮,再睡會兒吧。」

  沈辭柔吸吸鼻子,乖乖點頭。

  床帳一放,宮人識相地退出去,剛點的燈又滅了,榻上陡然暗下來。

  沈辭柔側躺著,想了想,悶悶地說:「我又哭了,有點丟人。」

  「無妨。」李時和不太懂女兒家的心思,溫聲哄她,「在我面前哭一哭,不要緊的。」

  沈辭柔「嗯」了一聲,不說話了。

  沉默一會兒,她小心地往那邊挪動,試探著摸到李時和的肩,再輕輕地把臉頰也貼上去:「無憂。」

  「嗯?」

  「我喜歡你。」沈辭柔說,「我真的很喜歡你,以前我遇見什麽,從沒有這樣的感覺。可能你要覺得我突然和你說這個很奇怪,但我夢醒,就想著要告訴你這個。」

  剖白來得突如其來,李時和反倒不知道怎麽招架,他也沒多清醒,沈辭柔還來了這麽一下,敲得他昏昏沉沉,憋了半天,隻憋出來一句:「我也是。」

  他有點惱,又不知道該怎麽補救,只能抱住沈辭柔,在女孩背上輕輕拍了拍:「睡吧。」

  「嗯,好眠。」沈辭柔把臉埋進李時和懷裡,沉沉地閉上雙眼。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