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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第52章
第52章

  他看向她的眼睛,裡頭倒映著他的身影,滿滿都是柔意。

  她遲疑了一瞬,聽到他很認真地說:「我記得寒食那日,我便同你說過,人要往前看。宋宜,經了這麽一遭,你還願意信我一回麽?」

  「欠你的,我總要用一輩子補回來的。」

  宋宜沒出聲,靜靜看了他好一會,聽見他輕聲笑了笑:「左右那位開了金口,如今京中權貴無人再敢上門提親,不如讓我撿個漏,咱倆凑合過算了?」

  宋宜這輩子沒聽過誰敢對她說「凑合過」三字,頓時被氣笑了:「嘴貧得不行,總說不過你。」

  他將她手握住,輕輕吻了吻:「以後讓著你點,偶爾讓你贏一次就是。」

  宋宜默默將手抽回來,沈度以爲她不肯,眉峰緊蹙,宋宜拿指腹輕輕替他撫平了,又拉過他左臂,沈度感知到什麽,將手抽回去。宋宜也不出聲,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他掙扎半晌,終是服了輸,認命地將手遞過去,宋宜輕輕揭起袖角瞄了一眼,似是不忍,飛快地放下。

  她轉頭命靈芝把剛才的藥端過來,親手接過遞給他:「好啊,你以後多讓著我點。等你養好病,我跟你走。」

  沈度猛然看她一眼,宋宜這般向下看的時候,總是顯得眼睫格外的長且密,像一片扇葉一樣厚重地蓋下,將眸子都遮了一半去,可莫名地讓人覺得安心與寧和。

  沈度欣喜過度,幾乎忘記了她還端著這碗微微發燙的湯藥,直到宋宜輕輕「喂」了聲:「這藥若潑了,我可就收回剛才的話了。」

  他這才將藥碗接過來,一口喝盡了,又看向她:「我總怕你又在騙我,這次當真?」

  「當真。」

  宋宜掰著手指頭慢慢盤算了一遍:「其實我也沒騙過你幾次。第一次,大概是那塊玉?我騙你說是我娘的東西,還以爲這謊言死無對證萬無一失呢,哪知道你才是真正的主人。第二次,也就這次了吧,以爲能讓你乖乖出京呢,也沒能得逞。」

  「沈度,你是我的剋星沒錯了。」她目光越過院墻,看向墻外那株梧桐樹,亭亭如蓋,爲這方小院落遮風也擋雨,她低低笑了聲,「你知不知道,體會過心如死灰是什麽感覺得人,當日要花多大的勇氣才敢對你說出那番話。」

  沈度一怔,可他還一口回絕了,不敢想像她當日是何感受。他身子有些不聽使喚,輕聲道了個歉:「對不起。」

  宋宜輕輕拉過他手,將他那枚玉扳指取下來,在手裡把玩了兩遍:「這東西我就先收下了,當作聘禮一份子了。當初說好的,六禮一道都不能少,否則不僅我不嫁,我爹和大哥還會將你掃地出門。」

  她輕聲笑了笑:「宋珩大概還真會半夜爬上你屋頂揭瓦,讓你感受一下什麽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好,一道都不少。」這次是他先伸出小指,等著她應和,同她拉了勾-

  一方面是沈度這邊的赴職不能再拖,另一方面是削藩形勢日漸緊迫,宋嘉平也逐漸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的親事定得快,大禮之日更快,從宋宜點頭到成禮,不過七八日。

  關於大禮之事,宋宜這樣的事情在前,婚禮只能選在外城,對於定陽王府的門楣而言,實在是有些難堪。尋常人等大概都會選擇低調宴請親朋即可,但宋嘉平去問宋宜的意思,宋宜却只是道:「一輩子就這麽一次,別讓他日後想起來,覺得愧對我。」

  宋嘉平這才扔給了宋玨一句話:「諸禮從簡,但大宴百官,我倒要看看誰敢不來。」

  宋玨於是命人晝夜忙活,才如期將拜帖遞了去。朝官猶疑不定,畢竟一頭是今上震怒在前,一頭又不能拂了定陽王的面子。大禮當日,百官心思各异地備禮準備赴喜宴,好在午時一到,朱雀大道最爲人聲鼎沸之時,六公主府近衛開道,長槍點地,將看熱鬧的人群悉數隔絕了開去。越是如此,看熱鬧的人興致越是高,朱雀大道兩側被圍得水泄不通,在這般陣仗中,六公主府的賀禮先行,整整六車,圍觀群衆驚嘆未畢,又見端王府的賀禮緊隨其後,規制雖不敢越過公主府,但同樣豐盛。

  今上親女兒和親弟弟都不避忌,百官再無甚可擔心的,紛紛放下心跟了去賀喜。

  劉昶的禮物是吉時前的最後一刻到的,他人雖未來,但戶部尚書見著那堆能抵戶部一年一半收入的賀禮,鬍子一翹,差點當場暈厥過去,身子不住哆嗦:「如此儲君,國將不國!」

  旁人怕他在如此大喜之日觸了黴頭,趕緊將他拉了下去。

  宋宜腿脚不便,宋玨和沈度一合計,乾脆將隔壁宅子一幷買下,將中間的圍墻打通,兩邊擺了一道宴就算作罷,反正都是宴請的同一批人,又都知其中內情,倒也沒人說什麽不是。

  所謂的迎親更是簡單,吉時一到,沈度在院門前一候,梅姝懿將宋宜送出來,再由沈度接進隔壁院門走個過場就算結束。

  梅姝懿送宋宜出來的時候,宋宜倒沒哭,反倒是向來沒皮沒臉的宋珩居然紅了眼,指著沈度交代:「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姐,我就算殺到北郡來,也要取你性命!」

  宋玨白他一眼:「大喜之日,說什麽呢。」

  宋珩沒忍住擦了擦眼泪,氣鼓鼓地別開腦袋:「我姐長這麽大,除了跟娘回晋州府探親,再沒出過遠門,一下子去那麽遠,我捨不得。」

  她這一嫁,禮成之後,自然是要隨沈度一幷出京的。

  他這話說到了幾人心窩子裡去,令衆人神色都黯淡了些,宋玨先一步反應過來,呵斥了他一聲:「又不是出去了就不回來了,怕什麽?」

  再過幾年,他在吏部掌實權不是難事,若是宋宜願意,總能回來。只是,當初是宋宜非要讓沈度離京,日後願不願意讓沈度回來,他也說不清楚。

  但這話,他總不能在這種時刻說出來。他擠出一個笑,親自推了宋宜從甬道出門,到沈度身前立定,隻交代了一句:「定陽王府就這一朵珍貴嬌花,你要是敢對不住她,別說旁人,光一個定陽王府,你就招架不住。」

  宋宜回頭看他一眼,喚他一聲:「哥。」

  到底是女兒家,對於嫁人這種事總是含羞的,宋宜多年沒對他撒過嬌,今日語氣裡却帶了幾分嬌嗔之意。宋玨擺手:「這還沒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行行行,你夫婿,說不得就是了。」

  怕她行動不便,梅姝懿遞了把團扇給她替了蓋頭,宋宜回望了一眼,宋嘉平正站在門口靜靜看著她,她衝宋嘉平微微鞠了個躬,宋嘉平衝她揮揮手,她這才默默將團扇舉起遮了面。

  多的話不必多說,畢竟兩邊一道擺喜宴,一會總歸還是要見的。

  爆竹聲響中,沈度一把將她抱起,她一驚之下,團扇移了位,未曾遮住臉,趕緊移過來遮了,這才嗔道:「幹嘛呢?這麽多人看著。」

  「管他們的。」沈度今日大概是高興,說話也不再拘禮,倒像是他倆私下鬥嘴一般,「左右是我娘子,他們管我怎麽抱?」

  宋宜臉騰地一紅,低低駡了聲:「不正經。」

  沈度低頭看她一眼:「你又不是個講規矩的人,管我正經不正經呢,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我這模樣。」

  「行吧,凑合過吧。」宋宜將他那日的話原數奉還。

  沈度一哽,將她放下的時候,趁亂在她臉上掐了一把:「真是小氣。」

  宋宜還要還嘴,見賓客都看過來,默默住了嘴。

  本來落在這對新人身上的注意力立刻又被褚彧明吸引了過去,這老頑童非鬧著要坐主位:「兩方加在一塊也就你一個長輩,讓我坐坐又怎麽了?」

  宋嘉平不料他竟敢在她寶貝女兒的婚禮上搗亂,氣得伸手就要去扯他的鬍鬚,褚彧明往凳子後一躲:「你管我,我又沒說是你女兒這頭的長輩。兩頭一塊宴客,這頭出一個長輩也是該的,你看那小子敢不敢將我趕出去。」

  沈度無言地搖搖頭,輕輕拍了拍宋宜的手,這才凑上去,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褚彧明立馬老實了,衝宋嘉平笑笑:「王爺您請,我剛開玩笑的。」

  恰巧吉時到,禮官唱禮。

  沈度隨著唱詞對拜下去,目光從上至下,從團扇的縫隙裡,悄悄覷了一眼宋宜,壓低了聲音衝她道:「還是覺得有點像在做夢。」

  宋宜低笑了聲:「沒準兒一會就醒了。」

  哪怕這一刻她也不肯放過貧嘴的機會,沈度無言,拿她無法,搖了搖頭。

  宋宜身子不便,一切禮儀從簡,禮成之後,沈度立即抱了她回新房,將她放到輪椅上。宋宜默默回頭看了眼喜床,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麽藥,猶疑地看向他,沈度故弄玄虛:「你猜我剛同首輔大人說了什麽?」

  宋宜回想了一下那日褚彧明非要在太液池邊拔瑤草的場景,實在想不出哪句話能對這位老頑童有這麽大的威力,搖了搖頭。

  他默默將她推至梳妝鏡前,拿了早備好的筆墨紙硯出來:「我逗他說,如果他不壞事的話,等會子婚書可以勉爲其難地請他簽個字。」

  宋宜一楞,她此前確實沒見著婚書,不過事情繁忙,她也沒留意到這事,她佯裝不悅:「婚書不是該之前就該定好的?你又不將這事放在心上,忘了吧?」

  沈度親自研墨,低聲叨擾:「哪敢忘?不過禮官隨意寫的婚書,哪能比得上娘子親自寫的?」

  他第一次這般正經地這樣喚她,她有些不習慣,身子不安分地動了動,轉頭迎上他的目光,討好道:「探花大人,還是您來吧。」

  沈度默默看她一眼,她猶疑了半晌,還是拗不過他,腆著臉喚了聲「官人」,頭皮陣陣發麻。

  沈度嗤笑了聲,將大紅婚帖攤開,却幷不下筆,反而低低笑了聲:「無事,不習慣就喚名字,我總隨著你高興。」

  「其實也不顯生分。」宋宜仰頭衝他一笑,有些認真地問,「不過大人娶這麽一個笑柄回家,也不怕長輩不喜麽?」

  沈度將筆尖往她臉上一凑,嚇得她一哆嗦,趕緊退開一步,臉白了幾分:「沈度,你敢?你今夜怕是別想進門。」

  沈度樂不可支,笑得身子發顫,宋宜這才明白過來他不過是在嚇唬她,但此刻服軟的話,顯得她太沒骨氣,她冷冷「哼」了聲,將輪椅轉了個向,準備出門。

  沈度這才著了急,趕緊把筆放下,上前一步,在她身前半蹲下來,看向她的眼睛,很認真地回答了她方才的問題:「宋宜,能遇上你,是我畢生之福。」

  宋宜怔了好一會,他伸出食指在她額間花鈿上點了點,她這才回過神來,驚慌失措地看了眼四周:「我的團扇呢?」

  「還等著行却扇之禮呢?」沈度默默地看了眼門口,譏誚道,「喏,大概剛才隨手扔了吧。」

  宋宜:「……」

  宋宜理虧,這下子不敢同他鬧騰,乖乖由他推回案前,她默了默,有些討好地低聲道:「我還是喜歡你的字,行雲流水,你來吧。」

  沈度心軟得不行,乖乖重新執起筆,在婚帖上落下二人的名字——寧州沈度,焉城宋宜。

  宋宜一眼掃過去,知褚彧明必定也知內情,沒出聲,但他輕聲道:「落葉歸根,總要認祖歸宗。等你好全了,帶你回一趟寧州,好在不遠。」

  宋宜點了點頭。

  她目光落在大紅宣紙上,靜靜看他落筆——

  今朝赤繩系定,良緣締結,訂成佳偶,載明鴛譜。

  含元初心不渝,神武深情難負。莫失莫忘,不離不弃。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白首永偕,餘生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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