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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女主的嫡姐》第25章
第25章 入V三更合一

  李錦素此時滿腦子的不可描述,不自覺逸出吟哦。眼神迷離著,眼前的人是那麽的好看,就像畫中的天人之子。

  沒吃過猪肉也看過無數的猪走路,她所有的意識已經渙散了,完全沒了理智。

  葱白的小手將要碰到那處,薛瑜出手點在她的頸側。她頭輕輕一歪,身體無力地軟下去,眼睛閉著,面頰嫣紅。

  薛瑜將人抱了起來放到床上,幽深的視綫定在她敞開的衣襟處,那裡峰巒起伏,桃紅綢錦上綉著的梅花栩栩如生,隨著呼吸綻放著。

  修長的手指意動,想去觸碰那白細滑嫩的肌膚。最終慢慢曲起,像是受到極大的震動,收回袖中。

  緩緩起身,走到窗前,低沉的聲音,「極樂散的解藥。」

  外面似乎有衣裳窸窣之聲,很快遞進來了一個瓶子。薛瑜拿著瓶子走到床前,打開塞子倒出一枚丹丸,捏開李錦素的嘴,丟了進去。

  感受到手指底下凝脂般的觸感,心頭大震,快速起身離開。

  翌日李錦素醒來時,只覺頭昏沉沉的。有那麽一瞬間的迷茫,竟生出不知身在何處之感。好半天,才慢慢記起一眼,四下看去。

  原本擺在桌上的那些瓷瓶已經收好,就放在床尾,且每一個上面都細心貼了標識。她撑著手起床,不想摸到一個冰冷的長物。

  那是一把匕首。

  表姐留一把匕首給她做什麽?

  一定也是讓她防身的,表姐想得真周到。

  昨天她沒有丟臉吧,猛地摸著身體,似乎幷什麽不對的。撫著額慢慢回想,只記得她好像中招了,抱著表姐不放,然後就沒了記憶。

  莫非是表姐想的法子,讓她睡了過去?幸好表姐聰明,想辦法讓她睡了一覺,要不然她就丟臉丟大發了。

  這些藥,她可算是見識到了厲害了。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仔仔細細地將東西收好,生怕跑出什麽氣味,自己又中了招。

  給常氏請過安後,和錦瑟一起回素心居。拿出那些東西,讓錦瑟分了一些防身。錦瑟不愧是女主,看到這些東西半點都不驚訝,默默地收了。

  常氏身邊的柴媽媽方才已經知會了她們,讓她們今日收拾行裝,明天就是進山禮佛之日。行程如此之急,看著是李錦笙一片孝心,實則是有人容不下她們了。

  前路未知,難免令人忐忑。

  大濟寺位於羅黯山,地勢高險峻,是佛家朝聖之地。

  李家不算顯貴,門第却也不低。常氏帶著孫女們來禮佛,寺中的監寺大師親自出來迎接。因春雨實多,天氣濕冷,這個時節來寺中的官眷幷不多。

  客房也算充裕,常氏要了四間房。下人們一間,她與李錦笙一間,李錦素獨自一間,李錦瑟與段雯秀共一間。

  房間由柴媽媽分配,李錦素聽到自己獨一間時,心裡更是往下沉。

  「媽媽,出門在外不拘虛禮,我與二姐姐四妹妹擠一間也使的。」

  「三姑娘,你是鄉君,是有品階的。出門在外才應該講究禮法,要是外人知道老夫人讓你與府中庶女共居一室,定然會說我們李家沒有規矩。」

  一句話,斷了李錦素想邀錦瑟同住的念頭。

  獨居也就罷了,臨出門之時,常氏借說一切從簡。既然進寺禮佛,不宜太過張揚,所以姑娘們都只帶一個丫頭。李錦素帶了墨語,李錦瑟帶的是含霜,李錦笙帶的是蘆花。而段雯秀,帶的則是書棋。

  那個叫蘆花的,看起來憨憨有一身的蠻力。養了這些日子,臉上的凍瘡隻已消,還有烏紫的印子。她緊緊地護在李錦笙的身邊,一看就是忠心護主的好丫頭。李錦笙極隱晦地看了李錦瑟一眼,眼中的得意一晃而過。

  李錦素看得分明,瞳孔微縮。

  這個重生的庶姐,搶了錦瑟的機緣,必是在暗地裡偷笑了不知多少回。那種得意之中,還夾雜著某種說不出的優越感,藏著勢將錦瑟踏在脚底的篤定。

  她相信,此次大濟寺之行,若真有什麽變故,一定有這位庶姐的功勞。

  同時,她還猜測,或許常氏眼下的目標是自己,而李錦笙的目標,自始自終都是一無所知的錦瑟。

  趁著李錦笙要去陪常氏抄經書的時候,李錦素快速將李錦瑟拉到一邊,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被段雯秀察覺。

  「你小心一點,說不定安家那邊沒有死心。」

  李錦瑟立馬警醒,點了點頭。她不傻,大姐若有若無的敵意她能感覺到。聯想到上次安太太做客之氣,心知在祖母和庶姐的眼裡,也成了容不下的人。

  「三姐姐,我省得。倒是你,才應該更加小心。那些東西隨身帶著,無論何時都不要放鬆戒心。」

  「我知道的。」

  李錦素說著,心裡莫名難過。

  她們好歹是官家千金,外人看著花團錦簇,誰能知道她們活得多麽的艱難。日夜防著的不是旁人,而是骨肉至親。

  千年古刹,蒼鬆勁柏。空氣中都飄散著香燭的烟火味,處處透著遠離紅塵的寧靜。然而就是這樣一片淨土,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是最好的作惡之地。

  香油掩埋了多少不爲人知的故事,那一塊塊厚重的古磚中不知浸染過多少人的鮮血。佛曰慈悲,普度世人,却不知無形之中成了爲惡者的幫凶。

  如常氏等人,嘴裡念著阿彌陀佛,手裡握著害人的利器,無所敬畏地朝別人下手。或是擋路者,或是痛恨者。

  而她與錦瑟,身爲常氏的嫡親孫女,在這樣不值一文的親情中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我還好些,到底有鄉君的封號,祖母她們多少會顧忌一二。你就不一樣了,我怕安家那邊因上次的事情遷怒,怎麽著也要讓你進安家的門。倘若她們使什麽陰招,你有苦說不出,只得咽了這口髒水。」

  李錦瑟焉能不知,自己是個庶女,姨娘早就不在了。這些年在府中,她是儘量不惹人注意,不想被人記恨上。

  唯一的心願,便是將來給嫁一個心誠的男子,貧賤些也無防。

  收拾好東西,幾人去常氏的屋子裡請安。常氏已換了一身素服,戴了抹額,手裡拿著了一串佛珠。

  幾人進來,常氏眼皮子未抬。

  李錦素已經習慣了,幾人站著垂首不動,一副靜聽訓責的模樣。

  好大一會兒,便聽到柴媽媽的聲音。說是在寺中偶遇錦寧侯夫人身邊的媽媽,才知侯夫人也來山中小住,要帶她們姐妹去請安。

  常氏這才抬了眼皮,看了幾人一眼。

  「你們素日裡在家,些許不當我這個做祖母的也就不說了。只一點,出門見客,對方還是侯府夫人,你們得時刻謹記一言一行都要守規矩。切莫因自己的一時之快,丟了我們李家的臉面。」

  「是,孫女記下了。」

  幾人齊齊回著。

  段雯秀的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母親說得沒錯,李虔婆就是想給李錦笙攀侯府的高親。自己千萬要抓住這次機會,在侯夫人跟前露臉。

  錦寧侯是封都顯貴,自是不會與一般香客同住客房,侯府在大濟寺後山有一處別院,離得倒是不遠。

  顧氏李錦素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那次陳皇后生辰,對方跟在錦寧侯老夫人的身後,通身的氣派。再次見到,只覺更是盛氣淩人。

  因在寺中,姐妹幾人都沒有帶什麽顔色太過招人的衣裙,但料子都是不差的。表面功夫,常氏定是知道如何去做。

  「人人都說李大人家的姑娘個個美如天仙,這話不假。」顧氏皮笑肉不笑地誇了李家姑娘的顔色。

  無論嫡出庶出繼女,都是好顔色。

  要是李家會鑽營一些,這些姑娘都是利器。

  常氏一聽,似是很歡喜,語氣很謙虛,「我們這幾個丫頭也就是勉强能入眼,比起您府上的四姑娘,那是天壤之別。四姑娘不僅相貌出衆,才情更是連陛下都誇贊的。」

  她嘴裡的四姑娘,是顧氏的親女。顧氏的長女,貴爲大皇子妃,更是京中命婦中的楷模。前次皇后生辰,大皇子妃也是去了,不過離得遠,李錦素沒看太清。

  顧氏聽了常氏的話,嘴角泛起笑意,不達眼底。眼神兒微抬,定在李錦素的身上,久久沒有移開。末了,笑道:「李老夫人謬贊了,你家鄉君好膽色,又有一顆孝義之心,貴妃娘娘誇過好幾回。」

  「哪裡哪裡,當不得侯夫人誇獎。這孩子就是一根筋,行事常惹人笑話。」常氏在顧氏面前,縱是年紀大了一輪,也只有伏低做小的份。

  對位高者恭敬,對自己的骨肉却是百般作踐。唯恐連貴妃遷怒,當著外人面說自家孫女是個笑話,真够可以的。

  相信顧氏的心裡,必定也是看不起常氏的作爲。拿府上的親生骨肉去討好別人,在道德層面上,已經讓人看不起了。

  顧氏此次進寺,一個姑娘都沒帶。意思很明顯,壓根就不想讓李家的姑娘們有機會和侯府的姑娘成爲閨友。

  偏生常氏看不清,臉笑得布滿褶子,全是討好。

  段雯秀心裡著急,怎麽侯夫人話裡話外提的都是三妹妹。這可不行,三妹妹有鄉君的封號,還是嫡女,論身份自己是比不過的。

  此時,又聽得侯夫人道:「老夫人過謙了,我看著你這幾個姑娘都是規矩人,個個水葱似的,看著就讓人歡喜。」

  她身後的媽媽端了一個托盤過來,上面擺著幾支精巧的釵花。各各都是純金打造,鑲著珍珠,煞是好看。

  「初次見面,想著姑娘家,定是喜歡這些玩意兒的。不值幾個錢,就當給幾個姑娘耍著玩。」

  「夫人破費了。」常氏這話,暗示孫女們收下禮物。

  那媽媽已經走了過來,先是走到李錦素的面前。李錦素沒挑,隨便拿了一支。接著便是李錦笙然後再是段雯秀,最後是李錦瑟。

  看這順序,便知在侯夫人心中,幾人的地位。

  然而李錦素却知,侯夫人此舉,別有深意。雖然順序沒錯,可備的禮一樣,只能說明在對方的心中,她這個鄉君與其他姐妹地位一樣。

  連家想落陳皇后的面子,真是用心良苦。

  此時段雯秀站了出來,「這釵花好生精巧,雯秀喜歡得緊,謝謝夫人。」

  侯夫人的眼神飄了過來,落在她的身上。又是一個有野心的姑娘。這樣的做派和表現真真是太過常見,都有些不屑了。

  縱是給庶子娶親,也不會選這樣的女子,沒得亂了後宅,給自己添麻煩。

  「這位是段姑娘吧,還是老夫人會教人,教得和李家的姑娘一樣知書達禮。想必段經歷泉下有知,定會欣慰。」

  段雯秀臉一白,「祖母待雯秀如親生骨肉,雯秀一日不敢忘。只盼祖母身體安康,福壽延年,若有病痛,雯秀願以身代之。」

  「真是個孝順的孩子,老夫人有福氣。」

  常氏噁心得難受,還得擠出笑來。

  「都是實誠孩子,讓夫人笑話了。」

  接著兩人鹹一句淡一句地拉著家常,段雯秀只得慢慢退了回去,心裡似有千隻爪子在撓,恨不得再好好表現一番。

  然而長輩們說話,小輩們只有洗耳恭聽的份,是萬萬不能插嘴的。

  車軲轆的客套話說了一堆,顧氏終於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侯府的幾位公子都到了說親的年紀,她來替家中的兒子們求個姻緣。

  說到姻緣二字,段雯秀難掩滿臉喜色。不知剛才自己那一番話,在侯夫人的心裡有沒有落下好來。

  當著未出閣的姑娘面,這樣的話題點到爲止。隻提了一句,顧氏就沒再說了。段雯秀不免失望,眼神四處知瞄,期望能看到侯府的公子們。

  李錦笙心中冷笑,這個好繼妹,以爲侯府是錦綉堆,等進去了就知道。越是門庭高的人家,裡面越是複雜。前世那個好夫君能不顧念和自己的夫妻情意,又怎麽會另一個女子終生寵愛。

  顧氏慣會做表面功夫,面甜心苦,世上嫡母皆是如此。要不是夫君的姨娘忠心,他們二房的日子定會如其它幾房一樣,極爲艱難。

  想到夭折的兒子,想到她自己死得冤枉。她心裡的恨意滔天,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這個好繼妹嘗嘗自己所受過的苦?

  不能急。

  她得慢慢來,一個一個的收拾。祖母說了,這幾個妹妹,都是她往高處走的踏脚石,她要踏著她們的身體,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將這個繼妹好好踩在脚底下。

  這一世,她要活成封都女人都羡慕的樣子,就像曾經的四妹妹。

  眼神瞟一眼李錦瑟,不管對方有沒有機緣,這一世她一定占儘先機,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不再重複前世的路。

  那個四妹夫啊…

  這個時候應該已經來封都了吧,到底去哪裡偶遇呢?她低下頭去,仔細想他可能會出現的地方。

  屋子裡只有常氏和顧氏的聲音,慢慢地顧氏臉上顯出疲色,掩著帕子輕輕打個哈欠,常氏就知道今天的會面結束了。

  連忙起身嘴裡說著叨擾,帶著幾個姑娘告辭。

  她們將要出門的時候,迎門進來一位公子。富貴金玉的氣派,錦衣華服,翩翩如玉,看著就是顯貴人家出來的男子,說不出的風流。

  李錦笙的瞳孔猛縮,前世裡雖是早已習慣這位小叔的肆意瀟灑,再見時還是忍不住心裡一陣慌亂。此人正她夫君的四弟,連家的四公子連近歡。

  她努力控制自己,死死掐著手心,差點泄露了自己的情緒。

  李錦素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連近歡,論長相,這位連四公子稱得上盛世美顔,桃花眼兒玉瓷面,就連走路的姿勢都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風流。

  也不知隱秘的傳言是真是假,要是真的,也就太可惜了。

  段雯秀已沉浸在連四公子的俊俏中,脚下差點打了絆,還是李錦瑟眼疾手快,穩穩將她扶住,否則整個李家的姑娘們都沒臉了。

  「母親,兒子來接您了。」

  連近歡不僅人長得好,聲音也好聽,帶著一股子慵懶,直擊人心。

  侯夫人身邊的下人齊齊行著禮,口裡稱著見過四公子。

  顧氏臉上堆起慈母的笑,憐愛地看著連近歡,「今日怎麽是你來接我?」

  「兒子挂念母親,沒了母親的耳提面命,諄諄教誨兒子做什麽都不得勁。特意和二哥哥求了的,這才有機會寺中接母親。」

  連近歡說著,殷勤地上前扶著顧氏。顧氏臉上的笑意更深,慈愛地看了他一眼,「算你有心了,母親沒有白疼你。」

  李錦素暗自咂舌,真是小看古代宅門女子的做戲功夫了。原以爲鞏氏已經個中翹楚,不想顧氏更勝一籌,想必其他的世家貴婦皆是如此。

  這一對母慈子孝,怎麽也想像不出來,庶子的生母是嫡母杖殺的,也想像不出來這麽一個慈祥的嫡母心心念念要將庶子養廢。

  顧氏眼神兒一轉,看到未離去的李家人,對庶子道:「歡兒,這幾位是李都御史李大人家的母親幷幾位姑娘。」

  連近歡聽著,向她們行了禮。姑娘們各自半側著身,回了禮。

  「四公子孝順,侯夫人教子有方。」

  「這個潑猴,向來是個混的。我這整日裡操心的,只盼他能娶個賢惠知禮的媳婦,好收一收他野慣了的心。」

  侯夫人說話的時候,眼神看著李家的幾位姑娘。

  李錦素和李錦瑟依舊低著頭,看不出什麽。李錦笙已平復了情緒,一臉平靜,唯有段雯秀,耳根紅透,羞澀難當。

  侯夫人心裡有了底,道:「老夫人慢走,改日我們找空好好說說話。」

  「今天叨擾夫人了,請留步。」

  兩人客套一番,常氏帶著幾位孫女離開了侯府別院。

  出了侯夫人的住處,幾人心思各异。回去後,常氏說是乏累,要歇息一下。幾位姑娘難得聚得齊,一起出了常氏的房間。

  段雯秀的心頭已是活泛開了,那位連四公子真是好相貌。加上侯府公子的身份,這樣的姻緣千載難逢。

  母親說得對,她也是李家的姑娘,就算不姓李,也是在李家長大的。她和姐妹幾人一樣,都喚同一個父親,李家姑娘配得上的親事,她也能配得上。

  李錦笙隱晦看她一眼,心下冷笑。

  「方才我瞧著連家的四公子,真真是神仙人兒。又是侯府的公子,金尊玉貴,還有侯夫人那樣的好嫡母,還求什麽姻緣,怕是挑花了眼吧。」

  段雯秀一聽,泛起的底氣又壓沉下去。

  是啊,這樣的富貴公子,出身侯府,必是姻緣不愁的。她不過是李家的繼女,能有資格匹配嗎?

  李錦素和李錦瑟照舊是低頭不語的,可李錦笙話鋒一轉,就到了李錦素的頭上,「我們姐妹幾個,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論身份,自是三妹妹最高。既是嫡女,還是鄉君。也就三妹妹將來不愁,定能有個如意郎君。可憐我…是個庶出,庶出和庶出都是不同的……」

  她說著,順勢拉著李錦素的手,「好妹妹,以後大姐少不得還要仰仗你。你身份這麽高,便是侯府公子也是配得上的。將來若你出息了,可不要忘了我們這些姐妹。」

  段雯秀臉色不好看了,眼神像藏了刀子一樣,看向李錦素。幾個姐妹中,最有可能覓得好姻緣的只有這個三妹妹。

  方才那侯府的四公子,三妹妹是攀得起的。

  「大姐說得沒錯,三妹妹以後一定不要忘了我們的姐妹之情。錦瑟,你說對嗎?現如今我們姐姐還能親親熱熱地說話,等以後出了門子,嫁的門第不同,恐怕連站在一起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李錦素不著痕迹地脫開李錦笙的手,「姐姐們何苦打趣我,我再是如何,也是李家的姑娘,萬不會有不認姐妹的一天。將來的事情誰說得准,祖母最是心疼大姐姐,依我看大姐姐以後才是過得最好的一個。」

  段雯秀剛才對李錦素的酸氣立馬散了,娘說過,她的對手只有李錦笙。

  「三妹妹說得沒錯,祖母這麽疼愛大姐姐,什麽好事第一時間想的都是大姐姐,我們哪裡能比。」

  一想到那俊逸的男子,竟然是祖母替庶姐謀的姻緣,她心裡便嫉妒難當,酸溜溜的。不行,她一定要想法子搶過來,不能什麽好處都讓李錦笙占了。

  李錦素心知李錦笙爲何要說這些話,無非是想讓段雯秀和自己對上,她穩坐高臺,看她們鬥得你死我活。

  可惜,自己還真不想如對方的願。

  李錦瑟自始自終沒說一句話,這個時候輕輕扯了一下李錦素的衣袖,用幾人都聽得到的聲音道:「三姐姐,我還有經書沒抄完。」

  一說到經書,幾人就歇了話題,大家都分了任務,或多或少而已。

  李錦笙笑道:「往日裡我真是看走了眼,不想我們姐妹幾個中,就數四妹妹最懂事。」

  「大姐姐,你可別嚇到四妹妹。她膽子小,經不起你這麽說。我們再懂事,也比不過大姐姐你。大姐姐一片純孝之心,最得祖母的看重,我們幾個不能近身侍候,也只能在其它事情上費些心思,萬不及大姐姐。」

  「三妹妹越發會說話了。」

  「大姐姐,我覺得三妹妹說得對。」段雯秀也附和。

  李錦笙看著她們三人,突然笑了一下,「真是好極,三位妹妹都令我刮目相看。也是,我們姐妹都是孝順的,我也要去抄經書了,妹妹們慢走。」

  說完,她昂著頭進了屋子,外面的三人便各自散了。

  寺中的規矩是過午不食,午膳過後,香客們若是餓了,會吃一些自己帶來的點心再喝點茶水對付。

  李錦素不抗餓,常氏給她們每個人分派的只有三塊小小的酪皮酥。這點東西下肚,跟沒吃差不多。得了常氏的命令,幾人都各自在房間裡抄經書。

  一直到半夜,風平浪靜。

  她幽幽地嘆一口氣,總覺得這平靜不太真實,翻了一個身朝裡。似乎有風吹進屋子,渾身不由得汗毛倒竪。心裡猛地一提,摸到枕頭下的匕首。

  感覺有人靠近床邊,差點尖叫出聲,舉起匕首,正要跳起來。

  「是我。」清越如冷玉相擊的聲音。

  是表姐。

  她捂著心口,身體癱軟。深吸了兩口氣,慢慢擁被坐起。瞧一眼小床上睡著的墨語,心裡閃過一絲納悶。

  「表姐,你怎麽來了。」

  「路過。」

  好爛的藉口,是什麽樣的行程能在半夜裡路過大濟寺。心下感動,表姐必是不放心她,所以才來寺中看一看的。

  薛瑜先是站在床前,墨衣墨發,黑紗遮面,恍如暗夜魅影。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慢慢走到桌邊,緩緩坐下。

  「今日可見到連近歡了?」

  李錦素點頭,「我看那連四公子,幷不如傳聞中的那樣不堪。聽說他是來接侯夫人的,下午已經下山了。」

  她滿腦子的不解,原先以爲常氏想將她嫁給連四,一定會有陰損的法子。怎麽照此看來,似乎有些不對。

  這一夜安靜,什麽都沒有發生。

  薛瑜臉色莫測,「誰告訴你連四爲人不堪的?」

  「表姐你警示於我,我這才打聽了一下。」

  「傳聞不可信,我警示你幷不是說連四爲人不堪,而是…」薛瑜隱去下面的話,其實原本是想寫連家庶四子,可堪良配幾個字的,不知爲何隻寫了前面的字。

  李錦素更糊塗了,手裡還握著那把匕首,「表姐的意思難道不是讓我防著祖母將我許給連四公子嗎?要不然你爲何除了送藥,還送我匕首防身?」

  「藥是你自己要的,至於匕首之事,這就要問你了,你不記得發生的事嗎?」

  「我……我不太記得了,我前天夜裡是不是麻煩表姐了,錦素丟臉了。」

  「知道丟臉就好,你真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事?」

  李錦素大驚,難道她還真做了丟臉的事。她仔細回想著,只記得自己渾身熱得很,一直抱著表姐不放。

  那時候,她覺得表姐身上好舒服,硬硬的。

  等等,硬硬的?

  她沒有看薛瑜的表情,薛瑜可是將她的表情變化瞧得一清二楚。心知她必是想起了什麽,修長的手緊握成了拳。

  「我不太記得了,就記得自己抱著表姐撒潑…」一閃而過的念頭,李錦素不是很在意。怪不得表姐送她匕首,敢情自己覺得硬硬的東西就是表姐隨身帶的武器。

  薛瑜不動聲色觀察著她的表情,眼神更是深得可怕,「你中藥之時,摸到我身上的匕首,非要拿走,我只好送給你了。」

  「我…多謝表姐割愛。錦素是真心謝謝表姐的,表姐是對我最好的人了,我喜歡表姐。」

  喜歡二字,似一記響鼓。

  薛瑜心緒複雜,盯著她的臉,生生瞧了好大一會兒。「女孩子家,不要隨便對別人說喜歡。我幫你,幷不完全是好心,我只是不想你丟了佟氏一門的臉面。」

  她有些尷尬起來,表姐說話真是半點情面不留。明明處處在幫她,嘴裡却一直說得勉强,真是做了好人都不落好。

  好在,她心裡念著對方的好。

  「表姐的話,錦素都記著了。那日表姐費心替我尋藥,我還未來得及感謝,今日一幷謝了。」

  「我還未問你,你要那些藥做什麽?你別告訴我,你是爲了防你的祖母?」

  李錦素張了張嘴,她確實是防著常氏。後宅之中,不就是愛用這樣的藥算計人嗎?

  「不該想的你偏想得遠,該想的你竟然想不到。你以爲你祖母是什麽人?她可是你父親的親娘,你的親祖母。她再算計,也不會拿李家的名聲去賭,更不會用那樣的手段算計你。她只要端著長輩的身份,自有法子讓你認命。」

  「可是,她不是想向連家示好,和侯府結親嗎?」

  「她是有那個想法沒錯,也要看侯府願不願意。先前她有你娘的那些東西在手,想攀侯府這門親,連家本著拉攏你父親的心思,再衝著庶媳的豐厚陪嫁,或許會准你那庶姐進門。你父親不過區區御史,又無家族勢力,對於連家來說可有可無。如今你祖母手中沒有資本,侯夫人不過是礙於情面與她逢場作戲一番,拿出連四公子做擋,好順勢下臺階。」

  李錦素明白過來,怪不得她們剛一上山,和侯夫人見過面後,侯夫人就下山了。感情是走個過場,敷衍一下常氏。

  不對,她是鄉君,而且還有不少的嫁妝。

  「可是表姐,我以爲她們的目標是我…」

  「沒錯,一石二鳥之計。爲什麽會是連四公子?正是因爲連近歡容貌出衆,善於迷惑女子的心。侯夫人的主意打得好,若你看中了連四公子,以你曾經的做派,必是會如痴纏沈家大公子般,緊追不放。到那時縱使你身份高,侯府勉爲其難,被你一番真情所動,定會聘你,旁人也說不出錯來,反倒誇侯府明理。」

  李錦素明白了,敢情在別人的眼中,自己就是一個膚淺的女子。還是一個爲了所謂愛情,什麽都敢做的女子。

  侯夫人真是太會算計了。

  「那我要是不上鈎呢?」

  薛瑜垂了眼眸,不上鈎自有不上鈎的算計。她這樣一個憑空冒出來的鄉君,又是皇后娘娘力薦的,於連氏一派而言,是一個最好利用的棋子。

  這枚棋子,用來打皇后的臉最合適不過。

  「前次皇后娘娘生辰,外人都傳皇后是想替二皇子擇妃,此事你可有所耳聞?」

  「聽到過一些風聲,可是事實好像幷非如此。這麽些天過去了,也不見宮中有什麽動靜,而且也沒有聽說皇后娘娘再召女眷進宮。」

  薛瑜抬了眸,看向她。

  「若是我說,宮中有意你爲二皇子妃,你該怎麽辦?」

  「我?」

  李錦素驚愕地瞪大眼,怎麽可能?李家又不是顯貴,她母族佟家還是罪臣,陛下怎麽可能將她許配給二皇子?

  二皇子再是殘了廢了那也是陛下的親兒子。

  就算陛下聽信連貴妃的話,受了枕頭風,不是還有皇后娘娘那個親娘嗎?皇后娘娘一定不願意自己的皇兒娶一個沒權沒勢沒助力的皇子妃。

  她搖著頭,「皇后娘娘一定不會同意的,表姐是知道的。我這個鄉君的封號就是聽著好聽,實際上我要什麽沒什麽。有後娘就有後老子,我爹是個靠不住的,我祖母又視爲擋路石。我母族是罪臣,可以說我要是出了事,是沒有人庇護的。二皇子本就不易,身體又不好,皇后娘娘定想替他尋一個得用的助力,日後也能有個倚仗。就憑這個,我都不可能成爲二皇子妃。」

  這些道理她都能想得明白,何况是宮裡的皇后娘娘。父母愛子,哪有不替孩子謀劃的。二皇子已無緣皇位,要是將來沒有助力,大皇子登基後,他可怎麽辦?

  薛瑜平靜地看著她,她倒是想得通透。這個丫頭,偶爾看著機靈,有時候又有些傻氣。她就不想想,正是因爲她如此無用,貴妃一派才會盡力促成此事。

  「如果宮中真有旨意,讓你嫁給二皇子,你待如何?」

  這個問題,幾乎是不可能成立的。

  然而她聞言,還是苦笑一聲,「我等後宅女子,莫說是姻緣,便是性命都捏在別人的手中。宮中真有旨意,我除了嫁,哪還有其它的法子。有時候我特別羡慕表姐,你能掌握自己的命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縱是沒有丈夫,也比不少有夫有子的女子過得如意。若是我能像表姐一樣,也能這樣生活就好了。」

  薛瑜眼一眯,險險冒出寒氣,「你想當寡婦?」

  還沒嫁就想當寡婦,這簡直是…

  「寡婦有什麽不好的,沒了丈夫,就意味著不會受妾室的氣,不用替丈夫養庶子庶女。自自在在的,有什麽不好?」

  如果在嫁人和當寡婦之間讓她選擇,她寧願當寡婦。寡婦易當,後宅夫人不易當,皇家的媳婦更不易當。

  薛瑜慢慢站起身,走了過來,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眼神複雜難辯,眉鋒處隱見薄怒,幾欲噴薄而出。

  李錦素驚訝地抬頭,不知爲何莫名緊張起來,差點窒息。對方眉宇之間似乎覆上陰鷙,應該是被戳到痛處,心裡不痛快了。

  她後悔不迭,飽漢不知餓漢饑,她的想法不代表別人的想法。表姐是個寡婦,指不定心裡多難受。

  「表姐…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現在的日子特別讓人羡慕,我心生嚮往…」

  「既然你這麽嚮往,我覺得你更應該嫁給二皇子。一個殘廢,指不定哪天死了,你就得償所願,成寡婦了。還是皇家的寡婦,誰也不敢欺負,不正合你意?」

  好像有些道理,只是聽著表姐的語氣好生奇怪,一字一字竟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似的。她莫不是說話犯了表姐的忌諱,表姐這是生氣了。

  「表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嘴笨不會說話,表姐你別生氣…」

  她急得掀被下床,不想薛瑜往後退了兩步。轉身拂袖,一眨眼的功夫,人出了門,很快就不見了。

  「表姐,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真的特別喜歡你……」

  回答她的是一室寂靜,表姐真的生氣了,她失落地坐到床上,想了很久。終於倒下去,用被子蒙著頭。

  自己真是太不會說話了,白白得罪了最大的靠山。

  且說薛瑜出了屋子,疾步獨行,轉眼間便出了寺,隱在後山之中。

  黑暗中,臉上是沒人能看到的表情,那是一種極驚愕又自我嫌弃的模樣。饒是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却也知這樣的自己是極不尋常的。

  慢慢放緩脚步,停駐下來。

  方才自己在氣什麽?

  那個丫頭,真是敢想!

  哼,她竟然想當寡婦!

  連家人……真是好心思。此次帶連四來大濟寺,恐怕不止一石二鳥,應是一石三鳥。若是李三真對連四一見鍾情,往後再嫁進二皇子府。

  一個心裡有人的二皇子妃,應該是連家最願意看到的吧。有异心的後宅女子,才是最好操控的傀儡。

  真真是好計謀。

  「出來。」

  他低喚一聲,就見一黑影從不遠處飄來,落到他的面前,跪在地上。

  「主子。」

  「傳信給皇后,就說李家三姑娘,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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